==========================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书本网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帝王重生,呆萌皇后升级录 作者:凌青鸟 文案 皇桑重生了,凉凉还在萌蠢;皇桑决定好好只爱凉凉一个人了,凉凉还在萌蠢;皇桑忠犬得群臣激奋了,凉凉还在萌蠢…… 此文另一个名字《萌蠢凉凉虐重生帝千百遍》。 皇桑不是处,不喜者慎入。 **** 她是丞相嫡次女,和庶妹一起被送入藩王后宫为妃。庶妹被封为夫人,她却只是个美人! 后宫险恶,少根筋的她常常能逢凶化吉! 司洛芸觉得自己真的很低调了!但为什么大家都用想吃人的眼光望着她? 大王落水、司夫人衣破、甄姬有孕……这些跟她都无关啊! ** 重生前,他被她蠢得要吐血!重生后,他被她蠢得偷偷吐了几次血! 上一世他没有机会懂她,这一世他重生在最好的时机里,也懂了她那隐藏在看似呆板、不争、淡漠背后的脆弱! 独孤夜发誓,这一世他要护她、疼她与他们的孩子一世无忧! 前朝争斗不累及她烦忧,后宫不安分的女人不劳她动手…… 但是,皇后凉凉,您能不能开恩别再萌蠢得令皇桑时刻有吐血的冲动了? 作者标签: 皇后 宫廷 专情 ==================   ☆、1.秀女 大燕国仁景二十四年九月中,初秋之季。 距离陈国王城安都七八里的平安镇上,在红霞将天际晕染得瑰丽时来了一队人马。 这队人马看上去就是不凡,街上百姓纷纷让至街路两旁观望窃语。 队伍最前与最后都是银甲闪亮的士兵,中间则是四辆雕花轿棚马车。 马车轿棚镂空之处隐隐能看到里面晃动着的青布,却是将乘车之人遮掩得严实。 队伍在平安镇的驿馆门前停下,早已恭候在此的驿丞满脸紧张与惶恐的上前朝行在最前面马匹上的将领行礼道:“下官洪良见过林将军。” 枣红大马上端坐着的银甲将领微颔了一下首,然后回头道:“云姑姑,平安镇已到!” 队伍中四辆马车中最前面的那辆车里有了动静,青布车帘子被人从里面拨开,一名梳着双丫髻的少女跳下马车,然后抽出踏凳放在车下。 “请姑姑下车。”少女福身,用柔软恭敬地声音道。 车帘再动,从马车里出来一位穿着如同普通富贵人家夫人似的中年女子,搭着少女的手缓缓下车落地。 驿丞洪良连忙又朝这位妇人行礼,态度依旧恭敬,“下官见过云姑姑。” 云姑姑抬眼看了看驿馆的牌匾,又扫视了一下驿馆内可见的地方,眉眼间尽是不可忽视的威严。 “驿丞大人,供秀女们休息的屋子可准备好了?”云姑姑看向驿丞。 驿丞抹了抹额上的汗,他这种不入流的小官儿哪里敢担一声“大人”! “下官已经让人将后面的屋子打扫过了。” 云姑姑“嗯”了一声,转身面向后面的三辆马车扬声道:“请三位贵人下车!” 话音一落,三辆马车里的人便把云姑姑方才下马车时的情形又上演了一遍,虽然先下车的都是穿着、发髻一模一样的婢女,但后面下车的却是头戴白色帷帽的三名女子。 三名女子也是统一的穿着,身形也是相似。。 云姑姑锐利的视线逐一扫过三名秀女,未见偻腰驼背不当之姿,略显满意的微点一下头。 “贵人们一路辛苦了,明日便能入安都。稍后奴婢会让驿馆准备吃食及烧好热水给每房送去,贵人们早些歇息,养足精神明日面见陈王与王后!” “是,姑姑。”三名秀女整齐划一向云姑姑福身。 ** 掩上房门,宫婢秋莹转身看向坐在chuang边打量屋子的秀女。 “贵人,奴婢服侍您更衣吧。”秋莹走到屋内桌旁,打开蓝布皮包袱。 包袱里是秀女们晚间更衣洗漱常会用到东西,其他带过来的私物都锁在大箱子里放在马车上。 驿馆住宿的屋子实在是简陋,基本是一眼就能窥全景! 司洛芸听到宫婢的声音,从紧闭的窗子上收回视线,叹了口气道:“若能开窗透透气多好。” “……”秋莹心底同样叹了口气。 这句话从皇|城出来,司小姐就每天都说上一遍,说得她都觉得是在虐待秀女了! 司洛芸也只是嘴上说说想开窗,但这是绝对不被允许的轻狂行径! 秋莹服侍司洛芸更衣时,房门被人敲响了。 ----鸟儿有话说---------- 新文开了,至于为什么不是大家选出来的逗逼故事,请看留言区鸟儿的大长评。抱歉(脸红掩面)。 一些喜欢宫略的亲们,此文有些改动,与原来看过的可能会有些出入。但凉凉与皇桑的萌蠢呕血互动不会变。 请继续支持鸟儿。   ☆、2.庶妹 司洛芸与秋莹对视一眼,然后秋莹问道:“谁啊?” 秀女们都是由大燕皇帝赐给陈王为妃的贵人,来陈国的路途之上极为谨慎!从头到脚包裹严实不说,在驿馆住宿时也是兵士把守不准闲杂人等靠近! “奴婢春雨受司贵人嘱托,有事求见。”门外响起女子柔软的声音。 又是那位小司贵人!秋莹皱起了眉头,扭头看司洛芸。 小司贵人即是司洛芸同父异母的庶妹司洛芙!也是大燕皇帝赏赐给陈王的三名秀女之一。 既已是秀女,就不分高低贵贱,不能再称呼“姑娘”、“小姐”了。因“小司”听起来像“小厮”,司洛芙不高兴被人这么称呼,所以司氏姐妹都是“司贵人”。 要说这位小司贵人可真是能折腾!从皇|城赶往陈国的半个月路程中她是状况不断! 先是因吃食不合胃口吐了几天,云姑姑不好只为司洛芙一人开特例,便默许秀女们在驿馆休息时自己出钱加餐加菜。饮食精致度提高了,司洛芙又开始咳起来,说是自己对住的屋子比较难适应,云姑姑怕秀女出事,只好每次住进驿馆都让司洛芙先挑屋子。 但云姑姑的忍耐也是有限的,后来司洛芙再出幺蛾子,云姑姑便冷言说“不如派几名兵士送贵人返回皇|城吧”,这才令司洛芙老实了! 如今眼看快要到陈国王城了,不知这位“司贵人”又要作什么! 司洛芸对这个从小就“体弱多病”、病娇花般的庶妹没什么特别的感觉,也是习以为常了。 示意秋莹开门,司洛芸便坐到了桌旁的椅子上。 “春雨姐姐。”秋莹将门半开,朝门外面带窘色的宫婢春雨,“不知司贵人有何事?” 春雨扭了扭手里的帕子,她也不愿来啊!但谁让她是卑微的宫婢呢! “我服侍的司贵人想请屋内的贵人向云姑姑说个情咯,让驿馆的人准备浴桶与热水,司贵人想……” “春雨姐姐。”秋莹打断春雨的话,略带嘲弄地道,“这样的事还用麻烦贵人吗?只消司贵人使些银钱让人去做就是了。” 春雨的嘴角一垂,嚅嚅了几下后轻声地道:“云姑姑不允。姑姑说驿馆简陋,不宜沐浴。” “……”也是,驿馆的确不是放心沐浴的地方!“既然云姑姑不允,来求贵人也是无用啊。” 秋莹不明白云姑姑都已经不同意的事,司洛芙怎么还派春雨过来找司洛芸。 “司贵人说,当初她吃不下驿馆的粗糙饭食,是妹妹服侍的贵人向云姑姑说情,才允了自己掏钱改善饭食。所以这次……明日就要面见陈王与王后,如果各位贵人能在今晚沐浴一番,岂不是更好?” 嗤!秋莹差点不庄重的嗤笑出声! 哪个不想光鲜的去面见陈王!但违反规矩的作事可没好下场! “姐姐稍等。”秋莹不能替司洛芸作主,虽心里不屑却也要询问司洛芸才行。 司洛芸在屋里把门口的话听得一清二楚,忍不住也想嘲弄地一笑! “让春雨回吧。”司洛芸抬手示意秋莹不必说,自己也不想多说什么,只让春雨无功而返就是! 秋莹福身,到门口打发走了春雨,关上房门后低声咕哝道:“出头的椽子先烂,她的算盘打得倒是精!” -----鸟儿有话说------ 【小剧场】 【鸟儿采访凉凉】凉凉,从开篇的字里行间感觉您准备在本文走高冷范儿吗? 【凉凉眨眼茫然】没有啊?为什么这么说? 【鸟儿双眼闪闪】您不应一句就打发春雨离开的态度很高冷,手段也很高啊。 【凉凉羞涩一笑】我是不知道说什么啊,反正都是拒绝掉打发人走,不如就什么也不说了。 【鸟儿】……凉凉,您解决问题的方法实在是太简单粗暴了。皇桑的未来堪忧啊…… 【皇桑】……   ☆、3.入宫 壹夜无话,司洛芸也不知道自己那位能折腾的庶妹是否得偿所愿,反正她是美美的睡了一觉! 第二日中午,秀女们到达了陈国王城安都,被迎进了王宫。 马车入了王宫后就换成了青色小轿,抬着三名秀女去正殿拜见陈王与王后。 摘掉帷帽时,司洛芸深吸了一口气,这是她半个多月来第一次不隔着帷纱呼吸新鲜的空气! 到了正殿前,秀女们站在殿外等候宣召,暖暖的阳光照在身上,舒服得司洛芸眯眼弯唇。 从今天起,她就不用再像囚犯似的要么被关在马车里,要么被关在驿馆的房间里了,想想都觉得高兴。 “宣秀女进殿觐见!” 内侍尖细、很有穿透力的声音传来,令秀女们的身心都是一紧! 行礼娇呼大王、王后千岁后,正殿内便静谧得令人心慌。 秀女们低着头,摆着标准的行礼姿势,一个个心儿乱跳。 也许只是片刻的沉默,可在三名秀女感觉却是一柱香般的长久。 “你们都抬起头来。”上面的宝座上传来女子温柔的声音。 三名秀女抬起头,眼帘却依旧下垂,只能看着大殿上的砖石。 “大王,三位妹妹都是天姿国色呢。”贺王后在看过三名秀女的容姿后,微笑地望向陈王,“可见皇上与皇后对您的厚爱。” 坐在王座上的陈王独孤夜一身黑色绣金纹的冕服、金冠束发,刚刚二十一岁的年轻藩王英俊威武! 陈王十五岁大婚即离开皇|城到封地,周边小国和异族欺负新藩王年少便蠢动进犯,结果都被陈王与护疆大将军率兵打得落花流水!还乘机灭了三两小国、扩大了大燕国疆域! 藩地的兵权归大将军管辖支配,藩王并无直接调动的权力,这也是预防藩王起兵造|反。凡是派到边境驻守的大将军,其父母妻儿均都留在皇|城的府邸中,算是变相的人质!所以皇帝也不怕哪位大将军会弃亲人不顾而效忠藩王!那变成了不忠不孝的反贼,天下人人得以唾之、杀之! 虽然陈王逢战必出,但战后他都没有留恋兵权,反而是回到王宫作他的尊贵藩王。与臣下们共议如何治理陈地、如何稳定民生、要向朝廷岁贡多少东西与银钱等等琐事。 在战场上浴血奋战过的男人身上多少都带着煞气,即使独孤夜面无表情地看着三名秀女,也有股无形的压迫感散发出来! “听闻此次送来的秀女中有两位是司相国的千金。”贺王后见独孤夜对那三名秀女并无动容,唇角的弧度扬了几分,“不知是哪两位妹妹?” 司洛芸和司洛芙直起身向前轻挪了小半步然后再行礼道:“回禀王后,是臣女。” 贺王后仔细的打量了一番司氏姐妹,握着绢帕的手指不禁紧了紧! 一个明艳如芙蓉,一个恬静如兰,虽未看到她们抬起眼帘的模样,却已辨得出姿色不俗! “想不到皇上与皇后竟然会将两位妹妹都指给了大王,也希望二位妹妹能效仿娥皇女英那般服侍好大王。”贺王后柔声地道。 ---鸟儿有话说----- 【小剧场】-皇桑的采访 【鸟儿】皇桑,您不是处|男,遇到女主后也没有守身如玉,会被定位为渣男,一般渣男是没有资格当男猪脚的,这个问题您考虑过吗? 【皇桑】朕不需要考虑这种问题,朕也不稀罕当男猪脚! 【鸟儿斜眼儿】那皇桑您的意思是说作者可以换男猪? 【皇桑按手指】作者可以换男猪脚,但芸儿只能是朕的! 【鸟儿撇嘴笑】皇桑,只许您身陷花丛采遍鲜花,就不许凉凉享用几株嫩草? 皇桑一挥手,冲进两名侍卫。 【皇桑阴沉脸】快将此女拖出去活埋!她的嚣张言论切不可让皇后知晓! 【鸟儿挣扎】呜呜……嗷呜……   ☆、4.陈王 若论常理,司丞相已有一女贵为太子妃,剩下的几个女儿嫁给皇亲贵胄族也不足为奇!而且司家千金不论嫡庶都不用再被列入选秀名册才是! 可今年录选秀名册时,宫里徐皇后却派人入相府告知:希望丞相府适龄的两位千金也能参选。 选秀的事由皇后负责,懿旨一下哪个敢不听! 司丞相也是想着自己已经有个女儿当太子妃了,次女与三女断不可能成为皇帝的妃嫔!那么参选秀女若是入三选之列,想必就是要指婚给皇子或臣子了! 哪成想结果是司洛芸和司洛芙的确入了三选,却被一起指给了陈王为妃! 司丞相的老脸被打得啪啪作响!一时成了上京权贵间的笑柄! 所有人都知道陈王已经有了王后,若是司丞相的庶女被指给陈王为妃倒也说得过去,但嫡女也被送去作“妾”……呵呵! 独孤夜的手指轻敲王座扶手,视线也落在了司氏姐妹身上。 司丞相!呵!独孤夜心底嘲讽地一笑! 一个靠女人爬上丞相之位的无能之辈!原本不过是个花钱捐官的世家旁支子弟,后因妹妹入宫得*才一路高升!再后来嫡长女又被选为太子妃,司家可谓是一时满门荣耀了! 独孤夜并没把司丞相放在眼里!也不觉得皇上指了两名司家女给他是什么殊荣!不值钱的东西给得再多也是无用! “司家姐妹抬起头,本王免你们不敬之罪!”独孤夜的声音微微低沉,震颤间带着磁性。 在贺王后已失去笑容的注视下,司洛芙先抬起了头,睫毛像蝴蝶般轻颤了数下才小心翼翼的抬起眼帘。 嗒!原本敲击着王座扶手的修长手指一顿,独孤夜看向司洛芙的鹰眸快速的眯了一下! 一张娇颜从脑海中滑过,原本因光阴流逝有些模糊的娇美五官瞬间清晰明朗起来! 司洛芙像被猎鹰盯住的弱兔,在与独孤夜匆匆对视一眼后便又垂下了眼帘,娇躯轻轻颤抖起来,看上去柔弱无助、惹人怜惜。 独孤夜的注意力被司洛芙的惊鸿一瞥抓去,导致司洛芸抬头时,他连扫都未扫一眼! “大王,三位妹妹一路辛苦,不如让宫人先带她们下去歇息吧。”贺王后把一切看在眼里,心中不禁黯然,却仍作出温婉、大度模样道,“至于宫室分配与封号,还是大王临幸过三位妹妹后再作安排吧。” 独孤夜只是因司洛芙与某人极为相似的容貌怔忡了一下,听到贺王后的话后微点头道:“王后安排吧。” 贺王后抬起手挥了一下,宫人便上前带着三名秀女离开了大殿。 独孤夜也不作停留,他还有政务要处理,便起身离开。 贺王后则留下云姑姑问一些皇|都里的事。 司洛芸出了大殿,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与皇宫红墙黄瓦的宫殿不同的陈王宫正殿。 虽称为“国”,却不过是个藩地,比起皇宫的金碧辉煌,王宫宫殿的朱红横梁与黑色琉璃瓦则显得质朴稳重许多。 这里就是她即将度过一生的地方了吗?不知有生之年是否还有机会回上京见一见父母、长姐……恐怕是不能了,因为她不够“资格”。 ---鸟儿有话说---- 求包|养,求关注。   ☆、5.美人 秀女入宫当晚,陈王独孤夜便召|幸了司洛芙。次日虽未给封号却赐了一处宫殿,将司洛芙从三名秀女同住的未秀宫移了出来。 赐给司洛芙的宫殿还被赐名为芙仪宫,陈王之后三晚也是留宿在芙仪宫内,足见他对司洛芙的喜爱! 司洛芙一入宫就如此得寵,实在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在独孤夜寵幸了司洛芙四日后,册封终于下来了--司洛芙封为夫人、司洛芸为美人、鲁氏为良人! 陈王后宫妃嫔不多,至今夫人位上只有一位廖夫人而已,这样的册封下来无异于一石击起千层浪!初入宫只被临|幸四日、还未有孕就封为夫人?就算是皇帝指下来的秀女、就算是丞相的女儿,这样的盛寵也是独一份啊! 况且,这位新鲜出炉的司夫人还是丞相府的庶女,一同入宫的丞相嫡女反倒只封了个美人……后宫果然还是看恩寵的地方啊! 贺王后在司洛芙得到册封当天的午后,将三位后宫新人召到了雍吉宫的朱祥殿,并给了许多赏赐下去。 三女行礼谢恩后落座,贺王后多看了几眼颊儿红润、眉眼透春的司洛芙,一看就是被雨露滋润得幸福的小女人! 再看向另外两个人,都是端正的坐着,规矩得很。 虽然司洛芙受寵、又被封为夫人,令贺王后心底泛酸,但司洛芸以司丞相嫡女的身份只被封为美人、又被陈王忽略,却让贺王后心安。 一个相府庶女得寵被封为夫人,总好过相府嫡女得到这些!否则她这个王后之位也岌岌可危了! 视线再一转,贺王后看向了坐在最末尾的鲁良人。这一看倒是令她心中暗惊,又是一喜! 同司洛芸一同住在未秀宫中、也同样未被陈王召幸过的另一名秀女叫鲁雨娘,父亲只是个五品知州。此女容貌秀美、身姿如弱柳,与明艳又不失柔弱之美的司洛芙可谓不相上下! 最初,贺王后是介意司氏姐妹背后的司丞相,所以只关注了司氏姐妹,倒是忽略了这么个美人儿! “如今你们三人俱已得封,以后便要尽心尽力服侍大王,与后宫中其他姐妹和睦相处,不得惹事生非、争风吃醋乱了规矩。”贺王后以后宫之首的身份教导着三位新人,“大王后宫本就不充盈,烦忧朝事后到你们处再烦心些其他可是不好,若是被本宫知道了,定是要罚的!” “是,谨尊王后教诲!”司洛芸等人又马上站起来福身领下王后的教诲。 “好啦,都起来吧。”贺王后唇角微挑,满意于三人的恭敬态度。 是啊,就算这些指下来的秀女出身不低、颜色美好,但这陈王后宫中还是她这个王后掌控着一切啊! 又说了一些宫中的规矩之后,贺王后的脸上露出疲色,声音也降低了几分,“宫中空着的宫房还很多,司美人与鲁良人倒是不必挤在一处居住。司夫人已得大王赏赐芙仪宫,稍后本宫再挑选两处宫房命人清扫装置一番后分给司美人与鲁良人。住进去后若有什么需要,只管与本宫说就是。” 三人都看出贺王后精神不济,司洛芸和鲁雨娘起身谢恩后,三人便告退了。 三人退出后,贺王后原本显得疲累而半垂的双眼突然晶亮起来,对身侧年长的宫女低声交待了几句。 ---目前日更一章,努力存稿中----- 求收藏、求评论、求推荐。   ☆、6.侍寝1 傍晚时,贺王后身边的宫人就到未秀宫告知司洛芸和鲁雨娘,新的宫房已经收拾妥当,明日二人就可以搬至各自的宫房了! 司洛芸倒是觉得住在哪座宫房里无所谓,反正整个陈王宫是她飞不出去的牢笼! 就在众人猜测着陈王第五晚会不会还临|幸司夫人时,内侍赶着羊车到了未秀宫门前,传大王今晚召|幸司美人! 当!司洛芸失手打翻了手边的茶盅!刚沏好还未喝上一口的茶水泼到了裙子上! “美人!”刚给传话的内侍塞了赏钱、正替主子欢喜的秋莹被司洛芸的反应吓了一跳,连忙上前用帕子擦拭主子裙上的茶水,“可烫着了?” 司洛芸定了定心神,垂眸看着裙上的湿渍,唇瓣轻颤了两下后低声道:“可惜这杯茶了。” “美人?”正担心司洛芸是不是被烫伤的秋莹听到这话愣了。 秋莹还以为司美人是惊喜得没握住茶盅才会这样,可听着主子幽幽似叹的声音里却是没有半分喜悦! 也没有时间想太多,秋莹和王宫里分派下来的两名宫婢一起为司洛芸沐浴更衣、上妆梳发。 半个多时辰后,秋莹扶着司洛芸上了羊车,有些担心的看着羊车缓行而去。 “秋莹姐姐,我们美人终于也……”两名陈王宫的宫婢年纪不过十一二岁,其中被司洛芸取名秋萍的小姑娘略显激动地拉住秋莹的手臂想说些什么,又不敢造次的多言。 秋莹回头看了看与荣俱焉的两名小宫婢,却没有她们那么乐观! 半个多月相处下来,秋莹觉得自己服侍的这位司美人似乎有些“与众不同”……可到底哪里与众不同,她又说不清楚!若是今晚的侍寝未能博得陈王的喜爱,那日后司美人在这陈王宫之中的日子怕是要艰难! 被所有人忌惮的人跌下云端,那么就会迎来无数的践踏!丞相的嫡女又如何?在陈王后宫中如果不得寵,受到的排挤与折辱恐怕还要比普通宫妃所承受的厉害得多! ** 雪白的羊儿两只弯角从头顶团卷在耳后,像女儿家的环髻般可爱,胸脖位置还像拉车的马一般挂着一串金铃,铃儿随着羊儿的步伐晃动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 羊车坐起来还算舒服,司洛芸原本紧张的情绪被羊儿慢悠悠的步子与铃音消弥不少。 被召|幸的后宫妃子都是被羊车送到陈王独孤夜自己的寝殿--隆宁殿。 隆宁殿与陈王下朝后处理政事的仁德殿相临,所以司洛芸被送进隆宁殿后并未见到陈王独孤夜,他还在仁德殿处理政务。 没有直接就与陈王面对面,司洛芸松了口气。 隆宁殿内服侍的宫女将司洛芸带入内室一张大屏风后面。屏风后有一张铺着白帛的矮榻,榻边站着两名老宫女。 “美人,请恕奴婢失礼了。”一名榻边的老宫女木着脸*地道,“请美人脱了身上所有的衣饰。” “……”司洛芸瞬间瞪大了眼睛、微张双唇地看着板着脸的老宫女,没听懂方才她所说的话! 老宫女只抬了抬眼皮子,就又垂首“恭敬”地把话重复了一遍,还加上一句,“请美人不要为难奴婢。” ---------- 所说的作者积分在哪里能看到呢。。。   ☆、7.侍寝2 老宫女一句让司洛芸脱|光身上的衣饰,把她惊得呆住了! “为……为何要脱衣?”司洛芸差点儿咬到自己的舌头,略微结巴地问。 “回美人的话,服侍大王的贵人需是清清白白、玉|体无暇才行。奴婢是奉命行事,还请美人莫怪。还是说美人需要宫婢服侍脱衣?”老宫女尾声微挑地道。 腾!司洛芸感觉心底像是被谁扔了一根灼烫的火把,漫天怒火直冲脑际! “请问这位姑姑是奉了哪位的命行事?陈王殿下?王后娘娘?”司洛芸被怒火冲昏了头脑,并未意识到自己此时的质问实在大不敬!“吾等三名秀女在上京入皇宫时便由宫中选秀嬷嬷认真的验过正身!难道姑姑是怀疑陛下与皇后娘娘将体陋、不洁之女指给陈王殿下吗?” 泥人还有三分土性子!这么赤|裸|裸的羞辱实在是欺人太甚!就算司洛芸平日不是个爱计较的人,也是没办法忍受老宫女话中隐讳的质疑! 面对司洛芸的质问与恼怒,老宫女不惊不惧,只是背又往下躬了一些,“美人所言,奴婢不敢领承。美人现在是陈王后宫中的妃子,这初次侍寝的规矩还是要走上一遍的。来人啊,服侍美人更衣!” 这次干脆由不得司洛芸作主,直接就要上人扒衣了! 老宫女话音一落,原本候在屏风另一侧的宫女便绕了过来,道了声“美人,得罪了”,便伸手要解司洛芸身上的衣裙! “滚开!”司洛芸气得浑身发抖,狠狠推开靠过来的宫女,提裙便往外冲! “美人这是作什么?难道您不想侍寝了吗?”老宫女动也未动地厉声喝道。 司洛芸刚跑到屏风旁,听到老宫女的喝声停了下来。 老宫女的唇角微挑,得意地、无声地笑了。 这后宫的女人想活得好,靠的是什么?聪明点儿的就该晓得! 司洛芸一只抓着衣襟、一手扶着屏风边缘,扭头看向得意而笑的老宫女!她抿抿唇,鼻间轻哼出声,嘴角浮起嘲弄又轻蔑的笑痕。 手上一用力,司洛芸狠推了一下那面屏风! “啊!”宫女们发出惊呼声,纷纷躲避倒下来的屏风! 司洛芸趁机继续朝殿外跑去! 身陷牢笼不得解脱无所谓,但想作践她--没门儿! 隆宁殿内一片吵闹声,在殿外侍候着的内侍们慌忙进来看个究竟,不想被冲出来的司洛芸给撞翻在地上! “哎哟!谁呀!莫不是刺客!”倒地的内侍尖声叫嚷起来。 内侍一声“刺客”传到了门外,吓坏了其他内侍,加之有一个人影从隆宁殿窜了出来,也没看清楚就跟着高喊起来,“有刺客!有刺客!隆宁殿有刺客!” 随着宫女们与内侍们的呼喊声,不知从何处跳出数名手持佩刀的侍卫直扑逃向宫门的女子! …… 这一晚发生的事令司洛芸在后来的深宫生活中每每忆起,都会懊恼得抚住扭绞的胸口叹息。 反抗老宫女的羞辱,她并不后悔!但也许有比她推倒屏风、逃离隆宁殿时被当成刺客的狼狈有更好的解决方法也说不定!如果是长姐司洛荷面对这样的境遇,一定比她处理得更周全吧。 -----旧瓶装新酒,同样醉人-----   ☆、8.刺客 在仁德殿处理政务的陈王独孤夜听到相临的寝殿传来女子的惊呼声,随即殿外又是一片吵杂!如冷夜寒星般的双眸从折本上抬起,两道剑眉微蹙在一起。 不待独孤夜开口询问发生了什么事,一名仁德殿外侍候的内侍躬着身子疾步入殿跪下道:“禀大王,外面抓到女刺客一名!” 刺客?独孤夜皱在一起的剑眉一展,眉峰挑了起来,表情有些玩味。 在仁德殿近身服侍的内侍顾怀看到了主子脸上的表情,连忙行了一礼步出殿外去看个究竟。 不大一会儿,顾怀回来了。 “禀大王,刺客一说是个误会。”顾怀冷瞥了一眼还跪在地上的内侍,复又低头道,“是今夜侍寝的司美人受惊从隆宁殿跑了出来,不小心撞倒门外的宫人,才引起了恐慌。” 司美人受惊?独孤夜皱眉想了想,却对另一名司家女毫无印象! 从书案后起身,独孤夜朝殿外走去。 殿外铺着汉白玉石的地上跪着数名宫人,八名侍卫手压刀柄地站在宫人身后!在跪着的宫人身前站着一名身着水蓝宫装的少女。 独孤夜步下台阶走过来,他看清了那位“司美人”…… 太狼狈了!发髻钗饰虽只是些许凌乱,但那张涂了脂粉的脸却已被泪水糊花了!根本也看不出是怎样一个“美人儿”!而且左颈侧鲜红的血痕格外引人注目! 险些命丧侍卫利刃之下的司洛芸惊魂未定,就看到神祇般俊美的、一身玄色绣金的男人迎面而来。 司洛芸的唇瓣抖了抖,狠吸了一口气再颤抖的轻呼出来,然后她福下身去,“妾身见过大王。” 独孤夜走到近前,垂眸看着向自己福身行礼的司美人,从她还带着微颤的声调中窥出她仍处于惊惧之中。可从她那一丝不苟的礼仪上又看得出,此女礼教甚好! “顾怀!”独孤夜对身后的大太监道,“派人送司美人回去!另,速传太医为司美人诊治伤口!” “是,大王。”顾怀应了一声,然后朝一旁的内侍们使了个眼色。 司洛芸正心中惴惴不安,不知道陈王会如何处置搅出方才风波的自己,却听独孤夜让人送她回去和请太医!连问也不问发生了何事? 正在愕然间,一双大手托住司洛芸的手肘,稍一用力就把她托得站了起来。 “起来吧。”独孤夜扶起司洛芸,声音温和地道,“受惊了吧?且先回宫休息,本王改日再召你。” 司洛芸吃惊得语塞,一时忘了规矩的抬头看向陈王! 四目相对,两个人都是瞬间的一怔。 世间竟有这样纯净如孩童的双眸?独孤夜微偏了一下头,被看不清真正容颜的那张脸上、水汪清亮的双眼惑晃了心神。 与记忆中那双漂亮的星眸再次对视,司洛芸有些恍惚,但很快又低下了头! 两年前的皇宫瑞宣门外,他们也曾这样匆匆对视过! -----鸟儿的碎碎念----- 凉凉自然会有鸟儿给的金手指护航,但男女之间的感情,“一见钟情”毕竟是少数。所以,凉凉与皇桑的感情发展会比较成熟与现实、理性一些。 看到老读者回归,鸟儿开心ING,谢谢大家!   ☆、9.初见 两年前,在宫中恩寵日衰的姑母司美人病倒了,幸徐皇后贤德允司家人入宫探视。 司美人命人给司丞相的正室夫人赵氏送了封信,让嫂子将司洛芸与司洛芙一同带进宫去。 那时,司家嫡长女司洛荷已于三年前与太子大婚,成为太子妃。 原本任中大夫虚职的司父也被提拔成为了“丞相”! 皇宫来过很多次了,每次都是坐着马车行至侧宫门口,再换上宫里的马车进宫,那次也不例外。 “咳咳。”被侍女扶下马车的相府三小姐司洛芙掩口轻咳了两声。 相国夫人赵氏拧眉回头看了一眼庶女,隐忍地转回头轻哼一声。 赵氏怨恨丈夫寵爱的妾室宁氏,当然连带的也讨厌庶女司洛芙。 司洛芙低着头不说话,静静地站到二姐司洛芸的身后。 宫门口的宫人说,内宫传话来说一会儿陈王独孤夜要从瑞宣门出宫。为免冲撞了陈王,就让赵氏她们多等会儿。 九月的太阳有些毒,女人们又都穿得比较正式隆重,即使有下人撑着伞也是难奈炎热,不一会儿汗水就打湿了里衣,香鬓渗汗。 十五岁的司洛芸抬头用帕子拭了拭汗水,回头看看一声不响的司洛芙,不禁有几分羡慕。 司洛芙完全遗传了母亲宁氏的美貌与体质,即使众人都热得冒汗,她仍然是清凉无汗的状态。 终于,宫门口传来骚动,守门的士兵向后退了几步,几名宫人推开了宫门小跑着出来站立在两侧。 先是两队士兵走出来,然后是内侍、宫女,后面一辆华丽的马车从宫门内缓缓而出。 司洛芸低着头,但还是忍不住好奇地偷看几眼。 陈王马车的车窗处挂着软帘子,朦胧的能看出车内人的剪影。 陈王是当今皇上*妃之一的刘夫人所生,大婚后便去了封地陈国。 听说陈王长相俊美、年轻有为,将陈国治理得丰裕富足。 “三小姐!”身后的丫环惊呼出声。 正恭立着的赵氏和司洛芸被惊得同时回头看去,只见司洛芙脸色苍白、双唇、双眼紧闭地倒在地上!下人已经慌乱的围住司洛芙呼叫起来! 陈王的仪仗队伍突然暂停了下来,不知是不是因这一隅的动静。 华丽马车的车窗帘子被掀开一角,一双漂亮的星眸望了过来。 司洛芸无措地看着被仆婢包围又扇风又呼叫的庶妹,无意中抬头看向那辆马车,恰好与那双星眸对视上。 几乎是立刻,司洛芸垂下了眼帘,朝马车方向福身施礼。 她逾越了,竟然直视王驾! 赵氏慌乱间忘了礼数,还是二女儿的福身提醒了她,连忙也朝马车方向福身行礼。 时间仿佛定格于此,烈日下赵氏与司洛芸直冒冷汗! 陈王车驾旁跑过来一名穿着浅灰袍子的内侍,向司夫人与司洛芸施过一礼后问道:“可是欲进宫为徐皇后与司美人问安的司相国府上家眷吗?” “回公公的话,正是。”司夫人毕恭毕敬地道,交握在身侧的手心已经能流出水来! “陈王殿下谕,因久候王驾出宫令相国府上家眷晕厥实感歉疚,特赏宫中玉泉水一壶!”内侍朗声地道,并递过来一个与酒壶大小一般的玉壶。 司夫人接过玉壶向陈王乘坐的马车方向行礼谢恩后,那辆华丽的马车再次缓缓启动而行,浩荡离去。 这是他们人生初相见,她只看到他那双漂亮的眼。 ----------- 亲们希望鸟儿双更,鸟儿努力吧,鸟儿羞涩地说:木有存稿的孩子伤不起。   ☆、10.规矩 静得令人心慌的隆宁殿内通亮一片,之前服侍司洛芸的宫女们齐刷刷跪在地上,双膝、双手与额头皆触在冰凉的石头地面上! 坐在雕花大椅上的陈王独孤夜抿着薄唇、星眸冷漠地望着那些宫婢。 “验|身?”独孤夜挑一侧剑眉、勾起一边唇角,“是哪个让你们做的?” 他可不曾命人如此对待司美人! 两名老宫女暗中斜眼对视,其中一人--即是命宫女动手扒司洛芸衣裙的老宫女恭声道:“回禀大王,新入宫妃子验|身后方能侍奉大王,这是王宫早前就有的规矩。奴婢等人是按着规矩做事而已,并无人命令。” “规矩?”独孤夜嘴角的笑痕又扬了扬,然后漫不经心地道,“来人,把这个敢欺骗本王、不守规矩的践奴拖出去杖毙!” “大王!”老宫女吓得险些跳起来,嘶叫了一声,“大王饶命!奴婢……奴婢……” 不等老宫女是想坦白从宽、还是继续狡辩,殿外的侍卫都没给她机会!两名虎背雄腰的侍卫冲进殿内,捂嘴、拖人……不大一会儿殿外就传来了噼啪的行刑声,却听不到挨打之人的惨叫声! 刑杖也不过是拍在受罚之人的身上十几下就停了,一名侍卫站在殿门口沉声道:“启禀大王,那老宫奴已死!” 跪着的宫女们同时打了一个冷颤!一条鲜活的人命不过须臾间就没了,怎能不令人心惊畏惧! 独孤夜微颔一下首,右手食指摩挲了几下拇指上的翠绿扳指,星眸又投向了另一名老宫女。 “采荨!你这刁奴!”独孤夜的近身内侍顾怀站到了另一名老宫女的面前尖声喝道,“还不快从实招来!莫非想像采蒲一样被杖毙!” 叫采荨的老宫女面色苍白,牙齿打颤!早被之前老宫女采蒲之死吓得丢了魂儿! “奴……奴婢……奴婢是……”她的回答本也应该与采荨一模一样才对,但话到嘴边却像是不由自己控制了一般说出了实情!“奴婢是奉……是奉了王……奉了王后娘娘之命……” 当陈王今晚召|幸司美人的消息传至贺王后所住的琉璃宫时,正在吃晚膳的贺王后摔碎了一只玉碗! “丞相府的千金从小娇生惯养,皇宫中又有得圣眷的司美人维护,想必是不太懂得后宫的规矩。”贺王后对负责服侍侍寝妃子的老宫女吩咐道,“切莫让司美人的骄纵之气冲撞了大王!你们二人好好教教司美人为君妃妾的规矩!” 老宫女涕泪横流地将贺王后的交待一字不漏的招了出来! 内侍顾怀小心翼翼地看向独孤夜,发现主子垂着眼帘面无表情,令他这个善于察颜观色的老内侍也不晓得陈王殿下此时的心情如何! 独孤夜又轻轻摩挲了几下翠玉扳指后抬眸淡声地道:“隆宁殿的宫女都罚去粗役房吧。” 顾怀道了声“是”,便挥手让侍卫将这五名宫女带了出去! 老宫女采荨已经手脚发软,是被人拖出隆宁殿的!但她好歹现下是留了一条活命! 隆宁殿又恢复了安静之后,顾怀从小内侍手中接过温热的茶水呈给独孤夜,“大王,司美人受辱,这件事如果被京中知晓……” 司丞相在朝堂上虽是个无能的丞相,但皇宫里两位司家女人的威势却不可小视!司洛芸的同母长姐可是太子妃! ------------ 因为前一章是过去写过的一章,所以今天双更。   ☆、11.皇后 “哼呵呵。”女人嘲弄又得意的低笑被掩在帕下,却仍是被身旁侍候的人听到。 “娘娘因何事而开心?”老宫女黄姑姑小心地瞥了一眼徐皇后手中的信纸,陪笑地问道。 徐皇后放下信纸,将身子慵懒地靠在软垫之上,唇边的笑意不减。司丞相的两个女儿已到陈地,陈王很是喜欢这对姐妹花儿,一个连着召|幸了四天封为夫人,一个封为美人。陈王喜爱她们,就不枉本宫挂念陈王之心啊!“徐皇后嘲讽地笑道。 黄姑姑听了徐皇后的话反倒微皱起眉头,”娘娘,您当初将司氏姐妹指给远在北方的陈王殿下,是为了打消司丞相借女儿婚事结党成盟,阻止他在朝堂根基更稳。如今这二女得陈王殿下喜爱,岂不是……“ 徐皇后斜眼望着从小就服侍自己的婢女,挑眉问道:”你可知陈王封了哪个为夫人、哪个为美人?“ 黄姑姑愣了一下,轻轻的摇头。 ”陈王将司丞相的庶女封为了夫人,连着召|幸四天的也是这个庶女!而那个嫡出次女却只封了个美人,本应侍寝的当晚又出了些小事,被送回了居住的宫房。此后那个司美人就病了快有月余,至今也不能侍寝呢!“徐皇后心情非常好地对黄姑姑道,”庶女反倒把嫡女压在了下面,你觉得司丞相会觉得老脸有光?“ 黄姑姑听后也微笑了起来,”还是皇后娘娘您思量得周全,奴婢倒是不曾想到这些。“ 徐皇后志得意满地笑了,却在想到当今圣上近两年极力打压外戚徐家的种种作为时,又沉下脸来。 前朝末代皇帝沉迷女|色,又软弱受制于朝中重臣,身为重臣之一的外戚独孤氏权势日益壮大! 借灾荒年四处起兵乱之际,独孤氏揭竿而起,借天时、地利、人和之大优势得了政权,建立大燕! 大燕的开国皇帝是以这种方式得天下,自然对外戚就忌惮许多!但为了稳固政|权与朝堂,皇族子女与世家大族、重臣良将之家联姻又不可避免,所以皇帝最喜玩弄”制衡之术“! 徐皇后是前太傅之女,其长兄是当朝太尉!徐氏又是前朝时期便闻名的世家大族,所以皇帝压制徐家并不奇怪! 司丞相能得皇帝的青眼,是因为他虽也是世家子弟却出身旁支;司建昌本人并无大才大谋,却喜迎奉圣意,皇帝就需要这样的”人才“在身边,待老丞相一告老就把司建昌提了上来!太子妃的父亲当丞相,某些大臣们再不情愿,皇帝也有法子使得他们同意了! ”皇后娘娘,太子妃前来请安。“宫女在殿外轻声禀道。 徐皇后眉儿一挑坐起身,示意黄姑姑将那封信收起来。 黄姑姑将信纸抓起来塞进了自己的衣袖内,然后退后站到一旁。 太子妃司洛荷被宣入徐皇后的寝殿,向徐皇后行了一个规矩的福礼,”参见母后。“ ”快些起来吧。“徐皇后面色和蔼地道,”赐座。“ ”谢母后。“司洛荷起身移到一旁落座。 徐皇后端详了两眼面色不是很好的太子妃后问道:”听说此次陛下派去征讨南荻的将士中,有你的兄长?“ ----鸟儿有话说,今天一更----- 陈宫篇不会太长,还是皇宫篇多一些。 感谢大家的支持!么么哒!   ☆、12.向南 上京,光禄大夫傅府。 “夫人!大公子……大公子他留书出走了!” 傅夫人身边向来稳重的大丫头玉坠儿慌张地奔进主屋厅堂,失措地瞪大眼睛、一只手比划着指向外面。 主屋厅堂内坐着的三人同时白了脸! “娘……姨母……”年纪十五六左右的的姑娘泣出声来,看了看两位处于震惊之中的长辈后用帕子捂住了脸。 外甥女这一出声惊醒了闻讯呆住的傅夫人! “没规没矩!出了什么事?”傅夫人先是喝斥了失去常日稳重冷静的大丫头,然后快速的瞥了一眼面色已转为气恼的妹妹与小声哭泣的外甥女! 玉坠儿被训斥,连忙稳定心神上前福身施礼,但说话的声音还是微颤,“回夫人,大公子身边儿侍候着的小厮良文刚才到了二门儿,手里拿着大公子留下的书信说……说大公子出走了!” “混帐!”傅夫人怒拍椅子扶手站起了身,瞪着丫头道,“他是大公子近身侍候的小子,怎么连主子都没看护住?就这么跑来送信了?” “……”玉坠儿头垂得更低,哪里敢回话。 “姐姐!”屋内另一位妇人--傅夫人的亲妹子梁尹氏也气恼地站了起来,“莫不是永觉嫌弃我家珂儿,才在今日准备商议婚事时逃离?若是不愿意大可说一声就是,何必用此手段羞辱我们母女!” 傅夫人尴尬地陪笑两声,安抚妹妹道:“你莫气,我这就让人将那孽障揪回来向你与珂儿赔不是!”。 可傅夫人不知,她那个不孝子傅永觉并不单单是逃避与表妹梁珂儿议婚这么简单的“离家出走”! ** 城外西大营,万名将士已经整装待发! 主帅一声令下,浩荡的队伍便出了大营! “明耀!”浑然不知家人因他的出走已经气得双眼发黑,傅永觉催马奔至好友身旁,与其并骑而行。 一身银甲、已是明威将军的司明耀侧头看了一眼傅永觉,露出白牙笑道,“你此番不声不响地跑出来,定是会气坏了傅大人与傅夫人!” 傅家一向走的是士大夫、文人路线,傅永觉本人也是个文采惊人的才子,所有人都看好他在明年的春闱中位列三甲,哪成想傅才子却弃笔从戎了! 穿着普通士兵衣甲的傅永觉端坐于马上,身为士大夫家中的公子、明威将军的好友,他倒不必像那些普通士兵般徒步行走。 听到好友的调侃,傅永觉只是抿唇笑笑,朝北方的方向仰望一会儿后才开口道:“听说这时的北方已是有些微冷了。” “……”司明耀怔了一下,不由得也向北方看去,再转回头看到傅永觉脸上的落寞时,觉得心里有些愧疚。 两年前,傅、司两家已经准备为十六岁的傅永觉与十五岁的二妹司洛芸议婚。可徐皇后借着姑母司美人生病为由将司夫人与两名妹妹传入宫中,恩威并施地暗示司夫人他日要将这两个女儿送进宫中参选秀女,再由皇上与皇后指婚!也就是说司家女儿的婚事由不得父母命! “北方虽渐冷,但南方却依旧湿热。到了那里,可有的我们熬了。”司明耀爽朗地笑道,岔开了话话题。 “是啊,有的熬了。”傅永觉垂下眼帘附和地笑道。 他得往南去,不然就整日想要纵马向北! ------- 过去的确是对男配着墨不多,基本属于影子类型的人物。 想一想那时候的《宫略》有挺多BUG啊。非常感谢各位读者们不断的提出建议,才有今日成熟的鸟儿。   ☆、13.处境 陈国,芸秀居。 司洛芸所住的殿房便取名芸秀居,听起来直白得令人皱眉。同为贺王后安排并取名的“雨琳阁”安排给了鲁良人。光是名字对比上,芸秀居比雨琳阁就不知少了多少意境。 头*下了秋雨,次日天又冷了几分。 一名粉衣白裙的宫婢垂首进了芸秀居的院子,忍不住将双手放到口边呵气。 “秋芷姐姐,你回来啦。”宫女秋萍端着撤下来的茶具从司美人的屋里出来,一眼就看到了冷得呵气暖手的宫女秋芷。 秋芷朝秋萍使了个眼色,二人钻进了茶炉房。 小炉上全天都烧着热水,以备主子所用,所以这茶炉房却是个避寒的好地方! 秋萍将炉上已经滚开的水往茶壶里倒了一些,又从旁边小架上拿出两个瓷杯子来倒上茶水,一杯递给了秋芷。壶里的茶叶只冲了两次水,倒掉了实在可惜,不如便宜了她们这些下面的人。 “秋芷姐姐,美人选的花样与衣裙样式都报给司制司了?”秋萍捧着杯子喝了口茶后问道。 秋芷连着喝了两口暖了身子,又回味了一下茶香,才答道:“送是送去了,可我看却不一定什么时候能做出来呢。” “再慢也是不能超过半个月去吧?”秋萍不甚在意地笑道,“下个月,我们也该制冬衣了。” 十月中旬的陈国有些冷,贺王后便命司制司着手给后宫里的妃子们添制新衣。 陈王宫延用大燕后宫宫制,后妃一年按季统一裁衣四次,宫人则是一年薄厚两身。 秋芷伸长脖子往外看了两眼,确定院中无人后才低声道:“我看,我们美人的新衣别说半个月,一个月也不见得能作出来!” 秋萍瞪大眼睛不解地看着秋芷,“怎么可能?宫里绣娘二十名、针线娘二十名,贵人又只有那么几位,一人一身衣裙,若是这都赶不出来,司制司也不怕王后娘娘怪罪!?” 陈王后宫并不充盈,除了贺王后这位由大燕皇帝赐婚的正宫主位外,陈王宫里还有两位夫人、两位美人、一位良人。侍过寝无封号的也有三四人,宫里人都按着姓氏称她们为“某姬”。 秋芷撇了撇嘴,抬手虚指了一下正殿的位置,声音更低地道:“傻丫头,你也不看看现下我们美人在宫里是什么个情况!若不是王后娘娘心地仁善、管理后宫严明,我们芸秀居指不定要被欺负成什么样呢!你可别忘了上次美人不过是想吃碟莲蓉饼,你去膳房要的时候得了什么样的对待!” 想到那次在膳房被鲁良人身边的宫婢嘲讽、被膳房内侍怠慢忽视的情形,秋萍瘪了瘪嘴。 “美人入陈王宫也有一个多月了,自从上次在隆宁殿侍寝未成被送回来后,大王便再也未召|幸过美人了!”秋芷又给自己蓄了杯茶水,叹息地道,“连一直被冷落的杨姬都侍寝过*了,我们美人……” “秋萍,新茶水为何还不送来?”正殿的帘子被打起,从上京一路侍候司洛芸过来的宫婢秋莹略恼地喊道。 “哎!这就来了,水还未滚透!”秋萍慌张的站起来朝外应了一声。 秋莹瞥到了坐在茶炉房里的秋芷,脸上的不悦之色愈发地重了! 陈王宫中的宫婢实在是无礼数!秋芷奉命去司制司送东西,回来了竟也不向主子复命! --------------- 再次申明,本文男主是帝王……不要用现代人的视角去评估帝王的情与爱。 同样,作为帝王的女人,也绝对与普通女人不一样…… 但作为言情文,皇桑最后必然是凉凉手下败将、摇尾忠犬!当然,本文的皇桑是比较克欲的。   ☆、14.姐妹 司洛芸侍寝那晚出了差子,然后就真因惊吓和之前来陈地的路上颠簸劳累而病倒了。她这一病就是六七天,病好了还要调养身子,加上司洛芸不想侍寝故意继续装病弱,硬是拖了一个多月也未再被纳入召幸之列! 除了司洛芙那四日的盛寵外,鲁良人侍寝了一|夜,宫中原有的妃妾杨姬侍寝了一|夜,陈王就再未召幸任何人了。 初一、十五本该是独孤夜宿在贺王后琉璃宫的日子,他却都派内侍来告知“政务忙,请王后自行歇息吧”。 贺王后从心里苦到口里,竟也小病了一场!哪能不知陈王这是在惩诫她的“自作聪明”! 因着陈王出手,暗中干预了后宫事,贺王后便暂时收起了打压司氏姐妹的念头,免得惹独孤夜更加不快! 这一个多月来,后宫的日子表面上看平静无波,并未因多出三名新晋妃妾而有所改变。 这天是贺王后定下的三日一请安的日子,司洛芸早早起身开始梳妆,让秋莹往自己脸上多打了些粉。 “美人这还是要继续‘病’着?”秋莹有些无奈地看着面色“苍白”的主子,“您这又是何苦?” 司洛芸看了看自己的“病容”,对秋莹日益“精湛”的手艺颇为满意。 母亲与姨娘们的明争暗斗,她从小看到大!虽然大多数时候都是司夫人获胜,但母亲脸上并未因此而增多笑容!小时候,司洛芸时常看到母亲在房中偷偷垂泪,随着兄长、姐姐和她慢慢长大了,司夫人也不再偷着哭了,只是对父亲和姨娘们越发的冷硬起来。 长姐被选为太子妃后归府,在家中待嫁那段日子与司洛芸这个妹妹也说了不少悄悄话儿,憧憬着与太子殿下的未来幸福美满。 太子与长姐大婚后半年,司洛芸偶尔与母亲入东宫看望司洛荷时发现,长姐厚重的妆容也掩不去脸上日益牵强、落寞的笑容,她总能听闻太子宫中又添了几位美姬娇娥的消息。 这是个任由男人三妻四妾、女人却要从一而终的世道!无论女人怎样不甘、挣扎,甚至施手段打压那些与自己分享丈夫的女人,却也改变不了男人的“心”!这便是母亲与长姐无力、疲累的原因吧…… “美人不争不抢是好,可也不能永远避开大王的临幸。”秋莹轻声地道,“奴婢斗胆多嘴,在这后宫里,美人能依仗的只有大王和未来的子嗣,还请美人三思。” 独孤夜每月召幸后宫女人的次数一只手都数得过来,所以后宫能说得上得寵的妃妾实在是不多! 贺王后治理后宫还算严明,没有宫人苛待妃妾的事发生,但也保不齐下面人会有些高低眼的! 司洛芸至今未侍寝,连身边的宫婢都敢轻忽主子了!秋芷那丫头便是如此货色! 司洛芸在镜中对秋莹展颜一笑,眸中有着感激与亲切,“你的话我懂。只是我还是觉得身子略虚,再调养一阵子的吧。” 自从徐皇后将准备让司洛芸和司洛芙将来入选秀女的话儿透给司夫人后,司夫人便开始忧心起次女的未来。 两年的时间里,司夫人给司洛芸安排了几门特殊课程!即便如此,司夫人仍是不放心! 临来陈国前,司夫人入宫与女儿话别,她拉着司洛芸的手、语重心长地道:“我儿心思单纯,就切莫学那心机深沉之人耍弄那七拐八弯的歪脑筋与旁人争抢斗气了!不如就随着你那淡然的心性安稳度日便好!只是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我儿平日也要略动小聪明趋吉避凶才行。” 司洛芸谨记母亲的教导,在经历了隆宁殿那晚的事后,她才不会傻傻的再跳起来主动成为别人的眼中钉! “病容妆”打理好了,秋莹便叫秋芷与秋萍入内服侍司洛芸更衣,在看到司洛芸点了那套浅绿底满绣银枝叶、深绿云纹布镶边儿的小曲裾深衣配粉桃花绣边的白裙时,秋莹的嘴角忍不住抽了两抽! 司美人这是要将失寵进行到底的意思? ** 离琉璃宫的宫门还有两三丈远的距离,司洛芸便看到了司夫人婀娜的倩影。 “美人,司夫人她……”秋莹也看到了司夫人与春雨,气得咬紧牙根才没说出犯上的话来! 这个司夫人实在是不可理喻!每次给贺王后请安的这天,她必然早早到琉璃宫门口候着,为的就是…… “司夫人。”走得近前,司洛芸敛衽下福给庶妹、如今的司夫人行了礼。 金花压髻、绫罗裹身的司洛芙非常享受嫡姐垂首矮身向自己行礼的模样!微扬的小巧下颌、微挑的嘴角、微垂的眼帘,无不显示着此时此刻倨傲的司夫人心情是何等愉悦! “姐姐快请起。”硬是让司洛芸福了一小会儿身子后,司洛芙才亲昵的伸手作势去扶,“若不是这宫廷尊卑礼仪不可废,我也不愿姐姐次次见到我都行礼,妹妹受着也是心中不安。姐姐身子可好些了?” 司洛芸站起身淡淡一笑,“多谢夫人记挂,好些了。” 每隔三天就有这样一场琉璃宫门前的“姐妹情深”,司夫人是演得乐此不疲,旁人看得都没兴致了! 头两三次还有宫妃躲在一旁看热闹,偷笑司家姐妹自相残杀。可日子久了,预期中的姐妹厮杀并未上演,也就没甚意思了! 进了正殿,司洛芸看到廖夫人、甄美人、鲁良人及三名姬妾早已到了。按着位分,大家互行了礼才再落座。 正式请安的时辰还未到,贺王后自然也不会出现,大家就喝茶水打发时间。 “我瞧着司美人的气色好了许多呐。”甄美人的视线在司洛芸身上溜转一遍,掩唇笑道,“想必很快就能服侍大王了。” 此言一出,司洛芸就感觉到女人们的视线都投到了自己身上!这种感觉很是不舒服! -------- 算是两章合一章吧,大家要当我是双更哦。哈哈哈 其实鸟儿开此文时就考虑过要写怎样一段皇帝与皇后的“爱情”。后来发现这是多么艰巨的一个任务,至今后悔决定写这种帝后文……以后坚决不开帝后文!   ☆、15.争风 在座的女人中,司洛芸是唯一还未被陈王采摘的新果子!甄美人的话无疑是勾起了女人们的警惕之心! 司洛芸常觉得自己并没有母亲所说的那么“单纯”。 可能是她太懒惰了,很多事情不愿意往复杂了去想、去做,所以很多时候别人看她说话、做事都是慢吞吞、反应迟钝、与人无争的样子。 就像现在,甄美人那番话仿佛是对自己的关心,一副她很希望司洛芸被大王寵幸的样子,但谁人又听不出来甄美人话里的挑拨与酸意! “多……” “甄美人的双眼比太医都要厉害,连脉也不必探上一探,便知道司美人康健得可以服侍大王了呢。” 司洛芸拿起帕子掩住口,刚想虚应地向甄美人道个谢,顺便说自己身体还未好利索云云,那边司洛芙就重重放下手中的茶碗,冷笑地开口了! 甄美人比司洛芙早一年入王宫服侍独孤夜,对这个突然踩在头顶的“司夫人”早就是妒忌眼红,心中更是升不起什么恭敬来! 听司洛芙出言相讥,甄美人垂下眼帘讪笑一声,“呵,难道司夫人不希望司美人早日康健吗?还是说,不希望司美人……服侍大王?” 这一个来月,司夫人在嫡姐司美人面前耀武扬威的样子早就被大家看在眼里,心下也明白这对儿相府姐妹恐怕早就交恶,并不一条心! 这样反而更好!若是司氏姐妹联手,这后宫还不成了她们的天下! “你!”司洛芙岂会听不出甄美人话里的嘲讽与用意,偏又被人家说中了心事,不禁恼羞成怒起来! 甄美人轻轻哼笑了一声不再言语,垂下眼帘拨弄茶盖儿。 这里是贺王后的琉璃宫,司洛芙再气不过也不敢造次的在这里发脾气,只得硬生生的咬牙压下怒火,狠瞪了一眼甄美人后将头扭向一边! 司洛芸抿了两口茶,又吃了一块松软的点心,用帕子拭了拭嘴角……坐在暴风中心的她反而是最安然惬意! 司洛芸是真的不明白为什么陈王独孤夜很长时间连个影儿都没露了,后宫的妃妾们还要跟斗鸡似的脸红脖子粗互讥! 好歹在丞相府时,宁姨娘与何姨娘还能逮到在父亲耳边吹枕头风的机会,好给对方下绊子!这些妃妾们一个月都不见得能看到陈王一次,到底在争什么?斗什么? 再看庶妹司洛芙气鼓鼓的样子,司洛芸也是感叹人的转变之快! 与庶妹相处的十六年间,除去懵懂不记事的婴幼儿时期,有记忆起司洛芙就是病娇体质,为此父亲没少偏疼这个庶妹。可不过一个月的光景,庶妹变成陈王后宫的司夫人后,不咳了、不喘了、不动不动就晕倒了,整个人精神奕奕的!而且过去的司洛芙说话声音娇软无力,光用听的就能令人生起怜惜之意,刚才讥讽甄美人时的口气,都令司洛芸没能第一时间反应过来是司洛芙在说话! 想趁大家都各有心事时再偷吃一块王后宫中的美味点心,司洛芸的手刚摸上碟子边儿时,就感觉又有两道视线直直投在自己的身上! 她本|能的抬起眼帘朝那视线方向看去,迎上了一对儿似笑非笑的黑眸。 ------今天一更哦------ 么么达各位亲,喜欢本文就请收藏、留言和推荐哦,爱你们! 说来你们一定想不到,今天鸟儿要去医院打狂犬疫苗T.T,被猫咬了! 在此提醒家里养猫的亲们,猫打架千万别用手去拉架,后果很惨烈!猫科动物在争斗时都是下死口的,嘤嘤嘤   ☆、16.耳珰 一众人在殿里坐了近小半个时辰,略显憔悴的贺王后才出来,与众妃妾说了些宫中琐事不到一刻钟便让散了。 众妃妾从琉璃宫出来时都抬头看了一下阴沉的天空,不知谁低哝了一声“今天怕是要下大雨”。 “姐姐可否与我边走边聊上几句?”宫门前,司洛芙对司洛芸道,“自从入宫选秀开始,你我姐妹便未曾好好聊过天了。” 过去的十六年也没有过啊!司洛芸腹诽。 甄美人和其他三名姬妾朝这对儿姐妹瞥了眼,便匆匆行礼各自回去了。 再次抬头看了看天,司洛芸略显为难地道:“司夫人,这天……” “看样子一时半会儿还下不了雨。”司洛芙打断司洛芸的借口,“况,有这么多宫人在,还会让身为主子的我们姐妹淋雨不成?” 按着宫制,身为夫人的司洛芙有十二名宫人侍候左右,另芙仪宫还有四名专司洒扫的宫人。司洛芸是美人,身边有八名宫人侍候左右,但这八名中却是包含了负责芸秀居打扫等杂务的宫人! 后宫里可能封为美人的妃妾一抓一大把,但仅次于皇后、王后的“夫人”却不是什么人都能当得的! 司洛芙一出行便前呼后拥跟着四五名宫人,若是下了雨,她是真的不会被淋到,但司洛芸身边只带了秋莹一人! 司洛芸被迫跟在司洛芙身旁往宫中的红枫馆行去。 陈王宫中有几处风景不错之地,如今秋寒已浓,正是赏枫的好时节。 “虽然大王最近并未临幸后宫,但昨日却赏了几盆桔花给我。”司洛芙的声音柔柔的,听起来充满了幸福与情|动,“看到大王赏赐的桔花后,我才晓得过去看过的那些黄|菊、白|菊、粉|菊不稀罕!姐姐可曾看到过绿色的菊|花?还有那盆泥金九连环……真真是好看极了!” 司洛芸根本没认真听司洛芙在那里炫耀陈王的恩赏,反而是回想着在琉璃宫里偷吃点心被廖夫人发现的事儿!贺王后让妃妾们都散了,却留下了廖夫人,不知道廖夫人会不会把自己的窘事告诉王后…… 不知不觉拐过了一道圆形拱门,入眼便是灼目的红艳! 司洛芙正说到自己得到的赏赐中有一对赤金镶红宝石的镯子,却因一直听不到司洛芸的附和或应声而扭头一看,司美人已经被景色吸引去了注意! 重重的冷哼了一声,被忽视的司夫人有些上火! 撇撇嘴,司洛芙的手在右耳下一摸,作态惊呼道:“哎呀!大王赏我的蓝琉璃耳珰不见了一只!” 顿时,跟在司洛芙身后的四名宫人慌乱的低头四下找起来! 司洛芸从枫红美景中回过神,看向微乱的那群人。 天空中的云层又厚重了些,冷风扫过枫林,吹得枫叶沙沙作响,吹到人的身上激起寒意。 身娇体弱的司夫人打了一个寒颤,不知是因为弄丢了陈王赏赐的耳珰受惊、还是被冷风吹到受不了,她竟抚额摇摇欲坠像要昏倒! “夫人!”后面的宫人手疾眼快托扶住了司夫人。 司洛芙微启双眸看向司洛芸,有气无力地道:“姐姐,那是大王……赏给我的东西,若是丢了怕是不妥。还请姐姐帮我……帮我寻到才好!” “……”司洛芸抿抿唇没说话,清亮的双眸只是定定地望着庶妹。 司洛芙被那双清澈得仿佛看透一切的双眸望得有些恼恨! “春雨,你陪司美人在此寻找我的耳珰!找到后再回芙仪宫!”司洛芙咬牙对身旁的宫婢道。 ** “美……美人,您先回吧。还是由奴婢来找夫人的耳珰好了。”从上京皇宫被挑选出来服侍司洛芙的宫女春雨怯怯地绞着手里的帕子,不时抬眼看着走在前面的绿色倩影。 司夫人扔下命令后就被簇拥着匆匆离开了红枫馆,而司美人则不慌不忙的漫步于枫林之中欣赏美景,根本没有寻找耳珰的意思! 秋莹看了一眼春雨,心中对司夫人有诸多不满和气恼,却因身份卑微而不敢乱说话! 这是一个被后宫女人用烂的拙劣整人伎俩!但偏偏又是最好用的! “算了。”前面的司洛芸俯身拾起地上的一片红色枫叶,在眼前转了转,“我们还是别费力气了,就算把司夫人今日走过的地方都寻上一遍,也是找不到的。” “美人?”秋莹不解地看着拣枫叶上了瘾的司洛芸,而春雨则目光闪烁的把头垂得更低。 手里攥着六七片红黄枫叶,司洛芸深吸了一口风雨欲来时的潮湿空气。 当年宁姨娘身边的一个丫头被父亲收用了,宁姨娘不怒不闹,反而笑吟吟的请司夫人给那丫头过了明路!为此父亲觉得愧对宁姨娘,对她更好起来。 时隔两个月后的一个大雨天,那个叫红苧的通房丫头在雨中寻找宁姨娘丢失的耳坠子,结果得了风寒不治而亡…… 后来,司洛芸在某次姨娘们给母亲请安时,看到宁姨娘耳朵上戴了对明晃晃的蝶形耳坠子。 母亲房中的妈妈与丫头们背后悄悄地议论:那对金蝶儿耳坠子哪里是丢了,就是想祸害人!造孽哦! 明知找不到的东西,她又何必费心力去找呢? 忽然天空中滚过一阵雷声,惊得司洛芸和两名宫女捂住耳朵看天! 而雨说来就来,雷声过后竟开始噼啪的掉起大雨点儿来! “美人,我们还是找个地方躲雨吧!”秋莹大喊地道。 司洛芸抬头看到枫林深处有一排殿房,其中一幢好像还是楼阁!不作多想,她率先提裙朝那个方向跑去! “美人!等等奴婢!”秋莹和春雨抱着脑袋追上去! -----又是两章合一章哦------ 【小剧场】 明天准备把皇桑拉出来遛遛! 【某狗仔】皇桑,作为男主角,行文至今你一直在打酱油,对此你有什么感想? 【皇桑笑】朕没什么感想,某鸟的文一向如此!一群女人唱大戏、伪百合,号称女主文!朕只要芸儿就够了。 【某狗仔】不愧是皇桑,心胸就是宽广!竟然不介意出场频率低,对凉凉搞百合……嘎嘎呃呃 某狗仔被掐住脖子翻白眼儿。 【皇桑怒】朕只说不介意出场频率,也说某鸟恶趣味的喜欢写女主文,伪百合、伪百合! 【某狗仔】救……呃……呃命……伪百合也是百合…… 【皇桑哼】拖出去埋了吧。   ☆、17.隔门有耳 琉璃宫贺王后寝殿中,再难掩虚弱与病容的贺氏靠坐在榻上,下|身盖着水粉色缎子面薄被。 天气还未大寒,殿内便已经燃起了两个炭盆子,热得坐在湘妃榻对面大椅中的廖夫人用帕子抹汗。 贺王后早年为求子吃了不少汤药与偏方,结果不知哪几副药犯了冲,搞垮了身子。 最近天气突变、加之陈王故意冷落,贺王后就又病了。喝了几副汤药后小有起色,却还未能康健。 廖夫人是独孤夜到封地后次年纳入宫中的妃妾,其父是独孤夜的谋臣、其兄是良将! 原本这样的身份更得贺王后顾忌才是,但廖夫人入宫后就主动向贺王后坦白--自己因年幼时腹部受重创,此生再不能有孕!因此,她才得贺王后信任与重用,常常协助管理后宫事。 冬季将临,宫中妃妾、宫人皆要作新衣,又有许多冬天用到的物事要发放,贺王后便留廖夫人商议着这些后宫琐事。 正说到该提早准备年前送入上京、孝敬各宫的礼单时,有宫女来报:司夫人与司美人离开琉璃宫后并未回各自的居处,反而直奔红枫馆去了! “红枫馆?”廖夫人微微一惊,看了一眼贺王后后,转头对那宫女道,“快派人将司夫人与司美人唤出红枫馆,那个地方……” “算了。”贺王后出声阻止道,“随她们去。” 廖夫人微皱眉头看着唇边噙笑的贺王后,“娘娘,大王曾说过那红枫馆……” “玉润,你就是心太善了。”贺王后抚了抚怀中的紫铜手炉淡声道,“也该早点儿让司氏姐妹知道些宫中的规矩了。” 廖夫人眸光闪了闪,垂首轻声道:“是,娘娘说得是。” 陈王宫有条不成文的规矩:每年十月枫叶最红的那十天,宫中任何人不得随便进入红枫馆! ** 大雨来得急骤,雷声过后砸下大雨点儿,随后就是瓢泼大雨! 司洛芸和两名宫女虽足下发力,却还是被雨水淋湿了大片衣裙。 站在那排殿房的廊下,司洛芸看了看身上的衣裙。还好并未湿透,不然粘在身上又冷又不舒服。 “美人,要不我们进殿去避雨吧?”春雨看了看不停被风卷扫进长廊的雨水,又看了看紧闭门扉的殿房建议道。 司洛芸扭头看一眼紧闭的殿门,思量了一下后摇头道:“不必了,听说下得急的大雨,天晴的也快。” 春雨和秋莹都望着自信满满的司洛芸,不知这个“道理”是哪位说给司美人听的。 其实司洛芸也记不得是从哪里听到的了,但她却记在了心上。 如果此时是烟雨朦胧便好了,赏起枫来会更美。 “美人。”秋莹瞥了一眼站在不远处焦急望天的春雨,往主子身边靠了靠低声问道,“司夫人的耳珰找不到,万一她以此为难您怎么办?” 虽是一眼就看穿的伎俩,却也是屡用不爽的伎俩! 根本找不到的东西,你不找便是对上位者不敬,你找了找不到便是失职!反正都不落个好,还要受罚! 司洛芸明白秋莹的担心,看着宫女脸上的担忧,不禁心中一暖! 秀女来藩王封地不得带自家婢女同行,随行侍候的都是宫里早就调|教好、挑选出来的宫婢。虽接触时间并不多,但到了陈王宫后,秋莹却是处处维护她这个主子,还时常不满秋芷、秋萍等人对司洛芸的慢待。 司洛芸莞尔一笑,安慰秋莹道:“司夫人与我终究是姐妹,即使我找不到那只耳珰,她也不会对我怎样的。” 秋莹显然没有主子这么心宽,她九岁被兄嫂卖入宫中,在皇宫里胆颤心惊的生活了五年,什么腌臜事没见过、没听过!妃嫔们头一天还热情的互称姐妹,转过一天就能要了对方的命! “美人是个好心性的,但司夫人……”秋莹咬咬嘴唇又叹了口气道,“恐怕以后这样的事不会少。美人觉得与司夫人是姐妹便不会有事,可司夫人未必这样想,若是哪一天……美人还是要小心为好。” 司洛芸何尝不知道那份薄得可怜的“姐妹情分”根本不被司洛芙放在眼里!现在司洛芙没下狠手折腾自己,无非是刚入陈王宫,根基还不稳,搞出事来会令陈王厌恶!但他日呢? 懂事起,母亲赵氏就从来不在司洛芸面前掩饰内宅里女人争寵耍狠的肮脏事!甚至有时还会细细将几位姨娘、通房的所作所为分析给她听! 司洛荷曾劝阻母亲不要跟妹妹说这些阴暗的事,怕吓住或扭曲了妹妹的心性。 可赵氏却忧虑地对长女道:“芸儿与你不同。你是自己看得明白,心中自有计较。而芸儿是看得到却看不明白,更谈不上心中计较!只希望将来她嫁人了,不被后院儿这些腌臜人与事儿给欺负了去!” 多亏母亲的教导,司洛芸才会这么淡定地面对庶妹的刁难!只要把宁姨娘的所作所为往司洛芙身上一套,也就不难猜度那些手段! “秋莹,你说我如果一直不被大王寵幸,司夫人会不会就不再理睬我这个没用的姐姐,甚至不屑为难于我了呢?”司洛芸突发奇想,歪头问宫婢。 “……”秋莹微张着嘴怔望了两秒司洛芸,然后颓败地转过头继续看雨了。 “嗯,看来这病还得再装一阵子。”司洛芸并未领会秋莹此时对她的天真深感无奈与无语,反而信心备增的自言自语道,“王后是位贤明的后宫之主,即使我永远不能侍奉大王,只要对王后娘娘恭顺有礼,想必王后也是不会亏待于我的。” “美人这话说得……”秋莹实在忍不住想说几句实话敲醒天真的主子,“您到陈国来是为了服侍陈王,又不是为了王后……” “秋莹你不懂。”司洛芸摆摆手,无所谓地笑道,“这王宫里的妃妾与大宅内的妇人倒也没什么区别!与其整日挖空心思博夫主一时之恩,还不如抱紧大妇的腿过安稳日子,还吃穿不愁!” 想想丞相府里的江姨娘与萍姨娘,她们就是聪明的女人!作老实的姨娘,尽心服侍丞相、尊敬夫人,守着自己的儿女在小院里过安生日子,不用争抢便已过得舒服! 吱呀!司洛芸与秋莹正说得兴起,身后的殿门突然被人从里面打开了。 只见殿门内站着一名身着藏蓝底滚云涛袍摆、手持拂尘拢于怀的内侍。 “司美人,外面风疾雨大,大王开恩令美人入殿避雨。”内监总管顾怀面无表情地微垂着头,声音也平淡得无起伏地道。 “……”门外三女都呆住了。 ---------------- 鸟儿不会断文,为了情节的连贯性与完整性,鸟儿也就不作什么字数限制啦。 反正,只要大家看文愉快就好。 欢迎收藏,推荐,留言哦。   ☆、18.纤腰 司洛芸与两名宫女在看到身后楼阁殿门内的老内侍时,就都傻了眼! 赵氏曾教导女儿:非请莫入!即使是空屋子,没得到屋主的允许也是不能随便乱进的!特别是高门大户和深宫内苑这些地方,更是不能随随便便就推开一扇门,一个不小心就窥了他人*、丢了小命! 所以,春雨建议入殿避雨时,司洛芸宁可被风吹着、被雨溅着也不会冒然进入陌生的殿房! 只是,司洛芸还忘了古话有云:隔墙有耳! 谁能料到殿内有人啊!而且里面的人竟然还是陈王! 老内侍顾怀眼帘微抬,看了看僵硬在廊上的司美人,好心地又提醒了一句,“美人,请。” “哦……哦,有劳公公。”司洛芸惊然回神。 司洛芸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同手同脚进了殿房,反正她是觉得自己走路怪怪的! 殿内布置简单,空落无人。 不是说大王……司洛芸不解地看向身侧的顾怀。 “请美人上楼。”顾怀抬起一只手示意了一下楼梯。 司洛芸硬着头皮走到了楼梯口,发现每块木制的楼梯板上都铺着褐色的地毯!抬脚踏上去触感软软的,一路行上去听不到丝毫足音。 ** 倚靠在临窗榻子上的独孤夜看着楼梯口处,他的左手摩挲着一块润白的玉佩,脸上的表情有些心不在焉。 世家与大臣之女虽深居闺阁,除了由母亲或亲族中的女眷带着在各府内宅走动外,是鲜少在男子面前出现的。所以,各家千金长相如何、德行如何都是由内宅妇人间流传出来的,虚虚实实、不知真假。 司丞相与妻妾育有两男四女,长子、长女、次女为正室夫人赵氏所出,次子、三女为妾室宁氏所出,四女为妾室何氏所出。 四位相府千金除去年纪尚小的四小姐司洛茹外,长女司洛荷贵为太子妃,未被选定之前便在贵妇间口碑甚好!兰心蕙质、貌美如花、端庄大方……但凡形容女子美好的词汇放在司洛荷身上都是得宜。 三女司洛芙从小便体弱多病,长大后虽有所改善,但仍是弱柳般的纤细人儿。但奇的是司洛芙无论从模样、还是气质上颇与异母所生的长姐司洛荷相似!都说侄女肖姑,也许她们姐妹长相都像了皇宫中的司美人。 说到司丞相与司夫人的次女司洛芸,关于她的评价却很简单:貌似其母端丽可人、言行规矩有礼、性婉…… 一抹绿色的身影出现在了楼梯口,一张略显紧张的娇颜映入独孤夜的黑眸。 捏着玉佩的修长手指一紧,独孤夜半眯了一下双眼。 这是他第一次“看清”司洛芸的脸,果然与太子妃和司洛芙不太相似。 “妾身参见大王。”司洛芸上楼就看到了榻上紫色的身影,不作二想应该就是陈王殿下了! 独孤夜缓缓坐起身,对垂首福身的司洛芸道:“给本王倒杯茶来。” 司洛芸道声“是”起身,低着头用眼角余光略扫了一下二楼,才发现竟没有一个服侍左右的宫人! 扫到左手边有张大桌子,桌子一角摆着茶具,司洛芸轻移莲步去为陈王殿下倒茶。 白肤鸦发,算得上是个美人儿;纤腰宽胯,应是个好生养的……司洛芸万万不会想到,将自己包裹得像粽子似的保守小曲裾反倒将她的身形特点展露无余! ---------- 话说皇桑的“看点”果然与我等不同啊! 【闲扯淡】 看了几位民|国时期人物的生平轶事,那个时代的“进步男女”把未婚同|居当作“时髦”与进步、是打破与鄙视封建旧制的象征……很多那个时期的女诗人、女文人与有妇之夫同|居得光明正大,我对这种进步实在是接受无能。   ☆、19.不宜浓妆 好生养? 独孤夜被自己这个粗俗的念头惊到,继而拢起了眉头! 榻桌上那本《吴岳山游记》的书页中夹着从上京皇宫里送出来的信,写信人正是独孤夜的生母刘夫人! 刘夫人的身子越发的不好了,藩王无帝诏命不得入京,独孤夜想在刘夫人榻前尽孝也是不能!刘夫人在信中提及子嗣问题,只盼在自己去了之前陈王能有后,哪怕只是王后或哪个妃妾有孕也是好的! 子嗣!独孤夜略显烦躁的抓过腰间玉佩又开始摩挲起来。这块羊脂玉玉佩是刘夫人在他大婚前两日,亲手放在独孤夜手心上的赠物。并说这块玉佩是当年皇帝送她的定情信物…… 定情信物?独孤夜曾心中不屑嗤笑!宫中妃嫔哪一个手中没有一两件父皇赠送的“定情信物”,母亲那么郑重地交给他,还叮嘱要好好保管,实在是可笑! “大王,请喝茶。”司洛芸已经倒好了茶水走到独孤夜面前,双手举过眉端福身奉茶。 独孤夜看了看青花瓷的茶杯,视线又落在女子干净白润的手指上。 司洛芸未留长甲,也不喜涂豆蔻。她的指甲末端修剪出弯弯的弧度,甲盖透着健康的粉白色,还泛着自然的光泽。 “起来吧。”独孤夜接过茶杯,淡声地道。 司洛芸站起身,但眼帘却仍是下垂。宫中规矩,不可直视上位者! 独孤夜抿了两口温热的茶水后才再度看向这个“司家女”。 “你在装病?不愿侍寝?”独孤夜将茶杯不轻不重地放在榻桌上,瓷器间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司洛芸长长的睫毛随着茶杯的声响而轻轻的颤动了两下,心里的侥幸化为泡沫破裂了! 她以为只是说话声吵到了身在楼阁里的大王,哪成想…… “请大王恕罪。”司洛芸深福下身子请罪。 “你抬起头来。”独孤夜想仔细看清这个胆子不小、却运道不好的司家女(想作弊被逮到)! 司洛芸吞咽了一口唾液,垂眸微微抬起头。 果然是与太子妃和司夫人并不太相像的娇容。鹅蛋形的脸庞、圆润的双颊…… 司洛芸感觉到两道虽无形却仿佛能扎破人皮肤的视线在自己脸上巡视,上方更是有迫人的压力令她呼吸不畅、直欲屏息! 突然,一根温热的手指滑擦过司洛芸的脸颊,力道还挺重! “啊!”司洛芸受惊不小,猛的向后躲闪!结果重重的摔坐在地上! 震惊的捂着被“轻薄”的那侧脸颊,司洛芸瞪大眼睛、忘了礼仪地望着坐在榻上端详手指的陈王独孤夜。 “看来今天出门,司美人没少擦粉啊。”独孤夜转过手指,将从某人脸上刮下“白膏”的指腹朝向司洛芸,“本王想看一眼美人的‘真面目’还挺难!” 外面一阵雷声滚过,司洛芸脑海里突然冒出一个想法:今天忘了看黄历,莫非不宜浓妆? ------------ 凉凉自备音效!老天配合! 其实凉凉是敬畏皇桑的,只不过偶尔会“走神”,打趣一下自己。。。 无论古今,男女最初的吸引:颜!身材! 偶们皇桑说了:朕的身家与背景灰常硬,你们懂的。   ☆、20.点火 第一次见面,他的注意力都投在了与某个倩影相似的司洛芙身上!第二次见面,她被当成刺客险些送命,哭花了一张脸!第三次见面……她画皮了! 司洛芸看到独孤夜拇指上那白白的粉膏时,顿时脸上发热、窘然地低下头。好在粉涂得厚,看不出来脸红! 生病的人脸色总是不好些,她最近调养得不错,人没瘦反而圆润了几分!所以作脸色腊黄状不太像,干脆就多擦些白|粉作苍白状好了! 方才在外面被雨淋到了几滴,用帕子擦拭头脸的时候想是忘了自己的“病容妆”,才被陈王看出了破绽! 转而一想到自己跟秋莹说的那些话都被陈王听了去,司洛芸就浑身发冷! 在后宫里不得寵被忽视和被打入冷宫完全厌弃可是两种境遇! 看着缩坐在地上、咬着嘴唇连辩解之词都没有的司洛芸,原本就烦躁的独孤夜心底升起一股邪火来! 天之骄子、出生就贵不可言的他竟被一个还没被临幸的妃妾嫌弃!她竟然宁可依附于王后过安生日子,也不想侍寝得到他的寵爱?!还大咧咧的跟宫女商讨继续装病的可行性? 简直是不把他这位大王放在眼里了!亦或,这是她欲擒故纵的把戏? 想到后宫妃妾常用的小手段,独孤夜的眸光更冷! 这种制造偶遇或言语出位以博君王注意的伎俩,也是被后宫女人用得再烂不过的招数! 虽说女人耍这些心眼儿为的都是得到男人的关注,但男人又极为鄙视和不喜这种心机深沉的女人!(矛盾啊) “你过来。”独孤夜扬了扬下巴,命令司洛芸道。 司洛芸惴惴不安地从地上爬起来,低头挪到距离榻子两大步远的位置,提裙跪了下来。 识实务者为俊杰!她是犯了错,眼下作任何狡辩都是无用功!不如乖乖受罚! “……”看司洛芸跪得那么远,独孤夜抿了抿薄唇沉声道,“近些!” “……”司洛芸膝行着往前挪了一点点距离。 “……”独孤夜磨磨牙,“再近些!” “……”司洛芸又挪了一点、点…… “呯!”男人的巴掌拍在榻桌上,茶杯乱跳了几下,“滚到本王面前来!” 咻咻!司美人两三下就爬到了陈王殿下的脚边! “……”独孤夜只觉额角某处一鼓一鼓的乱跳! 司洛芸吞咽了一口唾沫,害怕得眼圈都红了!她不想死!也不想去冷宫等死!她只想听母亲的话,在后宫里低调的、安生的、好吃好喝的度过余生!为实现此目标,母亲偷偷塞给她很多银票…… 大王怒了!她得补救!对!补救! 脑子里一片乱,司洛芸从袖袋中抽出丝帕,双手举过头顶诚惶诚恐地道:“脏了大王的手,是妾身的罪过,请大王擦手!” 看着那条与司洛芸身上衣裙很相配的绿油油的帕子,独孤夜的眼角抽|搐了两下。 这个女人是故意的吧? 她要请罪的重点是白粉弄脏了他的手指吗?她是真蠢,还是假蠢!还是在愚弄他! “呵!”独孤夜冷笑了一声,朝那帕子伸出了手。 ----今天一更,容我养养感冒---- 打完狂犬疫苗,鸟儿就开始发烧头疼。一开始以为是疫苗反应,后来发现是感冒了。。。 写到这章,肯定有亲会认为【女主真是软骨头,太弱啦!】 好吧,鸟儿不得不说:那些霸气狂拽的穿越女命都太大了。。。在古代男权的社会里,女人和男人硬碰硬的后果大多数绝对不是产生爱的火花。。。况且偶们凉凉的亲娘太因材施教了,一直教这个次女如何【明哲保身】。 一个是有着王霸(八)之气、强取豪夺的皇桑,一个看似弱鸡却只顾自己舒适过活的凉凉……这才能让皇桑为吐血大业作点儿贡献啊。。。【抹汗】   ☆、21.本分 从司洛芸的手中抽过那条绿帕子,独孤夜甩手轻飘飘的扔进了茶杯里,轻薄的帕子迅速浸饱了水沉到杯底。 食指与中指探入茶杯,独孤夜拈起那条湿嗒嗒的帕子望着司洛芸道:“把脸擦干净。” 独孤夜又恢复了清冷的声音。 双手接过还滴着水的帕子,司洛芸也不敢在陈王殿下面前拧干再擦脸,干脆就那样覆在脸上擦拭起来。 粉涂得是厚了些,顺着脸上滴下来落到地面上的水都是白色的,看得独孤夜心底最后一点儿火气也没了……这种滑稽的场面想生气都没力气啊! 终于擦好了脸,司洛芸自己也松了口气。 之前一直觉得脸上闷闷的不透气、又不敢作过多的表情,以免落粉。 看清司洛芸的真容时,独孤夜微微怔了一下。 鹅蛋形的脸庞、微肉圆润的两颊、并不是很高蜓却小巧的琼鼻、未施口脂仍泛着肉粉色的双唇……明明十七岁的少女却像个十四五岁刚及笲的小姑娘。 从小在宫苑中长大、无阻穿行于各大高门的独孤夜见过各色女子,司洛芸并非是令人第一眼就惊艳的绝色,但她身上那股子单纯无邪的气质却是少见。 平静下了心绪,独孤夜开始问话,“为何不想侍寝?” 当然,他并不缺女人讨好献媚、体贴服侍,但该问的还得问! “你不会真的以为在后宫之中,有了王后的庇护便一生无忧了吧?”独孤夜语调略带嘲讽地道,“况且,你初次侍寝受辱的事是谁安排的,你不清楚?” 后宫其他妃妾并不知道那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司洛芸侍寝未成又生了病、大王冷落王后,其他人光是猜测也能猜出些门道! 司洛芸不是真傻,事先当然也晓得那件事是贺王后主使!但这并不影响她为低调安稳的后宫生活铺路行事! 如今被独孤夜问到头上,司洛芸心慌慌将头垂得更低,紧咬着嘴唇思量了一会儿。 “回大王,妾身只是想安守身为妃妾的本分而已。”司洛芸轻声地道。 “本分?”独孤夜挑挑眉,轻笑出声,“身为妃妾的本分难道不是好好的侍奉本王吗?怎么倒成了讨好和攀附王后?”他倒想听听这个司家女怎么自圆其说! 司洛芸略挺了挺脊背,跪姿端正挺直,低着头用平稳柔和地语气道:“妾身之母曾教导妾身,家宅之乱多源于内宅不安。大妇当守正室本分、姨娘当守妾室本分、子女当守晚辈本分,不因家主、夫主之寵而骄纵,不因冷遇而作乱,这才能家宅安宁。妾身以为,帝王后宫与家宅内院相似,王后娘娘是后宫之主、为大妇也,妾身是美人之位的妃妾、为妾室也。故,妾身当敬重王后娘娘,依附于王后娘娘才是本分。” 一番“内宅安定论”听完,独孤夜竟有些哑然与讶异!看司洛芸的目光不禁有所改变! 是不是该说一声“不愧是丞相千金”?竟将妇德理解得如此透彻! -----双更哦----- 编说要给文改名,大家看到收藏不要奇怪,依旧是强后升级哦! 打劫!收藏、推荐、留言,统统留下!   ☆、22.脑补 “你的意思是说,你不想侍寝是因为自己是妾室,心中怨念?”沉默片刻,独孤夜淡淡地开口道。 咦?大王,您抓的重点好像不对啊!司洛芸懵然地眨眨眼,不禁又紧张起来! “妾身不敢。”司洛芸的头又垂低一点儿,略慌地道,“妾身……妾身不是不愿侍寝,只是……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独孤夜微微向前俯身,凑近司洛芸已经红彤彤的耳朵坏心眼儿地道,“只是比起本王,司美人更喜欢王后?” 扑嗵!司洛芸又坐到了地上,惊愕地抬头看着一脸“正经”的陈王殿下! 独孤夜坐正身子,朝司洛芸挑了挑眉强调询问。 “不是!不是!”司洛芸在独孤夜倨傲的注视下把头摇得飞快,“妾身怎么会喜欢王后呢?当然,妾身也不是讨厌王后!只是……只是大王已经很喜欢妹妹了,所以……所以……” 从她们这对嫡庶姐妹被一起选定送入陈王宫那天起,她和司洛芙即使不是“死敌”,也相距不远了! 论容貌,自己没有司洛芙长得漂亮!论心计,十个自己也抵不上一个司洛芙聪明!论争寵……人家庶妹可是入宫就连着四天侍寝的盛寵啊! 让别人蒸馒头、争气去吧,她司洛芸只想抱着娘亲给的银票,在后宫…… “你妒忌司夫人?”独孤夜淡淡地问。 “……”摇头!她为什么要妒忌? “你怕姐妹间起了嫌隙?” “……”摇头!她们之间的嫌隙已经很大了! “你们姐妹二人,一人受寵、一人避寵是为了扶持受寵的那一个,好让司家女在后宫立稳根基。王后尚无子,若司夫人生下子嗣,也许这王后之位……”独孤夜话未说完,将头扭向窗子的方向。 外面的雷声已远、雨声渐小……果真是要放晴了。 “……”司洛芸又掉下眼泪来,拼命的摇头! 她的目的很简单很简单呀,为什么大王能猜出那么多种原由? “顾怀!”独孤夜转回头唤了一声老内侍。 “奴婢在。”楼下传来老内侍的声音。 “送司美人出红枫馆!”独孤夜拿起榻桌上被溅出来的茶水打湿封面的《吴岳山游记》翻开。 不一会儿,老内侍轻手轻脚的就来到了司洛芸身后,恭敬地道:“司美人,请。” 司洛芸想说什么,可又口拙不知该如何辩解,只好起身向独孤夜福了一礼,然后脚步异常沉重地跟着顾怀出了红枫阁。 殿房外的长廊上,两名宫女垂首而立,见司洛芸从里面出来都是激动的迎上前。 “美人?”秋莹发现主子素净着一张脸,原来的浓妆已是不见,而且眼睛红肿、表情凄哀。 秋莹心一沉!她还以为主子能抓住今天这个好机会呢,可看样子…… -----双更了哦---- 皇桑是脑补帝!可怜凉凉拍马也追不上啊…… 皇桑表示:嗯,朕今天灰常舒爽,咩哈哈!果然欺负小怪凉凉是件愉快滴事! 书更名了哦,感觉更符合本文主旨啦!   ☆、23.妇德典范 外面的雨已经停了,就像来时般急骤,停得也痛快! 顾怀亲自送司洛芸到了红枫馆的门口,施了一礼恭送司美人离开。 且不说回了芸秀居的司洛芸如何担心自己会被送进破败的殿房(冷宫)、过着连宫奴都能欺压自己的凄惨余生,反而是她在红枫馆避雨遇到大王、还全须全尾被顾怀送出来的事,在后宫掀起风浪! 贺王后与廖夫人知道此事后的反应是惊讶与沉默,二人并没有交流什么看法。 司洛芙则是差点儿用头去撞柱子!要是知道今天独孤夜在红枫馆,她就算冒着触犯禁忌的风险也要自己进去!没想到便宜了司洛芸! 其他几位妃妾则是各有心思,无非是羡慕、妒忌! 雨琳阁内,鲁良人站在窗前看着宫人将移入屋内的花儿再搬出去。 “良人,雨后风凉,您别受了风。”宫婢夏芝轻声地劝道。 夏芝与秋莹、春雨一样都是跟随秀女一同来陈国的宫婢,专司服侍鲁雨娘。 鲁雨娘苦涩一笑,转身移步内室,夏芝连忙关了窗子。 坐到榻上,鲁雨娘拿起之前绣着的扇袋儿,可走了几针后又放下。 夏芝端上果子茶,看到主子郁郁寡欢的样子,知道是听了司美人在红枫馆与大王相遇的事后,良人心里落寞呢。 “奴婢听夏珠说这陈王宫有个不成文的规矩,就是那红枫馆每年十月有十天是不得随意出入的,就连王后娘娘如无大王相邀都不会踏足那里。”夏芝低声地道,“司美人虽是安然出来了,但想来这事儿还是没完的。” 鲁雨娘抬眼看了看夏芝,端起果子茶吹了吹,嗅着甜甜的果子香,她柔声地道:“休要多嘴乱说。” “……”夏芝躬身垂首退到了一旁。 鲁雨娘喝了两口果子茶,感觉一股暖流顺喉而下落入胃中,暖热的感觉从胃部向周身散发,暖了身子。 ** 还真让夏芝说中了!司洛芸误入红枫馆的事儿的确是没完! 晚膳前,陈王赏给司美人的东西就送到了芸秀居! 内侍顾怀竟亲自前来,传达了陈王对司美人的夸赞,随后又去琉璃宫传话去了。 司洛芸呆呆的看着桌上摆放的珠宝首饰与名贵布料,一时懵然疑似身处梦境!难道是自己害怕过了头,产生了臆想! 至于顾怀口中转述的陈王口谕更是令司洛芸无法理解! 妇有德行之美,堪为妇德楷模?这是个什么意思? 司洛芸糊里糊涂领了赏,犹不知为何坏事变好事时,琉璃宫里的贺王后在听完顾怀转述的话时,脸色青白红交替了数次! 不管贺王后想法如何,陈王殿下似乎非常欣赏司美人所说的“内宅安定论”。 在某次与臣子讨论国事、天下事时,“无意中”将自己后宫美人的这番言论说了出来,并感叹:若妇人皆明此理,那男子后宅安矣;后宅安,则无后忧而有心力效国矣! 随即没多久,陈国上下便流传起“妇德典范”司美人的“内宅安定论”,陈国史官在《燕陈后妃志》上多写了几笔司美人的轶事! ---今天一更---- 为皇桑的第一次助攻撒花。 大家看文要收藏、要留言、要推荐哦。 关于侍寝……严抓风依旧未过,鸟儿不会冒险写肉的,肯定也是天黑--拉灯--天亮!   ☆、24.忆旧人 所有人都以为司美人此次咸鱼大翻身、与其妹司夫人一样会得到大王的盛寵。 可事实却是:大王的心思你们别猜!独孤夜依旧未召幸任何妃妾,还是独自在隆宁殿就寝! 原本咬着帕子羡慕妒嫉恨的几名妃妾私下又笑开了花儿! 有贤德之名又如何?大王不喜爱也是白搭! 相比别人的兴灾乐祸,司洛芸却是大大的松了口气!起码不用去冷宫了! 日子又恢复到了平静无波的状态,却也有些许小改变。 因为独孤夜公开表达了对司洛芸的赞美,后宫里那些宫人便不敢再怠慢芸秀居的司美人!冬衣是按时赶制出来送到芸秀居去,过冬用的物件与银霜炭也早早地送了过来! 秋芷做事虽还有些疏懒,却也不敢像过去那样明目张胆的偷懒!秋萍本就是个胆小的,没了秋芷撺掇就本分做事了。其他宫人原就是在外间侍候着的,倒是挑不出什么毛病来。 秋莹曾在司洛芸面前告过秋芷的状,希望主子能惩诫一下好吃懒作的秋芷,免得带坏其他宫人。 但司洛芸只说先看看秋芷和那些宫人的行事,若不得用直接让内侍省换新人替了就是!被替下去的宫人想来也不会被安排到好地方去!后来的宫人心中畏惧,自然也不敢再轻忽怠工了! 秋莹有些惊讶,她一直以为自己服侍了一位软面性子的主子,没想到骨子里却是个杀伐决断的主儿! 其实司洛芸处置宫人这种法子也是悉得母亲赵氏的真传!对于不能忠心于己的下人,没必要留在身边变成祸害!一时的心软,将来就可能是个大麻烦! 转眼入冬,十一月中时王城安都迎来了初雪! 司洛芸裹着银鼠皮毛滚边的宝蓝斗篷、双手捧着手炉藏在手筒子里,站在屋门口看小内侍们在院中堆雪人儿。 记得十岁之前,每年冬天的第一场雪过后,她都会抓着大哥帮自己堆个雪人儿,有时候傅家哥哥也会跑来帮忙。只不过两个人堆着堆着就变成了打雪仗,闹够了之后才会帮她把雪人儿堆出来! 傅家哥哥啊……司洛芸有些失神,不禁想起了那位差一点儿就成为自己的未婚夫、丈夫的傅家哥哥。 自己十岁时,傅家哥哥十四岁,因为男女避嫌就不再随意见面了。 最后一次见到他是去年的端午节,在普光寺后山的小路上,她看到了站在突出的山石上远眺的锦白背影。大哥叫了一声“永觉”就跑了过去,她则低头随母亲拐向了另一条小路…… “美人!”秋萍慌慌张张的从外面跑进来,脚下一滑险些摔倒,多亏有个小内侍手脚麻利扶住了她! 秋莹面色一沉,有些责备地道:“作什么这样慌张?被外人看到了,还当我们芸秀居没规矩!” 秋萍吞了吞口水,站稳身子后福了一礼才道:“美人,上京皇宫里的刘夫人殁了!” 刘夫人?陈王独孤夜的生母? “秋莹、秋萍,吩咐下去将芸秀居里所有艳|色的灯笼与饰物都撤下来,宫人们也都换上素色的衣饰!你们监督着些!”司洛芸怔了一下后对两名宫婢道,扫了一圈芸秀居,她眉头皱了起来。“秋芷又跑去哪儿了?” “奴婢听秋芷姐姐说,要去雨琳阁找夏芝姐姐讨教针线!”一个脸蛋红红、手里拿着树枝准备给雪人儿当手臂的小内侍朗声地道。 ------------- 今天双更,第二更可以得中午或下午吧。 卡文,删了好几章,重新码!宫廷文真不好写!圈子太小了!还就那么几头蒜! 男配与凉凉是青梅竹马,幼时感情好是难免,但并不算是爱情哦。 皇桑与凉凉很快就会再相遇了!   ☆、25.王与王后 琉璃宫寝殿,罩着宫纱灯罩的烛火散发着柔和的光,罩着铜丝罩的炭盆儿里炭火正旺。 凤榻边端坐着一身锦白绣银灰暗纹便服的陈王独孤夜,而贺王后则脸色灰败腊黄的卧于榻上。 “妾身令大王烦忧了。”贺王后有气无力地挤出一个勉强的笑容,微喘地道。 独孤夜表情平淡,看不出任何关心与担忧的神色,只是眉心微拢。 “你好好养身子吧,宫中的事就交给廖夫人暂且打理。”独孤夜的声音有些喑哑。 刘夫人已殁的消息传来第二天,贺王后就病倒了,廖夫人很早就帮助贺王后协理后宫,所以由她暂管宫务顺理成章。 简单的对话过后,殿内又是一片沉静。他们之间似乎永远无话可说! “大王!”看着独孤夜的耐性渐失,准备起身要走时,贺王后突然开口了。“大王为何还未召司美人侍寝?司美人已入宫近三个月,又得您赞誉其德行堪为妇德典范,后宫妃妾唯独她还……” “你们好好服候王后。”独孤夜起身打断贺王后的话,对站一旁的嬷嬷冷声地道,然后大步离开! 那个嬷嬷朝立在一旁的宫女使了个眼色,让其去送大王离开,自己则迈步到榻前扶住双手握紧的贺王后。 “娘娘何苦如此。”黄嬷嬷是贺王后的奶娘,随着一同入了陈王宫,跟主子说起话来也不太拘谨,“那个司美人翻不出什么大浪来!上次您因着对付她惹恼了大王,这次又……” “奶|娘。”贺王后双眼微红不甘地道,“大王为何独独对她特别?也许是那个人已经暗中跟大王说过什么,大王才会对司美人与众不同?是不是?” 黄嬷嬷看着主子一脸执念的样子叹口气,轻轻掰开贺王后紧握的双拳劝道:“娘娘,都是过去的事了……” 过去的事?既是过去的事了,他为何至今不肯原谅自己、连半点温柔也吝于给她?! 冬夜的空气格外冷冽,呼入腔中仿佛能冻住人的五脏六腑! 独孤夜没有坐上辇车,而是徒步缓行。 “顾怀。”走了一段路后,独孤夜突然出声唤贴身老内侍。 一名年轻的青袍内侍上前了一小步躬身道:“大王,顾公公昨儿病了,您恩准他休养几日。奴婢何宝权谨听大王吩咐。” 何宝权也是独孤夜身边服侍的几名内侍之一,只不过不如顾怀资格老、得重用罢了。 独孤夜沉吟了片刻才道:“去芸秀居。” 何宝权愣了一下,但很快便反应过来,转身高声地唱道:“王驾移步芸秀居!” 独孤夜的突然到来令芸秀居上下毫无准备,他迈进院子时就看到来不及更衣、穿着蛋青色素服、脸上还是淡妆、发间只插着两根五瓣白玉钗的司洛芸带着宫人福身相迎。 “起来吧。”独孤夜淡声让众人起身。 司洛芸先起了身,后面的宫人随后站起身……只有一名宫婢还跪在地上。 独孤夜看向那名未起身的宫婢,“怎么回事?” 司洛芸回头看了一眼还跪在地上的秋芷,抿抿唇后迎视独孤夜询问的寒眸,“回大王,您来之前,妾身正在训斥不守规矩的宫女。” 站在独孤夜身后的何宝权吸了口冷气,心道:这个司美人也太……直白不懂掩饰了! ------------ 二更奉上。   ☆、26.聊天 听司美人直白地告诉大王她在训斥不规矩的宫女,内侍何宝权心下惊讶这位司美人的“大胆”。 哪个女人不想在男人面前表现出和善大度美好的一面,就连那个平日里对宫人挑剔苛刻的甄美人即使前一刻还在责骂宫人,后一刻当着独孤夜的面也会装作无事的遮掩过去。 不过,何宝权的感叹却是咸吃萝卜淡操心了! 独孤夜听司洛芸说在教训宫婢,便不甚在意地冷声道:“不得用就让内侍省的人提回去重教规矩!累得你一个作主子的费心管教宫人,可见内侍省那几个掌事的也该换换人了!” 独孤夜这番话说完,院子里的宫人就如同冬夜被泼了冷水!全都僵住了! 何宝权同情地看了一眼还跪在地上、却因惊吓过度说不出话来的宫婢! 待大王与美人相携地进了屋子,何宝权摆了一下手,身后就窜出两个内侍来按住了想站起来的秋芷! “堵了嘴先拖去暴室,明儿交由葛总领处置!”何宝权细声细气地道。 秋芷刚想喊出声求饶,却被一个内侍不知道往嘴里塞了什么馊臭的东西,连拖带拽给弄出了芸秀居! 进了屋子坐下,独孤夜看司洛芸这里用的也是上好银霜炭,屋子里暖烘烘的。宫婢端上来的茶喝一口,品出是今年新炒的雀舌茶,他这才满意地点了一下头。 司洛芸觉得奇怪,明明晚膳过后没多久就听闻大王去了琉璃宫,怎么转到芸秀居来了? 但这话她可不敢问出口,只是静静地望着独孤夜喝茶。 喝了半杯茶暖过身子,独孤夜一抬头就看到司洛芸那张写着疑惑与不安的娃娃脸! “大王,您今夜要……要歇息在芸秀居吗?”经过一番心理纠结后,司洛芸咬咬牙、豁出去的问道。 侍寝是早晚的事,司洛芸还不至于愚蠢的以为能躲得过去! 独孤夜怔了怔,看着司洛芸渐渐泛起红霞的脖子、耳朵与脸颊。 今晚他并没有那个念头,母亲新丧才几日,他再不孝也不会这个时候临幸妃妾!来芸秀居一半是因为贺王后提起司洛芸,另一半是他想找个人说说话。 身边的内侍只会像哑巴似的听他说,或是偶尔劝上一句“大王节哀”。 后宫几个妃妾的太“善解人意”,心有十孔八窍,在她们嘴里很难听到一句真心话!只有这个司美人……他还不太了解。 “我们聊聊天。”独孤夜望着炭盆里发着红光的银霜炭,淡声地道,“你选秀前也经常随丞相夫人入宫吧?” 司洛芸大着胆子抬起眼帘看了看独孤夜一片漠然表情的脸,他喑哑的声音里透着不易觉察的低落情绪。 “是,皇后娘娘仁慈,常允母亲与妾身入宫看望病中的姑母。”司洛芸垂下头轻声地答道。 她永远忘不了病中瘦得只剩一把骨头的姑母,瞪着那双曾经多情晶亮、后来绝望浑浊的大眼看着自己似笑非笑、似哭非哭的样子。曾盛寵一时的司美人病重后就没再见过皇帝了,身边只剩下两名忠心的宫人侍候着,身上盖着的锦缎被面都洗得发旧了。 每次见面,姑母最常说的一句话就是:这宫里是个不能有“心”的地儿。 “那你可有遇到过……刘夫人?”独孤夜的喉间快速的滑动了一下,话说得艰难。 司洛芸绞紧了手中的帕子,像是思量什么似的沉默了片刻。 “未曾,妾身与母亲入宫未曾与刘夫人巧遇过,也未曾见过刘夫人。” “……” 好像今晚的聊天可以结束了。 ------------ 蹦跳求收藏,求推荐,求留言,么么哒。 编说了,免费章节要双更,鸟儿只好千字千字的发啦。   ☆、27.鹦鹉 何宝权坐在芸秀居的茶炉间里,手边儿的桌上已经摆上了一盘点心与一杯茶。 秋莹在里面给主子们奉完茶,便叮嘱秋萍在门外好生守着,自己便进了茶炉间。 “何公公辛苦啦。”秋莹端着亲近的笑容给何宝权福了一礼。 “哎哟,秋莹姑娘客气了。”何宝权站起身微微侧开身,让过秋莹那一礼,“大王身边当差,应该的。” 秋莹笑了笑直起身。顾怀是内侍总管,又是个老内侍,她们这些年轻的宫女见了都得尊着敬着,不敢像对何宝权这般套近乎。 掀开桌上茶杯的盖子看了一眼,秋莹转身对看着炉火的小内侍道:“陈喜,怎么这样怠慢何公公?重沏杯茶,用第三层最左边那个格子里的茶叶!” 陈喜是个十岁左右的小内侍,听了秋莹的话就是一愣,脱口道:“秋莹姐姐,那不是主子喝的雀舌吗?” 秋莹拍了那小内侍的头顶一下,笑道:“让你用就用,话恁的多!” “不可不可。”何宝权慌忙摆手,“这主子享用的东西,咱家……” 小内侍只听秋莹的,手脚麻利的搬凳子掏茶叶、烧沸水沏了杯新茶给何宝权换上。 何宝权六七岁净身入的宫,在上京的皇宫里也是混了近十年,后随独孤夜到了陈国,算得上是宫中“老人儿”!秋莹这些巴结的举动为何,他心里门儿清! 秋莹是替自己的美人主子着急!都入宫两个多月了,竟然还未能侍寝,这可是天大的事儿! 将茶碗朝何宝权手边儿推了推,秋莹陪笑地道:“我家美人是个不愿出风头的性子,骨子里又最是讲规矩。还劳烦何公公时常在大王得空之余多提上两句我家美人。” “这是自然,这是自然。”何宝权也陪笑地点头应下,但心中自有打算!“大王对司美人也是喜爱的。上次司美人一番内宅妇人之论便深得大王欣赏嘛。” 秋莹的笑容有些挂不住,心中替主子怨念! 是欣赏了,可没有侍寝、得寵之类的后续,有X用啊! “往后……”秋莹还想再拉拢拉拢何宝权。 “大王!”秋萍的惊呼声在外面响起。 何宝权马上跳起来出了茶炉房,秋莹紧随其后! 只见独孤夜怒气冲冲的往外走,跟随来的宫人疾步跟上!何宝权见状赶紧小跑着追上去! “……”事出突然,秋莹傻了眼,好半天才木木的转头看向主屋门口。 司洛芸站在廊下,静静地望着离去的队伍。 “美人。”秋莹冰着脸走到司洛芸身旁,声音也很冰冷地问道,“方才发生了什么事吗?” 好不容易大王主动来芸秀居一趟,可结果呆了不到半盏茶的时辰就生气的离开了! 司洛芸转头看向僵着脸的秋莹,无辜地弯唇笑了笑,“我也是不知呢。” 说谎!说谎!秋莹想抓着头发跳脚、狂叫!但硬生生地忍住了。 “美人还是把方才在屋里发生的事跟奴婢说一下吧。”死也要死个明白不是! 司洛芸咬咬嘴唇、扭扭手帕道:“大王问我以前是不是经常进皇宫,我答是的;大王又问有没有遇见过刘夫人,我答没遇到过……我是真的没遇到过刘夫人啊!后来大王有点儿生气,又问我懂不懂人情世故,是否也有看重的人或物被夺走或失去过……” “美人……您是怎么答的?”秋莹捂着胸口,声音发颤的问。 司洛芸转头再看向已被内侍关上的宫门,声音轻柔地道:“我说有过,曾有人送过我一只绿毛鹦鹉,我都教得它会说‘给您请安’了,大哥喜欢硬是要抢走,我与他争抢间拉断了铰链,鹦鹉飞走了……” 咕咚!秋莹直挺挺地栽到在地上! “秋莹姐姐!”其他宫人惊呼着上前去扶气晕过去的秋莹。 司洛芸叹口气没理外面的乱糟糟,转身进了屋。 看着桌上的两只茶盏,她摇摇头坐下来。 人在伤心的时候何必一定要与他一起缅怀伤心事?越想越痛、越说越悲罢了…… ----------- 两章快要三千字了哦。嘻嘻。 其实凉凉比谁都“聪明”。可怜了忠婢秋莹…… 么么达,爱它就收藏它!   ☆、28.大王的梦 “可恨!”随着男人低哑的怒声,一支玉管毛笔被扔到地上摔成了两截! 垂首立在下面的何宝权心头一跳,却是没敢挪动半步! 独孤夜像头困兽般在负手在仁德殿的书案后走了两圈,又转身恶狠狠地瞪着从芸秀居回来的何宝权。 “你说!她是不是个傻子!”独孤夜的喉咙最近不适,吼出来的声音都是嘶哑的。 可能是吧!何宝权心中给了主子一个答案,但脸上却是诚惶诚恐、把头垂得更低! 之前只是听说这位司美人挺“与众不同”的,今晚接触了一回可真真是“惊为天人”! 独孤夜本想找朵解语花聊上几句,以解思念亡母刘夫人的郁结心情,结果被司洛芸几句没头没脑的话给气得甩袖回宫! 回到雍景宫的仁德殿后,独孤夜反复思量着司洛芸所说的“鹦鹉故事”。莫非她话中有隐意,而自己一时未能领会? 于是,独孤夜就派何宝权又折回芸秀居,让司美人把“鹦鹉故事”讲完! 大冷天儿的,何宝权只得又跑了一趟芸秀居,结果带回来的话又把独孤夜气个仰倒儿! 何宝权问:还请美人将那鹦鹉的故事讲完,咱家好回了大王。 司美人道:鹦鹉飞走了,我生了大哥的气,半个多月未理他。后来大哥买了香月楼的果子鸭给我,我便原谅了他。 何宝权:…… “亦或是,她在愚弄本王!”独孤夜抬手扫飞了书案上的一个砚台! 未必!何宝权在心中摇头,他看司美人说果子鸭的时候很认真。 当晚,准备就寝的独孤夜赫然发现,原本压积在胸口那股苦痛、压抑、愤怒的情绪竟随着对司洛芸的气恼和怒火的发|泄而消散了许多! 从刘夫人的死讯传入陈王宫那日起,他胸口就像被一团东西堵得死死的!但自己的身份、刘夫人的身份使得他不能像普通的儿子一样作些什么、表达什么!这才是独孤夜痛苦、愤怒的原因! “呵……呵呵……”独孤夜双掌捂住脸,发出嘲讽的笑声。 笑声越来越大,独孤夜的双肩耸动得也越来越激烈! 隆宁殿内与殿外的宫人大气不敢喘地垂着头,恨不得自己是聋子,根本没听到大王诡异的笑声! 良久,独孤夜停下了笑声、也放下了双手,仰起头深吸了一口气,面色又恢复了冷硬与平静!只是,他的双眼微红、眼角还闪着的水光,不知是不是笑得太厉害导致笑出了泪水。 这一|夜,独孤夜作了一个梦!他梦见司美人一身凤冠霞帔的站在皇宫的一处殿房台阶上,那张看起来比实际年纪要小上几岁的娃娃上端着认真严肃的表情。 “皇上,臣妾的果子鸭呢?”很正经的“司皇后”问道。 听了这话他很生气!喝了一声“大胆”后扑上去,扯落她身上的凤冠与皇后华服!可是扯得力气大了,竟然把她剥光了!随后……随后他们就进那座殿房里,用他所知道的各种姿势狠狠地缠|绵了一场! 次日清晨,陈王独孤夜的脸黑得像锅底一样去理政了! 临时担当大王近侍的何宝权从收拾隆宁殿的宫女那里得到了个震惊的消息,不得不急匆匆的去找老太医耳语一番! 老太医听了何宝权的话后捻了捻白胡子,微笑地道:“精满则溢,大王久未临幸后宫,这是正常、正常。若是没有,倒真该补补了。” ----------- 好像有部韩剧叫《大王的梦》。 虽然没有写皇桑怎么了,但不纯洁的孩子们都懂的。 看鸟儿的手指:对,指的就是你,不要跟我装纯洁!   ☆、29.围攻 司美人总能令陈王后宫中的女人们又妒又爱! 妒的是她虽还未侍寝却总能得到了陈王的关注,爱的是她很蠢总能把即将到手的侍寝机会踹飞! 大王从琉璃宫转道去了芸秀居的消息传到各宫后,妃妾们绞着帕子妒火中烧,卯足了劲儿想在次日去廖夫人那儿请安时酸酸司美人! 大王从芸秀居气冲冲离开的消息传到各宫后,妃妾们笑着洗洗都睡了,决定次日还是要讥讽司美人几句! 贺王后生病,由廖夫人暂理后宫事,所以妃妾们三日一请安改为在廖夫人的福安宫。 司洛芸是众妃妾中最后一个到福安宫的,好在还未到正式请安的时辰,廖夫人并未上座。 早上芸秀居就有些手忙脚乱!秋芷被送去了暴室等候内侍省的发落,秋莹因为某种打击而病倒了,秋萍平日就是没什么主见的宫婢,剩下的宫人就是两个八|九岁的小宫婢、一个十四岁的内侍、两个十岁的小内侍…… “昨日司美人并未服侍大王,今日怎么也来迟了?” 司洛芸刚落座,坐在对面的甄美人就迫不及待的开口讥讽了! 其他几名妃妾都拿帕子挡住了嘴,不知道是不是在掩口窃笑! 司洛芸轻皱一下眉,并未接话。她与甄美人同级位份,倒也不必惧怕和敬着对方。 见司洛芸不理睬自己,甄美人脸上有些挂不住! “哼!司美人好大的脾气!”甄美人的声音有些拔了高儿,“听说你芸秀居的宫女秋芷不过是去雨琳阁多坐了一会儿,便被送进了暴室!连个宫婢都容不下,看来司美人那些妇德大道理也不过是口中说说而已罢了!” *未睡好、清晨又经历了一团乱的司洛芸正头晕脑胀,便对甄美人的咄咄逼人生起了恼意! 平日里素来亲和无争的脸上难得的有了冷意,司洛芸淡声地开口道:“甄美人的消息真是灵通。” 过多的话也懒得说,司洛芸端起手边的宫婢刚奉上来的茶,吹吹后抿了一口。 不过是普通的一句话,似赞似讽,却砸得甄美人表情尴尬、无语反讥! 其他几位妃妾面色不一,但眼中都闪过惊讶!她们这还是第一次看到司美人还击别人呢! 之前甄美人也明里暗里用言语排挤过司洛芸,但她都表现得不甚在意、笑而不语或说几句无关痛痒、不伤和气的话带过。这次显然是不准备再你好、我好、大家好的给甄美人面子了! “你……”甄美人瞪眼想问司洛芸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都是妾管教宫人不力的错,还请两位美人息怒。”正当殿内气氛紧绷之际,鲁良人突然站起来开了口,并朝司洛芸的方向福下身子道,“司美人,宫女秋芷与妾身边的大宫女夏芝交好,便时常到雨琳阁走动。是妾没能及时提醒夏芝与秋芷越了规矩,才令司美人费心管教。秋芷固然失职有错,却罪也不至关入暴室发落,还请美人三思从轻发落了她吧。” 司洛芸觉得头胀痛得厉害,同时对鲁雨娘这番“善意”的劝谏充满了反感!好像指责她是个对宫人严苛的主子似的! “是呀,姐姐。”坐在司洛芸上首一直未发话、观战的司夫人终于开腔了,声音轻柔又充满了感情,“训诫几句、罚几个月的月俸或降了等级都好,送去暴室由内侍省发落是重了些。” ---------- 【暴室】并非字面上那么可怕,也不是施酷刑的地方。 【宫中妇女有病及皇后、贵人有罪,都幽禁于此室,因亦称暴室狱。】摘自度娘。   ☆、30.毛遂自荐 稍富裕些人家的内宅都很难出几个真正善良的人,何况吃人不吐骨头的后宫! 所以,现在甄美人跳出来替宫女秋芷伸张正义、鲁良人善良求情、司夫人好心劝嫡姐大度向善……这一幕着实令人只想撇嘴! 司洛芸看了看三名惺惺作态、各有心思的女人,再看看三名一脸看热闹的姬妾。虽然觉得现在这种状况实在莫名其妙,但也知道缠斗不起。 “好吧。”司洛芸垂下眼帘、看似妥协的低声应了一句。 司洛芙与甄美人唇边勾起得意的笑痕,鲁雨娘则有些“感动”地道:“美人宽容大度。” 不待甄美人她们再发难,便听到后殿唱喝:“廖夫人到!” 众妃妾连忙都起身迎接,廖夫人带着两名稍年长些的宫婢绕过屏风走到了主座前落座。 除了司夫人行半礼外,其他妃妾都行了全礼。 “众位妹妹都起来吧。”廖夫人语气和气中不失威严地道。 众妃妾重新落座,低眉顺眼、表情祥和,仿佛方才生动的围攻场面不曾出现过一样! 廖夫人先是对众妃妾们嘘寒问暖了一番,才徐徐道出今日重点,“还有一个月就要年关,宫中事务越发的多起来。王后病中不能管理宫务,我一人忙起来却也力不从心,便想着从你们之中挑选一人协助于我。” 坐在下面的妃妾听了廖夫人的话后,面上虽无甚表情变化,但心底却激动不已!除了司洛芸! 廖夫人接着道:“我知道这是个劳心劳力的活计,你们也是不愿揽上身的。所以我便思量着还是由大王作主指定一位妹妹的好,这样被指定的妹妹想推脱也是不能的。” 廖夫人这话说得风趣儿,下面的妃妾们给面子的掩口轻笑。 “夫人这话说得倒像我们惫懒了。”甄美人笑吟吟地道,“说来也是惭愧,年年都是姐姐与王后娘娘张罗着宫中年节事宜,妾等却是只擎着享福了,如今也是该帮姐姐分忧的时候了。” 司洛芸的嘴角抽了两下,听甄美人这话特别耳熟!好像宁姨娘当年曾在父亲与母亲的面说过这种话,想分一杯丞相府内务大权的羹!结果被母亲三言两句给损得恨不得挖洞钻进去! “甄美人向来是个体贴的。”廖夫人微笑地点点头。 “我新入宫没多久,对这宫中规矩与很多事还真是知道的不多。”司洛芙作出谦逊、害羞之状,声音柔柔地道,“却也是想帮姐姐一些忙呢。” 这就是很直白的表示自己愿意协理后宫事了! 三名姬妾顿时熄了心头期待之火,看人家司夫人、甄美人都争抢着要帮廖夫人“分忧”,她们上面还有司美人与鲁良人,轮也轮不到她们三个了! 鲁良人抿着唇、快速的抬眼看了一眼老僧入定般无表情的司美人,到底没勇气开口说出心声。 廖夫人的视线瞥过欲言又止的鲁良人和三名眼中失了神采的姬妾,最后落在司洛芸身上。 “司美人面色不是很好,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廖夫人发现司洛芸虽然坐姿端正、表情平淡,但脸色却是微白。 ----------- 凉凉被欺负了!放皇桑!   ☆、31.美人怒 廖夫人觉得司洛芸的脸色不好,便关心的询问了一句,引得大家的视线又都投向了司洛芸。 司洛芸只得站起身福了一礼后道:“多谢夫人关心,妾只是有些头疼而已。” “若是身子不适,以后便派身边的宫女来说一声,别强撑着过来了。”廖夫人温柔地道。 “是,谢夫人。”司洛芸向廖夫人道了谢,然后重新落座。 廖夫人又说了一些年节前各宫要注意和准备的事,便让大家散了。 看着司洛芸被宫婢半搀扶着离开,廖夫人皱起了眉。 “司美人看着似乎是真的不太好。” “许是受了甄美人等人的挤兑,心里不舒服吧。”站在廖夫人身后的大宫女柳枝道。 方才殿内发生的事,其实都被隐在屏风后的廖夫人听得一清二楚!她之所以不出面制止妃妾间的不和与排挤,也是想探探司美人的底! 三名从上京过来的秀女中,只有司美人还未被召侍寝了。再沉得住气的后宫女人,两个月被君王冷落也会焦急起来,偏这个司美人表面上一直云淡风清、不甚在意的样子! 特别是昨夜还把已经临幸芸秀居的大王给气走了!实在是匪夷所思! “这个司美人,若不是个将妇德真的融于品行的女子,便是个不容小视的厉害人物。”廖夫人意味深长地道。 “这宫里哪会有简单的人物呢?况且那位还是相府嫡出千金。”另一名大宫女柳絮不掩轻嘲地道。 柳枝与柳絮都是廖夫人从自家带入宫中服侍的婢女,自是对她忠心不二,所以说起话来也多是直来直去。 主仆三个正说着话,一名小宫婢便垂首疾步入内福身道:“夫人,司美人出了福安宫并未回芸秀居,而是直奔雍景宫去了。” “夫人,您看吧。”柳絮一副猜中的表情,“奴婢就说那司美人不简单!” ** 司洛芸强忍着头疼欲裂的不适感,由秋萍扶着前往仁德殿。 “美人,您要去仁德殿作什么啊?”秋萍一向胆小软弱,若不是秋莹病倒,今天也轮不到她服侍着主子来请安!“大王不喜各位贵主儿无诏入雍景宫的。” 司洛芸不理秋萍的畏缩,迈着坚定的步子走到了雍景宫门外! 守着宫门的内侍一见司洛芸出现,连忙上前行礼,“奴婢见过司美人。” 司洛芸抬头看了看宫门,声音略沉地道:“大王可是下朝回来了?” “回美人的话,大王还未下朝。”那内侍恭敬地答道。 很好,司洛芸点了点头松口气。 如果独孤夜下了朝已经回到雍景宫,她贸然前来恐怕还不一定见得到他,在门口堵人就万无一失了! “我便在这里等候大王归来。”司洛芸对那内侍道。 “这个……”内侍的脸上现出难色,“请美人恕罪。大王有令,除王后娘娘外,后宫各位贵主儿未得诏不能……” “我又不进去,只是在这里等!”司洛芸头又疼、心里又憋气,最后一点耐性也是没有了!“大王有没有下令雍景宫门外方圆几里不准后宫妃妾接近?” 秋萍脸色灰败地看着发怒的主子,这可是她第一次看司美人生气啊!秋芷还说她们侍候的主子是个木头人儿呢! -------- 么么哒,刚刚更新,不好意思啦。 凉凉不发怒,还真把人家当哈罗KT呢!   ☆、32.上进的美人 陈国虽是藩地却以国治。因无兵权、又不准蓄兵,所以朝堂上的大臣大部分是文官,唯一的武官就是镇边大将军贺阳。 贺将军虽参议陈国朝政,却不归陈王独孤夜指挥,更因为军中事务繁多,不常位列朝班。 今天独孤夜在理政殿黑了近半个时辰的脸,大臣们都很识趣的没有给大王添新堵,挑了几件不痛不痒的小事请独孤夜决议,便退朝了。 独孤夜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作那种梦!他可以把梦中与司美人在殿中行云|雨之事当作久未临幸后宫,造成的欲|求不|满!但司洛芸穿的那身册封皇后时的行头…… 搭在辇驾扶手上的修长大手紧紧握成了拳,独孤夜的脸色又阴沉了几分。 没有一个皇子不想当皇帝!难道自己内心深处的野望在梦境中体现在了司美人身上?可为什么是她? “大王,雍景宫门前站着的人好像是司美人。”随侍辇驾旁的何宝权眼尖的看到了候在宫门前的人。 正满脑子不解自己为什么会梦到司洛芸的独孤夜寒眸一立,原本慵懒靠坐在辇驾上的身子坐了起来。 在雍景宫前等了一盏茶工夫的司洛芸已经渐渐感到寒冷入骨,双脚冻得发木,但凭着骨子里的倔强,她是一定要等到陈王的! 好在独孤夜今天心情不好,大臣们也识相,才没有让司洛芸在寒风中等太久! “是大王下朝了!”罗顺儿简直要喜极而泣了! 司洛芸也看到了独孤夜的仪仗,咬咬牙朝秋萍伸出手道:“秋萍,扶我上前迎驾!” 秋萍好歹是作宫婢的,刚入宫时也吃过不少苦,比从小就娇养的司洛芸抗冻得多!她上前擎住司洛芸的手时惊觉主子指尖如同冰柱般的冻人! 向前走了三四步,司洛芸便僵硬的福身行礼,“妾司氏参见大王!” 仪仗停了下来,独孤夜坐在辇驾上垂视着司洛芸。 虽然会召妃妾入隆宁殿侍寝,但独孤夜并不喜欢后宫的女人接近自己的雍景宫,毕竟这里主要还是他处理政务、偶召臣子入内议政的地方,宫中女眷若随意往来很是不妥! 身为上位者,更不喜欢有人违逆自己的命令! “何宝权。”独孤夜冷声地开口道,“让今日守宫门的人去领十个板子。” 跪在司洛芸身后的秋萍打了一个哆嗦,撩起眼帘偷看了一眼自己主子的背影。后宫之中,有时候主子踏错一步,送命的就可能是她们这些倒霉的宫人! 罗顺儿跪在地上向独孤夜磕头谢恩,随即被两个高壮的内侍拖去领板子了。十板子下来,躺个十天半月的是少不了! 司洛芸面如静水,即使雍景宫看门内侍因自己的缘故被杖责,她也没表现出不安、惊慌和惧怕的模样。 独孤夜拢了拢身上的黑貂深衣大氅,沉声问道:“司美人求见本王,所为何事?” 司洛芸抬起头,仰视着高高在上的陈王独孤夜,声音清朗地道:“妾恳请大王,允妾在年关将近之际,助廖夫人协理后宫事!” ------- 第二更中午哦。一点左右。 你们以为凉凉要告状吗?呵呵,错凉凉的脑回路永远与偶们不一样!   ☆、33.完美理由 低调固然是明哲保身、避开纷争困扰的好方法,但有时候也会被一些人当作软弱可欺!若是被欺负到头上了,还要继续“低调”,恐怕只会被人越来越看轻,欺负得也愈发厉害了! 司洛芸散漫、不争抢的性子是在母亲赵氏的保护下养成的,但不代表她就是个好欺负的人! 如果说廖夫人出现前,司洛芸还想着过后抬起出独孤夜这尊大神来堵三个女人的嘴,那么在廖夫人说要挑一名妃妾协理宫务时,司洛芸心中就有了别的计较! 在丞相府时,看宁姨娘蹦着高儿的想在府中庶务上参一脚的模样就知道--权力,不但男人喜欢,女人也喜欢! 人总得有勇气搏一把,司洛芸便决定在独孤夜的身上赌一次自己的幸运! 司洛芸在雍景宫门前拦王驾、毛遂自荐协助廖夫人协理宫务这一举动,的确很令人震惊!不但惊呆了一众宫人,连独孤夜都愣住了。 雍景宫门前一片寂静,宫人们深深的埋着头,装作什么也没看见、什么也没听见的木头状。 “落辇。”良久,独孤夜略显清冷的声音才响起。 步下辇驾,独孤夜走到司洛芸面前,俯视着这个头一次在自己面前表现出激烈情绪的妃妾。 “起来吧。”独孤夜淡声地道,并未出手去扶司洛芸。 秋萍哆嗦着上前扶起主子,司洛芸的身形略微趔趄了一下很快站稳。 独孤夜打量着面色苍白、嘴唇微紫,一看就冻得不轻的司洛芸,抿抿唇后问道:“司氏,你为何想帮廖夫人协理后宫?” 廖夫人前两天就与独孤夜禀告过这件事,只是独孤夜心思沉重烦乱,便忘到脑后了! 司洛芸抬起头,鼓起勇气迎视独孤夜的黑眸,双唇因为紧张而抿得紧紧的。 独孤夜俊美的脸上没有过多的表情,但那双仿佛能看透人心的双眸却格外寒亮! 如果司美人说是想替廖夫人分劳等冠冕堂皇的理由,独孤夜就得考虑要不要给她一些小惩警告一下!无视他的禁令,只为了争寵争权,这种女人是极其令人厌恶的! 不过,除了这个理由,又有什么借口会更完美呢? 司洛芸看到独孤夜寒星般的眸子中渐渐浮起嘲弄的笑意,一侧嘴角也勾了起来,脸上挂着淡淡的不屑与不耐! 也许是经不住独孤夜嘲弄、不屑的注视,司洛芸垂下了眼帘咬咬嘴唇,用独孤夜听得到的嚅喏声音道:“妾……妾是想……” “哦?”独孤夜挑眉表示自己很感兴趣司美人的答案。 “若是妾能帮助廖夫人协理宫务,司夫人、甄美人、鲁良人就不敢再轻视和欺负妾了。”司洛芸咬咬牙再度抬起头望着独孤夜,用非常认真的表情、微微提高了音量地道,“当然,廖夫人说年关将近,宫中事务繁多琐碎,夫人她有些分|身乏术,妾也是想……想着替廖夫人分劳些宫务。” “……”独孤夜的表情微微扭曲了一下,他怎么听都是前面那个理由更“真诚”呢? 司美人寒冬拦王驾、自荐帮廖夫人协理宫务的理由是--想打击报复欺负过自己的后宫妃妾?这个理由太符合一向说话做事都不着调的司美人了! ------ 感觉这文让鸟儿写逗比了呢。。。明明过去是一篇有着淡淡忧伤的言情文。 大家千万别把这篇文当作激动人心、热血沸腾的宫斗文,太较真历史你会吐血哦。 当然,人的性格不同,偶们皇桑本性里就有着“包容逗比”的属性,所以才拿凉凉没办法(这证明皇桑也逗比)。若有穿越到后宫的妹纸,切莫模仿啊!小心小命儿不保!   ☆、34.廖氏其人 “司美人真的这样对大王说的?”廖夫人惊讶地睁大了眼。 司洛芸在雍景宫门前拦王驾的事传遍了后宫,但她与独孤夜的对话却是没有半句传出来。在场的宫人哪个不要命的敢乱传话! 独孤夜命人送司洛芸回芸秀居后,便摆驾去了廖夫人的福安宫。 廖夫人望着唇边带着玩味笑意的独孤夜,心底微微刺痛了一下,却很快将那种感觉抚去。 男人那种笑容应该是代表着“兴趣”吧,而廖玉润还是第一次在独孤夜的脸上看到。 当年,十三岁的她在上京被族中一位堂姐陷害摔出赏花长廊,落地时恰巧腹部下面有块尖锐的石头……后来,她的命是保住了,救治的大夫却说恐怕以后难有子嗣。 一个不能孕育子嗣的女人似乎就失去了在这世间的价值!正值壮年的鳏夫也是不愿娶进门当续弦的! 事关廖氏族内所有女孩儿的前途,族中长辈非但不为她主持公道,反而利用关系将她的父亲调任到陈地为官,把他们一家赶出了京城! 仕途刚刚起步的兄长一怒之下辞官随家人一起到了陈地,后来成为陈王的谋臣。在一次君臣无尊卑的举杯畅谈时,喝醉的兄长把这件压在心头的恼怒之事说了出来! 在廖玉润十五岁及笲那年,独孤夜将她迎进宫中,封为夫人,并帮助贺王后协理宫务。 所以,廖夫人认为独孤夜是自己的“恩人”!她敬重他、忠心于他、也爱慕他,但心中那份送爱慕却永远抵不过前两项! “想不到这个司美人,行事却是个乖张的。”廖夫人惊讶过后就是失笑,并把今日众妃妾请安时发生的事说给独孤夜听。 独孤夜听完廖夫人的话,嗤笑一声道:“那宫女是本王下令关进暴室的,这个她们却是装作不知道了?” 甄美人她们就是故意针对司洛芸发难,就算知道秋芷是大王下令关起来的,也偏要歪曲成是司美人不仁善! 廖夫人为独孤夜蓄了一杯热茶,用试探的口气道:“大王,您为何迟迟不临幸司美人呢?甄氏等人敢这样欺辱司美人,无非就是因为司美人还未承寵,让她们以为您并不喜她啊。” 虽然独孤夜对外给了司美人一个好名声,但未承君恩的妃妾怎么看都是还未得寵就先失寵的可悲! “……”独孤夜拧眉不语,脸色有些阴沉下来。 廖夫人见状心中一凛,起身绕到案前福身请罪,“是妾逾越了。” 独孤夜眸光闪了闪,语气温和地道:“起来吧。” 廖夫人重新回到座位上,将话题转回协理宫务的人选上。 “大王属意哪位妹妹呢?” 独孤夜的手指习惯性地轻敲着椅子扶手,这是他正在认真思考的表现。 “就司美人吧。”独孤夜几不可闻地轻叹一声后道。 答案在意料之中,廖夫人弯唇笑了笑。 但凡上位者都有些异于常人的怪癖!喜欢那与众不同的,偏司美人又是个“怪人”…… 况且,独孤夜的后宫妃妾不足十人,除去病中的贺王后,剩下那几人中也就司美人还算是个不错的。 ----------- 廖夫人算是后宫中少有的明白人吧。 吖!凉凉自荐成功!   ☆、35.什么眼神 午后,独孤夜下了两道王诏和一道口谕。 两道王诏一道是送至芸秀居、一道是送至雨琳阁! 司洛芸听内侍宣读完王诏后一时回不过神,还是秋萍小声提醒她谢恩才连忙双手接过王诏! 送到芸秀居的王诏是喜讯,陈王命司美人明日起即辅佐廖夫人管理宫务! 自己竟然成功了?司洛芸欢喜得差点儿当着宣读诏书的内侍面前不端庄地笑出声来! 相比芸秀居的喜讯,另一道送至雨琳阁的诏书就不喜人了。 诏书上说雨琳阁宫女夏芝怠忽职守,与芸秀居宫女秋芷同罪!押入暴室由内侍省发落! 至于给夏芝和秋芷定的什么“罪”无需说明,大王说你有罪就是有罪! 鲁良人听完诏书便失神地堆坐在地上,眼睁睁看着凶神恶煞般的嬷嬷拖走了哭叫着求她相救的夏芝! 那道口谕是由何宝权亲自去甄美人所住的闻语苑传的,大概就是训斥甄美人耳目手伸得太长了,闲得没事儿去打听和管别人宫中的事!大王送她一本前朝某位皇后编写的《女训》,望其熟读内容、领会精髓! 何宝权一走,甄美人就怒摔两只茶盏! 司夫人的芙仪宫倒是没有什么动静,但大王抬举了身为嫡姐的司美人协理宫务、没有选“得寵”的司夫人,这就足以诛心了! 当晚,贺王后宫中的内侍匆匆赶到雍景宫禀报,说贺王后的病情似乎加重了。 正在看折简的独孤夜仅是顿了顿,便头也不抬地道:“让太医尽全力医治王后的病!” ** 又下过两场雪后便迎来了新年。 除夕当晚,独孤夜与后宫妃妾同殿守岁,贺王后因病未能参加。 独孤夜坐在上首,妃妾们分坐两旁,殿中表演着歌舞、席间摆放美酒佳肴。 子时一至,宫内宫外都是鞭炮齐鸣、烟花点亮夜空!独孤夜率领妃妾们到殿外观赏烟花。 司洛芸仰头望着天空中的火树银花,不禁思念起远在上京的家人。 父亲与母亲早就已经相敬如宾,即使是除夕夜,母亲也是不留父亲在自己的房中过夜的。 视线忍不住投向站在前面欣长伟岸的背影上,司洛芸有片刻的迷茫。 母亲曾哭着说早已为她备下十里红妆,也挑了一个愿一生一世照顾她、只有她的儿郎当女婿!无奈造化弄人,自己疼在手心儿里的女儿却要去给藩王当妾! 相比起母亲的不平和难过,长姐的反应却有些奇怪。 太子妃司洛荷用古怪的目光注视了妹妹很久,最后幽幽地道了一句:妹妹比我幸运。 司洛芸一直不明白长姐为什么会觉得自己比她幸运!长姐可是太子的嫡妻啊,而自己只是个妾而已…… 突然,站在前面的男人好像感觉到背后的视线,转头看向偏后方。不期然,黑眸与那双盈满不解、困惑的清亮杏眸对上! 独孤夜的眉头微拢,不由得多看了司洛芸两眼。 别的妃妾都用爱慕、期待的眼神望着他,但司美人那是什么眼神?蠢死了! ------- 久违的小剧场 【鸟儿泪目】为神马乃们都想把凉凉送入皇桑的狼口?侍寝的呼声为什么这么高? 【皇桑拍飞某鸟】混帐,竟敢说朕的龙chuang是狼口!快把芸儿送上来!别让朕等太久! 【鸟儿爬回来】皇桑,你的黄瓜不干净啊…… 【皇桑再拍飞某鸟】混帐,朕都那什么自溢了,朕也天天沐浴、很是克yu! 【鼻青脸肿鸟】皇桑,不是说好新婚夜,把处|子凉凉吃掉吗? 【皇桑脸红清咳】那之前也要给朕摸摸芸儿的小手、吃吃小嘴儿什么的呀! 【鸟儿泪目】……   ☆、36.元宵 上元节这天晚上,陈王宫各处悬起灯笼。 贺王后的病情似乎有了起色,十五这日在琉璃宫正殿与诸妃妾一起食元宵,并等候独孤夜带领她们赏灯。 任谁看到上座的贺王后那张用厚粉都掩不住憔悴病容的脸,都知道贺王后今日是有些强撑着露面。 “王后,您病体尚未痊愈,元宵这种不好克化的东西还是不要吃了。”坐在贺王后左下首的廖夫人温声地劝道,“妾命宫中膳房给娘娘作了一碗珍珠汤,以代替元宵。” 贺王后望向廖夫人意味深长地道:“玉润,你总是这么贴心,难怪大王对你万分信任。” 廖夫人微怔了一下,然后低下头轻声地道:“王后娘娘谬赞了,这都是妾的本分。” 听到“本分”二字,贺王后又看向了坐在廖夫人下首的司美人。 正专心品尝着核桃酪馅元宵的司洛芸完全没有感受到贺王后的视线,正秀气地小口小口地吃着元宵。 协理宫务两个月,司洛芸消瘦了几许,但隐隐看上去沉静、稳重了许多。 不过……王后在说话,司美人你还吃得这样欢似乎不太好吧! “司美人协理宫务也是辛苦了。”贺王后弯唇笑了笑,对身旁侍候的宫女道,“看来司美人很是喜欢吃元宵,便将本宫这碗赏给她吧。” 可贺王后那碗元宵放到面前后,司洛芸心中却叫苦!其实她是不喜欢吃元宵的! 为了讨个好彩头,司洛芸才想吃一个,不成想贺王后却赏了她一碗! 碗里有两枚煮好的元宵,又是王后娘娘赏赐的,她不吃完就是不敬!吃完她今晚胃肯定不好受! “谢王后赏赐。”司洛芸站起身盈盈福身向贺王后道谢。 重新坐下后,司洛芸拿汤匙拨弄了几下碗中的元宵,深吸一口气准备开吃! “大王到!”殿外传来内侍拔高的唱喏声。 殿内的女人们精神一振,纷纷起身的同时暗中整理衣裙、抚过鬓角。 司洛芸松了口气,放下汤匙也站起身。 身穿绣五爪红龙的玄色衣袍、外罩暗红深衣大氅、头束红带金冠的独孤夜迈入殿内,迎接他的是婉转莺啼般的问安声。 让众人起身,独孤夜携贺王后并座于上首。 坐定后,贺王后闻到了独孤夜身上微微的酒香,便微笑地道:“想必大王是与诸位大人多喝了几杯。” 孤独夜勾唇笑了笑,身子慵懒地倚靠在大椅一侧,闪着微醺光芒的黑眸扫过殿内妃妾。 后宫女人们今天打扮得都很用心。 虽说今夜应该是大王歇在贺王后琉璃宫的日子,但贺王后身体还在不适中,想必也服侍不了大王,那她们就有机会了! 独孤夜为刘夫人守孝,已经有快三个月没到后宫来了,不知今晚…… “司美人很爱吃元宵吗?”独孤夜的视线落在司洛芸面前的食桌上,唯独她那里摆了两碗元宵。 司洛芸闻言脸一白,心中暗道:别是大王也要赏一碗? ------------ 五一小假期快乐哦。 鸟儿是北方人,小时候正月十五吃的是元宵,后来才知道还有汤圆这种美味的元宵近亲,哈哈哈。   ☆、37.美酒佳人 深怕独孤夜再赏一碗元宵下来,司洛芸的脸都白得像瓷盘了! 不过,独孤夜似乎只是随口说说,注意力随即又转向了别处。 “今日是佳节,为何众位爱姬桌上都无酒?”独孤夜笑道,“来人,抬两坛杏花酿来!本王要与各位爱姬畅饮!” …… 看来大王绝对不是微醉,而是醉了吧! 贺王后听了独孤夜的话后轻声劝道:“大王,酒多伤身,您醉了。” 自从陈夫人过世的消息传来后,独孤夜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开朗展颜过了,难道是有什么喜事? “王后身子不适可以不喝,但也不要太拘着爱姬们了。”独孤夜脸上的笑容淡了几分,对贺王后的劝阻不甚在意。 贺王后脸色微变,垂首不再言语。 膳房当然不能真的抬酒坛子来,而是将酒倒入精致的小嘴酒壶内,一一呈上妃妾们的食桌。 待妃妾们面前的小酒盅被宫女们斟上酒后,独孤夜端起酒杯道:“来,本王陪爱姬们先饮一杯!”说完,仰头将杯中酒饮尽。 见大王豪饮,众妃妾们以袖挡脸,也饮下杯中的酒。 司洛芸没喝过酒,一滴也没碰过!闻着杏花酿的味道很是香甜,看别人喝得痛快,她就没多想的一饮而尽! “呃……”微辣的酒液顺着喉咙滑落,那种刺激的感觉直冲脑际!司洛芸抓起旁边的茶碗就喝! 好险!她差点儿就咳出来了! 喝了杏花酿之后的妃妾们脸上都渐渐浮起了薄红,一个个媚|眼如丝、更加娇艳起来。 贺王后看到此景,藏在衣袖中的十指紧紧握拢在一起!长甲刺痛了掌心却还要强作笑颜。 独孤夜的眸光看似不经意的落在又喝了一杯茶的司洛芸身上,看到她那张圆圆的娃娃脸上正假装镇定自若,但脖子到耳朵上迅速窜起的红润却掩饰不住! 红嫩嫩好似很可口的样子! 黑亮的眸子幽深了几分,独孤夜喉间不自觉地滑动了一下,拿起已经再度被斟好酒的杯子把酒饮尽! 身为陈王,这陈王宫中的女人都是属于他的!正因为能纾解欲|望的女人太多,所以他一直没有碰她! 可今日时机似乎已经成熟,他可以采撷这朵娇嫩的花儿了! 最近又有两三次梦到司洛芸,她都是穿着皇后的衣饰站在宫殿前迎接他……每次从梦中醒来,独孤夜都能感觉得到自己未得到纾解的胀痛那么明晰! 但他在忍耐!司家二女有不同的利用价值,若是随便的当作普通妃妾那般寵幸了,反而不美! 嫡女就有嫡女的利用价值才对!他给她造了一个“妇德典范”的好名声,不知道司丞相与太子妃可会感谢他! 独孤夜垂下眼帘掩去寒眸中的嘲弄笑意,再度拿起酒杯来。 “大王。”司夫人端着酒杯盈盈起身,一双美目柔情万分地望着上座的独孤夜。“在此月圆人圆的佳节,妾敬您与王后一杯。” ------------ 过节更新不能定时,请大家见谅。无存稿的人很苦比。   ☆、38.醉美人1 灯下观美人儿,别有一番风|情!明亮灯火下观染了醉色的美人儿,那就更是风|情无限了! 司洛芙对今晚的侍寝是志在必得! 今日独孤夜在宫中设宴与臣子共度上元节赏月,筵席中还让宫乐坊的乐师、舞姬歌舞助兴,这就意味着陈王殿下出了为刘夫人的“守孝期”! 贺王后的脸色再难看,也阻挡不了司洛芙争寵的野心! 独孤夜没有驳司夫人的面子,俊美的脸上露出惑人的笑容端起酒杯,略微懒散的声音听起来有着几分惑人的磁性。 “说得好,爱姬一番美意,本王领受了。”说完又是喝了一杯。 司洛芙姿态优美的喝了酒,再投给独孤夜含情脉脉的一瞥才坐下。 又与妃妾们饮了几杯酒后,独孤夜便起身带领众人去赏灯,贺王后以身体不适为由告退,没有同行。 司洛芸喝了两杯酒,起初是除了身体里渐渐发热外也没别的特殊感觉,但走到了外面被风一吹后,她就觉得自己脚下轻飘飘的踩着不踏实! 若说醉了,她意识还是清醒的;若说没醉,她整个人都飘忽忽的。 “美人。”秋莹与秋萍都发现了主子的不对劲,连忙一左一右的扶住司洛芸。 司洛芸抓着秋莹的手,然后轻甩了两下头,“没事,先走上一段儿路,若是实在撑不住再向大王告罪回去。” 宫人早就按着往年的赏灯路线悬起了各式花灯,其中还有各宫妃妾们自己动手制作的灯笼,灯笼上或题着诗词,或绘着画儿。 勉强随着赏灯的队伍走了一段路,司洛芸在醉意之上又起了困意,便派秋萍去向廖夫人禀报一声自己醉了,先行回芸秀居安歇。大王与司夫人游赏花灯的兴趣正浓,也就不打扰了! 回到芸秀居,秋莹连忙吩咐小宫婢去膳房要一碗醒酒汤。这样的节日里,膳房的炉火上想必早就备着呢! 司洛芸迷迷糊糊的被服侍着更了衣、喝了醒酒汤,就倒在chuang上昏沉入睡了。 可不知睡了多久,却被一阵猛烈的摇晃给推醒了! “美人?美人快起来!”秋莹焦灼的声音在耳边不停的响起。 “嗯?”司洛芸眼皮沉重的应了一声,努力睁开眼睛,“秋莹,发生什么事了?” “方才王驾前的江公公来传话,一会儿大王欲临幸芸秀居!”秋莹的声音都有些颤抖。 大王临幸?司洛芸未彻底清醒的脑子听到这个消息没反应过来。 秋莹可是不敢怠慢,赶紧扶起主子、叫上其他宫婢开始忙碌! “大王不是应该去芙仪宫?”司洛芸被宫女摆布着穿上衣裙、又按到镜前梳头,想继续睡觉的她有些不太高兴地道。 秋莹双目圆睁地望着镜中司洛芸爱困的脸,认真地道:“美人,今晚……您一定要留住大王!” 呵欠打到一半的司洛芸被秋莹略显阴森的语调吓得清醒了一点儿,这才意识到:今晚就是侍寝初|夜? ---------- 侍寝?呵呵呵。   ☆、39.醉美人2 按大燕国开国皇帝所下帝诏:除太子外的其他皇子迎娶的正妻,娘家男丁必须是为官不过五品! 王侯世家的贵女虽也可以娶,但这样的王侯世家多是已趋没落、只剩空壳!家中男丁蒙荫混个虚职无甚大作为!有实力的王侯世家多是互相联姻,或是将庶出、旁支女给庶出皇子为妾! 独孤夜从来没想过取代太子成为大燕的皇帝!也许这个想法也只有他自己相信,旁人是绝对不信的! 特别是将刘夫人扣在皇宫里当人质的徐皇后! 徐皇后只生了太子一个嫡子,她怕其他妃嫔所出的皇子们将来抢了儿子的皇位!其中最令徐皇后忌惮的就是刘夫人所生的陈王! 如果当年不是先帝与先皇后从中阻拦,也许已殁的刘夫人就是刘皇后、陈王才是太子! 就算独孤夜到了边远的北方藩地就藩、就算他的正妻贺王后只是个六品小官的女儿、就算将刘夫人留在皇宫中作了人质,徐皇后还是不放心独孤夜! 如今,刘夫人死了,牵制独孤夜最重要的一条锁链崩断了! 坐在辇车上的独孤夜闭着双目勾唇笑了。 徐家想一直在朝堂上坐大,皇帝早就看他们不顺眼!而司丞相是依仗皇帝才在高位站得稳的臣子,自然就成了在朝堂上制衡徐家的利剑! 徐皇后为了羞辱司丞相、防止司家与世家大族联姻而壮大,就钻了先祖爷帝诏里的空子!不是说正妻只能娶五品官及五品以下官员家里的女儿吗?那送给藩王作妃妾总不算违反祖训吧! 但今天京中密报传来太子染了重疾、一病不起的消息,恐怕此时徐皇后已经慌张了吧?会不会已经开始后悔把司家二女送到陈国来给他当妃妾呢? “大王,芸秀居到了。”辇车下的内侍何宝权禀报道。 老内侍顾怀自从年前那场大病痊愈后便萌生自请出宫返乡荣养天年的念头。独孤夜念他服侍多年、甚得心意,便允了。 顾怀一离开,何宝权顺理成章就替补上来成为陈王身边的内侍总管、服侍大王左右了。 睁开双眼、收起笑容,独孤夜下了辇车。 虽说称之为“居”,但住人之处该有的围墙与宫门却是一样不少,只不过比“宫”要小许多罢了。 进了宫门,就看到正房门口候着的婀娜身影。 “外面夜寒风大,爱姬不必出来迎接的。”独孤夜上前扶起福身的司洛芸,修长的手指从她的手肘处慢慢滑到那双微凉的、柔若无骨的小手上轻捏了两下。 听到独孤夜如此体贴的话语,司洛芸却打了一个冷颤!特别是“爱姬”这个称呼,令她觉得刺耳! “迎接王驾是妾应该做的。”司洛芸垂下眼帘,尽量放缓放柔声音地道。 嘤嘤!秋莹说她应该像司夫人一样娇|媚地说话,可她真的不会啊! 为什么今晚的大王与之前几次见面不一样?今夜的陈王独孤夜身上散发着邪魅之气!连看着自己的眼神和说话的语气都很……怪异! ------------ 之前的作品中写贺王后是小产而死,在本篇文章中会有变动。其实这已经是一篇新的《强后》了。 小妖|精们,看我对你们多好,皇桑拉凉凉的小手了! 【咻!莫名拍飞】   ☆、40.醉美人3 大王来找妃妾、或召妃妾去隆宁殿,当然不会是用心谈谈诗词歌赋、人生抱负什么的!闲叙几句便要直奔今夜的主题! 宫女服侍着独孤夜和司洛芸更衣过后便退了出去,秋莹与秋萍守在外间随时待命。 司洛芸心如擂鼓,不知道是怎么被独孤夜牵到chuang边、又推倒在软软的被褥间! 上方俊美的、棱角分明的男性面孔越压越低,当两个人的呼吸交融在一起时,司洛芸紧张的闭上了眼睛。 柔软的唇先是轻轻的贴在了她的唇上,然后便是舌头霸道强硬的撬开她的唇齿、长驱直|入! 作为处|子第一次与男人亲密接触,司洛芸害羞得脑子里像装满了浆糊糊! 独孤夜的大手顺着衣襟探入,挥舞过刀剑的指掌有着薄茧,滑过司洛芸细腻的肌肤时激起她身上一阵阵轻颤!仿佛覆在她隆起之处的不是男人的手掌,而是一块火热的烙铁! “男人行起事来,可是不管你第一次、第一百次!他们那时候是不用脑子想事的,都是凭着腿|间二两肉作主!”司洛芸浑噩中脑海浮起某位师傅的教导,“若是个疼人的,会体贴的逗弄得你那处春|水汩汩方探入!若是那没心肝儿只图自己快活的,只怕刚摸到点湿|意便不管不顾硬闯了!这时候你就得自己想法子拖时间、想法子让自己少受苦!” 身为君王都是被妃妾侍候,自然也都是图自己快活,哪有耐心调|教身下的女人! 身上的里衣裤不知何时已被剥了去,连水粉的小兜也是被解开了脖上的金吊链悬在腰间,司洛芸急促的喘息着,喉间发出小猫似的嘤嘤哼声。当大手滑入亵裤探向热源时…… “大……大王……”司洛芸羞涩的夹|紧双|腿,一只手按住了独孤夜的大手。 双目微红的独孤夜从雪山上抬起头,用吃人的目光看着面若桃花、双眼微润的小女人。 梦中与她缠|绵,醒来后都是难堪的状态!因是自己要为刘夫人守孝,所以也不愿找后宫别的女人纾解,只能忍到今日! “爱姬有何求?”独孤夜沙哑低沉的声音像呢喃,唇边的笑带着蛊惑。 司洛芸咬咬嘴唇,伸出雪臂勾住独孤夜的颈子,声音娇柔地央求道:“妾……妾还请大王怜惜。” 但凡男人听到女人娇滴滴、又羞怯的说出这句话,再想直捣黄龙也会怜香惜玉的体贴一番了。 笑着探头在那红滟的唇上轻啄一口,独孤夜放在下面的手却强势、不容抗拒的直达目的地! “本王会好好疼爱你的。”在司洛芸骤然瞪大的水眸仰视下,独孤夜邪气十足地道。 站在外间侍候的秋莹满心紧张,就怕自己那位脾性怪异的主子再把大王气走了! 没多久,内室便传来女人轻泣般的低语和男人轻笑的说话声,那声音听起来就让人脸红。站在对面的秋萍满脸通红的抬眼偷瞥了一下也红了脸的秋莹,两名宫女心中既羞又喜!只要主子承了寵,这芸秀居的日子就不会太难过了。 站在外面的何宝权不敢再到茶炉房去避寒,而是站在门口候着。根据上次的经历,他实在是不敢肯定大王今夜会留宿芸秀居! 正眼观鼻、鼻观心的时候,一名青衣袄的内侍匆匆跑到何宝权面前,鞠了一礼后靠上前低声道:“何总管,司夫人出事了!” ----------- 有了肉沫就知足吧,不知道会不会被和掉呢。唉。 不想被XX请去喝茶啊。 当然,根据鸟儿的作风,必有人来捣乱啊,咩哈哈哈 昨天偶然听到那英的《默》,是电影《何以》的插曲OR主题曲?挺好听的。   ☆、41.扰事 司洛芸很想用那位师傅教她的法子来“服侍”独孤夜,这样他就会慢慢来、对她温柔些。据那位师傅说,如果她手段用得好,也许这个男人就食髓知味的总惦记着她了…… 可在那双有力的大手抚触下、火热唇齿的啃咬舔|吮下,司洛芸纵习得千般手段也都想不起来了! 独孤夜觉得怀中的少女媚|骨天成!生涩的反应中又透着不自知的迎合,令他血脉|偾张! 正当独孤夜品尝着司洛芸香嫩软馥的身子,蓄势待发之际,外间传来何宝权颤巍巍的声音! “启禀大王,司夫人回芙仪宫的路上出事了。” 这个时候本是不该打搅了大王的性|致,但事关后宫妃妾的安危与宫中安全,何宝权只得硬着头皮上前了! Chuang上的两个人身子同时一僵!司洛芸已经像白嫩的小羊羔子似的没布片遮身,双臂勾在男人精壮的脖颈上!独孤夜上身赤果、下|身还穿着白色的绸裤,腿|间高高的支起帐篷!他一手托着司洛芸汗湿的美背、一手撑在chuang上,两个人一上一下就这么僵县在那里。 司洛芸最先回过神,连忙松了手抓过被子遮在身上,脸红得要滴血! “大王……”何宝权听到里面的声响已经停止,但也安静得可怕!他觉得后颈冒出丝丝冷风! 独孤夜的脸黑得厉害,但他并不是一个欲|望排在头位的男人,即使此时此刻他真的想扭断何宝权的脖子再踢飞!但同时他也知道,如果司夫人不是真的出了什么事,何宝权不会贸然在这个时候进来! 看了一眼缩在一旁、藏在被中只露出双眼看自己的司洛芸,独孤夜气血一涌!伸手扯掉被子、再拉过赤果的娇人儿,热唇狠狠地压上去碾转勾缠了一番! 司洛芸刚要平复的心跳又狂跳起来,在男人唇舌的肆虐中轻吟出声。 放开又软下身子的司洛芸,独孤夜翻身下chuang捡起里衣披上,“进来侍候!” 话音刚落,秋莹、秋萍和芸香居另外两名小宫女就低头走进来,屋内的地上胡乱扔着男女的衣物,看得人脸红心跳! 秋莹和秋萍手脚麻利的服侍独孤夜更衣,而两名小宫女则去服侍司洛芸。 待独孤夜穿戴完毕,回头对还披着长发忙于着衣的司洛芸道:“你不必过去了,歇息吧。” 说完,独孤夜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刚扎上内裙的司洛芸挥手让忙碌的小宫女退下,双腿一软的坐回chuang边。 秋萍出去送独孤夜离开,秋莹则留下来服侍司洛芸。 “美人,司夫人那边好像是真的出事了。”秋莹上前,面色有些凝重地道,“到底是什么事儿还不清楚,但奴婢瞧着何公公的脸色很是不好看。” 一开始秋莹看到何宝权进来还很惊讶,内侍再是无根的男人也不适宜入内服侍啊! 何宝权还算是个不错的人,先把事情跟她交待清楚才通禀。 司洛芸抬手按了按胸口,抬眼对秋莹道:“给我倒杯茶来。” 秋莹连忙去桌上从茶篓中拿出还温热的茶壶替主子倒了杯茶。 喝光了杯子里的茶水,从喉咙到胃都舒畅一些后,司洛芸才重新站起身道:“更衣,去芙仪宫看看吧。” ------------ 恢复双更了,但不能保证天天双更。。。。 喜欢就收了此文哦。咩咩哒。   ☆、42.百态 芙仪宫里一片肃然,天寒地冻的冬夜里,芙仪宫里的宫人们却在院中跪了一片。 独孤夜坐在外间的桌旁,廖夫人也已闻讯赶来。太医正在内室给司夫人诊断病情。 据近身服侍司夫人的宫女春霞说:赏灯结束、大王去了芸秀居后,司夫人便坐着辇轿回芙仪宫。到了宫门口下辇轿准备进去时脚下一滑!实在是事出突然,扶着司夫人一只手臂的宫女春雨也没能拉住主子,跟着一起摔倒了! 司夫人扭了腰和脚,摔倒时右手撑地也受了伤!反倒是宫女春雨被拉倒时扑在了司夫人的身上未受伤! 后有人去司夫人摔倒的位置查看过,发现地面竟有一层薄冰! 里面太医和医女还在诊治中,何宝权躬身走了进来。 “大王,侍卫长郭大人查看过芙仪宫门口的那片冰面,应是有人故意洒水冻成的。”何宝权道,“郭大人说从那冰面延伸方向来看,不是从宫内泼出来的,而是有人站在宫门一侧倒的水。晚上比白日要冷得多,水很快便结了冰,司夫人与宫人不察便……” 端坐的独孤夜一直冷着脸,听何宝权叙述完宫中侍卫查看的结果后,勾起唇角冷笑一声。 廖夫人听完也是额角冒汗!这后宫发生任何事都是管理宫务者的失职!就算是此时贺王后掌管宫务,出了这样的事也是要被大王责问! “司美人、鲁良人、杨姬到!”门外传来内侍的唱声。 帘子掀起,走进三位妃妾。 廖夫人看了一眼司洛芸,知道今晚是司美人侍寝。按时辰算起来,恐怕是扰了好事。 甄美人所住的闻语苑离芙仪宫较远,当她匆匆赶过来时,恰好太医与医女已为司夫人诊断和包扎完毕,出内室出来向独孤夜回禀司夫人的伤势。 听闻司夫人右手和右脚都扭伤擦伤、后腰虽闪到但无大事后,甄美人拍着胸口作出松口气的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她与司夫人感情有多好! 沉默许久的独孤夜站起身,未看到场的妃妾们一眼,直接大步走进了内室。 站在外间的妃妾们见此情景表情不一。 廖夫人紧锁眉头,心中想着会是谁使了这种阴损的招数害司夫人受伤! 甄美人微撇撇嘴,妒嫉着大王对司夫人的关心! 司洛芸一脸平静,脑袋空空……她是不得不过来露个脸儿的! 同为妃妾、又是姐妹,如果司洛芸真听独孤夜的话直接歇息、不过来了,恐怕明日又有了把柄给别人发酸! 但司洛芸也不是那种为博好名声与得到陈王的好感,便对司夫人出事装出过度担心与难受的样子!一是她装不出来,二是她根本连想也没想过!所以干脆就什么也不说、面无表情好了! 鲁良人与杨姬从进来就一直低着头,看不清脸上的表情。 内室chuang上,司洛芙小脸雪白、嘴唇轻颤,看到独孤夜进来便哀泣一声,“大王……” 独孤夜坐到chang边,伸手将司洛芙轻揽入怀,并小心的避开她受伤的右手,轻拍着她的背柔声道:“本王会责令将此事查清,不让你白受了委屈。” 司洛芙将脸往独孤夜胸口蹭了蹭,吸吸鼻子娇声道:“妾知大王待妾的好,扰了大王与姐姐休息,是妾的罪过了。” -------------- 是谁害了司夫呢?是谁?是谁? 是谁耽误了皇桑吃肉!(这个好像才是大家关注的问题吧)   ☆、43.药膏与金籫 经司夫人这件事一闹,独孤夜便也没有了临幸的心思,出来后让妃妾们顺各自的居处,回了自己雍景宫。 回到芸秀居,秋莹服侍司洛芸就寝时忍不住又怨念横生! “司夫人这摔得好巧不巧就偏是在今晚!”秋莹嘟嘴小声地道。 司洛芸窝进暖烘烘的被子里,看着秋莹替自己不平的样子,就想到了从小就服侍自己的丫头春晓。在家里的时候,春晓就对宁姨娘和司洛芙一些从父亲那里争寵的手段厌恶之极,总是在自己的面前嘟囔着那对母女如何如何。 “嗯……司夫人这么一摔、伤势又不轻,应该是很长一段时间不能侍寝了。”司洛芸打了个呵欠惋惜地道。 司洛芙可不会作这种赔本儿的买卖! 秋莹听司洛芸这么一说,眼睛就是一亮,脸上的不甘与怨念一扫而空,笑米米地熄了烛火退出去。 ** 年十五一过,贺王后便拿回了管理宫务的权力,而且廖夫人也被贺王后“心疼”的劝说好好休息。司洛芸自然也不用再作什么协理之人。 另,边疆突传战讯,独孤夜应贺将军所求前去督战、商议军务,业已离开安都! 贺王后过年时未能接见陈国大臣们家中女眷,还有一些陈国境内的宗室女眷也曾递过拜简,便找了一个天气不错的日子,以暖阁赏花为名邀请女眷们入宫。 陈王一离开,后宫女人想争寵都没了争的对象,但闲得无聊时踩踩别人的痛处也是快乐的! “唉,真是同人不同命啊。”甄美人放下茶杯幽幽叹口气,视线瞥向一旁作赏花状的司洛芸,“听说大王离开时还不忘让王后娘娘将司夫人受伤之事查清呢。倒是司美你侍寝未成,也没个说法。” 司美人入陈王宫四个月,好不容易有了侍寝的机会,结果还被自己妹妹受伤给搅了!王宫上下都知道司美人至今还是个处|子,这无异于是个大笑柄! 廖夫人是个守礼的人,平日不多语、位分又高、还曾代理过宫务,甄美人再酸再妒也不敢犯上!司夫人摔伤了根本无法到场,甄美人幸灾乐祸还来不及! 剩下四名妃妾位分都比甄美人低,她想怎么折腾、出言贬损都是不敢顶撞回来的!所以,甄美人就看跟自己平位分的司洛芸不顺眼!更不用说年前那几件窝火的事了! 司洛芸从一盆开着浅粉色繁茂花朵的杜鹃花盆景上移开视线,略皱眉的看向一脸无辜表情的甄美人。 “大王有赏赐东西下来。”司洛芸端起茶杯淡声地道。 “……”甄美人的嘴角一抽,心中暗骂司洛芸眼皮子浅!“听说大王赏了上好药膏给司夫人疗伤,还命太医院派一名医女安置在芙仪宫中悉心照料司夫人呢。” 喝了口茶、用帕子轻拭了一下嘴角,司洛芸勾起嘴角轻笑地道:“药膏和两支金籫比起来,我还是喜欢金籫。”她可不想生病或摔伤。 呸!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好吗!甄美人狠狠别过头。 --------- 【小剧场】 【得意的皇桑】作者菌,你看到了评论区的一片骂声吗? 【高冷的鸟儿】都被偶忽视了,偶是清水鸟!偶是纯洁鸟! 【变脸的皇桑】朕看你是准备变成水煮鸟、麻辣鸟!竟敢把朕嘴边的肉都给抢走了!上刑! 【斜眼的鸟儿】皇桑,不就是没让你的“鸟”用上吗?你就要对偶用酷刑! 啪咻!皇桑怒极拍飞某鸟! 【飞走的鸟儿】我是不会~~~让你~~~轻易~~~吃到肉的~~~哦耶~~~   ☆、44.节哀 今天进宫的贵妇有三位大臣的夫人与荣安县主,还有荣安县主的女儿。 荣安县主今年刚好四十岁,父亲是名郡王,她嫁给了世族熊氏本家三房嫡子,生了两儿一女。 十六岁的熊碧珍是幺女,从小便受父母、兄长寵爱,模样长得也是美丽动人,只是傲气了些。 荣安县主的视线扫过坐在下首的甄美人、司美人、鲁良人,嘴角微挑地再看向贺王后。 “陈王殿下的后宫仍是这般空落呢。”荣安县主淡笑地道。 贺王后垂下眼帘装作喝茶,掩下眼中的不悦! 喝了两盏茶后,这位贵妇的小心思便藏也藏不住了! “是啊,本宫也曾劝大王再纳选一些新人入宫,但都被大王拒了。”贺王后再抬眼帘便是温婉的面孔了。 “陈王勤政爱民,将陈地治理得富庶丰饶、国泰民安。对边境战事也甚为关注与忧心,连陛下都经常夸赞陈王呢。”荣安县主面带微笑地道,“陈王心系大事,对后宫事难免不耐了些,但王后还是要多为陈王及其子嗣考虑才是。陈王殿下已然二十有二,膝下还无一儿半女实在说不过去啊。” 论辈份,荣安县主是姑姑辈儿的宗室女,只不过从父亲那一辈就是皇室旁支中的旁支,不受重视了。但毕竟是陛下钦赐的县主封号,又占着辈份高的便宜,才敢对贺王后指手划脚。 贺王后强压心中不快,只得笑着点头应和。 “本宫也正欲等大王回来提一下纳选新人入宫的事。”贺王后看向大臣的夫人们笑道,“到时候还请各位夫人帮忙多帮着留意合适的人选才是。” 藩王纳妃妾就没有皇帝那么讲究和繁琐了,甚至对出身都不是很挑剔!像蔡姬就是大臣府上的歌姬,被进献给了陈王。 荣安县主见贺王后对臣子的夫人们这样说,面色就是一沉!她可有着自己的如意算盘呢! “这准备纳选入宫的新人也不可太过随便,毕竟陈王的长子还未出世,生母不好是那些下等贱籍出身的人!” 出手干预陈王的后宫事,这就是冒犯了贺王后的威严!贺王后的脸色也不好看起来! “县主多虑了!”贺王后板起脸冷声地道,“纳选新人只是为了有更多姐妹、更好的服侍大王、抚慰大王的疲累。廖夫人、司夫人、甄美人、司美人与鲁良人也都是官家千金出身,大王的长子也许会由她们孕育而出也未尝不可能啊!” 自知自己身体病弱,不利孕育子嗣,贺王后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下,也不甘让荣安县主在自己面前猖狂! 贺王后与荣安县主的对话也没有刻意放低音量,自然是被阁内的人听得一字不漏! 荣安县主咬咬牙,知道自己逾越了,这个时候跟贺王后扯破脸皮没好处! “王后误会了。”荣安县主强挤笑容、连忙安抚贺王后道,“我的意思是,陈王的长子还得是王后所出嫡子才好,别让那些贱籍的姬妾之流抢了先。” 此言一出,坐在下面的几位妃妾脸色就不好看了!这是骂谁呢? 司洛芸心里叹口气,心想:这位荣安县主比自己还不会说话呢! 似乎是为了转移注意力,荣安县主往下看了一眼,一下子就把司洛芸给逮到了! “哎呀,说来我倒忘了一件事。”荣安县主像是想起什么似的低呼一声,“前几日,我家大郎从他外祖父那里得来一个消息,说是南荻战事吃了场败仗……司美人可要节哀啊。” ---------- 宫廷文嘛,女人戏就是多。皇桑会补偿偶们凉凉的。   ☆、45.作态 世间就是有这样一种人,自己不痛快也不让别人痛快!自己快乐了还不让别人痛快!偏巧荣安县主母女就是这种人! 荣安县主一语弄得殿内所有人都是一愣。 司洛芸更是心中猛的一跳!一向挂着神游表情的脸也挂上了正色! “请问荣安县主何出此言?”开口询问的倒是一直未出声的廖夫人。 荣安县主脸上飘过得意的神情!陈国王后又如何?京中消息还不是不如她这个县主灵通! “我大哥从外祖那里得知,此次南荻败仗中,将士死伤众多!听说还有几位从军的世家子弟呢!”熊碧珍不等母亲荣安县主为大家解惑便抢先道,“其中就有司丞相的长子--明威将军司明耀!” 哗啦!熊碧珍的话音刚落,就有一只茶盏摔碎在地上! 司洛芸面无血色的骤然起身,宽大的衣袖扫倒了桌上的茶盏! 乍闻兄长死讯,司洛芸只觉得脑中嗡的一声就变得空白,耳朵里也什么都听不见了!上座的熊碧珍嘴巴一开一合还在说着什么,贺王后好像也有不悦之色的说了什么……廖夫人突然站起来,面带惊慌的喊什么。 司洛芸眼前一黑,最后印入眼帘的是暖阁殿中的红色顶梁…… ** “大哥战死了?”躺在榻上的司洛芙猛的坐起身,脸上也是一片愕然。 “司美人听闻此讯便晕倒了,已经被送回了芸秀居,还叫了太医过去。”宫女春霞道。 司洛芙重新靠回软垫上,拿起方才正在看的书,脸上露出了诡异的笑容。 嫡长子在家中的地位一向是深受重视的,况且司明耀又读书、习武样样出色!把宁姨娘所生的庶子司明原衬得平庸之极!现在嫡子已亡,司家的兴旺往后就要靠自己亲生的哥哥了!一想到这些,司洛芙就想拍案大笑! 哼!想那赵氏这把年纪也生不出个儿子了! “让人把宫里红色与色彩艳丽的东西都撤下来,换成素净的!”司洛芙吩咐春霞道,“再让春梅去芸秀居看望一下司美人,就说……就说我听闻兄长战亡也很伤心,但还请姐姐保重自己的身子。” 说完,司洛芙轻叹了口气,拿起帕子在眼角压了压。 春霞只当主子是伤心难过,出言安慰了两句后领命下去安排事宜。 待春霞一走,司洛芙便收起悲伤的神情,低头皱眉。 自己被人暗算在宫门口摔倒的事查了几日一直未有进展,倒是把从上京皇宫跟过来的春雨给折了进去! 贺王后一句“护主不利”就把摔倒时压在司洛芙身上的春雨交给了内侍省处置!听春霞说给罚到浣衣局与芸秀居出去的秋芷、雨琳阁出去的夏芝作伴去了! 春霞是陈王宫里的宫女,在不知道能不能收为己用、忠心于自己前,在她面前倒是要处处小心、提防着些! 很快,王宫里发生的事也传到了身在边境锦城的陈王独孤夜耳中! ------------ 今天只有一更,咩。   ☆、46.鹩哥 大燕南疆起了战事,并且最近几战失利! 北疆周边小国与部族便又开始蠢蠢欲动起来! 镇边大将军贺阳年近五旬,是大燕骁将!几次并肩作战后,他对独孤夜这位善战的年轻藩王日渐欣赏起来,二人更是结成了忘年之交!但为了避嫌,贺将军平日并不与独孤夜走得过近。 之前在贺将军的指挥下,大燕将士虽然打了几场胜场,但想借大燕兵力南北分散不足占些便宜的小国与部族并未撤退,反而隔三差五骚|扰边境,实在是可恶之极! 贺将军请独孤夜前来,就是商议如何将这些乌合之众彻底驱逐,让他们不再滋事。 独孤夜知道司丞相的嫡长子在南疆战死的消息后,也是略感惊讶!虽从未与司明耀接触过,但对这位少年将军还是有所耳闻的! 司美人听闻兄长死讯晕倒,醒后便一病不起;司夫人本就是在卧chuang休养中,闻讯也病了。 对于后宫的女人,独孤夜谈不上真正的喜欢哪一个,更也是没把哪一个放在心上!但连帝王有时候都会被臣子挟制,不得不用平衡后宫势力的方法平衡前朝,何况他一个藩王! 听完内侍将安都城与宫中近况禀报完毕后,独孤夜挥手让其退下。 但内侍走到门口时又被独孤夜叫住下了一道口谕给内侍总管何宝权。 ** 司洛芸浑浑噩噩的在chuang上躺了五六天,一双眼睛都哭得都浮肿干涩了。可一想到从小就疼爱呵护的大哥没了,她眼里一热又涌上热浪。 秋莹等宫人对于主子这种状态都是万分担忧和焦急。司美人虽不至于说水米不进,每日却也只喝得下一碗清粥!长此下去,身子岂不是熬垮了! 这日,陈王身边的内侍总管何宝权来了一趟芸秀居,将一样东西交给了秋莹,又交待了几句话才离开。 待何宝权离开,秋莹忙提着东西进了屋子。 “美人,大王赏了东西下来!”秋莹的声音里带着几日来所没有的喜悦。 躺在chuang上病恹恹的司洛芸抬了一下眼皮,就将头扭向了内侧。 陈王与王后抚慰司氏姐妹丧兄之痛的赏赐早前就分别送入了芙仪宫和芸秀居,无非是些器玩、珠宝、布帛。 秋莹朝跟进来的秋萍使了个眼色,秋萍麻利的搬了把椅子放到chuang边,秋莹则上前把手里提着的重物放到椅子上。 司洛芸本不想去看什么赏赐,现在连金银珠宝、美缎锦帛也不能令她开怀了,但还是瞥了一眼。 看那东西的样子像是个罩着黑布的鸟笼,因为顶端有个铜制钩状物。 秋莹小心的解开蒙在外面的黑布,果然罩下是一个圆顶大鸟笼,鸟笼里关着一只通体黑亮的鹩哥。 司洛芸的眸光闪了闪,将身子坐直了一些。 那只鹩哥体型较大,小脑袋左歪歪右倒倒,两只黑亮的眼睛好像也在看着司洛芸。 在笼子里蹦了两下后,那鹩哥突然开口说话了! “给您请安了!给您请安了!”仔细去听,这声音像极了内侍总管何宝权! “噗!”司洛芸忍不住掩口笑出声。 -------------- 那个,这不是篇虐文啊。。。不过如果说是虐皇桑,那就是虐文了。哈哈哈。 家里母猫明天绝育,鸟儿要好好照顾猫咪,所以近几天都可能是日一更了。顺便多存些稿子,为双更和多更作准备。 保佑我家猫猫手术顺利、恢复快速、健康终老。喵。   ☆、47.风雨欲来 陈王宫上下都知道大王赏了一只鹩哥给司美人的同时,还赏一对儿红嘴儿相思鸟给司夫人!两相对比,哪个才是寵姬便立见高下! 何宝权办事是个周全的人,将鹩哥与相思鸟送到贵主儿宫中当日,就挑了两名精于养鸟儿的小内侍去两处服侍,免得不懂养鸟的宫人再把鸟养死了! 司洛芸从悲伤中缓过神来,思及远在上京的父母肯定也沉浸在丧子的悲痛中!自己若是在陈国再出什么事,母亲恐怕就活不下去了! 想到这些,司洛芸便振奋精神,吃药、进膳积极配合了许多,身子日渐好转起来。 入了宫的女人就失去了自由,连与家人见面、书信往来都受到限制、甚至不被允许!司洛芸一边挂念着在上京的母亲,一边默默地为兄长抄经书超渡。 眼看着主子的精神一日好过一日,芸秀宫的宫人们便放下了心,但秋莹最近几日却偶有发呆走神,显得心事重重的样子。 “秋莹?秋莹?”司洛芸放下手中的毛笔,叫着服侍在侧的宫女。 秋莹刚巧走神,直到司洛芸伸手碰了她一下才清醒过来! “啊!美……美人!”秋莹吓了一跳,连忙福身请罪,“请美人恕罪!” 司洛芸皱了皱眉,看着面带惶恐之色的秋莹,“起来吧。” 秋莹站起身,看到主子已经搁了笔,就赶紧转身打湿巾帕给司洛芸擦手,又吩咐外面的小宫女上茶。 净手、落座、饮茶,司洛芸才再次抬眼看向垂首的秋莹。 “秋莹,你最近是不是有什么心事?我可是发现你有好几次心不在焉、走了神。” 司洛芸并不是在责怪秋莹,毕竟秋莹从上京一路跟来,将她服侍得很周到。入陈王宫后,秋莹又处处为身为主子的她着想。她只是担心秋莹受了欺负不敢对自己说。 秋莹又跪了下来,“请美人……” “你有话直说就是,不用找别的借口来蒙骗我。”司洛芸语气温和地道,“你在皇宫里也受过调|教,自是知道后宫宫人与家宅中的奴仆不同。宫人若是有什么事,主子很难独善其身。” 闻言,秋莹的身子轻颤,双眼竟是流下泪来,便也不再隐瞒。 “美人,奴婢前几日听闻……听闻原司夫人身边的春雨和鲁良人身边的夏芝在浣衣局里死……死了。”秋莹的声音里透着恐惧。三名从上京跟过来的宫女只剩下她一个了!“春雨是洗衣时掉进池子里淹死了,夏芝是吃错了东西腹泻而死……” 司洛芸愣了愣,脑海中闪过什么,却在看到秋莹吓得浑身发抖的样子时心生怜悯,“你怕是多心了。这宫中每月每年因意外死掉的宫女可能并不少,这次偏巧春雨与夏芝是与我们同来的罢了。” 这话听起来十分的无情,简直是不把宫女的命当回事!但跟在司洛芸身边久了,秋莹太了解主子这种跳脱的思维方式和说话方式,司美人这是在安慰自己,并无恶意。 秋莹的泪还在流,却是对司洛芸的一片感激,“美人心宽,奴婢是怕真有人暗中打着什么算盘,到时候借奴婢之错拖累了美人。” 司洛芸莞尔,“看你把这陈王宫说得,好像龙潭虎穴一般。” 司洛芸没想到,自己真的是太天真了!秋莹更没想到,后来发生的事竟然让自己一语成谶了! ---------- 算是过渡章吧。今日一更。   ☆、48.欢乐短 陈王赴边境锦城助贺将军抵御外敌,一去就是一个多月未返! 宫中寂寞的妃妾们意兴阑珊的迎来了阳春三月。 司夫人手脚上的伤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其实早就已经能够行动自如,但司洛芙不愿去给贺王后请安,便打着伤筋动骨一百天的主意,继续“养病”! 就在大家都淡忘了司夫人受伤是有“歼人陷害”这件事时,贺王后突然查出“真凶”了! 这一日风和日丽,枝头上的桃花含苞待放,一个个粉尖白肚的花骨朵儿看上去甚是好看又可爱! 司洛芸站在屋前的廊上逗着“大元帅”说话,几个年纪尚小的宫人作完了事就站在旁边看主子逗鸟。 “你给我一个桃儿啊,我还你一个李!”鹩哥“大元帅”怪腔怪调的唱着歪歌儿。“我给你一个瓜啊,你给我一块美玉!我给你一个桃儿啊,你给我一块美玉!我给你一个李啊,你给我一块美玉!” 这倒是只不吃亏的鸟儿!还俗得令人发指的歪曲《诗经》! 秋莹和秋萍听得掩嘴偷笑,其他小宫人也嘻嘻的笑起来。 “大元帅真厉害!”司洛芸从负责养鸟的内侍手中接过切成小块的果子喂鹩哥。 受了主人的夸奖,又啄了两口多汁美味的果子后,鹩哥得意的昂起头又学起舌来,“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不太标准的发音像小儿学语,令人忍俊不住。 “美人,您教大元帅这样背诵《诗经》,万一大王回来听到了怕是不好。”笑过之后,秋莹爱担心的毛病又犯了。 司洛芸用帕子擦擦手,一脸无所谓地道:“若是大王来了,将大元帅暂时拿走就是了。” 鹩哥一听到“大王”两个字,歪歪头、眨眨晶亮的眼睛,用极其恭敬的声音道:“给您请安了!给你请安了!” ** 芸秀居里传来一片欢声笑语,使得走到芸秀居门口的黄嬷嬷滞了一下脚步。 守门的内侍看到王后宫中的掌事嬷嬷带着七八个人站在门口,连忙上前行了礼,“给黄嬷嬷道安了。不知有何事,竟是劳动了嬷嬷您亲自过来?” 这个守门内侍叫张财胜,是分到芸秀居里年纪最大的内侍。因他心思灵活、嘴巴又甜,就被司洛芸安排守门了,这可是一种极大的信任! 黄嬷嬷瞥了一眼芸秀居里面,透过树枝缝隙隐约看到几个身影站在主屋廊前,听动静里面正不知因何事开心着! “可是有哪位贵主儿过来了吗?”黄嬷嬷问道。 张财胜见黄嬷嬷拉长着堆满皱褶的老脸,周身气氛似乎也阴沉冰寒一些,不禁就吊起了心。 “不是哪位贵主儿来走动,而是大王赏给咱们美人的那只鹩哥逗趣得紧,常把主子逗得开怀。” “哼!”黄嬷嬷冷哼一声道,“主子被逗得开怀也就罢了,一群奴才也跟着嘻嘻哈哈成什么样子!” 张财胜额头冒汗却不敢反驳,不住用眼角扫着内院,希望有人能注意到门口的情况。 不用张财胜去通报,黄嬷嬷就带着人直闯了进去! 原本围着司洛芸与鹩哥的宫人在发现黄嬷嬷等人闯进来时,都吓得退散到一旁恭立。 ------------ 绝育手术作完了,看猫苏醒后有些疯狂的、歪歪扭扭的在屋里乱跳乱跑,心里真不是滋味。 有时候常想:人类认为的“正确”有时候是不是对动物的残忍。 今天还是一更,明天应该差不多可以恢复双更或一更两千字了。谢谢大家的支持。   ☆、49.真凶 “奴婢给美人道安。”黄嬷嬷行了一个半礼后起身。 黄嬷嬷是贺王后的奶娘,在陈王宫的地位不亚于是半个主子,就连廖夫人见到她都得客客气气。 “黄嬷嬷有何事?”司洛芸敛去笑容,语气平和地问道。 面对司洛芸的心平气和,黄嬷嬷之前准备借王后之势压人的气魄倒是散发不出来了。若是别的贵主儿被一个老宫婢闯宫冒犯、即使是王后的人,恐怕脸色也早就难看了! “美人,奴婢奉王后之命来提拿宫婢秋莹去内侍省问罪!另,王后娘娘请美人去琉璃宫问话!”黄嬷嬷僵硬地道。 说完,黄嬷嬷挥手就让身后跟来的人上前抓秋莹! “慢着!”司洛芸皱眉抬手将秋莹拦在自己身后,杏眸里闪着微冷的光芒望向黄嬷嬷,“秋莹犯了什么错要被送到内侍省问罪?我这个作主子的总该要知道一下吧!” 黄嬷嬷垂下眼帘作恭敬状地道:“还请美人不要为难奴婢,奴婢只是领了王后娘娘的懿旨作事,至于秋莹犯了什么错……美人到了王后的琉璃宫一问便知了。” “美人……”秋莹望着主子颤抖地唤了一声,她有一种恶梦成真的感觉! 司洛芸安抚地看了一眼秋莹,然后转头对黄嬷嬷道:“春雨、夏芝、秋莹都是皇后娘娘从宫中精心挑选出来,侍候司夫人、我与鲁良人入陈国的大宫女。春雨与夏芝犯错被送去内侍省前,她们的主子好歹还知道是犯了什么错!怎么到我这里却要遮遮掩掩起来?春雨与夏芝犯错是她们辜负了皇后娘娘的信任,但秋莹在我身边服侍一直很好、未出过错,如果嬷嬷觉得拿人的原由不好说出口,那我便带着秋莹去向王后娘娘请罪好了!” 如果人现在被带走了,无论定下什么罪名,恐怕都是无法再捞回来了!司洛芸在丞相府里见母亲处罚几位姨娘身边得力的奴才时用过的那些手段,现在被贺王后用在自己人的身上,也真是只能苦笑风水轮流转! 黄嬷嬷想到贺王后的叮嘱,只得咬咬牙道:“如果美人一意孤行,奴婢也无法,那就请美人前往琉璃宫吧。” 司洛芸微微点了一下头,吩咐芸秀居的宫人正常作事后,就带着秋莹与秋萍前往琉璃宫! ** 琉璃宫平日请安的正殿里,此时端坐着三个人。 正中是贺王后,左手边坐着廖夫人、右手边竟是“养病中”的司夫人! 司洛芸进了正殿后福身行礼,又让秋莹跪在殿上。 早在司洛芸过来前,黄嬷嬷就派人先行回到琉璃宫向贺王后禀报了在芸秀居里发生的事。所以此时贺王后的脸有些黑沉。 “本宫命黄嬷嬷将秋莹送去内侍省问罪,司美人却将她带到本宫面前,是何意思?”贺王后厉声地责问道,“不过是从上京皇宫里出来的小小宫婢,难道本宫也管不得了?” 司洛芸一听这话,就知道贺王后肯定是知道芸秀居的事了。 “请王后恕罪。”司洛芸垂首恭敬地道,“只是黄嬷嬷拒不肯将秋莹犯了何错告知妾,妾才会带着秋莹前来请罪。” “请罪?”贺王后冷笑一声,“司美人都觉得本宫身边的黄嬷嬷动不得皇宫里出来的卑贱宫婢了,本宫又怎么敢让陛下与皇后娘娘亲指来陈王宫的你请罪!” 廖夫人眉头微皱,看了看司洛芸,也觉得她今天护着宫女的行为有些不敬!但贺王后的脾气未免也大了些,与往日沉稳内敛的作风完全不同!到底司美人身边的宫女作错了什么? “……”司洛芸沉默了片刻,柔声地道,“王后娘娘,您是陛下与皇后娘娘赐婚给大王的嫡妻,身份尊贵,妾不敢冒犯。” “你!”贺王后气得七窍生烟! 这个司美人平日里看着呆头呆脑、与世无争的模样,想不到也有一口尖牙利齿、如簧巧舌!这是在暗示她没把皇上与皇后放在眼中吗? “王后娘娘。”司洛芙出声打断了贺王后与司洛芸间的剑拔弩张,面露不适的表情道,“王后您传唤妾与廖夫人前来,不知所为何事?妾觉得伤处有些不适,如果是因为司美人身边的宫女犯了错要责罚,妾能否……” “哼!司夫人还是不要走的好!”贺王后正被司美人气得胸闷,这下司夫人又跳出来不给她这个王后面子的想离开,司氏姐妹是真不把她放在眼里了!“大王临去锦城前,让本宫务必查出是谁在芙仪宫门前泼水结冰、害司夫人摔倒受伤,经过本宫派人多番查证,现已经找到了主使者!” 说着,贺王后犀利的视线转向殿内一站一跪的司洛芸主仆身上! 廖夫人和司夫人顺着贺王后的视线看过去,满脸的惊讶! “姐……姐姐,你为何……”稍许沉默后,司夫人突然掩面啜泣!“妹妹作错了什么,姐姐要让人害我!” “……”司洛芸面无表情的垂着眼帘,对贺王后的话没什么反应。 秋莹则打了一个哆嗦,压抑住想抬头的欲|望,偷看了一眼身侧主子那纹丝不动的裙摆! 廖夫人的眉头锁得更紧了,她隐隐觉得贺王后这是……想趁大王不在,好好的整顿后宫了! “本来还想着给司美人你留些脸面,免得这个不知深浅的宫女当着廖夫人和司夫人的面胡乱说话,令姐妹间失了和气!哼!可惜本宫这片好心了!来人,把人带上来!”贺王后连珠炮似的说了一堆冠冕堂皇的话后,让人带什么人进殿。 不一会儿,两个粗壮的嬷嬷就推搡着一名瘦小的宫女进来,那宫女看上去也就十二三岁的样子,进殿就扑嗵跪了下来。 “百合,还不将你的罪行讲出来!若有半句隐瞒,就要了你的狗命!”贺王后对那名宫女喝道。 众人视线都投向了叫百合的宫女身上,只见她哆哆嗦嗦抬起头看了一眼司洛芸和秋莹,又快速的垂下头! “元月十四……十四那天,奴婢去给芸秀居送分下来的花笼,临走前秋莹姐姐拉着奴婢的手说了感谢的话儿,还送到宫门口。那时大家都忙着,秋莹姐姐就找了个僻静的角落对奴婢说……说……” “说什么?”贺王后厉声追问。 -------------- 一更两千字,相当于免费章节的双更了,希望大家笑纳。 至于男猪何时回归,快了。   ☆、50.大王的爱重 “王后娘娘,奴婢冤枉啊!”跪在司洛芸脚边的秋莹大喊冤枉,“正月十四那天是哪个来送灯笼奴婢不记得了,但给了赏钱后绝对没有拉着人躲到角落说什么!” 贺王后双眼喷射出凶狠的光芒,厉声道:“大胆的奴才,哪个让你说话了?还不给本宫掌她的嘴!” 站在宫女百合身边的嬷嬷一个箭步窜过来,揪着秋莹的头发把她的脸仰起来,狠狠的抽了四个耳光!曾经如花似玉的白嫩脸颊上立即泛起红肿! 司洛芸瞬间白了脸,低头看着被推倒在地上泪流满面、肿了脸的秋莹,牙根咬得死紧! 贺王后瞧见司洛芸不再像方才那么镇定,心情才算舒畅不少! “百合,你说!”贺王后冷哼两声,又转向宫女百合威吓道。“若是不说实话,哼!” “奴婢不敢说谎!”百合被嬷嬷打秋莹的场面吓得五体投地伏在殿上,惊慌又恐惧地道,“那天秋莹姐姐塞给奴婢一个沉甸甸的荷包,说是让奴婢办一件事!就是……就是趁司夫人陪大王赏灯、芙仪宫的宫人过节吃酒不注意的时候,往芙仪宫门口倒水!因为天冷很快就会结冰,到时候司夫人回宫就会……奴婢贪了那二十两银子的好处,一时糊涂就……就……” 后面的不说也罢,谁也不是傻子! 殿内又是短暂的沉默,气氛比之前更加凝重了!司夫人还在抽抽噎噎,声声像是在指控司洛芸的“无情”! “司美人,你还有何话可说?”贺王后此时又恢复了高贵雍容的模样。 司洛芸看了一眼伏在地上发抖的宫女百合,又看了看不住摇着头悲泣的秋莹,最后才抬头看向贺王后。 世间事并非你不争,别人便放过了你!后宫这个地方,就像装满了毒虫的大瓮!女人们不停的厮杀着,弱者必将被淘汰! “王后。”司洛芸福了一下身道,“既然这个宫女指认是秋莹贿|赂她作了那件事,妾也有几句话想问问她。请王后恩准。” 贺王后轻蔑地笑了笑,觉得司洛芸不过是在垂死挣扎而已! 况且,自己并非想要司美人的命,只不过是想借这件事让大王厌弃她罢了!以后即使自己不动手收拾司美人,司夫人肯定也不会让这个位分比自己低、又“陷害”自己的嫡姐好过的! 贺王后拧拧眉,但还是点头道:“好,为免你说本宫不公平,只听一人的片面之词,你便问吧!” “谢王后。”司洛芸直起身,缓缓走到百合的面前,“你叫百合是吧?且抬起头来。” 百合不敢不听,颤巍巍地抬起头,却不敢直视司洛芸的双眼! 才十一、二岁的小姑娘,面容清秀中还透着稚嫩。两排羽扇似的长睫毛微微颤动,显示着她内心的不安! “百合,你说秋莹给了你二十两银,让你去芙仪宫门口泼水。这件事你可跟旁人……或是知近的人说过?” 百合喉间滑动两下才道:“未曾!这样的事奴婢怎么敢对旁人说?奴婢谁也没告诉!是王后娘娘查……” “既然你没有与别人说过,那提水去芙仪宫宫门前作那事时,可有同伙?”司洛芸又问。 “没有!是奴婢一个人做的!没有同伙!”百合咬咬牙斩钉截铁、壮士断腕般地快速答道。 司洛芸勾了勾唇,望着宫女百合的眸光中浮起笑意,“你确定自己是拎了一桶水去的芙仪宫门前?” 百合被这个问题弄得一怔,忍不住抬起眼帘看向面前的司美人! 宫里人都说司美人是个“好欺负”的主子,大王虽宣扬了她的美名,却迟迟不临幸她!至今这位美人还是个处|子!如今看着眼前的宫装女子,的确眉眼间看不到逼人的凌厉! 明明自己所说所答都是对司美人和秋莹不利的话,但司美人却没有显出愤怒与怨恨……可为什么这样的司美人更让人觉得可怕! “你怎么不答?”司洛芸见百合呆呆地望着自己不说话,很有耐心地追问道,“你确定是在司夫人的芙仪宫门前泼了一桶水?” “好……好像是……是半桶水?”百合想到宫中担水的木桶,如果让她一次拎一桶的确有些吃力! “半桶水?”司洛芸的声音里也有了笑意,“芙仪宫的宫门可是不小啊……” “一桶!是一桶水!”百合又急忙地道,“奴婢是分两次提过去的!每次提半桶!” 司洛芸深吸一口气,之前胸口的阴霾渐渐散去,肩膀也不再绷紧! “我再问你一个最后问题。既然没有人帮你,你是从宫中什么地方打的水、又是怎么两次拎着半桶水,避过宫中巡逻的宫卫与其他忙碌的宫人,又不被人发觉的把水泼在芙仪宫门前的!?”司洛芸敛起笑容冷声地问道。 “……”百合彻底傻眼了!她答不出来! 对百合的反应,司洛芸冷冷地轻笑出声! 司洛芸原地转身面向贺王后再次福身,“王后明查,百合的证词漏洞颇多,不足采信!想妾自入陈王宫以来,一直以《妇德》、《女训》、《女诫》严格要求自己!并因此深得大王爱重!况,妾与司夫人姐妹情深,岂会互相算计?这明显是有人想挑拨妾与司夫人的姐妹感情,又借机陷害妾!这等卑鄙无耻、狠毒下作之人必须严惩!还请王后娘娘替妾与秋莹作主!” 说完,司洛芸突然跪下来,以袖掩面作伤心哭泣状。 没想到司美人几个问题过后就将局势扭转过来,真是听得、看得在场的人目瞪口呆! 贺王后在司洛芸连串的问题问出口时便变了脸!她张了张嘴,却觉得胸闷得厉害、喉头被什么东西堵住似的呼吸困难! 严格要求自己?深得大王爱重?姐妹情深? 司美人,你还真敢说啊! -------------- 一更两千字,相当于免费章节双更。 跟朋友说起此次写的文,她说:哟,鸟儿菌,你写的是升级文啊! 原来如此,鸟儿写的是【升级文】啊,头一次听说这种“文体”。   ☆、51.母担忧 皇|城,上京。 挂着丞相府漆牌的马车从太子府的西门巷内驶出,马车内坐着两位中年妇人。 一位是身着暗色衣裙、贵气十足却面色苍白憔悴的贵妇,另一个妇人则是仆妇婆子打扮。 “夫人。”李嬷嬷心疼地望着主子失神的脸,轻声劝道,“夫人您要顾惜自己的身子啊。” 丞相夫人赵氏双目无神地望着晃动的车帘,李嬷嬷的劝说似乎根本未听入耳中。 半个月前赵氏收到了儿子在南方战死的消息时,她险些心痛得死过去! 如今太子的病愈发重了,太医们完全是束手无策! 赵氏担心身为太子妃的长女司洛荷,便强打精神去太子府看望女儿。结果看到的是太子府里已经出现了乱相,太子妃卧病在chuang! 自己与司丞相共育有一儿两女,如今儿子已死、大女儿的未来也…… “月桂啊。”赵氏突然开口道,“不知为何,我突然担心起芸儿来了。” 小女儿远在陈国后宫,在那吃人的地方讨生活也是艰难不易吧? 李嬷嬷一听,转头偷偷抹了一下眼泪。主子那空洞的眼神和无力的声音着实令人心酸!老天爷为什么要这么残忍的对待自家主子呢! “夫人不必过于担心二小姐。”李嬷嬷只能安慰道,“年前陛下不是还颁了圣旨下来,盛赞您教女有方、并赏了东西吗?虽说三小姐位分比二小姐高,传言又是很得陈王寵爱,但那也不过是以色侍人、一时的光鲜!二小姐可是被陛下与陈王赞之贤德的女子。” 圣旨颁到丞相府后,在高门世家圈子内还引起不小的震动! “贤德?呵!”赵氏冷笑了一声,原本无神采的眼中闪过寒光,“这世道里,贤德的女子活得都不快活!” “夫人……”李嬷嬷无奈地轻叹一声,“二小姐与大小姐不同,能被赞一句‘贤德’是极为难得的。” 这话说得有点儿像在贬低自家小姐,但李嬷嬷是看着司洛芸长大的,自然知道二小姐的性子! 赵氏脸上露出了许久未见的温暖笑容,但眼中却蓄起了水光。 “是啊,是极为难得。”抬手用帕子压了压眼角,赵氏长舒一口气幽幽地道,“也不知我那样将芸儿养育、教导长大,是对还是错。” ** 司洛芸被贺王后责令禁足于芸秀居,何日解禁未定! 禁足的原因是司洛芸违抗贺王后的懿旨、在琉璃宫对王后言语不敬! 那日在琉璃宫正殿内,司洛芸把意图诬陷自己与秋莹的宫女百合问得哑口无言、慌张失措,但这丫头死咬住就是秋莹出钱买通自己作的那件事不松口! 就在贺王后想按着之前的意思命人将秋莹送去内侍省暴室时,一直未开口的廖夫人倒是说了话。 “妾看着这个叫百合的宫女甚是眼熟。好像是曾在芸秀居当过差、又因怠忽职守被罚去浣衣局的秋芷的妹妹吧?” 就因这一句话,倒好像解释通了什么似的…… 但贺王后恶气难平,便罚了司洛芸禁足! 害司夫人摔伤的犯人已查到,陈王宫就又恢复了平静,而陈王独孤夜也从锦城回来了。 -------- 今天一更哦。 凉凉是呆萌,但指是感情上迟钝,并不是智商有问题哦。 皇桑回来啦。   ☆、52.听壁脚 仁德殿时隔两个月终于迎回了主人,独孤夜穿着玄色绣祥纹的常服端坐在堆着折简的书案后。 “这么说来,司美人自己就化解了王后的栽赃?”独孤夜交手里的折简随手扔到一旁,又拿起另一本打开。 作为一名以国为治却处处受朝廷制约的藩王,案头上那些由属臣呈递的折简里能有什么“大事”! “大王,王后并未栽赃司美人,是宫女百合因其姐姐秋芷被罚,便挟怨报复,害得司夫人摔伤、又诬陷司美人。”站立于殿内的廖夫人一板一眼地道。 独孤夜回宫已经四日,却没有踏入后宫一步!甚至连贺王后求见都被拒了! 听了廖夫人这番陈词,独孤夜的唇边勾起一抹嘲弄的笑,“你倒是个公正的人。” “妾不敢承大王此赞。”廖夫人恭谦地道。 其实还在锦城时,独孤夜就收到安都的飞鸽传书,对贺王后的那些小动作也知道一二!但他没有出手干预的打算,就是想看看司美人会如何应对!后来一心清剿异族游勇,这件事就被忘记了。 就好比最好的东西都要压轴出场一样!独孤夜回到安都王宫四日都一直忙于处理搁置的琐碎政务,今天才带着好奇的心境将廖夫人找过来问清事情的经过。 “想不到司美人平日里呆呆蠢蠢、不甚灵光的样子,遇到危及自身的事情时,反应倒是令人刮目相看!”独孤夜靠进椅中摸着下巴笑道,“玉润,你说司美人会不会其实是个很聪明狡滑的女人?” “……”廖夫人心中微微一震,忍不住微抬眼帘偷瞄了一眼书案后笑得莫名其妙的独孤夜! 这个问题、这个笑容似乎格外的意味深长!廖夫人仿佛听出了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有“兴趣”的弦外之音! 但人心是最难测的,谁知道司美人到底是怎样一种人呢,廖夫人无法给陈王一个公正的答复。 ** 要说禁足的日子实在是太快乐、太幸福了有没有! 不用去给贺王后请安,愿意睡到几时便睡到几时起!关起宫门来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因为是贺王后下令禁足,陈王在外还未表态,王宫的宫人们自然也不敢随便怠慢了芸秀居的各项用度! 司洛芸本就是个容易知足的性子,被禁足了七八天,人不但不见憔悴,反倒红光满面、精神奕奕! 秋莹经历了被宫女百合栽赃陷害的事后,对司洛芸就更加忠心耿耿了!一个肯为下人主持公道的主子,是值得死心踏地追随的! “美人,大王已经回来四天了,王后却还没解了您的禁足。奴婢觉得,百合那件事怕是还没完。”秋莹端着茶水放到桌上,有些忧心忡忡地道,“毕竟单凭廖夫人揭穿百合与秋芷是亲姐妹这层关系,并不能证明奴婢就未出钱买通百合。王后娘娘却那么轻易便放了美人与奴婢回来……” 司洛芸正在打络子,听了秋莹的话面露嗔色,“想那么多做什么?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 司洛芸也觉得那件事不算完,但现在费脑子和心力去揣度别人的心思,实在太累! 秋莹偷偷打量着主子,那一日她才真正见识到司美人的“厉害”!看来过去自己是替主子瞎操心了!其实司美人是个十分聪明的主子呢! 转而,秋莹又想起一件非常重要的事! “对了,美人!奴婢从给芸秀居送膳的内侍那里得知,下个月初七是大王的寿辰。”秋莹略显激动地道,“还有半个多月的时间,美人准备送大王什么寿礼呢?从现在起就该寻思和准备起来了吧?” 呃……陈王的寿辰?司洛芸端着茶水的手一滞! 这君王过寿辰与普通人过寿不太一样! 即便是高门大户的男主子过寿辰,妻妾也多是送衣、送鞋等亲手做的物件儿而已。但君王或皇帝过寿辰时,后宫的女人不但可以送亲手作的东西,有才艺的还可以歌舞一番以博君心! 司洛芸资质并不高,琴棋书画、女红等技艺都是平平。至于歌舞这种娱人的技能,若不是家中早有打算送女入宫一搏,即使是普通人家的姑娘也不会在闺中学习唱歌、跳舞! 如此看来,自己还真是一无是处的平凡啊! 心中暗叹一声后,司洛芸半开玩笑地拿起打了一半的络子道:“不如把这个络子送给大王作寿辰之礼吧。” 秋莹脸一垮,被主子的轻忽态度又是刺激得心口疼! “这根不是您准备给自己那块压裙摆的喜鹊登枝儿玉佩打得络子吗?再说,只送根络子给大王作寿礼,未免太……太寒酸了吧?”秋莹看着那根青绿色的络子,这么鲜亮的颜色也不适合男人配带啊!“不如您给大王缝制一件寝衣或腰带……” “太麻烦了!”司洛芸扁嘴摇头,“况且半个月的时间我也不一定能做得出来。再则,若是缝制的寝衣、绣好的腰带大王不喜扔到一旁,我岂不是白费了力气!还是不要跟自己过不去了。” “哎哟,我的美人!”秋莹急得想拍大腿!“您怎么能这么想呢?寿礼本就是要走心才好,哪有您这样图省事儿的!” “就这根络子好了!”司洛芸最后拍板定下了独孤夜二十二岁寿辰之礼。 屋内司洛芸和秋莹主仆二人还在为给陈王的寿礼纠缠不休,并没注意到屋外安静得不正常! 芸秀居的宫人缩跪在院中,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正屋门口站着一位身着玄衣绣金色祥纹衣袍、头戴金冠的高大男子,在他身后的台阶上则垂首恭立着一位藏蓝衣袍的内侍。 何宝权的汗缓缓沁出来,他顶替顾怀当内侍总管这几个月来,真心觉得这个差事不好干啊! 独孤夜不发一言,转身下了台阶朝外走去! “告诉芸秀居外面那几个宫人,不准将本王过来的事告诉司美人!”出了芸秀居的宫门,独孤夜咬牙对跟在身后的何宝权命令道。 “是。”何宝权朝紧跟在身旁的小内侍使了个眼色,那小内侍转身风也似的又进了芸秀居。 乘着辇车回了雍景宫,独孤夜的脸也一直黑沉得仿佛能滴出水来!片刻后,仁德殿里还传出瓷器摔在地上的声响!吓得在外面侍候的宫人们一哆嗦! 好个司美人,本王倒要看看你怎么有脸把那根破络子当作寿礼送上来! ------------ 两章并一章,当双更哦。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鸟儿觉得盐巴好像冷清了很多。要不就是这篇文不是大家喜欢的类型。 不过,这次一定会把凉凉和皇桑的故事交待完毕的! 希望大家继续支持鸟儿!   ☆、53.寿礼1 司洛芸的禁足竟是在独孤夜寿辰当天才解禁! 贺王后称病,廖夫人又担起了管理后宫的责任,这张罗陈王寿宴的事自然又是辛苦她。 因为独孤夜要先与臣子们同庆寿辰,所以后宫女人们备下的寿宴是接近傍晚时才开。 边欣赏着舞姬、歌姬们的轻歌曼舞,边品尝着美味的点心与水果,司洛芸此时的心情恐怕是在座女人们中最悠闲、放松的一个! 别的妃妾们既紧张、又期待着陈王的到来,不知今晚会是哪位能得到君心而侍寝! 在姬妾们的期盼下,与属臣们庆生已毕的独孤夜才移驾后宫兰悦轩。 众女起身娇声问安行礼相迎,独孤夜面带俊逸笑容让大家起身,然后走上了主座。 因贺王后病中未能到场,妃妾们也没了顾忌的放胆朝独孤夜投去一道道含情的眸光。 别的妃妾一脸含羞带怯、思慕大王的模样,自己表现得太平淡反而惹眼!司洛芸不想作特立独行的人,便也垂头颔首,时不时朝独孤夜的方向偷瞥一眼…… 独孤夜逮到几次司洛芸的偷瞥,半个月前压在心底的不快又被勾了起来! 想起自己临时起意去芸秀居看看被禁足的司美人过得如何了,结果听到她那番大不敬的言语! 傲气使然,独孤夜不想因为自己的出现而使司美人“迫不得已”送所谓走心的寿礼,便悄悄离开,还命何宝权派人警告芸秀宫的宫人不准把自己去的事告诉司洛芸! 此时在他眼里,众妃妾投过来的期待又含情的眸光中,司美人的偷瞥就显得格外心虚和贼眉鼠眼! 欣赏了一会儿歌舞后,就是妃妾们按着位分呈献寿礼的时候。 因为后宫妃妾并不多,所以大家事前也都互相探听了一下彼此要送什么寿礼,免得重了样子、要比高下倒是不美了。 贺王后人未出席寿宴,但寿礼却是由黄嬷嬷早早就送过来交给了廖夫人。那是一套暗紫底金暗纹的衫袍,据说是贺王后亲手缝制出来的,是真是假不得而知,但那繁复、精致的刺绣肯定不是出自贺王后之手! 廖夫人献的寿礼是一双纳制的金线祥云纹的黑色宫靴。鞋子是否合脚、穿得是否舒服可是很重要的,廖夫人能送这样的寿礼,在旁人眼中看来她与陈王是有多么的亲近,才有这份自信! 司夫人的寿礼可谓独具匠心,她绣了十二个荷包,每个荷包上都绣着不同的花卉,并点明荷包里放的都是不同月份盛开的花朵采摘下来晒成的干花。言语间颇有期望独孤夜一个月随身佩戴一个的意思。 甄美人送的是绣着五爪龙的腰带,巧合的是腰带颜色竟与贺王后所作的那套衫袍极为相衬! 轮到司洛芸呈上寿礼时,独孤夜一直挂着微笑的俊脸就有些微沉! “妾恭祝大王寿辰之喜。”司洛芸带着秋莹上前福身,秋莹双手高举着一个精致的红木方盒。 内侍从秋莹手中接过盒子,小心的放到独孤夜面前的案上。 独孤夜盯着那个不小的红木盒子看了一会儿,心底嘲弄地想道:一个拴玉佩的络子至于用这么大一个盒子盛装吗? “何宝权,打开。”独孤夜面无表情、声音微冷地命令道。 ----------- 皇桑淡淡的忧伤了,甚至都木有神马祈盼的说。   ☆、54.寿礼2 瞥到木盒盖子被何宝权移开的瞬间,司洛芸的手在衣袖中扭绞在一起! 独孤夜在看到盒内盛装的东西时,黑眸闪了闪。 “司美人进献寿礼--雪绫寝衣一件、青绿络子一根!”何宝权唱道。 置于盒内的雪白寝衣上压着一根“五蝠争珠”的青绿色络子。 “络子?”下面妃妾忍不住互相飞起眼神来! 这作饰物的络子算是再平常不过的东西,拿来送人实在是敷衍与寒酸!司美人明明已经亲手缝制了寝衣,何必再添这么一根不起眼的络子呢? 独孤夜伸手拿起那根青绿色的络子,看到丝线编织出来的五只蝙蝠团团围住中间那颗晶莹剔透的黄玉珠子,手工甚是精巧,即使不拴玉佩也可挂在腰间当作饰物。 再看看那件寝衣……独孤夜胸口的郁结散开不少。 待何宝权让人将东西收好拿下去后,鲁良人与三名姬妾也呈上了寿礼。 司洛芸见独孤夜并未对自己所献的寿礼表现出什么特殊的态度,悬着的心才缓缓落下! 多亏守宫门的张财胜机灵,趁秋莹去门口取膳食时,偷偷将独孤夜来过的事告知! 看大王站在正屋门口没进去,然后黑着脸离开,就知道肯定是屋里的司美人与秋莹说了什么惹恼大王,如果不及时补救,倒霉的还不是他们芸秀居所有宫人!所以这事儿还是瞒不得! 秋莹听后大吃一惊,马上回禀给司洛芸!主仆二人琢磨了许久,才想到这个补救的办法! 在杨姬柔美的舞姿结束后,独孤夜与妃妾们一同庆祝的二十二岁寿宴也结束了。 独孤夜似乎喝得有些多,由内侍搀扶着上了辇车离开,并未说要召幸哪位妃妾。 恭送大王离开后,众妃妾纷纷站起身,有几个脸上掩不住失望之色。 “说起来,大王这次回来后,除了病中的王后外,就只有司美人还未侍过寝了吧?”甄美人压了压鬓角上的芙蓉花,用眼角睇着司洛芸道,“哦,对了。司美人是今天刚解了禁足。” 站在甄美人身后的张姬与赵姬掩口轻笑出声,不知是不是喝醉了酒,才会有这种逾越、轻浮的表现。 独孤夜回宫半个月,在廖夫人的福安宫留宿一晚、临幸司夫人的芙仪宫一晚、召杨姬、张姬、赵姬到隆宁殿侍寝各一次,可谓雨露均沾。 司洛芸并不在乎甄美人说什么,反正她们位份相同,也没必要顾忌对方高不高兴、生不生气,直接无视了甄美人的嘲弄与挑衅。 从玉悦轩出来,秋萍在前面提着灯笼、秋莹则扶着因喝了两杯酒而脚下不稳的司洛芸,主仆三人慢慢的步行回芸秀居。 途经临水阁附近时,一名内侍恭立在卵石路的前方。 “奴婢见过司美人。”待司洛芸主仆三人停下后,那内侍躬身细声细气地道,“奴婢赵果奉大王之命在此恭候美人,请美人随奴婢移步临水阁,大王正等着您呐。” ------------- 无话可说鸟,感谢大家的支持! 后面节奏可能会快些了。陈宫篇即将结束。   ☆、55.天堂地狱1 临水阁,顾名思义临水而建的二层楼阁。 临水阁旁的池塘里养着一池莲花,盛夏时可以在阁内赏莲,待莲子熟得差不多了,站在阁内二楼的窗口还可以指挥划着小舟穿梭于莲间的宫女采摘莲子。 司洛芸跟随内侍到了临水阁门前,看到了内侍总管何宝权。 “司美人,请。”何宝权将门推开,恭敬地请司洛芸入内,并拦住欲随着一起进去的秋莹和秋萍。“你们且在外面候着吧。” 司洛芸还有些头重脚轻的发飘,只得努力凝聚注意力,让自己不要失仪。 入门就是一扇六面屏风,严实地挡住了站在门口的人的视线。 “美人。”门内屏风旁站着两名宫女,见司洛芸进来福身行礼,其中一人上前轻扶住她的手肘,“奴婢送美人入内。” 绕过屏风,眼前瞬间明亮起来。 阁内布置得像起居室一般,地面还铺着暗红色的花卉图案地毯。 靠窗的湘妃榻上靠坐着一个男人,正是陈王独孤夜! “大王,司美人到了。”宫女福身轻声道。 望着窗外的独孤夜转回头,挥手让宫女退下,慵懒的姿势未有变化。 司洛芸福身行礼,“妾参见大王。” 从张财胜那里知道独孤夜曾去过芸秀居,还听到了自己与秋莹的对话,难道拦她过来是要兴师问罪?司洛芸额头冒出薄汗,之前的醉意也渐渐散了! “司美人。”独孤夜轻捻着拇指上的白玉扳指,沉默了片刻才开口道,“听闻你在上京入宫参选前,曾与光禄大夫傅大人之子傅永觉议过亲?” 轰!有什么东西在司洛芸的脑海里炸开,惊得她忘了规矩的猛然抬头望向独孤夜! 独孤夜脸上挂着嘲弄的笑容,一双黑不见底的星眸中闪着点点寒光。 “那应该是两年多前的事了,徐皇后横插一脚坏了你与傅永觉的亲事,去年你不得不入宫参选。然后又不情愿的被送入陈王宫……”独孤夜坐起身子,敛去脸上的笑容,声音也转为冰冷地问道,“你不想服侍本王,所以装病、并准备投靠王后贺氏避寵!还完全不把本王放在眼里的几番敷衍本王,是也不是?!” “不……不是……”司洛芸本|能的给予否定的答案! 独孤夜从榻上站起来,几个大步走到了司洛芸面前,伸手将还福着身的她拉了起来。 司洛芸还处于震惊中无法自拔,只能呆呆地、带着惊惧地仰望着又浮起诡异笑容的陈王独孤夜。 独孤夜抬起右手,轻捏着司洛芸小巧光洁的下巴,用低沉又危险的声音道:“不管你是不是真的不愿意服侍本王,也不管你心里是不是还有傅家小子,你……司洛芸已经是我独孤夜的妃妾!我可以让你在这后宫活得像在天堂里,也可以让你活得像在地狱里!能让本王如此用心的后宫女人,你是头一个!如何?是否有荣幸之感?” 司洛芸只觉得随着独孤夜又轻又慢的语调,自己身上慢慢爬上一层鸡皮疙瘩! -------- 写到这里,鸟儿突然有种皇桑就是贱皮子的感觉。。。一堆女人讨好他,他看不上。偏凉凉没看上他,他倒得瑟得瑟的宣布所有权了! 先一更,最近照顾猫猫太累了。今天带猫猫拆线,第二更下午三点前更新哦。没有存稿。T.T   ☆、56.天堂地狱2 司洛芸只觉得自己现在脑子里一片空白,唯一的念头就是本|能的“求生”! “大王!”司洛芸的双手颤抖地抬起来,紧紧的抓住独孤夜的衣襟急切地道,“请您……请您还是让妾活在天堂里吧!” 噗!某位藩王隐隐有种想吐血的欲|望! 预想中的跪地哭着求饶、表白真心、澄清误会……统统没有! 独孤夜磨着牙,捏着司洛芸下巴的手指忍不住微微加力! 他让她选择了吗?他话里的意思是警告!警告她不要忘了自己现在的身份是他的妃妾! 难道司丞相与司夫人在教导这个女儿的时候,是往她的脑袋里塞稻草吗? 狠狠甩开司洛芸,独孤夜怒气腾腾的往外走! “大王!”司洛芸被甩得差点儿摔倒,但她站稳后急急转身就追上去! 宫女见独孤夜走出来,赶紧打开了门,独孤夜就像阵黑旋风一样刮出了临水阁。 司洛芸提着裙摆追出来,眼里已经急出了泪水。 “大王!您听妾解释啊!” 司洛芸慌乱的追了出去,外面虽有宫人提着灯笼照明,但总是没有室内灯火明亮。加之她双眼还蕴着泪水、因酒醉脚步不稳,追出来后就胡乱朝着某个比较亮的方向奔去! “啊!美……美人,那边是……小心!” 耳边传来秋莹的惊叫声,跑了几步的司洛芸眨掉泪水、适应了夜色后也发现了不对劲儿,她猛的刹住脚步!但膝盖碰到玉石栏杆,疼得她嘶的一声蹲下身子。 紧接着一道冲击力狠狠的撞在司洛芸的后背上,将她掀翻在地! “噗嗵!”有什么落水的声音格外清晰! “大王!”内侍特有的尖细声音因惊恐像被捏住脖子的母鸡一样窜高儿,“快去救大王!大王落水了!” 摔倒时擦伤手掌与手肘的司洛芸侧趴在地上,耳里充斥着内侍尖细得刺耳的叫声和杂乱的脚步声! “美人!”秋莹很快跑过来护住司洛芸,免得被惊慌、忙于救人的人给踩踏到! “秋……秋莹?怎么回事?”司洛芸彻底的懵了,紧抓着宫女的手紧张地问道,“谁落水了?” 此时所有灯笼都聚到了临水阁莲塘边的栏杆处,所以秋莹看清了自家主子狼狈又茫然的样子,心情不禁有些复杂。 “美人,方才您从临水阁跑出来时乱了方向,朝莲塘这边冲过来……”秋莹吞咽了一口唾沫,视线飘向莲塘,“好像……好像大王是为了拦您,就也冲了过来……谁知道……被您绊进池塘里了。” 在场所有人都看到了正准备登上辇车的独孤夜脸色一变,朝胡乱跑出来的司洛芸飞奔过去!哪成想司美人没栽进池塘,倒是想拦住她的独孤夜冲势太猛没刹住,又被突然蹲下来的司洛芸给绊了一下,就…… “大王被我……被我绊进……”司洛芸惊得说话要咬舌头! 秋莹见两名侍卫将湿漉漉的陈王拉上了岸,候在一旁的内侍何宝权连忙将披风覆在已经湿透的独孤夜身上。 “美人,奴婢觉得您还是晕过去比较好。”秋莹木着脸建议主子道。 司洛芸的眼角余光也瞥到了落汤鸡似的独孤夜已然得救,便听从宫女的建议:眼睛一闭,装晕!   ☆、57.梦非梦 独孤夜的二十二岁寿辰以失足落入临水阁旁的莲塘结束! 司洛芸被抬回芸秀居后也不敢睁眼睛,直到秋莹作态的又呼又唤一番,她才“醒”过来。 太医被急传入雍景宫为陈王把脉,又开了暖身驱寒的汤药给独孤夜煎服。但次日还是传来陈王染了风寒高热不退、陷入昏迷的消息! 震惊之余,司洛芸也顾不上自己还在装受惊吓、体虚卧chuang休养,急急的奔往雍景宫! 宫里的事如果不是刻意要隐瞒,就没有什么秘密!而且各宫消息都很灵通,只要发生了事情,很快就会传遍整座后宫! 独孤夜是因为欲阻拦乱跑的司美人而被绊落水的事,昨晚就被大家知道了!所以司洛芸出现在雍景宫门前时,被挡在宫外的司夫人、甄美人和鲁良人、杨姬、张姬、赵姬,都用怪异的眼神望着她。 “哟!害大王落水生病的罪魁祸首出现了!”甄美人一副气愤的样子挡在司洛芸的面前,横眉冷对地瞪着她。 “大王如何了?”司洛芸不理会甄美人的讽刺,急切的询问独孤夜的情况。 如果独孤夜出事,那她可真是罪过大了! 鲁良人迎上前,柔声地道:“听闻美人昨夜也受了惊,现下可好些了?大王染了风寒,高热昏迷中。王后与廖夫人正在雍景宫内与太医商议医治的法子。” 司洛芸感激地朝鲁良人点点头,却不期然对上了司夫人有些冰冷的视线! 自从宫女百合诬陷事件之后,司洛芸被禁足到昨日才踏出芸秀宫,期间与司洛芙没再见过面。昨日又是独孤夜的寿辰,大家表面上都维持着平和、喜庆的面貌,今天司氏姐妹再见便露出了恩怨之色! 司洛芸知道即使宫女百合是在撒谎,又被自己当场揭穿漏洞百出的供词,但司洛芙恐怕还是认定自己主使百合去芙仪宫泼水、害她摔伤了! 无心理会司洛芙那眼神背后的意思,司洛芸心焦地向雍景宫宫门内张望。 约小半个时辰之后,贺王后从里面由宫女搀扶着走出来。 贺王后面色极差,一看就是久病亏了身子的人! 由宫人扶着上了辇驾,贺王后冷冷地扫视了一眼下面福身行礼的妃妾们。 陈王无子嗣,如果出了什么事,这陈王的王位与藩地也可能会被收回!而这对于依仗独孤夜寵爱才能在后宫立足的妃妾们来说,无异于是天塌下来了! 贺王后僵硬瘦削的脸颊抽动了两下,似笑非笑的样子。但当她的视线落在司洛芸的身上时,眸光就变得怨毒起来! “司美人?”贺王后的声音沙哑而虚弱,却也足以令辇下的人听到。 司洛芸将身子福得更低一些,“王后。” “昨晚大王落水盖因你的失态导致!”贺王后冷声地道,“从今天起,每日早膳过后你就在雍景宫门前跪两个时辰替大王祈福吧!大王一日不醒、你跪上一日!走!” 辇驾被大力内侍抬起,从众妾妃面前经过,缓缓远去! 司洛芸望着贺王后的辇驾拐过一道宫墙消失,再回头看看雍景宫的宫门。 如果每天跪两个时辰就能令独孤夜痊愈,她愿意! “王后真是仁慈。”司洛芙突然开口笑道,“这种害得大王落水生病的女人不送去暴室好好反省,却只罚跪祈福……呵呵!” 众人都诧异地看向司夫人,可能是想不到同为司家女的司夫人会落井下石! 司洛芸静静地迎视着庶妹不甘、仇怨、愤恨的目光,这样的目光她太熟悉了!在丞相府里时,经常能看到宁姨娘用这种眼神偷看着母亲的背影。 “王后娘娘仁慈,只罚司美人一日跪两个时辰为大王祈福。我觉得这样还不够感动上苍!便再加一个时辰吧!”司洛芙扬起下巴高声地道,“司美人,你可听清楚了?每日要跪三个时辰才行!” 一个位居夫人之位、一个是美人,司洛芸岂有违抗司洛芙命令的权力? “妾听清楚了。”司洛芸垂下眼帘福身道。 “那还等什么?王后不是说早膳之后吗?现在你就跪吧!”司夫人冷声地道。 司洛芸怔了怔,然后屈膝跪下去! “跪得靠边儿些,别挡了别人的路!”司夫人用力一甩广袖、语气嫌恶地道! 广袖的袖边扫到司洛芸的头脸,打歪了她的发髻、扫落了一枝籫钗。 司夫人昂首上了辇轿离开,甄美人兴灾乐祸地看了两眼跪在地上的司洛芸,倒是没说什么讥讽的话就走了。 鲁良人和三名姬妾微微福身告辞,也匆匆离开了雍景宫门前。 “美人……”秋莹眼底泛热,心疼却无能为力! ** 宫外,司美人被罚跪!宫内隆宁殿,独孤夜在高热的昏迷中仿佛陷入了无边的梦境里! 挥剑斩杀异母兄弟的他、穿着龙袍的他、被群臣山呼万岁的他!对他露出纯真依恋笑容的她、戴着凤冠的她、心灰意冷寂寥转身的她! “芸……是谁……”独孤夜眉头紧锁、头僵硬的左右微摆,口中偶尔申吟和呓语出声。 廖夫人坐在chuang边,担忧地望着被高热折磨的独孤夜,四名太医站在殿内也是愁眉不展。 “大王。”廖夫人听到独孤夜呓语出声,连忙握住了他滚烫的大手,“大王?” 她左手牵着一个小男孩儿、右手牵着一个小女孩儿,幽幽地对他说着什么,他一句也听不清楚!耳朵里像灌进了水一样,只是鼓噪着嗡嗡的声音! “来生……尽……帝王……”她的唇一张一合,他却只捕捉到这几个字! 她低头朝两个孩子温柔的笑笑,然后牵着孩子们转身走进浓雾之中! “芸……芸儿!静和!远……远儿!”独孤夜的手朝空中乱抓着,胸口痛得像被巨石狠狠撞击过! “大王?”廖夫人抓住独孤夜的手,急得眼泪都掉下来!“太医!快过来看看!大王这是怎么了?” ------------ 两章并一章,两千字。 重生是循序渐进的,年轻的皇桑意志也很坚定呀。老皇桑……你再等等哦。   ☆、58.苏醒 三个时辰跪下来已经是午后,司洛芸连午膳都没得吃! 秋莹的心跟猫抓似的陪站在主子身侧,时不时挪动身子替司洛芸挡去晒人的阳光! 好容易熬过了三个时辰,秋莹急慌慌的扶司洛芸起身,结果司洛芸刚抖着腿试图站起来,眼前就是一黑晕了过去! 待司洛芸幽幽醒转过来时,只听到耳边有压抑的哭泣声,自己则像滩泥似的软趴趴的动不了。 司洛芸感觉膝盖上暖烀烀的,她用力睁开眼睛轻哼了一声。 “美人?”跪在chuang边给主子用热巾敷膝盖、偷偷抹眼泪儿的秋莹听到动静,高兴地靠过来,“美人醒了?” 太医和医女过来给看了,只说是跪久了人发虚,所以才晕倒了。虽说身体没大碍,但膝盖上的淤青才是重点!这天天跪三个时辰下来,膝盖不说废了,怕也是要落下病了!吓得芸秀居里的宫人们各个哭丧个脸! 秋莹扶着司洛芸坐起来,喂了蜜水、又服侍着主子喝了小半碗的肉糜菜粥,看司洛芸脸色渐渐好转起来,才稍稍放下心。 将太医的话告诉知了主子,秋莹担心大王的病情不知何时好转,如果司洛芸这样跪几天,还不跪残了双腿! “不打紧。”司洛芸喝了粥之后感觉身上有了力气,也精神了不少,对忧心忡忡的秋莹道,“今晚辛苦你缝一对儿加了棉絮的腿套子给我,明日再去雍京宫前跪着就不怕了!” 小时候,大哥司明耀是个调皮捣蛋的小子,常被一心望子成龙、严管嫡子的司相爷罚跪背书!司夫人赵氏爱子心切,就让丫头偷偷缝了这种保护膝盖的东西给儿子,司相爷也是睁一眼闭一眼装不知道。 想到已经战死的兄长,司洛芸脸上神色一黯。 秋莹倒是没想到主子还有这种小聪明,觉得是个好主意,便马上着手去作腿套子。 司洛芸看着秋莹忙活,不大一会儿就困倦了,重新躺回去昏昏欲睡前想着:如今贺王后和司夫人联手罚了她,大王康健之后会不会就不罚自己了? ** 独孤夜从浑噩的迷雾中清醒过来时,周身已经被汗打湿得如同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 而且,他觉得头特别的疼!昏迷时所经历的一切真实得令他醒过来后有些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 “大王!”廖夫人惊喜的声音在一旁响起,一只干爽的帕子同时也轻覆在独孤夜的额上。 独孤夜眼珠慢慢转动,看到了一脸担忧之色、略显憔悴的廖夫人,脑海有几片残影缓缓滑过。 “芸……芸儿呢?”一开口,独孤夜才惊觉自己说话竟如此吃力,从喉间挤出沙哑的声音! 廖夫人脸上现出茫然之色,“大王,您要见谁?” 嘶!独孤夜觉得两侧太阳穴猛然的、狠狠的抽|搐了一下,疼得他以为自己的天灵盖要在瞬间被掀开!疼痛过后,就是扑天盖地的呕吐感袭来! 廖夫人本想追问独孤夜口中的“云儿”或“允儿”是谁,但看到他脸色猛的一变,然后翻身欲呕,就连忙呼喊太医和宫人,并上前轻抚独孤夜的后背帮他顺气。 独孤夜哇哇吐了几口苦水,被廖夫人服侍着漱了口之后虚弱地躺回枕上,他喘息地道:“叫司……司美人过来!” 对于贺王后罚司美人在雍景宫门前每日跪两个时辰、直到大王病愈这个处罚,廖夫人是赞同的!因为独孤夜落水的确是司美人难逃罪责! 至于司夫人落井下石,又给嫡姐加了一个时辰的罚跪,廖夫人则觉得王后都没出声斥责司夫人逾越,自己更是不必多管闲事! 独孤夜醒过来就要见司美人,廖夫人以为他也是因为生气要责罚司美人,便安抚地劝道:“大王息怒。王后娘娘已经责罚了司美人,您且……” “责罚?”本来因为虚弱无力而闭上双眼的独孤夜再次睁开眼,也不知哪来的力气抬手用力捶了一下chuang边,嘶哑地吼道,“本王都未罚,贺氏算哪个葱的施罚!” “……”廖夫人张着嘴呆滞了片刻,一向聪慧、善解人意的她此时竟有些糊涂了!“可……可是司美人害大王您落水……” 廖夫人后面想说的话在独孤夜阴冷的注视下咽了下去! 正好太医进来为大王把脉,廖夫人便退到了一旁。想了想,她低声命宫人去外面将司美人唤进来。 ** 独孤夜病了两天三夜,司洛芸跪了十二个时辰! 今天正是第三天,刚在雍景宫外跪了一个半时辰左右,就有内侍跑过来行礼急切地道:“大王醒了,要见司美人呢!” 司洛芸只觉得心中翻起一阵喜悦,竟有种想喜极而泣的感觉! 秋莹也激动万分,赶紧扶起主子进了雍景宫。 内侍引领着司洛芸主仆进了隆宁殿,正巧太医也给独孤夜把完了脉,又向廖夫人陈述了一下大王目前的情况,并开了一个调理的方子。 “妾见过廖夫人。”司洛芸先给廖夫人施了礼。 廖夫人正在看太医写药方,听到司洛芸的声音后转过身,看到司美人的气色还可以,并没有因为跪了两天就要病倒的模样。 “大王想见司美人,你且进去吧。”廖夫人语气冷淡地对司洛芸道。 一向温和待人的廖夫人突然语气冷漠疏离,令司洛芸愕然了一下,同时也从喜悦中清醒过来! 独孤夜一醒过来就要见她,难道是想给她定罪?毕竟把他绊倒池塘里的人是她啊! 虽然不情愿,司洛芸还是进了内殿。 淡淡的药香弥漫在隆宁殿的内殿里,刚退了热的独孤夜面颊还是有些发红,额上也沁着汗,正闭目靠坐在chuang上。 “大王……”司洛芸忐忑地唤了一声。 浓黑的剑眉轻蹙了一下,漂亮的黑眸徐徐睁开。 在看到站在不远处的女子时,独孤夜薄唇微勾,用几近喟叹的声音道:“到我身边来。” ----------- 有些事耽搁了,又上不了网发留言,更新晚啦。 此文不会弃更的,鸟儿的坑品还是有一定保证的,咩哈哈哈   ☆、59.贺王后薨 也许是发了热、出了两天透汗,独孤夜除了头有些疼之外,缓了缓后倒觉得身子轻松许多。 他现在脑子里很多东西还比较混乱,同时也很心惊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怪异又如同真实般的梦境! 司洛芸听独孤夜命令自己上前,不敢违抗王命,规矩的走到榻前再福身行礼。 靠坐在chuang上的独孤夜认真仔细的打量了一番司洛芸,心情有些复杂! 男人都喜欢漂亮、柔情似水、善解人意的女子,作为藩王的独孤夜自然也不例外! 司氏姐妹二人被送入陈王宫,明显妹妹司洛芙无论从容貌、性格与风|情上都胜姐姐司洛芸一筹!所以他多寵幸几分也是常情! 但男人对“特别”的女人也感兴趣!司洛芸恰好就被归类到了这类女人之中! 明明每次与司美人交谈,独孤夜都有种鸡同鸭讲、无力欲吐血的感觉!说她傻,被气到的人偏偏是他!说她聪明,但每句话说出来都不像正常人的反应! 梦中的她是“皇后”?自己还作了那么多令她伤心的事…… “大王?”司洛芸在榻前福身许久,也未听到独孤夜说一声起来,本就跪得酸软的双腿有些撑不住。 独孤夜收起复杂的心绪,冷声地道:“起来吧。” 司洛芸努力控制因腿部酸疼而扭曲的面部表情,缓缓的站直身子。 看她有些痛苦的样子,独孤夜想到廖夫人之前禀报说贺王后和司夫人罚她每日跪三个时辰,已经连跪了两天!这种处罚即使是年轻的内侍也挺不住! “你且回芸秀居思过去吧。”独孤夜淡声地道,“没有本王的命令,你不得出芸秀居半步,亦不准芸秀居之外的任何人踏入宫门一步!” 又是禁足?司洛芸心底倒是泛起喜悦! ** 陈王虽然醒过来了,但似乎落了病根儿,身体时好时坏!偶尔数日因病不能上朝理政也成了常事! 因为大王身体不好,后宫女人们又被冷落了!所以,妃妾们恨死了害大王落水的司美人!可禁足令也将她们的怨恨屏蔽在了芸秀居外! 六月初二的晚上,琉璃宫传来震天的哭声--贺王后薨了。 消息传遍后宫,除了禁足中的司美人外,其他妃妾皆着素色衣裙、去头上华饰的赶到琉璃宫! “大王,王后娘娘……薨了!”何宝权跪在仁德殿内,声音哀凄地道。 独孤夜缓缓放下手中的折简,唇角勾起冰冷的、嘲弄的笑痕。 贺氏,死有余辜! “知道了。”独孤夜淡声地道。“丧事交给廖夫人办吧。” 何宝权起身快速的退出了仁德殿,被殿外夜风一吹才发现自己后背都被汗水打湿了! 仰头看看繁星闪闪的夜空,何宝权摇头叹息。 人啊,自己作死那是谁也救不了! ----------- 抱歉啊,鸟儿卡文了。。。 今天只有一更了,烧瑞。。。   ☆、60.大王的宣言 大燕都城,上京皇宫。 “什么?贺氏……死了?”徐皇后的眉头轻轻拢起,挥手屏退为她卸钗环的宫女。“数日前还收到她送来的密信,怎么就……” 徐皇后的寝殿内室恭立着一个老宫女,见那服侍徐皇后的宫女退下,她便上前接了手。 “陈国贺王后的身子早就让乱七八糟的药淘空了,没了也是早晚的事儿。”月嬷嬷轻声地道。 “话是这么说。”徐皇后哼笑地道,“只是没想到她会走到陈王的前头。” “可不就是呢。”月嬷嬷应和着徐皇后的话陪笑道,“也是个没福分的,亏得当年娘娘您还帮她达成了心愿。” 回想起当年独孤夜又怒又恨的表情,徐皇后心情大好的绽开一个大大的笑容。 “她没福分是因为她太蠢。”徐皇后撸下一只雕凤的金镯子扔到首饰匣内,嘲弄地道,“自己吃药毁了身子,还妄想求本宫在陈王死后向皇上提出过继一个宗室子过去承袭陈王位,免得被国除!这种蠢货早点儿死了倒好,免得哪天坏了本宫的大事!” 月嬷嬷解下徐皇后的发髻,将依旧乌黑油亮的长发放下打散,用牛角梳子轻轻给皇后通着发。 “可贺氏死了,陈王后宫那些妃妾们的药……”月嬷嬷放低声音地道,“要是哪个趁此机会有了身孕,再生个儿子出来可就令人头疼了。” 徐皇后脸色一沉,觉得月嬷嬷的担心很有道理! 将另一只手上的镯子扔到首饰匣中,徐皇后望着铜镜里自己那张风韵犹存、保养得宜的脸,冷声地道:“看来,为陈王再挑选一位继后人选的事得早些着手呢。” ** 贺王后一直病歪歪的,突然于某夜薨逝也不足为奇!倒是琉璃宫中的黄嬷嬷和几名宫人自缢殉主,令所有人唏嘘了一番。 贺王后的头七过后,独孤夜便下令解除了司洛芸的禁足。 后宫事务理所当然还是廖夫人打理,司洛芸恢复自由后便去福安宫请安。 廖夫人淡淡的训诫了司洛芸几句后就让她回了。 从福安宫出来,司洛芸长舒了一口气。 “秋莹,临水阁的荷花该开了吧?”回芸秀居必然要路过临水阁,司洛芸有了赏荷的念头。 秋莹想了想后道:“虽说荷花的花期是六到九月,但陈国地处北方,想来花期也是比南边儿迟些。” 主仆二人漫步到了临水阁的莲塘边,池塘内的荷花果然只是“小荷才露尖尖角”的样子,大片绿油油的荷叶铺在水面上。 司洛芸看着面前的白玉栏杆,回想着那晚的事是如何发生的。如果她不蹲下,独孤夜就会被栏杆拦住,而不是摔出去栽进水里了。 “大王到!”突然身后传来内侍尖高的唱喏声。 司洛芸和秋莹同时一惊,连忙转身! 只见独孤夜从不远处的甬路上缓缓走来,身后除了跟着一群宫人外,还有一名身着墨绿衣、头戴白色纶巾、留着美髯的中年男子相伴身侧。 这是司洛芸入陈王宫后第一次看到独孤夜以外的男人(内侍不算)!不由小小的惊讶了一下,又赶紧垂下眼帘福身行礼。 “妾参见大王。”她又被禁足了一个月,所以也一个月没见到独孤夜了! 现在看到陈王本人,觉得他似乎并没有宫人们说的那样--“病重”! 独孤夜走上前,亲手托起司洛芸的手肘微笑地道:“爱姬,起来吧。” 听独孤夜叫自己“爱姬”,还亲手扶她起来,司洛芸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草民张庆见过司美人。”那名中年男子早已停下脚步,遥摇的朝司洛芸拱手行礼。 司洛芸收回心神,还了一个半礼,“张先生。” 一番礼节过后,司洛芸就想自己是不是该告退! “爱姬怎么也在此处?”独孤夜捏了捏司洛芸的一只软手,声音温和地道,“莫不是想来看看上个月本王落水的地方?” “……”司洛芸脊背开始冒冷汗!“妾从福安宫请安归来,途经此处。见景色很美,所以驻足……” “哦。”独孤夜淡应了一声,然后抬起手指着某处对张先生道,“张先生,本王上个月寿辰就是在不远那一处落了水,还差点儿因此丢了性命。呵呵!” 那位张先生脸上挂着温润的笑容,态度不卑不亢地躬了躬身道:“大王福泽深厚,自是吉人自有天相的平安无事。” “哈哈,本王的确是有福的人。”独孤夜朗声大笑,然后低头看向小脸儿苍白、一副想马上落荒而逃模样的司洛芸,“应该是托了爱姬的福。” 如果不是为了拦司洛芸而落水,他也不会一击即中的断了贺王后活路!那个女人竟然盼着他死,还写信给徐皇后想在自己死后过继一个宗室子承袭王位,好让她继续享受富贵荣华! 可独孤夜这话听在司洛芸耳中就是赤果果的嘲讽! “妾……妾不敢打扰大王与张先生,妾告退!”司洛芸抽回被独孤夜捏着的手,急急地想告退。 独孤夜到这里的目的已经达到,便也不勉强如同惊弓之鸟的司洛芸。 “好,你退下吧。” 司洛芸一得到允许,就带着秋莹逃也似的快步离开! 待司美人主仆消失于视线,独孤夜才面带笑容地看向张庆。 “先生觉得此女成为本王的新王后如何?” 人称芦守翁的张先生抚了抚下颌的胡须后淡笑地道:“草民斗胆妄言,司美人出身不错、看上去也不是精于心计的女子,倒是目前新王后的最佳人选。只是日后却未必是大王的良侣。” 现在独孤夜急需一名王后,而且这位新王后是要能让他掌控得住的女人!但日后无论大事得成与否,看司美人现在这副性情,恐怕不能压制得住后宫! 独孤夜明白张庆的担心,但他却另有打算,“只要本王站在她身后支持,哪个又敢兴风作浪?” “……”张庆看着陈王独孤夜阴狠又霸道的宣言,只是挑挑眉压下心中诧异。 ---------------------- 最近更新时间有些乱,尽量在明天调整回来。 让大家担心和久等啦,烧瑞。。。   ☆、61.新婚1 大燕国神佑十一年八月,陈王呈表武宣帝,请旨立后宫美人司氏为新陈王后!帝欲允! 可是有大臣反对陈王立司氏为新后,指司氏之父为大燕一品丞相,有违太祖帝诏中“除太子外,诸皇子之正妻不得出身于五品官员以上之家”的祖训! 何况,贺王后才薨逝月余便立新后,实在令人觉得陈王薄情! 亦有臣子出言反驳:陈王已为藩王,并就藩于陈地,此生不得陛下召见便不能返京,与还在京中开府生活的皇子、亲王不能相提并论!藩王原配王妃薨逝,从后宫选出一名德行兼修的妃妾扶正,完全符合常理! 皇家守孝是可以以日代月、以月代年!而且自古也没有为男子替亡妻守孝的道理!贺氏已故月余,陈王又尚无嫡子、连庶出子女都没有,不赶紧再立新后、快点儿生下嫡子,要拖到什么时候去! 结果为了陈王选新王后的事,朝堂上就吵了三天,把武宣帝吵得很烦!皇帝不好问司丞相,便问御史大夫耿植看法如何。 耿御史很认真地答复皇帝:两边大臣说得都有一定道理,但这毕竟是皇家的家务事,臣子的意见只作参考。儿子要续弦,又选好了人选,全凭父母作主就是。 耿老狐狸!皇帝和两派大臣心中都骂耿御史狡猾! 最后,皇帝拍案决定--准了陈王的请旨,立司洛芸为陈国新王后! 继室王后是从藩王后宫妃妾中扶正的,这种情况就不需要皇帝特意再颁个圣旨了,直接在陈王呈上来的折子上作了批复后派人送至陈国。 朝堂上的争执结束了,但朝堂下的司丞相府又是一番热闹光景!丞相府的门坎儿都快让道贺的人给踏平了! 内宅里,宁姨娘听闻原本到了陈国后宫被女儿踩在脚下的嫡女竟然翻身成了王后,她一时心塞就厥了过去!苏醒后就病得起不来了。 下人来报说宁姨娘病了,丞相夫人赵氏冷笑后命人去请上京最好的大夫给宁姨娘医治! ** 神佑十一年九月十五,陈王携新后司氏入祭庙,朝上京方向叩拜谢恩,并将金印与金册交到新后手中,完成了册封大典! 册封大典当晚,便是陈王与新后的“新婚之夜”! 要说今晚还真是独孤夜与司洛芸的“初|夜”!入陈王宫一年,司洛芸至今还是个处|子!着实匪夷所思! 坐在大得离谱、悬着正红色帐子的大chuang上,司洛芸觉得自己恍若作了一场荒诞的梦!而现在是不是还深陷在梦境中未醒呢? “王后,奴婢服侍您更衣吧。”掩不住脸上喜气之色的秋莹走过来福身道。 大王应该就快过来了,应该准备一下才是。 如今司洛芸所居的宫殿叫雍坤宫,琉璃宫已经封宫门暂不作使用。 刚换上轻便的衣饰、还来不及拆头上繁复的发髻与钗饰,外面宫人就高唱“大王驾到”! 司洛芸匆匆整理了一番,便出来相迎! 身着暗红绣万字纹、黑绫镶边衣袍的独孤夜大步迈入殿内,黑眸在看到一袭红衣罩身的司洛芸时闪过两道光芒! “大王。”司洛芸盈盈福身,将不安掩饰在平静的面具之下。 “起来。”独孤夜伸手扶起司洛芸,唇边挂着笑,“今天是本王与王后的大喜之日,不必太拘谨。” --------- 下一章午后更吧,先更一章。 陈王宫篇还有两三章就结束了,皇桑终于就要是皇桑了。 后面文的进度会快一些,因为很多情节老读者都知道。但鸟儿会作一些修改,有的情节删掉,有的会更加细腻化。   ☆、62.新婚2 虽说一年前就入了陈王宫为妃妾,但司洛芸也没想到自己与陈王独孤夜还会有个“新婚之夜”! 种种机缘巧合之下,亦或人为刻意而为下,司洛芸竟以正妻的身份与独孤夜圆了房!也许这便是冥冥中命中注定的吧! 当身体被撕裂似的硬挤进男人的灼热时,司洛芸哭出了声音,十指紧紧扣住撑在头两侧的结实手臂! 独孤夜并没有像饿了许久才见到肉的野兽那样狂躁的满足欲|望,而是缓缓的、用力的将自己钉入司洛芸的身体里!如墨的黑眸不放过身下女人脸上的任何一个表情! 痛苦、畏缩、哀求、哭泣……到了最后她竟扭动身体边哭边反抗起来! 紧绞的畅块感觉令独孤夜险些失神! 无论是正妻、还是妾室,女人在chuang上侍候男人的时候多是顺从与迎合,再不适也是僵硬承受而不是反抗!司洛芸的表现令独孤夜有些讶异! 最终,还是独孤夜怜惜司洛芸是初次云|雨,不再逗弄和折腾她的加快速度了事。 独孤夜突然加速加力,疼得司洛芸想伸手去抓他的脸!她这才想起自己跟老伎学的那些招数,其中有如何让男人快点儿交待、少受些折腾的招法! 就在独孤夜努力往冲上顶峰发力时,突然浑身一震、脑中白光闪过……抑制不住的低吼从喉间溢出,不甘心的又狠送了几下,用力钉住身下的女人! 脸贴着脸、身体紧紧粘合在一起,能听得到彼此粗重、急促的喘息和感受得到对方如擂鼓般的心跳! “大王?”司洛芸静静地等了一会儿发现身上的男人还没有翻下去的意思,忍不住伸出手指轻轻捅了捅独孤夜汗湿的腰侧。 “嘶!”独孤夜打了一个激灵,猛的翻身滚到一旁!之前的旖旎瞬间消失! 缓了缓之后,独孤夜起身撩开帐子沉声道:“抬水!” 要等身旁这个装死的新王后叫水,天都快要亮了! 司洛芸抱着被子,把头又往被里埋了埋。 ** 这*注定是陈王后宫女人们的不眠夜! 谁能想到入宫一年、大王连碰都没碰过、接连禁足的司美人会一跃凤飞的成为了陈国新王后! 就连明知自己不在新王后考虑人选之列的廖夫人也不免寂寥、心酸。心里清楚是一回事,但谁会没有期待呢? 甄美人则是又妒又怕!她可没少欺负司洛芸!如今人家是王后了,怎么搓弄她都不用自己动手! 要说最怨最恨的还是芙仪宫的司夫人司洛芙! 从王谕公布的当天起,司洛芙就红了双眼!不是哭红了眼,而是气红了眼! 自己的姨娘和夫人赵氏斗了近二十年,始终因妾室的身份而惨败下阵!就算宁姨娘是司丞相最喜欢的妾室,又生了一儿一女,司丞相也不会蠢得寵妾灭妻! 赵氏所生的子女在庶子庶女眼中是永远高高在上的存在!好不容易她在陈王宫将嫡姐踩在了脚下,可以凭着身份罚嫡姐的跪,可现在…… 司洛芙从枕下摸出一个用绿色帕子包着的东西,打开帕子后抽出发间的金籫狠狠刺在那东西上! “司洛芸,你怎么不死!”司洛芙发红的双眼看着被金籫刺穿的草人儿,咬牙切齿地低喃。 ---------- 不知道会不会被和啊。。。。 唉。   ☆、63.猪脑 成为陈国王后的日子与当司美人时的变化并不算太大!只是过去司洛芸要早起去给别人请安,而现在则是她坐在上座被别的妃妾行礼请安。 司洛芸觉得贺王后在时所实行的规矩很好,她便延用下来,行事赏罚尽量公正。遇到不懂的事或恰逢节日宫务过多的时候,她还会让廖夫人协理宫务。 众妃妾一开始还不自在和提心吊胆,猜测着新王后上任会不会烧上三把火,把她们放上去好好的烤一番!但经过两个多月的风平浪静后,才渐渐把心放回肚子里去。 只有司夫人三天两头的生病,两个月来只在请安的日子出现了一次,还是病歪歪的坐了一会儿便说不适的告退。 司洛芸也不把司夫人这种不敬与怠慢放在心上,还赏了很多贵重的药材给司夫人! 妃妾生病便不能侍寝,就由着她病去吧! 独孤夜每个月进后宫或召幸妃妾的次数依旧不多,固定会在初一、十一到雍坤宫留宿,偶尔去廖夫人的福安宫坐一坐。这两个月也就召了杨姬和赵姬各侍寝一晚。 司洛芸始终对男女之事接受吃力,倒巴不得独孤夜召别的妃妾侍寝!初一、十五这两天她是躲不过去,只能咬牙使出浑身解数让独孤夜早些完事! 眼看年关又近,独孤夜给司洛芸安排了一个女官辅助打理宫务! 这个女官名叫沐儿,十五岁却成熟稳重得像二十五岁! “有了沐儿与廖氏的辅佐,新年前后你也不会太辛苦。”独孤夜揽着司洛芸纤弱的肩膀往内殿走去,温柔的声音透着君王的体贴。 当司洛芸被独孤夜推倒在被褥间,啃得连骨头渣子都不剩、昏沉沉的时候脑中闪过疑问--所有事都由女官和廖夫人作了,她这个王后做什么?被他尽情的折腾吗? ** 独孤夜扶着额头紧锁剑眉地闭着双目,最近他头痛的次数越来越多! 自从在临水阁落水后,这半年来他时常做那个“皇帝梦”!那些零星片段无法理顺成一个完整的过程,仿佛雾里看花,使人心焦气躁! 看到司王后的时候,他总是情不自禁的想叫她“芸儿”,心中涌上浓浓的愧疚……他又没作什么对不起司洛芸的事,有什么可愧疚的!?难道是那个小小的利用?可她成为他的王后又不吃什么亏! 当年贺王后偷听自己与某人的谈话,就与徐皇后联手设计了他,迫使他不得不娶了贺氏为王后! 年仅十五岁就匆匆就藩是独孤夜自己的主意!他无法忍受继续留在上京面对算计了自己的人得意的模样! 贺氏暗中与徐皇后有往来的事,独孤夜早就已经发现!但母亲刘夫人还在上京的皇宫中,使他也不能妄动贺氏!贺氏一死,徐皇后势必要再送一个能被她控制的女人过来当王后,他怎么可能如了徐皇后的意! 从出身到信任程度,身为司丞相嫡出女的司美人是新王后的最佳人选!独孤夜用最快的速度做了决定,并呈表给皇帝请封新王后! 信任?独孤夜揉了揉额角嘲弄地嗤笑一声!他嘲笑自己为什么会“信任”司洛芸!她也是徐皇后挑选出来、送到陈王宫的女人啊!难道是因为那些零散的梦境? “大王。”在仁德殿服侍的何宝权轻声地禀报道,“廖夫人得知大王近几日总是头疼,就命膳房作了羊肉豆粉片汤给您送过来。” 正头疼得烦躁的独孤夜抬起头,面色阴沉地望着何宝权。 “羊肉豆粉片汤?” 何宝权的头垂得更低了,“是。据说这羊肉豆粉……” “本王不吃!下次再有人送这些乱七八糟吃食的,就直接罚二十杖刑!不必来回禀!”独孤夜重重的一掌拍在书案上,将案上的折简、砚台、笔筒震得跳了跳! 无辜承了陈王怒火的何宝权无声地退了下去,到了殿外才敢抬手拭掉脸上的冷汗! 殿外的台阶下站着一名白衣绿裙的宫女和两名提着食盒的膳房内侍。 “何公公。”那名宫女见何宝权出来,面上一喜迎上去浅福一礼,“大王可是允我们进去了?” 何宝权翻了翻眼睛、捏着嗓子道。“宁兰姑娘还是回吧。大王有令,从今儿起各位贵主儿就不要往仁德殿再送吃食啦!违者直接罚杖刑二十!” 廖夫人身边的大宫女宁兰大吃一惊,“公公,怎么会……” “快走吧。”何宝权连连挥手,显得有些不耐烦。 宁兰看看身后两名膳房的内侍,自家主子可是精心准备了一番啊!小炭炉、铜炖锅,还有已经炖了两个时辰烂烂的羊肉……但王命不可违,她只得无功而返! 被十二月的冷风一吹,何宝权的脑门子就是一紧! 最近他也感觉头疼得厉害啊! 昨儿晚上,大王去了雍坤宫用晚膳。司王后命膳房准备了一道药膳,名为:山药枸杞炖猪脑! 司王后说:此药膳是以形补形,大王头疼,吃些猪脑补一补。 结果大王晚膳没吃完就甩袖离开了雍坤宫…… 唉,真不知道司丞相夫妇是怎么教女儿的! ** 新年又至,因贺王后丧期未足一年,所以今年就免了属臣与命妇们入宫朝拜。 初一至十四,独孤夜有六日歇在后宫,均是留宿在司王后的雍坤宫!真是令后宫女人们又羡又妒,却又不敢表露出来! 陈王至今无子嗣,与王后多多努力也是正理! 正月十五这天,病得实在久的司夫人终于“出关”了! 司夫人身着华丽的橙红宫装、外罩雪白及膝狐裘披风、三环飞天髻正中插着五尾金凤钗,凤喙衔着金钩挂大珍珠、下坠珍珠与玛瑙串成的三条流穗。 随着司洛芙莲步轻移,那凤钗在她头上颤巍巍的,有着说不出的妩媚与富贵之美。 “嗤!怕是把大王这两年赏赐给她的那些好东西都戴在身上了吧?就算她把所有的好东西都挂在身上,那身橙红就被上座那位的正红比下去了!”向来爱争风吃醋又憋不住话的甄美人撇嘴向身侧的鲁良人道。 ------------- 一更两千字,当作双更吧。 本文成绩不是很好(上次好像也是这样),所以上架还是比较远的事情。正好懒鸟就慢慢更了。 这是鸟儿第一次尝试写“升级”、“日常”文,但应该是不太适合盐巴。加之鸟儿笔力不及,驾驭这种文风也不够娴熟。努力努力中啊。嘻嘻嘻。 好在有一直支持鸟儿,不管鸟儿怎么变化行文风格都捧场留言的读者亲们。 鸟儿承诺此文一定会完结,哪怕是免费的也要写完,而且秉持一贯的严谨态度,不敷衍、不草率的结文。   ☆、64.不服气 北方冬天天黑得早,王宫里各处挂起的花灯早早就点亮了。 今年的上元宴在雍坤宫的正殿开宴,因为不用宴请属臣,所以今年独孤夜会与妃妾们共度元宵佳节。 司夫人一身华丽的装扮出现,脸上也看不出“久病”后的憔悴,反而光彩照人! 司夫人与廖夫人还是分坐在下首两侧的首位。 待妃妾们都到齐了,司洛芸便派人去雍景宫请大王独孤夜。 趁这个空档,司洛芙那双媚|眼不避讳地仔细打量了一番上座的陈国新王后、自己的嫡姐司洛芸! 从小她们姐妹就不亲,连最起码的面子情都没有!夫人赵氏从来不让庶子庶女接触这个嫡次女,连教诗书、女红的师傅都是给司洛芸单独请! 从小时候起,为了能得到父亲的关注,姨娘让司洛芙时不时就装病,好请父亲到她们母女居住的院子来。 父亲的心是偏向她们这一边的,私下里除了给银钱、首饰、值钱的东西之外,还瞒着夫人在京里买了两间小铺子、在京外买了五十亩地给她们母女! 可就是过着比其他人家庶女好上不知多少倍的日子,姨娘也总是对着她掉眼泪,说是自己的身份拖累了女儿,不然她也能像大小姐和二小姐一样什么都是享着独一份儿! 渐渐的心就这么被养大了!司洛芙没办法和嫡长姐比,但与年龄相近的司洛芸却是处处比较!连进了陈王宫也是她先得寵,凭什么一个入宫一年都没被临幸的处|子美人却当了王后? “姐姐……王后看起来面色似乎有些疲累,想是最近过于劳累了吧?可别落下什么病才好。”脱下白狐裘的司洛芙被橙红的宫装衬得脸色红润,望向司王后的目光中有着做作的关怀。 司洛芸在丞相府里时就看多了宁姨娘和庶妹这番姿态,她们母女就喜欢在外人面前摆出良善体贴的样子,但她们一定没发现那副模样有多假!可父亲却偏吃这一套,认为她们是好的。 甄美人瞥了一眼司夫人,面上不露声色,心底却是挑眉冷笑。 大过年的,司夫人一点儿口德也不留,张口就是“病”!这是真希望司王后好,还是咒人家啊! 司洛芸淡淡一笑,回道:“司夫人有心了。” 完了,没有下文了! 司洛芙被噎得不上不下,胸中堵着一口气!司王后那敷衍的态度明显就是没把她放在眼里! “大王到!”殿外传来内侍高声唱喏。 殿内众妃妾皆起身相迎,司洛芸由宫女扶着步下主座的台阶迎上去,妃妾们则跟在王后身后准备迎驾。 独孤夜入殿,司洛芸率众妃妾一起福身行礼。 “都起来吧。”独孤夜上前托起司洛芸,轻捏着她的软手道,“今天算是家人过个团圆节,不必拘礼了。” 司洛芸身后的妃妾们也都缓缓起身,向两旁退去让出给大王和王后通过的路来。 独孤夜和司洛芸刚转身走了两步,就听到女子的低呼声,“呀!” 众人循声望去,原来是司夫人发出的声音。 司洛芙仿佛意识到自己的失礼,连忙出列深福下身子,“请大王、王后恕罪!妾……妾的裙摆好像方才被椅子刮破了,所以才惊讶出声。 ------------- 先更一章,下一章午后吧。 看到大家的留言与安慰,鸟儿能量满满!   ☆、65.借衣 好端端的一条罗裙刮破了?难道是雍坤宫的椅子起了木刺或是翘了钉子? 独孤夜只是挑挑眉,瞥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司夫人后拉着司王后继续走向上座。 司夫人尴尬地跪在地上,因没听到大王让她起来的话,就只能继续跪着! 与独孤夜一同落座后,其他回到座位的妃妾们也纷纷落座,司洛芸看向还跪在殿中央碍眼的司夫人,唇边含笑地道:“司夫人起来吧。你且回宫去换身衣服再过来,也是不耽误赏灯的。” 被陈王完全忽略的司夫人眼中已经蕴起水光,再听到司洛芸高高在上的语气,心中的委屈与怨恨更炽!但她只是抬起绝美的娇颜幽幽地道:“妾逾越,能否请王后暂借妾一身衣裙?外面天寒,妾病体初愈,所以……” “……”司洛芸眉头微蹙,转头看向独孤夜。 司夫人这个请求的确是逾越!但她偏偏是司王后的“妹妹”! 独孤夜只是淡笑,回视着司洛芸,一副“由你做决定”的态度。 眼看着欢欢喜喜的上元宴就要被司夫人这蹩脚的、不知所谓的“刮裙”事件给搞得气氛僵冷,司洛芸便也懒得猜这个庶妹要作什么幺蛾子! 老话儿说得好:只有千日做贼的,没有千日防贼的!司夫人要使什么花样儿,也是防不胜防! 司洛芸对身旁的宫女道:“秋莹,扶司夫人去熙和殿,拿一套我未曾上过身的衣裙给司夫人换上。” “是,王后。”秋莹领命,步下台阶走到司洛芙身旁时福身道,“请司夫人随奴婢去更衣。” 司洛芙咬咬牙,垂首软声地谢恩,“谢王后。” 司夫人起身哀怨地望了一眼独孤夜就快速的收回视线,带着自己的宫女跟着秋莹离开了正殿。 独孤夜看着司夫人离开正殿的背影,脑海中又闪过某些影像,却不甚清晰! 最近,他对这种似有似无、抓不住什么的感觉很是厌恶! ** “春柳,你随秋莹去取衣服!” 进了熙和殿的司洛芙坐下后,命自己的宫女跟秋莹去取替换的衣裙。 秋莹微怔,陪笑地道:“奴婢一个人去就好,春……” “多嘴!你知道我喜欢什么样式与颜色的衣裙吗?若是由你随意拿一套,我能穿得出去见大王吗?”司洛芙不客气的喝斥秋莹道,“既然王后允了借我一套衣裙,自然是要选我合意的才行!还是说,王后说借衣不过是想随便打发我而已?” “……”秋莹一听司夫人这嚣张的话就气得胸口疼,可谁让她只是个宫婢!“是奴婢失言了,请夫人恕罪。” 司洛芙轻哼一声微偏过头,一副倨傲的模样! 秋莹无奈,只能带着春柳进了司王后寝殿的偏间,存置衣裙的柜子与箱子都放在这里。秋莹打开一个装着新衣的箱子,让小宫女将里面的衣裙一一展开由春柳挑选。 春柳一双几里骨碌的大眼在那些布料华贵、刺绣精美的衣裙上流连。 “这几件虽是好看,但我家夫人却是喜欢橙红、石榴红这些颜色的衣裙,最好上面还绣着兰草……”春柳不知足地道。 秋莹厌恶死这对主仆的得寸进尺,冷冷地回道:“春柳妹妹还是快些为司夫人选一套吧,免得耽搁久了,误了赏灯!” 春柳当作没看到秋莹表露出来的厌恶神情,反而走向一旁的衣箱手快的打开! “不知这箱子里可有合我们夫人意的……” “哎?你这丫头怎么如此大胆!”秋莹见春柳不经允许就打开衣箱,气得上前一把推开她!“你是什么东西,敢随便乱翻王后的衣箱!” “哎呀!”春柳一声娇呼向旁栽去,可手却死死的巴着衣箱边缘,借着摔倒的力道将衣箱给拽倒了! ------- 抱歉才更上。   ☆、66.赏灯 春柳拽倒了衣箱,气得秋莹上前扬手给了她一巴掌! “下作的东西!连王后娘娘的衣箱你也敢乱动,眼里还有谁了!” 春柳挨了巴掌先是一愣,随后就委屈的掉着眼泪爬到衣箱旁胡乱的拣着滑到外面的几件衣裙。 “姐姐饶了我这一回吧!我帮你收拾起来!”春柳将那些布料上乘、绣工精美的衣裙抱得满怀,也不管会不会被她这样乱抱弄出皱褶来! 秋莹一见更加生气,劈手夺过春柳怀中的衣裙恨声道:“滚出去!” 旁边的宫女见这片混乱和秋莹气得跺脚的样子,赶紧拉着春柳往殿房外走。 “我……我真不是故意的,只是怕拿错了衣服被夫人罚……”春柳边走边嘤嘤哭泣道。 正气恼地指挥宫女收拾这团乱的秋莹心中一震,猛的回头叫住春柳,“你给我站住!” 春柳和那拖着她往外走的宫女停了下来,都回头看向秋莹。 秋莹快步走到春柳面前,锐利的双眼上下扫视了一遍,然后对春柳旁边的宫女道:“看看你春柳姐姐有没有不小心带走屋里的东西!” 春柳脸色一白,受到屈辱般地尖叫,“秋莹姐姐,你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秋莹冷笑一声,不理春柳的愤怒,示意那宫女搜身! 这宫里什么肮脏事儿没有!司夫人和春柳今天的表现都非常可疑,刚才春柳明明就是故意擅动王后的衣箱!混乱中谁知道她有没有摸走什么!即使是块布片儿,将来也可能引起祸事! 宫女仔细的搜了一遍春柳的身后,朝秋莹摇了摇头。 “我要告诉夫人去!”春柳满脸通红、泪流满面的捂脸跑出去。 “哼!乱动王后的衣箱,打你几十杖扔到浣衣局都是恩典!”秋莹不屑地哼声。 ** 司洛芸已贵为陈国王后,新衣中不会出现橙红、石榴红这种自降身份的服饰,旧衣却也不宜拿出去给人穿。 秋莹在年前裁制的衣裙中好不容易挑了一套橙色绣百花的衣裙和一套粉蓝缀大花的衣裙,又配了精绣的腰封,然后带着宫女回到熙和殿。 一进熙和殿,秋莹就看到春柳垂首站在司夫人身侧掉眼泪,两颊对称的红肿着。司夫人则沉着脸、腰板挺得笔直的坐在椅子里。 秋莹只当没看到春柳的狼狈,呈上了两套衣裙请司夫人选。 司洛芙如刀的视线从秋莹身上滑过,再落到两套衣裙上,嘴角勾出一个冷冷的笑、指着橙色那套淡声地道:“就这套吧。” 说完,司夫人起身到屏风后更衣,春柳和捧着衣裙的宫女跟进去侍候。 待司夫人绕到屏风后去了,秋莹才拉着方才在熙和殿服侍的宫女低声地问道:“怎么回事儿?” 小宫女瞥了一眼屏风,用极低的声音将发生的事说了一遍。 春柳从寝殿跑回熙和殿后就哭着向司夫人告状,把在王后寝殿发生的事说了一遍。 司夫人听后脸色非常不好,但却是给了春柳一个耳光,什么也没说! 秋莹眸光闪了闪,决定宴后要将这些事告诉辽女官!她总觉得今天司夫人这一出闹得蹊跷! ** 因贺王后薨逝不足一年,所以今年的上元节便没有安排歌舞助兴。待司夫人从熙和殿更衣回来时,大王与王后已经带着妃妾们先行去赏灯了。 望着空落落的正殿,司夫人的手指在袖中狠狠握在一起,长甲刺痛了掌肉! “夫人?”春柳站在司夫人身后,已经感觉到主子周身散发出来的寒冰之气! “春柳,你让候在外面的春桃去向大王和王后告罪,就说我身子不适先回宫了!”司夫人咬牙地道。 司夫人便没赏灯的直接回了芙仪宫。 而此时,独孤夜正执着司洛芸的手漫步在挂满花灯的长廊上,时不时点评几盏做工精巧、花样讨趣的灯笼。还会停下来看看悬在灯笼下面的灯谜猜上一二,并让人传话下去,凡是猜出灯谜的妃妾都有赏!猜中的越多,赏的越多! 这下子跟在后面的妃妾就兴致高昂起来!不为了赏赐,为了能在大王面前显出自己的聪慧、露露脸儿也是好的! 司洛芸见独孤夜好像很高兴的样子,心中却恍然想起去年此日。 同样是悬着各式花灯的长廊,同样是他执着一人玉手……而自己却是站在后面遥望一对璧人的那一个!所谓风水轮流转就是当下的情形吧!谁能想到年后就被禁足了近半年的自己会成为陈国新王后! “芸儿在想什么?”独孤夜方才正在看一盏跑马灯下的灯谜,转头就看到自己的王后正盯着他们相执的手发愣。 听到独孤夜用低沉柔软的声音喊自己“芸儿”,司洛芸就觉得身上一麻! 只有母亲与长姐曾这样唤过她,如今被一个男人念在口中,司洛芸心底泛起怪怪的感觉。耳朵和脸颊不受控制的就热了起来,飞起了红润。 见司洛芸似乎害羞的把头扭向一旁假装赏灯,独孤夜喉间发出沉沉的笑声。 “芸儿喜欢这盏灯?”独孤夜故意侧身伸长手臂、横过司洛芸的身前托起灯下的谜签,“坐也是行,立也是行,行也是行,卧也是行。打一虫(古语:动物)?” 充满侵略的男人气息混着淡淡的龙涎香味道压过来,令司洛芸忍不住想退开!可独孤夜原本拉着她手的那只大手却改托在她的背上,阻止了司洛芸后退! “芸儿猜猜这是什么?”独孤夜笑吟吟地看着脸红得连薄粉也盖不住的司洛芸的娇颜,两人的脸因他的动作而相距只有一指左右的距离,连彼此呼吸都感觉得到! 司洛芸窘得微微别开头,小声地道:“大王,妾……妾猜不到。” ---------- 大家都在问上架,目前恐怕是遥遥无期中。 作者间都在聊说盐巴最近古言成绩普遍惨淡(大神除外),所以鸟儿淡定了(什么心态!) 日更两千,大家慢慢看吧。不想作假,那样骗别人骗自己的,所以慢慢沉淀,感谢大家的支持!   ☆、67.乱了 拜那些混乱的梦境所赐,独孤夜对司洛芸是“熟悉”的,对她的亲昵很是自然。 最初,独孤夜并不喜欢这股突来的感情,他不认为司洛芸有任何特殊之处! 如果司洛芸不是司丞相的嫡出女,以她那种迷糊的个性、气死人的说话方式,不被后宫女人们折腾掉几层皮,也被他厌弃的撇在一旁不闻不问了! 可带着那种无隔阂的感觉与司洛芸相处久了,独孤夜就不再纠结了,有这样一个有趣的王后也很不错! 被司洛芸红润羞怯的模样逗得心情舒畅,独孤夜收回手笑道:“谜底是鱼。” “鱼?”司洛芸好奇心占了上峰,闪着不解之光的杏眸眨了眨,“不是说打一虫吗?”她还以为是虫子呢! 独孤夜失笑,如果不是对司洛芸有了一些了解,他都以为她这是故意装傻讨喜了! “鱼乃鳞虫、兽乃毛虫、鸟乃羽虫。这谜面上总不能写太直白,不然谁都猜得中了。”独孤夜耐心地给司洛芸解释道,“鱼在水中坐立行卧都是‘游’或‘浮’的姿态,人看到它在水中就一直是‘行’了。” 听了独孤夜的解释,司洛芸难掩恍然大悟的神情,使得平日木讷的容颜添上几分生动。 独孤夜又拉着司洛芸猜了几个灯谜,身边女人越来越崇拜的眸光令他如沐春风,心底越发欢快满足起来。 当夜,大王留宿雍坤宫,红帐之内又是一番激烈缠|绵。 虽然没有初|夜时那般疼痛与难熬,司洛芸在这种事上仍然感觉不到太多的乐趣! 她喜欢独孤夜一开始在自己身上制造的串串轻颤与情|欲涟漪,甚至曾偷偷期望如果他一直用手和唇就好!可当独孤夜将他的凶器推进她身体深处,并不断辗转、碾压、剖开的时候,司洛芸就开始希望他快快结束! 后宫妃妾在侍寝时都是规规矩矩,即使情到最深处也只是婉转的轻喊出声,连属臣送给他的舞姬、歌姬也都是以承受之态服侍着他。 身下的小女人却每次都一边嘤嘤哀泣着让他轻点儿、哼着疼,一边用力绞紧他! 男女之间这种事最是亲密,司洛芸这种真实的反应勾起独孤夜心中的柔软。 红帐之内,他们不是王与王后,而是正在追寻本|能的普通男女! 打水净身重新躺回chuang上后,独孤夜把已经昏沉欲睡的司洛芸身上的被子掀到一旁,将人搂进了自己的怀抱、盖上同一条被子。 “嗯?”司洛芸又累又困,在独孤夜的怀里只象征性的扭了扭身子就不动了。 全身餍足舒爽的独孤夜伸手抚过司洛芸颊畔的发丝,为心底那股凝结不散、却莫名其妙的柔情感到无奈。 独孤夜将自己受离奇梦境困扰的状况告知了张先生,却隐去了对司洛芸这种感情上的变化。 张先生说认识一位得道高人,也许可以帮独孤夜解开谜团。一过完年,张先生便启程去寻那位高人了。 轻叹一声,独孤夜收紧手臂闭上双目,拥着司洛芸软软的娇躯入梦。 ------------ 昨天太累了,没敢熬夜码字就早早睡了。 下一章晚上更新,鸟儿再去休息一会儿。 前面陈宫部分没有存稿,所以更新不太定时,后面就好了。   ☆、68.宫女 “你可看清楚了?” 芙仪宫内,穿着白色寝衣的司洛芙坐在铜镜前。 春柳边用梳子给司夫人通头发,边肯定地点点头,迎视着铜镜内司夫人那双闪着锐光的双眸。 “奴婢看清楚了!” 司洛芙的一侧唇角微微勾起,从放首饰的匣子里拿出一对细铰丝金镯子递给春柳。 “你今天受委屈了,这对镯子是我的私物,并非内造,你拿去戴着玩儿吧。”司洛芙淡淡地道,“明天我再交待你该做些什么。” “奴婢不敢!”春柳慌张地跪下来磕头,“奴婢听从夫人的命令是本分,哪敢……哪敢要夫人这么贵重的赏赐!” “呵呵。”司洛芙则是满不在乎的将镯子扔到地上,然后起身走向chuang榻。 春柳小心的拾起地上的绞丝金镯子,上前将帐子轻轻放下,然后悄无声息地退下了。 ** 当帐外传来内侍的轻声细语时,睡梦中的司洛芸正觉得周身暖洋洋的,像盖着一条会自发热的被子……只是这条被子有些重,还把她裹得呼吸困难! 轻哼了一声,司洛芸想挥开身上的“被子”,结果反被裹得更紧了。 独孤夜抱着司洛芸睡了一宿,竟然一|夜无梦! 何宝权在外间轻喊了四声“大王,该起了”才把独孤夜叫醒。 说实话,独孤夜是被怀里毛虫一样蠕动来蠕动去的司洛芸给拱醒的!清晨身体某处最先苏醒,然后就是大手无意识的在怀中柔软的躯体上揉来捏去。 司洛芸半梦半醒间,身子被揉捏得渐渐发热,唇间溢出细细的娇吟。 “咳,大王……”站在外间的何宝权听到内殿发出异常的声响,也只能硬着头皮再喊,“大王,时辰……” “知道了!进来!”独孤夜略显气恼的低吼出声。 何宝权赶紧朝身旁头垂得极低、端着水盆、帕子、衣饰的宫女摆手,让她们快进去。 一旁的宫女打起帘子,端着东西的宫女鱼贯而入。 司洛芸只象征性的帮独孤夜戴了一枚玉佩就算是服侍过了。 直到送独孤夜离开,司洛芸脸上的红润还未褪下去。 漱口、净面、更衣后,司洛芸坐在妆台前由宫女服侍梳发。 “大王待王后您真好。”负责梳头的宫女叫雪莲,是司洛芸成为王后搬入雍坤宫后由内侍省调来服侍的宫人。 司洛芸笑笑,垂下眼帘未语。 雪莲在雍坤宫服侍也有三四个月了,知道司王后是个随和的主子,一开始的胆怯与畏惧渐渐消失,说话也变得伶俐起来。 “听说以前贺王后在时,大王只初一、十五才会到琉璃宫。”雪莲有意讨好司王后,就说起贺王后不得寵的事来,“有时候大王还会因为政事繁忙而不……” “雪莲!”一旁的秋莹喝止雪莲的话,瞪着她道,“你胡说八道什么呢?” 拿已故的前王后与司王后相比较,一是对贺王后的不敬,二是……晦气! --------- 后宫中不可缺少的存在——宫女。 抱歉,更新晚了。 鸟儿今天办了一*身卡,准备为健康努力!   ☆、69.孕事 “好了,你下去吧。”司洛芸摆手让雪莲退下,并没有责备的意思。 雪莲咬咬嘴唇,幽怨地看了一眼秋莹,觉得秋莹是怕被抢了风头才这样不顾脸面的喝斥自己!但她什么也不敢说的福身退了出去。 待雪莲退出去,秋莹上前服侍司洛芸,有些不满地道:“王后娘娘,奴婢觉得雪莲这样喜欢多嘴多舌的人,不适合作为近身侍候的宫女。” 司洛芸点点头,“那就让秋萍安排她在外殿做些别的事吧。” 对于这种急于讨好新主、逾越的奴才,的确不能太过姑息。 秋莹与秋萍的身价随着司洛芸地位的提升也跟着升高,年纪小的宫人都管她们叫“姑姑”了。 因秋萍胆子小、又没什么心眼儿,司洛芸入主雍坤宫后就没再让秋萍近身服侍,而是让她与张财胜调|教和管理由内侍省分派过来的新内侍与宫女。 将雪莲赶了出去,秋莹这才有机会将昨天司夫人与春柳到熙和殿更衣时发生的事告知司洛芸。 秋莹边为司王后挽着发髻、边皱眉道,“春柳明明就是故意掀翻王后您的衣箱,虽然搜身后没发现她偷拿什么东西,可奴婢就是觉得有些不对劲儿。” 司洛芸在妆匣里拨弄挑选饰物的手指顿了片刻,拿起一对赤金镶红宝的镯子缓缓套在腕上。 “你将昨天给司夫人挑选衣饰的那箱衣服与被春柳弄翻的那箱衣服,都好好的整理一下落上锁。”司洛芸蛾眉轻蹙地道。“以后那些衣裳都不穿了。” “王后,要不要让人查一下?”秋莹还是不放心地问道。 “……”司洛芸沉默了一下叹息道,“让原来芸秀居里那些老人儿都警醒些,在雍坤宫内外走动时听到什么就快点回报过来。如果人家不做出些什么,四处去查被发觉反而生事端。” 秋莹微微惊讶自家主子对这件事的沉着应对,“是,还是王后娘娘思虑得周到。沐儿女官那里……” “还是先不要让沐儿知道了。”司洛芸对独孤夜安排在自己身边的辽沐儿还是有些介怀的。 秋莹为司洛芸梳好发髻后,让外面候着为王后更衣的宫女入内,自是一番着装忙碌。 ** 三月中旬开始,陈国的安都便桃花烂漫。 陈王宫里有片桃林,每年桃花盛开与飘落的时节里,桃林里日日都聚着妃妾们的鲜丽的身影。 司洛芸有着淡淡的郁闷,当上王后的她反倒不如做美人时在王宫里行走随意了! 出了雍坤宫要端着架子,后面还跟着一长排的宫人,连欣赏一下美丽的风景都觉得周遭的空气不自由舒畅! 桃花盛开之时,司王后只在桃林中现身过一次,看着妃妾们拘谨的样子,她就不再去扫别人的雅兴了。 年节过后,独孤夜的政事也渐渐多起来。 陈国境内多耕地,春天正是春耕农忙之际,各地报上来的杂事不少,独孤夜来后宫的次数又少了。 四月下旬某日,司洛芸正在与廖夫人商议下个月陈王寿宴的事,已经升为雍坤宫掌事公公的张财胜面色有些怪异的站到了内殿门口。 “启禀王后。”张财胜躬身揖道,“闻语苑的宫人来报,太医把脉诊出甄美人有孕了。” 正殿内一片肃静,所有人的表情都一样--惊呆了! --------- 回来比较晚,今天一更。希望大家多多推荐,让鸟儿自动出现在推荐区!谢谢大家了。 鸟儿建立了一个个人公共微 信平台,叫:qingniao五一八(五一八用数字哦),凌凌鸟巢。 大家如果喜欢可以关注微 信平台,鸟儿更新了,有新文动态,或是一些过去免费小文都会发在微信平台供大家欣赏哦!   ☆、70.各有心思 距陈王十五岁大婚就藩已是八年!虽说后宫妻妾并不多,但无一人孕育和诞下子嗣难免令属臣们焦急! 藩王若在离世前无子嗣继承其位,爵位很有可能被“国除”!那么“陈国”是被收回藩地,还是分给其他藩王不得而知!无论哪种结果,对陈国的属臣们来说都不是好的未来! 甄美人父亲是陈王门下议曹史中的一员,陈王就藩次年在陈国属臣的女儿中挑选妃妾充盈后宫,廖夫人与甄美人就是那个时候进的宫。 后来入宫的杨、张、赵三位姬妾也是陈国属官或小吏的女儿,属于正经人家出身的妃妾。 蔡姬则是属臣献上来的歌姬,身分低贱,独孤夜将其纳入宫中后就没再理会过,后宫妃妾也看不起她,觉得她不配与她们互称“姐妹”、同处一室!所以蔡姬平日都不怎么出来见人,独守着清澜小筑过清冷的日子。 但八年后宫女人没动静,怎么甄美人就突然有孕了呢?她既不是新入宫的新人,也不是得寵的妃妾! 廖夫人惊讶了片刻后视线投向司王后,“王后,您看……” 司洛芸神色恢复得更早,面上既无喜色、也无恼色。 司洛芸对张财胜道:“张财胜,你派人去把给甄美人请脉的太医叫到雍坤宫来回话。” 张财胜垂首退了下去,赶紧去安排。 这个时候,大家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若是表达喜悦,未免虚伪!同是独孤夜的女人,哪个不想为他孕育子嗣! 若是表现恼妒,又太不深沉!女人善妒是被世人指责与厌弃的! 尴尬的沉默直到给甄美人把脉的太医到来,才被打破! 司洛芸见那位姓于的太医两鬓扫霜、胡子也是灰白,想来是太医院中较有名望和地位的老太医。 “于太医,甄美人是真的有孕了吗?”司洛芸威严地问道。 于太医躬身行礼道:“回禀王后。甄美人的确有滑脉之相。但此脉相较弱,还不能肯定便是有孕了。想来,有孕时间并不太长,最多一个月左右。” 这是还不确定甄美人怀孕了? 司洛芸更是对甄美人有孕感到奇怪!如果她没记错,甄美人应该是有快三个多月没侍寝了,怎么怀的孩子? 贺王后在世时,但凡头一|晚妃妾侍寝,次日都会有赏赐送下去。司洛芸当上新王后后也延用了此法,她不记得最近一两个月里给甄美人赏过东西。 但怀疑后宫妃妾给陈王戴绿|帽子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司洛芸皱了皱眉,看向坐在一旁的廖夫人道:“甄美人有孕是件喜事,该派人告知大王才是。但现在脉相不稳,若是有什么差错倒是不美了。” 陈国上下都盼望着陈王快有子嗣,不管是嫡出、还是庶出,只要生下的是男婴就是希望!所以甄美人有孕是喜事。 可如果搞错了,这后面的“失望”可不是谁都能承受的!若要怀的还不是陈王的孩子,事儿就更大了! 廖夫人点点头,她不知道司洛芸的隐忧,只觉得甄美人有孕这件事应该慎重处理!但心中不免也摇头叹甄美人是个蠢货! 还不太肯定的时候应该请太医暂且瞒下脉相才是,甄美人却急巴巴的让内侍跑到司王后面前“报喜”了! “后宫妃妾侍寝都有彤史记录,王后不如命人将彤册拿来比对一下日子。若是甄美人侍寝的日子与孕期相近,倒也有可能是怀上了。”廖夫人想了想后道,“王后不如也先向大王透露一下,只要不过于声张,待甄美人脉相稳定了再对外公布也不迟。” 也就是说:在确定甄美人有孕是真的前,后宫其他妃妾也不要知道的好! 司洛芸认同了廖夫人的意见,让沐儿去取彤册,又派人去仁德殿请独孤夜到雍坤宫来。 ** 芙仪宫里,司夫人正在修剪着宫人折回来的海棠花,听了春柳的回禀后抿唇笑了笑。 “可打听到了太医为何被王后叫去?”司夫人放下剪子,将手中的海棠花随便的插在白玉瓶里。 春柳边上前服侍司夫人净手边道:“于太医之前是去了闻语苑给甄美人请脉,后被叫去的雍坤宫,至今还未出来呢,还打听不到原由。许是甄美人病了?” 用帕子拭干手,司夫人坐到椅子上由春柳给涂膏脂按摩双手。 “哼!病了?”司夫人冷笑地道,“恐怕不是这么简单。” “夫人的意思是……” 司夫人看着被膏脂保养得肤质细腻、甲盖儿润亮的双手,嘲弄地道:“许是个喜讯。” 喜讯?春柳翻着眼睛想了想,马上露出惊讶的表情! “夫人是说甄美人被诊出有孕了?那可怎么办?” 司夫人皱眉瞪了一眼春柳,“什么怎么办?胡乱喊些什么?” 春柳自知失言,赶紧低下头。 司夫人挥手屏退了殿内的宫女,不耐地翻翻手,“你以为我上次为了什么成全甄美人?难道只是为了让她得到大王的一次临幸?” “可……可甄美人有了身孕,那岂不是便宜了她?”春柳低声咕哝道。 “便宜?是福是祸还不知道呢!”司夫人挑眉淡声地道。 上次甄美人在桃花坞被大王临幸,后宫中知道的没几个人!甚至连司王后可能都不知道这件事! 就算甄美人真是有孕了,肚子里的孩子保不保得住还两说! 况且,司洛芙最大的目的就是膈应嫡姐司洛芸!单单只是大王临幸一个甄美人算什么?甄美人先有了身孕才是真的在司王后脸上狠狠的打了一巴掌! 只是没想到,事情会如此的顺利!也许老天都在帮她! “呵呵!”想到妙处,司洛芙得意地掩口轻笑起来。 ----------- 久等了。。。好累啊。 办了健身卡却没时间去锻炼啊。。。又要浪费钱! 大家可以加微 信平台,鸟儿更新会在平台上进行提示哦!但平台好像只能用网页版,手机不会弄啊。。。抓头。   ☆、71.绿帽疑云 独孤夜最近忙得没怎么到后宫走动,听到司洛芸请他,脸上浮起笑容。 说实话,最近忙碌到深夜安寝之时,独孤夜还真有些想念与司洛芸相处时又气又好笑的放松气氛。 移驾到雍坤宫,司王后与廖夫人一起迎了出来。 进了雍坤宫正殿,再看到跪在地上的太医时,独孤夜就觉得奇怪了。 “王后生病了?”落座后,独孤夜皱眉看向并无病色的司洛芸,“哪里不适?” 司洛芸摇头道:“大王,并非是妾生病了。而是闻语苑的甄美人可能有孕,所以请于太……” “谁?有孕?”独孤夜声音微挑、剑眉飞扬地看着司洛芸。 “嗯……是甄美人,今天请于太医把脉,好像是有了身孕。”司洛芸被独孤夜的反应吓了一跳。 独孤夜盯着司洛芸的脸看了片刻,唇边缓缓勾起残虐、冰冷的笑意。 大王的表情实在是可怕,司洛芸竟不敢再直视他的脸!怎么感觉大王不是高兴,是要杀人! “于太医,甄美人是真的有孕了吗?”独孤夜转头问跪在地上的太医,声音沉冷得令人胆颤! “回大王。甄美人滑脉的脉相微弱,还不太确定是……是有孕了。再过些时日,才能确诊。”于太医直冒冷汗,心里直喊倒霉!怎么偏是他去给甄美人请的脉! “哦,还不确定?”独孤夜轻敲着椅子的扶手,说完这句话后咬了咬牙,眼迸寒光! 司洛芸坐在独孤夜的旁边,能感觉得到他周身散发出来的强烈怒意与寒意! “你们都退下吧,本王有话想与王后说。”沉默良久,独孤夜道。 殿内宫人与于太医都退了下去,廖夫人则是犹豫了一下。 “大王……”廖夫人站起身想说什么。 “玉润,你也下去吧!”独孤夜冷硬地道。 廖夫人抿抿唇,垂下眼帘福身道:“是。” 临离开前,廖夫人深深地看了一眼司王后,这一眼颇是意味深长! 大王不喜甄美人有孕的意思很明显!难道是因为嫡子还未出,妃妾有孕不妥? 廖夫人只希望司王后能深明大义,劝大王留下甄美人腹中的孩子! ** 殿内只剩下独孤夜、司洛芸和何宝权的时候,独孤放抓起手边的茶碗狠狠的摔了出去! 瓷器爆裂的声音令司洛芸和何宝权都是一震! “何宝权,赐杯鸩酒给甄美人,待她死后草席裹尸扔到乱葬岗,不准任何人为其下葬!”独孤夜冷声地怒道,“违者下场同其!” “大王!”司洛芸惊讶出声。 独孤夜恶狠狠地瞪视着司洛芸,他怎么能说甄美人给自己戴了绿帽子? 他许久未临幸过甄美人了,她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不喜欢、不在乎一个女人是一回事,被这个女人戴绿帽子是另一回事! “甄氏该死!”独孤夜磨牙地道。 司洛芸望着独孤夜厌恶又凶狠的表情,心中一沉。 这就是男人的无情?!说要杀曾与自己一夕缠|绵的女人,半点儿犹豫都没有! 何宝权听了独孤夜的王谕也吓得跪在地上,头触地的不敢动! “还请大王三思。”原本对阴沉的独孤夜有几分畏惧的司洛芸,此时反倒平静了。“要甄美人的命不过是您金口玉言一句话,但总该有个罪名昭告后宫诸妃,免得大家无意中再触犯!甄美人的父亲是您的属官,他的女儿也不能在后宫中死得不明不白,否则岂不是寒了臣子的心?” “你!”独孤夜正在气头上,被司洛芸用话一堵,火气就更旺!“你是后宫之主,竟会不知道本王为何要赐死甄氏?她腹中的孩子是哪儿来的?” 王后掌管后宫事,他久未临幸甄美人她会不知道? “大王是生气甄美人有孕吗?”司洛芸也有些生气了!甄美人腹中的孩子是哪来的?难道是她塞进去的?认为独孤夜把火气转到自己身上,自己实在是冤枉!“若是大王不想让甄美人有孕,在桃花坞临幸了她之后就应该吩咐宫人送避子汤到闻语苑!” 气极之下向独孤夜发了脾气,司洛芸起身甩袖要走。 独孤夜猛的扯住司洛芸的衣袖,阴沉地问道:“桃花坞?什么桃花坞?本王……” 独孤夜刚想否认自己在什么桃花坞的地方临幸过甄美人,但脑海中一道光闪过,他讶然地僵了表情! 司洛芸挣了挣衣袖,反倒被独孤夜用力给拉座回椅子上!刚想再傲气的站起来,却被独孤夜用力瞪了一眼,再用手狠狠的抓住手腕动弹不得! “何宝权,上个月本王是否临幸过甄美人?”独孤夜降服住炸了毛的司王后,转头看向自己的贴身内侍! 顶替顾怀成为大王身边的内侍总管一年多,何宝权觉得自己老了十多岁! “回禀大王,上个月二十,您的确在桃花坞殿内临幸了甄美人。”何宝权不敢说谎,如实地禀报道,“那一日,大王您在仁德殿与曾、秦两位大人议事完毕后在宫中散步。途经桃花园时巧遇司夫人在园中摆赏花宴,您便坐下来与诸位贵主儿同赏桃花。后来大王您饮多了酒,就到桃花坞……” “行了!”独孤夜打断何宝权的话,脸上现出尴尬之色。 他依稀有了那天的印象!他以为桃花坞里那场巫山云|雨只是一场春|梦! “那天……那天不是你?”独孤夜看向冷着脸的司洛芸,喉间有些发涩! 司洛芸莫名其妙的瞥了一眼独孤夜,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什么不是她? 难不成大王还真想把甄美人有孕的事栽给自己? 那天,独孤夜听宫人说司王后去了桃花园赏花,处理过政事后就也移步到桃花园。 但等独孤夜到达时,司王后已经离开了!司夫人与其他妃妾殷切希望他能与她们一起赏花,他也就心情不错的坐了下来。他还记得那天饮的酒是司夫人采摘去年的桃花混着冬雪酿制的桃花酒。 喝了几杯桃花酒后,独孤夜有些微醉和疲累,就去桃花坞内暂作歇息。 醉意与倦意朦胧中他看到了…… -------------- 请大家不要用现代人的思维方式去衡量帝王的“忠贞”与“爱情”。 古代男人本就是三妻四妾,帝王更是后宫佳丽三千。衡量古代男人渣不渣,就看他们是不是“寵妾灭妻”。 当然,小说更要考虑大众的感觉,所以鸟儿才淡化了皇桑临幸别的妃妾这些情节。 愧疚也不等于“爱情”,皇桑真正在乎凉凉那天,就是他重生的那一天,很快了。   ☆、72.不在乎 “后宫甄氏,媚行侍主、德行有亏!即日起由美人降为少使,谓甄姬!”何宝权高声朗读完了陈王的王谕后,将卷轴轻轻一合,垂着眼帘睨视瘫坐在地上的甄姬道,“请甄姬接王谕!” 怎么会这样?什么是“媚行侍主、德行有亏”?女人被安上这种罪名,可就一辈子抬不起头了! 甄姬满脸不信地望着何宝权,摇头喊道:“不可能!不可能!我可是怀了大王的子嗣!” 何宝权不理会甄姬不能接受现实的疯癫模样,朝站在身后两侧的宫人使了个眼色,那几名嬷嬷、宫女和内侍就如虎狼般窜进了闻语苑的几间殿房! “啊!你们这是干什么?”闻语苑的宫女发出尖叫声。 何宝权带来的那几名宫人进了殿房内就是一顿乱翻,除了甄姬的寝殿外,连宫女与内侍的通铺屋子也不放过!能打开的全打开、能掀开的全掀翻! 甄姬被这个阵仗气得站起来,“放肆,你们这是要干什么?何公公,你这是什么意思!” 面对甄姬的质问,何宝权挑挑眉细声细气地道:“这是王命,咱家也是奉命办事,还请甄少使莫怪!” 一声“甄少使”就如同一巴掌抽在甄姬的脸上!她现在比杨姬等人多的也不过是个不起眼的少使位份,而且大王还下令宫里的人称她为“甄姬”!厌弃之意如此明显! 甄姬气得浑身发抖,如果没有宫女扶着就又得坐回地上去! 她怀了大王的子嗣!她怀了大王的子嗣!为什么还要这么对她?为什么! “是王后!是王后对大王说了什么,是不是?”甄姬脑中灵光一闪,认定什么似的冷笑起来,“呵呵,说我德行有亏,那王后这样害我又算什么?” 何宝权听甄姬越说越不象话,竟还指摘起司王后来!不禁脸色就是一沉! “甄少使慎言!” “我要见大王!我要见王后!”甄姬尖叫道。 何宝权冷脸将头一转,不理会甄姬的嚎叫。 “找到了!”一名宫女捧着一件深紫色绣白色大花的小曲裾跑出来,在何宝权面前福了福身后道,“何公公,这件曲裾与王后娘娘衣箱中的一件十分相似!” 看到那件曲裾,甄姬的脸色就是一白! 何宝权瞥了一眼甄姬,将王谕卷轴交给甄姬身旁的宫女后躬身行礼道:“待半个月后再由太医来为甄少使请脉,确认是否真的有孕。王后恩典,暂免了您的定日请安。” ** 王与王后盯着宫女手中捧着的那件紫色曲裾看了半天,真是心中各有不同滋味! 司王后心想:原来庶妹正月十五的那番折腾竟是为了这个!也真难为司夫人放长线钓大鱼的耐性! 独孤夜心惊:那天朦胧迷糊间看到一个熟悉的人影、闻到熟悉的香气,本是不确定自己当时误认的人是谁,但此时此刻他才惊觉--竟是身边的司洛芸! 何时,这个司氏竟在自己的心中扎根如此之深? 莫名的不安与烦躁涌了上来,独孤夜蓦然起身! “本王还有政事要处理,甄姬的事就由王后全权处置吧!”扔下这句话,独孤夜就火烧屁股似的带着侍从匆匆离开雍坤宫! 这不是自己!对司王后有着深厚感情、深沉执念的“独孤夜”不是自己! 独孤夜平生第一次有了“恐惧”之感!他还是他吗? 雍坤宫里,司洛芸命人将那件在闻语苑搜出来的曲裙送回闻语苑,还给甄姬。并且让秋莹挑拣了两件新作的春衫一起送过去! 还以为司夫人会使什么恶毒、下作的招数来害自己,谁知道竟是让人仿做了自己喜爱的、曾多穿过几次的秋衫,再使手段让甄姬穿上此衣去勾|引大王! 从“丢耳铛”到现在的“仿衣”,司洛芙所用的招数还真都是肤浅! “王后,您不生气?”女官辽沐儿看着司王后唇边漾起的笑容,有些不解。 无论是高高在上的皇后,还是贫贱之家的妇人,只要是女子就不会愿意丈夫喜欢别的女人!可这世道允许男人三妻四妾,若妻子反对丈夫纳妾,反被冠上“七出善妒”之名,重者会被休弃! 那些外表看似妻妾和谐相处、嫡庶子女相亲相爱的人家,正室妻子都是喉间哽着一口血啊! “生什么气呢?”司洛芸笑笑道,“甄姬有孕、大王将有子嗣,可是件大喜事呢。” 辽沐儿看着司王后脸上大大的、无伪的笑容,心中不知是该赞叹陈王选的这个新王后好、还是该同情陈王! 眼下这种情况,要么是司王后太能装,要么就是人家根本没把大王放在心上!你爱临幸谁就临幸去!谁爱有孕就有孕去,跟本宫无关啊! ** 甄姬看到司王后送回来和赏下来的新衣,立刻就明白了一切!自己是被司夫人利用和暗算了呀! 那日赏桃花时大王突然驾临,在场的妃妾都十分的高兴与期待!宴中有个宫女在斟酒时不小心带翻了杯子,酒液洒在了她的身上!司夫人便让人扶她去桃花坞殿房内清理,还“好心”的命自己的宫女回较近的芙仪宫取一套干净的衣裙来给甄姬换上…… 在桃花坞里等了许久才等来送干净衣裙的宫女,就在甄姬穿好了衣裙准备出去时,就听到外面有人说话的声音。仔细一听竟是大王与内侍总管何宝权! 原来大王喝醉了酒,被扶到桃花坞的殿房来休息!甄姬不禁心中怦然乱跳,示意身边的宫女不要出声! 何宝权退到门口守着后,甄姬从里间净房绕了出来,看到殿内的长榻上躺卧的男人正是陈王独孤夜! 激动间,甄姬走到榻边。 突然,大王睁开了带着醉意的黑眸,皱眉看了她许久后含糊地道:“芸……芸儿?” 不甘心一直被大王冷落,甄姬鬼使神差地就应了一声,“是,大王。妾是云儿……” ------------------ 甄姬就是永远看到别人错,看不到自己错的那种人。 陈宫篇即将结束,大王要变太子、变皇桑了。老皇桑就要粗线了。   ☆、73.想明白 经过甄姬有孕那件事一闹,下个月陈王独孤夜寿宴的事倒被司洛芸给忘了!次日入夜,宫人来报说大王今晚到雍坤宫来的时候,司洛芸才忆起这事儿。 好在与廖夫人已经商议了一个大概,与去年倒也没有什么太大的不同。 独孤夜犹豫了很久才命人去的雍坤宫,他竟有种不知如何面对司洛芸的尴尬! 处理完案头的折简,独孤夜乘辇到了雍坤宫。 司洛芸迎出来时面无异色,依旧温顺的模样。仿佛昨日那个发了一场小小脾气的司王后只是独孤夜的错觉! 入殿后,司洛芸询问了独孤夜一些关于寿宴安排的事,独孤夜对这种事并不上心,只道让她与廖夫人商议后直接操办就是。 更衣上了chuang,帐帘放下后,独孤夜伸手将司洛芸搂入怀中。 “大王……”司洛芸瞬间红了脸颊,身子微微轻颤。 对于那档子事儿,司洛芸是三分羞涩七分惧!前面的过程总是令人迷乱心神,可后面的狂风暴雨却令她承受不住! 今晚的独孤夜格外温柔,他的唇像怜惜花朵的蝴蝶一样轻轻落在司洛芸的眼睛、鼻子与双唇上,再滑落到她如玉的纤颈、肩膀…… 司洛芸的十指随着独孤夜的吻而慢慢扣紧,在男人充满张力的手臂上留下十个小小的月牙痕迹! “大王。”司洛芸仰着头恍惚地望着帐顶,忍不住轻喘地问道,“甄姬与妾很像吗?” 双唇正在雪峰沟壑流连的独孤夜身子一僵,缓缓抬起头看着司洛芸有些迷惑的表情。 他以为她在伤心、在抱怨、在责怪,可一对上那张已染上情|欲、却认真等待答案的娇颜时,他竟有些心疼! 她是真的在疑惑!只是穿着相似的衣裙就能睡错人,的确……荒唐! 大手抚上司洛芸微热的脸颊,独孤夜俯下头唇贴着唇地低喃,“不像……一点儿都不像。以后不会了……” 过多的解释与承诺他说不出口,也不知该说什么,但甄姬的事绝对是真的不想再发生! 司洛芸垂下眼帘,睫毛轻轻颤动。他的承诺像一颗石子落入她的心湖,激起层层涟漪! 独孤夜这一刻才算想通透!不是酒后乱了姓,也不是因为甄姬穿了那身衣服,而是他对她还没情深到……无论怎样都不会错认! 司洛芸又被独孤夜带入了昏昏沉沉的欲|望洪流中,除了攀附着他,她别无他法! 当熟悉的胀痛入侵,男人在她身上开始有力的征伐,司洛芸的眼角滑下两滴泪珠儿。 人心有时候也是不由自己控制的! 无论母亲与勾栏老伎在她耳边说过多少次男人的滥|情与无情,多少次告诫她为妻也好、为妾也罢,想过舒心的日子就得守住自己的心,千万别在男人的身上投入过多的心思!否则男人转身时,就是她堕入万劫不复之地的时候! 过去她在陈王宫是个不起眼儿的存在,一个月里连独孤夜的面儿都见不到!所以她不会对这个英俊的男人生出什么期待与特殊的感情。守着自己那份安然度日的心适应着后宫捧高踩低的生活。 在她还是美人的时候,他们一直是若近若离的相处着,不见他对自己有什么特别……可一朝成为王后,他的寵爱却如同开闸的洪流,以不容拒绝、不容等待的之势将她淹没! 这半年间,任谁看都是司王后寵冠后宫,独孤夜几乎是将其他妃妾忘在了脑后!十次入后宫,九次是来找司王后! 不愿像娘和长姐那样每天独自时郁郁寡欢、面对妾室时暗咬银牙!她们守不住的不是男人的心,而是自己的心罢了! ** 两度缠|绵,司洛芸累极的昏睡过去,独孤夜理了一下自己的心境后叹息的也拥着司洛芸睡去。 不知睡了多久,也许只是刚刚睡着,独孤夜就被何宝权略显焦急地声音吵醒。 天亮该上朝了?独孤夜睁开眼,觉得头有些发沉,“何宝权?” “大王,京城八百里加急密报!”何宝权又喊了一声。 京城八百里加急密报?独孤夜一下子精神起来! 掀开帐帘,独孤夜命人进来侍候。 司洛芸也被吵醒,眼睛还没睁开,人却坐了起来。 “大王?”天亮了?怎么这么快啊! 独孤夜正由宫女服侍着更衣,见司洛芸披着长发、睡眼朦胧、神智迷糊的样子格外可爱、无防备,忍不住挥开宫女走到chuang边把她抱在怀中。 “京里好像出了事儿,有八百里加急过来,我先回雍景宫。”独孤夜的手指滑过司洛芸的脸轻声道,“你继续睡吧。” 司洛芸还没清醒,对独孤夜的话几乎是没听清,但还是抓住“你继续睡吧”这五个字,非常顺从的点了点头。 独孤夜失笑,心想如果换作其他妃妾或是已故的贺王后,她们再困倦也会爬起来恭送他离开。 这就是司洛芸与她们的不同吧?最令他自己讶异的是,他并不觉得司洛芸这样是失礼。 独孤夜对辽沐儿交待了几句,然后才乘辇离去。 回到雍景宫仁德殿,独孤夜传那名令官觐见。 浑身是土、衣服上还有几处刮破、面色疲惫的令官进了仁德殿后跪下,声音沙哑地道:“启禀大王,太子殿下已于四日前薨了!皇上病重!” 令官从腰间解下紧紧缠了三圈的布带,在其间抽出一根巴掌大、两根手指粗的竹筒举过头顶。 “皇上的密旨在此,请大王过目!” 何宝权接过竹筒呈给独孤夜,面色也有几分凝重。 独孤夜打开蜡封的竹筒,展开里面盖着皇帝私印的纸卷。 太子已薨、父皇病重、急召自己入京?独孤夜现在就仿佛嗅到了腥风血雨的味道! ----------- 开始交心了,好不容易有点儿感情戏了,鸟儿自己抹汗。   ☆、74.女人如茗 甄姬的事发生次日晚,大王就宿在了雍坤宫,气得一直等着看热闹的司夫人摔碎了一盏玉雕牡丹灯! 本以为那件事能把司王后膈应到,谁知大王与王后竟跟没发生过什么似的更加“恩爱”! 司洛芙不相信甄姬有孕会对司王后没有影响,她按捺不住第三日就跑去雍坤宫请安! 不是后宫妃妾请安的日子里,司夫人主动跑过来请安,还真是奇事一件! 头一晚与独孤夜折腾得有些久,加之半夜他又起来离开,司洛芸几乎是没怎么睡好,早上便起得晚了些。 “王后姐姐看起来似乎有些疲累,可要多注意身体,别太勉强了。”司洛芙有些妒嫉的看着司王后眉目间春意荡漾的娇容,故意说些添堵的话。 别太勉强什么呢?说得含含糊糊,不外乎是:王后,你身子骨不硬朗,就别勉强的还霸占着大王的寵幸了! 司洛芸假装听不懂司夫人话中的隐意,也不去生气! 端起茶盏喝了两口热茶,司洛芸才莞尔一笑地道:“你有心了。” 完了……又是四两拨千斤! 司夫人咬咬牙,仍是不放弃地道:“昨日大王下谕将甄美人降为少使,称其为甄姬。不知是发生了什么了事?” “大王觉得甄姬德行有亏,所以就降了位份。”司洛芸淡淡地道。 对男女间的情事,司洛芸可能是感情迟钝了些!但对女人间耍心机,她可是在丞相府看了十来年! 司洛芸出生、成长的这个时期,正是司夫人与宁姨娘斗得最激烈的数年!加上母亲后期刻意的培养,司洛芸在女人心计方面的通透程度比她的女红都精! 司夫人见司洛芸脸上没有任何不快的神色,心中甚是不甘! 轻抚了一下|身上橙色的衣裙,司夫人淡笑地道:“妾很是喜爱在上元宴那晚王后姐姐赏给妾的这身衣裙。王后姐姐可还记得上个月妾在桃花园办的那场赏花宴上,妾穿的就是这身衣裙呢。大王还说这橙色百花衣裙很是衬妾,王后赏得好……啊,可惜那天姐姐只坐了一会儿便走了。后来大王喝了妾酿制的桃花酒醉了,就到桃花坞……” “嗯,本宫是听大王提起过妹妹自己酿制的桃花酒味道甚美。”司洛芸露出感兴趣的表情看着司夫人,打断了她的喋喋不休,“不如一会儿妹妹回去后派人送一坛过来,大王再来雍坤宫时也可以喝到。” “……”司夫人险些气得呛到自己! 司王后倒会占便宜!让别的妃妾献出美酒,好助她讨好和留住大王?真是…… 司洛芸端着茶盏又抿了一口茶,眼角扫到司夫人强作笑颜应允稍后会派人送酒过来的模样,心里觉得好笑! 在司王后这里讨不到便宜,司夫人只得咬牙暗恼地离开。 打发走了司夫人,司洛芸身子酸疼得厉害那种感觉又漫了上来,便想回寝殿补眠。 可刚回寝殿卸下三两钗环,便有宫人来报:大王请王后到雍景宫仁德殿! ** 由何宝权通报后,司洛芸进了仁德殿,这还是她第一次迈入独孤夜理政的地方! “大王。”司洛芸向上座的独孤夜福了福身。 “王后不必多礼。”独孤夜点头让司洛芸起身坐在一旁的椅子上。 落座后,司洛芸只是简单的打量了一下仁德殿,与一间大书房没什么太大的区别,只是豪华庄严了些。 独孤夜从书案后起身,走到司洛芸面前时将一个巴掌大、两根手指粗细的竹筒递给她,“打开看看。” 司洛芸不解,但还是依言打开,发现里面有一张质地较硬的纸卷。 抽出纸卷展开,司洛芸就是一惊! “大王……”这是皇上的密旨!他给自己看妥当吗? 独孤夜示意她看完密旨。 司洛芸快速的浏览了一下密旨的内容,心跳不禁快了几倍! “我今晚就要秘密赶往上京。”独孤夜拿回密旨放回竹筒,望着司洛芸的双眼沉声道,“如果一路顺利最快也要十日左右才能赶到上京面见父皇。” 司洛芸吞因了一口唾沫,将独孤夜的话理了一遍,思绪飞快地转了转后道:“既是秘密赴京,那便是不能为外人所知。可大王如果十几日不上朝,恐怕……” 一向勤勉的陈王十天不理政事,这实在是反常! 独孤夜抓起司洛芸的一只手握了握,郑重地道:“所以,我要大病一场,你要做的就是帮着掩饰和拖延时间!” 司洛芸僵硬地望着独孤夜,她脑子里一片空白! 女人间的争风吃醋她应付起来没问题,这政治上的风暴…… 看出司洛芸的不安,独孤夜的手紧了紧柔声道:“廖氏、沐儿、何宝权及两名太医会帮你!” 大王生病,王后必然要侍疾!廖夫人一直是大王信重的妃妾,她自然也在侍疾之列!王后与廖夫人坐镇,不允许其他妃妾打扰大王养病也无人敢说什么! 司洛芸在独孤夜灼热的注视下垂下眼帘,双唇抿得死紧! 他这是信任她的表示吗?这种“重任”不是随便可以委任给任何人的! 太子薨逝、皇帝病重!这就意味着皇位之争即将拉开序幕! 各路藩王、还留在上京城的皇子们、以及藩王与皇子们背后的各大世家势力,必然是一番缠斗! 皇帝此时秘密召陈王独孤夜进京入宫,很明显是属意这个儿子成为下一任帝王! 如果此事败露,独孤夜在赶往上京的路上就会遭到伏击与扑杀!时局也肯定会有诸多变化! 被握在独孤夜手中的柔荑也紧紧握成了拳! 良久,司洛芸再度抬起眼帘看向独孤夜,语气坚定地道:“妾会尽力!” 比起“大王放心,妾一定如何如何”这样的保证,听到司洛芸这句“尽力”却令独孤夜心中安稳。 品一个女人如同品茶,司洛芸是杯回味无穷的好茶! 从司洛芸进陈王宫刻意避寵、被甄美人等人激怒跑到他面前请求协理宫务起,他就觉得这个女人不是表面上那种蠢呆呆!而奇怪的梦境也令他对她的信任极高! 当夜,雍景宫传来陈王独孤夜旧疾发作,再度陷入高热昏迷之中!究其根源,要追溯到去年陈王的寿宴后,还是美人的司王后害大王落水的事件…… ------- 凉凉被委以重任,也是俺们皇桑的助力啊! 凉凉雄起!喵喵达!   ☆、75.属臣逼宫 四月末,闻语苑的甄姬把脉被诊出有孕,陈国上下皆喜。 太子薨逝的消息也传到了陈国,举国上下齐哀。连五月份陈王的寿宴也从简了。 可转眼陈王病了半个月,虽由两位佐相代理政务,但属臣们开始心里没底! 如今政局动荡,各路皇子皇孙们都暗中动作起来,偏陈王病得久未露面! 于是,有属臣开始向佐相进言:为安抚臣心、民心,大王应该露一面才好。 两位佐相商议后也觉得有道理,便联袂入宫求见陈王,而接见他们的是司王后。 “王后。”佐相马大人恳切地道,“臣等知道大王重病不宜临朝,若能允臣等在隆宁殿外聆听大王之音,也免去惶恐不安之心。” 司洛芸坐在高位垂眸看着两名属臣,面上平静无波、内心却已是焦灼煎熬! 独孤夜临走时说最快十日到达上京,现在已经是半个月左右,不知他是否平安入宫见到病中的皇帝!即使一切顺利,独孤夜派人传回消息最快也得需要十天左右! 能蒙骗所有人半个月实属惊险与艰难!现在陈国属臣求见若是不允,恐怕陈王不在宫中的事就会被拆穿了! “王后,大王久病。”佐相任大人也道,“臣等也是担心……” “任大人担心什么?”司洛芸冷冷地打断任大人的话,面露厉色地道,“大王病中,每日刘、段两位太医都会入雍景宫请脉诊病!本宫与廖夫人也每日榻前侍疾!大王只是身体虚弱还无法临朝理政,你们便人心浮动!本宫会将你们的担心告知大王的,待大王病愈临朝后,必将好好考虑一下诸位大人适不适合再在其位!” 马大人额头微微见汗,垂首不敢再言。 任大人倒是个硬骨头,面对司洛芸的喝斥依旧坚持要见大王! “王后,大王病愈后如何处置微臣,臣亦无怨言。只是为了众人心安,还请王后将臣等的请求转答给大王!” 司洛芸咬咬牙,看着任佐相! 这个任大人是忠是歼?如果强烈拒绝,恐怕就真的会引起麻烦了! “好!既然任大人这么说了,本宫便将你们的请求转告大王!”司洛芸起身哼声甩袖离开,将两位佐相晾在殿内。 ** 当日傍晚,司王后派人通知马大人与任大人:明日巳时,由两位佐相挑选六人、共八名臣子入雍景宫觐见! 两位佐相赶紧碰面商议一番,挑选出六名属臣,又派自家下人连夜到各府告知一番! 次日,马、任两位佐相率领六名属臣早早入宫等候,由宫人引领入雍景宫隆宁殿外。 司王后、廖夫人俱在隆宁殿外殿,面前摆了一扇薄纱屏风。 巳时过了一刻左右,屏风后有了动静。 “启禀王后、夫人,大王身体尚虚弱,实在不宜劳神多语。”说话的是刘太医。 八位属臣同时皱眉,难道今天白来了?司王后此举未免蹊跷! “刘太医,佐相与几位大人等着见大王许久了,若是让他们白跑一趟实在不应该。”司王后的声音幽幽响起,“你要想想办法才是!” 屏风后,廖夫人瞥了一眼司王后,眼中的担忧显而易见! 王后想作什么?大王根本就不在内殿,若是让几位大人入内,岂不是…… “可是……”刘太医犹豫起来。 “何宝权!”内殿突然传来独孤夜沙哑低沉的唤声。 坐在椅子上的廖夫人惊得猛然起身,脸上满是惊讶。 站在殿门口的何宝权应了一声,匆匆进了殿内。 跪在殿外的八名属臣听到独孤夜的声音格外激动,高呼:参见大王!大王保重! 司洛芸用安抚的眸光看着廖夫人,微微摇了一下头。 廖夫人心中疑惑,但也很快反应到此时不应表现出不安的样子。 “王后,妾去殿内服侍大王。”廖夫人尽量让声音听起来平稳地道。 “嗯,去吧。”司洛芸点点头,“你劝着大王一些,别生气。马大人他们也是为了大王、为了陈国的安稳,才会急于求见。” “妾会劝解大王的。”廖夫人福了福身。 廖夫人进去不大一会儿,何宝权又出来了。 “大王有令!请各位大人将欲禀报之事口述或呈上奏折,大王在寝殿内一一批复后,由各位大人领命行事!” 八名属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表情各不相同! 他们的目的是见上大王一面,但见此情形恐怕是见不到啊! “大王!臣等忧心大王病情,能否……”任大人不甘心地又开腔。 “任大人!”司洛芸恼怒地拍着椅子扶手站起来,隔着屏风怒斥道,“难道你没听到刘太医所言?大王不宜劳累多语!大王批复你们的奏折已经是熬费精神,你却得寸……” “芸儿……”内殿又传来独孤夜低沉的声音,只是这一声“芸儿”却是叫得柔情百转。 正发脾气的司洛芸先是一怔,随后脸上浮起红云! “大……大王……” 司洛芸隔着屏风就看到殿外的臣子把头都垂得低低的,仿佛什么也没听到的样子,使得她更加面色潮红! “芸儿,你看……呜嘎……”独孤夜话没说完就走了音,随后就是剧烈的咳嗽声传出来。 “大王!”司洛芸惊呼,转身进了内殿。 殿外跪着的八名属臣都板着脸作木头状,也不喊着要见大王了。 大王亲昵的唤王后为“芸儿”,他们都听见了!但君王夫妇的恩爱不是他们这些臣子该听该看的! 随后,八位属臣也不再坚持了,或口述或呈上奏折将这半个月的政事简略禀报给陈王。 陈王又把何宝权叫进去一一作了答复,再由何宝权转述给大臣们。 不过有一位臣子的奏折例外!佐相任大人是呈的奏折,独孤夜唯独在他的奏折上用笔作了批复! 拿到何宝权取回的奏折打开,独孤夜的批复印入眼帘。也许是因为生病的缘故,字虽无往日浑厚力道,却也的确是大王的笔迹! ----------- 这也应该算是臣子逼宫吧。 这是陈王宫篇最后一章,明天开始是皇宫篇,但会有两三章节过渡,也都划入皇宫篇里了。 谢谢大家的支持!皇宫种田文、皇后升级文,希望大家多多点评,不足之处鸟儿一定改之!   ☆、76.遇袭 属臣们激动万分的簇拥着任佐相,一个个恨不得把大王亲手批复的奏折贴到眼皮下看! 大王能说话、能写字就证明安好啊!特别是喊何公公与司王后时,明明中气还是挺足的! 送走了八位属臣,隆宁殿内殿里的几个人却都松了口气! “何宝权,茶!”独孤夜的声音又响起来,“芸儿,你看这水晶肘子……嘎嘎,太腻啦!太腻啦!” 毛儿黑亮的“大元帅”在鸟笼里上窜下跳,一会儿装深沉、一会儿耍活宝! 噗!屋里四个人忍不住同时喷笑出声! “多亏王后与先生机智,想出这么一个好法子来。”廖夫人看着活泼的鹩哥儿掩口笑道。 内殿里站着芦守翁张庆、司洛芸、廖夫人与何宝权,还有那只今天立了大功的鹩哥“大元帅”! 昨天两位佐相提出要见大王,司洛芸担心独孤夜不在王宫的事就要被揭穿了! 想起独孤夜临走前补充的一句话:如果实在隐瞒不下去,就派人去请芦守翁张先生! 芦守翁张先生不但才学高深,还有一种特殊的本事--临摹他人笔迹! 原计划是由张先生模仿独孤夜的笔迹以字代谕的瞒过属臣,但司洛芸想到雍坤宫中的鹩哥这半年多竟会模仿独孤夜的声音说几句话,就将它也带了过来! 但动物的灵性有限,它想说什么也无法控制,结果就叫起了司洛芸。 好在这鸟儿平日是挂在廊下,独孤夜与司洛芸偶尔逗着教它几句……谁知道什么时候它学会了叫“芸儿”! 不管怎么样,这次遮掩之后能安宁数日。 “算算日子,如果大王顺利进京入宫,消息也应该很快就传回来了。”张先生抚着胡须叹道。 希望如此吧,司洛芸等人暗想。 ** 五月十三,上京天使入陈!(古时天家的使者简称天使) 司王后率后宫诸妃妾跪接圣旨:陈王独孤夜业已受封为太子,陈王妃与后宫妃妾由驻守锦城的贺将军护卫入京! 圣旨一到,所有人才知道陈王独孤夜早就已经不在王宫中!这段日子的“病重”显然是为了掩人耳目! 对于一些人来说,陈王当太子的喜悦感完全压下了被蒙蔽的小小失落! 五月二十,司王后一行终于上路! 为了能尽早入京,后宫妃妾们都是简装出发,每人身边只带了一名宫女随行,随身之物也只是一人一口箱子……即便是这样,护送队伍也是挺壮观。 甄姬的身孕已经一个多月,司洛芸就特意允她带一个宫女一个嬷嬷随行侍候。乘坐的马车也是做了一番防护布置的铺了很多柔软的垫子与被褥,并让甄姬的马车行在中间,这样比较安稳。 入京路上的头三四天倒是安稳平顺,第五天的晚上却下起了瓢泼大雨!第六日赶路便艰难起来,马车行驶在泥泞的路上颠簸不已,外面还下着雨,坐在车里的妃妾们实在不舒服! “太子妃!”内侍张财胜披着蓑衣、戴着斗笠、骑着马追到司洛芸的马车旁,“甄姬贵主儿说马车太颠,她感觉不适!” 独孤夜成为太子,司洛芸虽还未正式领印册封,却也是准太子妃了。所以宫人们都改了口唤她“太子妃”。 司洛芸听了内侍的禀报后皱了皱眉。 每日行程都是定好的,出发后只能向下一个落脚的驿站走,中途停下或折返皆不太可能。 “你去前面问问贺将军,在到达津林县前可还有其他的落脚之处。如果有,今晚便在那里暂且歇息。”司洛芸道。 张财胜领命前去询问,不大一会儿就折回来禀报道:“启禀太子妃,贺将军说前面有个四羊镇,那边也有驿馆,只是简陋许多。” “那便在四羊镇停一晚吧。” 除了为甄姬腹中的孩子着想外,也考虑到护送的士兵与妃妾们雨中行走的确不便,还容易感染风寒。 在马车内服侍司洛芸的秋莹略有不满地道:“从陈王宫出来开始,甄姬就总是麻烦不断!” 甄姬被降了位份后老实了一阵子,但现在她是太子的妃妾了,又是唯一怀着太子子嗣的妃妾,便又张扬起来! “娘娘您也不能太事事由着甄姬,让她利用腹中的孩子予取予求。”秋莹替司洛芸压了压盖在腿上的薄褥劝道,“免得心大了,到时候反而连您也不放在眼里了。” 甄姬身边的宫女与嬷嬷原本不是宫中服侍的宫人,出发前甄姬求到司洛芸面前,说想让甄家送人随身服侍,而司洛芸没有犹豫就同意了。 对于秋莹的规劝,司洛芸只是笑笑。 “这一路上由着她就好。只要入京前甄姬腹中的孩子平安无事,本宫便安心了。”到于入京后甄姬再折腾,她可就没这么大度了! 如果甄姬的孩子在入京的路上没了,没准会被人拿来作文章!司洛芸可不想给心怀叵测的人这个机会! 就这样,刚出了上一个县城的队伍约两个时辰后到达了四羊镇。 四羊镇的驿馆的确简陋得让人咋舌!甚至有几间屋子还漏雨! 最后,司洛芸决定--住客栈! 镇上最大的的客栈就叫四羊客栈,接待了这样一批贵客着实令掌柜惶恐不已,自然服侍起来格外的周到! 有热水、有香喷喷的饭菜,妃妾们的抱怨声便少了许多。 入夜,雨也停了,看样子明日会是个晴天!这样赶路就不会太辛苦了! 就在众人心怀美好、憧憬着入京后的种种荣华进入梦乡时,黑暗中却有数条鬼祟的身影潜伏着。 “啊!有刺客!”女人惊恐的尖叫声打破了夜的沉寂! 两条黑影先后弹射出一间客房,从二楼摔到还积着雨水的地面上,身子抽|动了两下后没了动静! 散着黑发、披着外裳的司洛芸站在chuang边,惊慌与惧色还挂在她的脸上!紧紧揪着衣襟的手指骨节突起! 她的双眼瞪得大大的望着门口那个手持陌刀、威风凛凛的男人背影! ------------ 关于陌刀,大家可以百度唐刀,实在是漂亮!类似于“剑”的外形,但是单侧有刃。不要和日本军刀搞混了哦! 微信公共平台上鸟儿发了一张唐刀的图片,帅啊! 进入皇宫篇,撒花庆祝一下!另一个庆祝原因,你们猜!   ☆、77.命大 司洛芸本已经准备就寝,因为一件小事而拖延,所以遇袭时不至于过于狼狈! 当黑衣人从屋顶突然跳下来挥刀砍来时,正端着水盆的秋莹发出了尖叫声,一盆水洗脚水就泼向了刺客!紧接着门被人撞开,手持陌刀的男子便冲进来几招就把刺客踹了出去! 这一切不过是电光火石间的事,司洛芸惶然间都没看清楚! “娘娘!”秋莹挡在司洛芸面前,戒备的看着门口的男人。 虽然他方才出手救了她们,但谁知道是什么来路! 门口的男子听到屋内的动静,慢慢地半转过身子。 借着屋内的灯火与屋外的不明月光看清男子的脸,司洛芸和秋莹都吓了一跳! 半张随着男子面部线条起伏的银色面具罩住了他上半边脸,只露出紧抿的薄唇。 面具后的黑眸越过秋莹落在未施粉黛、脸色微微苍白的司洛芸身上……男子微微颔首算作行礼,随即转身再度横刀而立挡在门口。 外面厮杀声起伏不停,偶有人影窜过来想冲进屋内都被男子翻动手中的陌刀给解决了! 突然,原本被刺客移动瓦片的屋顶洞口又跃进来一个黑衣人! “啊!”秋莹再度尖叫,顺手抓起桌上的油灯…… 温热的液体飞溅而起,扑溅在秋莹的脸上和身上,连后面的司洛芸脸上也被溅上了几滴。 刺客保持着高举着刀的姿势僵直了片刻,腿一软向旁栽倒! 面具男抽出刺穿黑衣人左胸的陌刀,动作流畅从容。 楼梯上传来咚咚的奔跑声,被刺客拦在楼下的护卫跑了上来。 “秋莹,更衣!”司洛芸对宫女道。 面具男转身大步走回门口拦住了欲冲进来的护卫。 四羊客栈的上房比较宽敞,但也仅仅是能用屏风隔出一个小小的更衣空间而已。 司洛芸穿好衣裙,头发让秋莹简单的挽了一下插根发籫便出来了。 贺将军、何宝权、张财胜和面具男都站在门口,见司洛芸出来后同时躬身行礼。 “贺将军,伤亡如何?”司洛芸已经全无惧色,恢复了镇定。 “启禀太子妃,除了蔡姬及其宫女和甄姬的宫女遇刺身亡外,其他贵人只是受了惊吓而已。”贺将军道,“臣已经请各位贵人呆在客房里不要出来乱走,免得有漏网的刺客行凶伤人。” 蔡姬死了?司洛芸脸色微变。 贺将军想了想又道:“听说蔡姬所住的客房原本是安排给甄姬的,后经太子妃您允许作了调换。” 如果不是换了屋子,恐怕此时死的就是有身孕的甄姬! “刺客应该是想刺杀甄姬,却误杀了蔡姬主仆。”贺将军分析道,“但不知为何他们知道杀错了人,在混乱中又直奔甄姬所住的客房而去,将甄姬的宫女斩杀后……” “救命啊!太子妃救命!” 女子惊惶失措、虚弱的呼喊声从走廊传来,令大家又是一惊,以为还有刺客! 甄姬披头散发、衣裙穿着七扭八歪、由甄家送来服侍的嬷嬷半扶半架的朝司洛芸的客房而来!甄姬身后还跟着鲁良人和张先生。 到了司洛芸所住的客房门口,甄姬也不顾在场还有外男在,进屋就嚎啕大哭起来! “请太子妃为妾作主啊!若不是妾与蔡姬换了屋子,此时妾……有人要杀妾!要杀死太子的孩子啊!”甄姬声嘶力竭地哭诉道。 甄姬所说离刺客夜|袭的真相不远,但她这副模样却实在令人不敢苟同! 司洛芸强压对甄姬此举的气恼,请贺将军加强守卫、并尽力查清刺客的来路后,便让贺将军先行离开了。 戴银面具的男子犹豫了一下,也随着贺将军离开。 司洛芸多看了两眼面具男的背影,竟有种似曾相识的错觉。 但眼前的情况不容她去揭开面具男的真面目,还要安抚各位妃妾才行。 “何公公、张财胜,你们再去查看一下其他人房中可有什么不妥之处!”司洛芸对两名内侍吩咐道。 何宝权与张财胜领命而去,司洛芸转头看向芦舍翁张先生,绷紧的脸上才露出一丝笑容。 “张先生怎么会在此处?”看张先生跟在甄姬身后,莫非是他救了甄姬? 这位芦舍翁还真不是一般的高人! 张先生回以一笑,“太子离开前除了命草民要协助太子妃您隐瞒殿下的行踪外,也命草民暗中护送各位贵人入京。本以为是殿下过于担心了,想不到……呵呵。” 原来是独孤夜的安排!司洛芸有些讶异他的预见性! “那……方才戴着面具的男子之前并未出现在贺将军的护卫队中,莫非他是先生的人?”司洛芸想起面具男,忍不住问道。 张先生点点头,“他是草民的一位世侄。半个月前正巧途经陈地,便来看望草民。他父母皆是上京人士,得知草民欲护送太子妃及诸位贵人入京,就同行了。今晚他只是仗义出手罢了。” 原来如此…… “那便请先生代本宫向他道声谢了。”司洛芸客气地道。 “好说,好说。”张先生笑呵呵地应下来,完全不像刚刚经历了殊死之斗的人。 被遗忘在一旁的甄姬有些不甘心,哭了半天没人搭理她,便愈加悲愤地提高声音哭起来! “请太子妃为妾作主啊!” 司洛芸被甄姬的哭声刺得头疼,忍不下去地怒道:“作主?作什么主?刺客已死,你若不解恨便再去砍他们几刀、刺几剑好了!” 这是司洛芸第一次在妃妾面前发火!就是她当美人的时候被人合伙欺负,生气也是跑到独孤夜那里要了份差事气回去而已! 甄姬被吼得吓一跳,住了哭声。 司洛芸的视线转向站在甄姬身旁的鲁良人,觉得有些奇怪。 贺将军不是说让其他妃妾都留在屋子里吗?鲁良人怎么跑了出来?胆子倒不小。 “鲁良人,你怎么在这里?” 鲁良人听司洛芸问话,连忙福身道:“回禀太子妃,妾住在甄姬隔壁的屋子,听到有刺客的声音就……就想到要保护有孕的甄姬,所以才……” “启禀太子妃,鲁良人房中的宫女绿萼死了!”张财胜匆匆跑到司洛芸的房门口禀报道。 ----------- 咳咳,各位亲。本文又改名了……新编编给了很好的建议,所以鸟儿就给改了。 同时,向大家给本文征一个更扣文章主题的名字哦。鸟儿实在是起书名无能啊。 微信公共平台qingniao五一八(五一八请改成数字哦),平台名【凌凌鸟巢】,欢迎大家加微信平台哦。鸟儿的更新及图片分享会在平台发布。   ☆、78.父子戏 上京,皇宫泰吉殿。 “太子殿下。”守在泰吉殿门口的内侍躬身向走进来的独孤夜行礼。 “今日太医可为父皇请过脉了?”独孤夜问内侍。 “回太子殿下,路太医、邢太医、武太医都过来了,现还在殿内呢。”内侍答道。 独孤夜还想再问几句,便有一名穿着深色衣裾的内侍从里面迎出来。 “太子殿下,陛下请您进去。” 独孤夜点了一下头,跟着那名内侍进了泰吉殿内殿。 内殿里,皇帝独孤衍躺在龙chuang上,徐皇后坐在一旁,三名太医垂首立在殿内。 向皇帝与皇后行过礼,独孤夜询问了三位太医一些皇帝的病情后,便恭立于chuang前。 徐皇后看着俊挺的独孤夜,心中混杂着诸多情绪!最多的还是不甘与怨怼! 前太子、她唯一的儿子从小身体不够强健,但因为是嫡出,所以这太子之位必然是他的! 再看看病中的皇帝,徐皇后心中甚至恶毒地想着:为什么这个男人没早些死了呢?这样自己的儿子就能在活着的时候登上皇位!即使这个时候死了,皇位也是传给自己的孙子!而不是刘氏所生的陈王! 这些怨恨只能被深深的掩在心底,徐皇后表面上还是一副和善的长辈模样。 “听说你的妃妾在路上遇到了贼人偷袭,不知可都安好?那名怀了子嗣的妃妾可别动了胎气才好。毕竟这是你的第一个孩子。”徐皇后“关心”地、“语重心长”地道。 昨晚有快报:太子妃与太子的妃妾在四羊镇遇袭!死了一名姬妾、三名宫女! 徐皇后在凤宫只听耳目说了一个大概,具体内幕却还不知道呢!死的是哪个姬妾?是有孕的那个? 四羊镇到上京快马加鞭、不眠不休也得是五六天的路程,快报也是旧闻了! 独孤夜眼帘一垂,拱手躬身道:“多谢母后关心。负责护送的贺将军布署得力,将刺客全歼了。至于儿臣的妃妾……只是死了一名属臣所赠的歌姬和三名宫女而已,待日后再对她们的家人进行抚恤即可。” “哦……”徐皇后应了一声,袖中的手握成了拳。“那便好,那便好啊。” 躺在chuang上的皇帝见这对“母子”寒暄已毕,便挥手让除了独孤夜之外的其他人退下。 徐皇后在临走时又回头看了一眼内殿里的父子,眼中迸射出怨毒的光芒! 。** 待殿内只剩下皇帝与独孤夜时,之前僵冷的气氛却没有丝毫化解。 太子正值壮年突然逝世,对皇帝的打击未尝不小! 皇位一向是传嫡不传长、无嫡传贤!所以当初将徐皇后所生的三皇子立为太子,无人提出异议! 如今太子薨逝,皇子们自然都对皇位虎视眈眈! 为了避免一场骨肉相残的悲剧,皇帝下密旨叫回了行五的陈王立为太子!直接断了其他人夺嫡的念头!之所以选择独孤夜作皇位的继承人,也是皇帝想弥补当年对刘夫人的种种亏欠! “皇后……是有些小心思。”皇帝静默了片刻后虚弱地叹道,“太子刚逝,朕便密诏你进京受封,她难免会心生怨恨。但皇后终究是国母,将来你登基她便是太后,若你对她不孝不敬,就会被天下人诟病失德!就会有人跳出来指责你不适合当皇帝!” 听了皇帝的训导,独孤夜的嘴角微微勾了勾。 因为他低着头,皇帝又在病中,所以并未注意到独孤夜这抹大不敬的嘲讽笑容。 “父皇请放心,无论现在、还是将来,只要母后活着一天,儿臣便会孝敬她一天,绝不会做出忤逆不孝的事来。”独孤夜淡声地道。 听着独孤夜这番保证,皇帝知道这其中恐怕是半分真心都没有!但独孤夜想坐稳帝位,对徐皇后就得忍耐! “朕听说,你今早就用太子令调了十名金龙卫去迎太子妃一行?”皇帝沉下脸,用责问地语气道,“朕给你的二十金龙卫是为了保护你的安危!女人没了可以再纳!子嗣没了可以再生!你的命没了,这皇位就轮到别人坐了!真是糊涂!” 猛地!独孤夜抬起头直盯盯地望着满脸病容的皇帝,黑眸中的光芒仿佛能刺入人心! 皇帝被儿子这不驯的视线盯得不满,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 独孤夜再度垂下头,掩去眼中的锐光。 “是,父皇教训得是。” “你心里一定是在想,朕真是个冷血无情的人,对不对?”皇帝的声音缓和下来,“当年朕心仪你母亲,便向先帝与文静孝安皇后请求赐婚。但先帝早已属意徐氏女指婚给朕,因为徐皇后的父亲当时在清流一派中甚有威望,徐家又与朝中几位重臣有联姻。先帝认为徐家是朕登基后快速肃正朝纲的助力!一边是尽快的坐稳帝位、掌握天下,一边是毫无助益的儿女情长,若是你会如何选择?咳咳!” 说到最后,皇帝有些急躁和激动,仿佛急于得到独孤夜的认同一般说得又快又大声! 外面的内侍听到皇帝的咳声,齐声哀劝:陛下息怒! 独孤夜的双手早已紧握成拳,他紧咬着牙根、抿紧双唇,将头压得更低。 良久,独孤夜跪下来伏首道:“父皇息怒,儿臣知道错了!您不要气坏了身子!儿臣回到东宫后立即派人去追赶那十骑金龙卫回来!是儿臣目光短浅了。” 见新太子跪下来认错,皇帝胸口的气才算顺过来了。又训诫了独孤夜几句后,皇帝让他退下。 独孤夜从地上起身,躬身退出了内殿。 一出内殿,独孤夜就直起了身子,脸上冷峻的表情看得两旁的内侍直埋头! “太子殿下慢走。”方才去宣独孤夜进泰吉殿的内侍恭敬地道。 “有劳全公公多多费心服侍父皇了。”独孤夜朝全公公微俯了一下身道。 全公公赶紧侧身避开独孤夜的行礼,“这是奴婢该做的,还请太子殿下放心。” 独孤夜笑了笑,未再言语的出了泰吉殿! 外面已是暮色沉沉,白日的燥热也被夜风吹散了不少。 独孤夜回到东宫,并未派人去叫回金龙卫,而是安排一个普通侍卫出城休息几日! 入睡前,他想到张先生寄来的信中提及司洛芸用只鹩哥耍弄了属臣的事,不禁心头柔软。 父皇,儿臣一定不会是第二个您! ----------- 这个才是真正的渣皇帝!其实真正的皇帝就是老皇帝这样。。。 鸟儿早上吃了一碗水泡饭,结果胃疼了一天,像虾米一样坐着码字,没存稿的作者太悲催!   ☆、79.来是她 司洛芸觉得从安都前往上京这一路,除了在四羊镇遇袭那晚最是惊险和焦心外,其他几天的路程都还算平顺。就连自恃怀了孩子便娇气的甄姬在那晚被她骂过后老实了许多。 当进了距离上京还有三四天左右行程的充州府时,司洛芸她们的队伍遇到了太子独孤夜派来的金龙卫! 金龙卫与普通内廷侍卫不同的是,他们是朝廷从大燕全国各地收罗来的孤儿!因为没有亲人的牵绊,只有他们肯努力、肯拼命、肯效忠主子,他们的未来才会有光明! 所以,金龙卫是帝王手中最精锐的近身护卫! 如今太子殿下竟派金龙卫来迎接太子妃一行,足见重视程度之高! 金龙卫行事也是乖张!他们十人向贺将军报上来路、向司洛芸行过礼后,便自作主张的作了安排布署,完全没把贺将军放在眼里!也不受任何人指挥! 好在贺将军知道金龙卫的来头,并不在意,但一路护送太子的妃妾过来的士兵们却看这群穿着深蓝衣袍、后背绣着狰狞金色龙头的金龙卫不顺眼! 充州府的驿馆环境较好,又事先知道要迎接太子妃一行而作了简单的修整与布置,客舍住起来自然舒适许多。 司洛芸申时左右到达的充州府城,在驿馆安顿妥当后接见了几位充州官员府中的女眷,傍晚时就有些疲倦。 晚饭吃了几口后,司洛芸便简单洗漱准备就寝。 “这几日辛苦你了。”司洛芸的手搭在辽沐儿的手腕上朝铺好的chuang走去。 “太子妃言重了。”辽沐儿恭顺地道,“大燕后宫已经许久没有女官一职,是太子殿下念及祖父旧情才封奴婢为女官。既为内廷女官,服侍太子妃也是应当的。” 鲁良人的宫女在四羊镇遇袭时死了,因此行没有带太多的宫人随行,司洛芸就把秋莹安排过去服侍鲁良人。在雍坤宫服侍过司洛芸的沐儿就替了上来。 辽沐儿的祖父虽曾是陈国佐相之一,但却是布衣出身,并没有什么身家背景。她的父母早亡,跟随受了皇命辅佐陈王理政的祖父一同入了陈地。 四年前辽佐相病逝,成为孤儿的辽沐儿已经十一岁,就被独孤夜接入陈王宫交给宫中嬷嬷照顾。 今年辽沐儿十五岁,独孤夜并无纳她为妃妾的意思,反而封她为女官近身服侍司洛芸。 司洛芸是个懒得多想的人,就算秋莹曾暗中提醒她多注意些沐儿女官,她也只是笑笑不语。对待辽沐儿,她一向客气多一些,却也没有与其平等、亲近的意思。 司洛芸躺下时算了一下日子,如果这三四天里天公作美,没有耽误行程的事发生,那么最快第三日便能进京了! ** 虽然司洛芸希望能够顺利进京,但天公作了美,人却不作美! 深夜,大家睡得正熟时,甄姬那边又鬼哭神嚎起来! 司洛芸被惊醒坐起身时,辽沐儿正好也举着油灯从门口回来。 “发生什么事了?”司洛芸只听到女人的哭叫声,心跳得厉害! 辽沐儿放下油灯,走到chuang边勾起一侧帐子压低声音道:“是甄姬突感腹部不适……” 又是甄姬?司洛芸的眉头锁了起来。 匆匆起身由辽沐儿服侍穿好衣裳,司洛芸便要去看看甄姬到底又闹什么幺蛾子! “太子妃!”辽沐儿拉住了司洛芸,“方才奴婢到门口就是想看个究竟,但被金龙卫拦住了。并让奴婢转告您不要出去,只管坐在屋内静待消息便可。” 司洛芸闻言一愣,转头看着辽沐儿,“静待消息?” 辽沐儿点点头,眼神向旁飘移了一下后立即垂下了眼帘。 司洛芸的眉头锁得更紧了,她不禁仔细打量了几眼辽沐儿。 这一路上发生的事儿并不少,不过都是些琐碎、芝麻绿豆的事儿。但平日在宫中并没觉出什么异样的人,此行却一个个变得奇怪起来! “既然如此,那本宫便坐等金龙卫的回禀吧。”司洛芸淡声地道,走到桌旁坐下。 司洛芸也没有等多久,一刻钟左右的时辰里,金龙卫与贺将军的人就请来了大夫给甄姬诊治,两刻钟左右又把意图谋害甄姬及其腹中胎儿的疑犯带到了司洛芸面前! 看着跪在地上的两个女人,司洛芸脸上的表情先是惊讶、继而是失望、最后归于平静。 “你们二人可有什么话说?”司洛芸的视线在鲁雨娘与秋莹的身上扫过,淡声地问道。 廖夫人、何宝权、张财胜、张先生、贺将军及十人金龙卫卫队长燕雄皆在,每个人的面上都是冷肃的神色! 小小的客舍内因多了几名高大的男子而显得更加狭窄,也令跪在地上的两个女人控制不住的发抖! “奴……奴婢无话可说……”秋莹双眼落泪,声音了无生气地道,“奴婢辜负了太子妃的信任,只求一死谢罪!” “在说清楚一切前,你还不能死。”司洛芸依旧淡声地道,她转开视线又看向鲁雨娘,“鲁良人,上次在四羊镇客栈里,是你向刺客指明本宫与甄姬所住房间是哪间的吧?只可惜你不知道甄姬对分到的房间不满意,与蔡姬作了调换!可怜蔡姬就这么送了命!后来你发现甄姬是住你的隔壁,你又假借保护为名跑了过去!如果不是张先生及时相救,恐怕甄姬就……鲁良人,你到底是受谁指使,要加害本宫与甄姬?” 跪在地上的鲁雨娘抬起头,苍白却依旧美丽的脸上挂着两行清泪,她的眼中满是绝望与悲凉! “没有什么人指使,只是妾妒嫉一同入陈王宫的您如今成为人上人、妾妒嫉甄姬能怀上大王……太子的子嗣!所以妾买通贼人深夜行刺不成后,又让秋莹在甄姬的安胎药中作了手脚!”鲁雨娘豁出去地揽下所有罪责,并且竹筒倒豆子的全招了!“甚至,去年正月十五那晚,宫女百合在芙仪宫门前泼水结冰、再栽赃给太子妃您的事……也是妾主使人去做的!百合从始至终都不知道是妾在背后策划这一切,所以到死她也招供不出主谋者来!” --------------- 高考的朋友们,祝一切顺利,加油!   ☆、80.太子妃 原来一直悬而未决的“司夫人摔伤案”是鲁良人背后主使!这的确是令人惊讶的真相! 司洛芸望着鲁良人坚定的、绝望的认下罪行的模样,心中竟是微微一拧! 越是这种没有任何辨解的认罪,越是令人觉得穷途末路的可悲! 再看向也是一心求死的秋莹,司洛芸放缓声音问道:“秋莹,鲁良人是因为妒嫉本宫与甄姬才会做这些,那你呢?你为什么听鲁良人的话,给甄姬的安胎药做手脚?你想死很容易!但你死了,事情却说不清楚了!你到底是受鲁良人指使这么做,还是受本宫指使呢?外人总是会多想一些的。” 闻言,屋内众人都看向面色泰然无波的太子妃司洛芸。 廖夫人更是觉得过去恐怕是错看了司氏姐妹! 以为妹妹司夫人是个玲珑心的人儿,想不到姐姐才是深藏不露的那一个! 秋莹毕竟是太子妃身边服侍的宫女,这才去侍候鲁良人多久就帮“新主子”了?事后若是一些人多转动些心思,真的难免会联想到秋莹的所作所为会不会是太子妃指使! 司洛芸却不给别人事后再多想的机会,干脆就当着所有人的面把“后患”抬了出来!这未偿不是一种撇清的好方法啊! 秋莹听了司洛芸的话更是浑身一震!她显然没想到自己即使死了,却还泼了信任自己的太子妃一身污水! “不……不是的!”秋莹直起身子急切地摇头道,“太子妃!奴婢……都是奴婢鬼迷了心窍,才会……” “秋莹,你还解释什么呢?”跪在一旁的鲁良人此时却一派无畏无惧的样子了!她唇角勾起一抹嘲弄地笑,看向司洛芸道,“太子妃,是妾威逼秋莹这么做的!妾对秋莹说,如果不给甄姬的安胎药里加易落胎的药,妾便对您不利!秋莹是个忠心的,就听命行事了!事已至此,太子妃您也不必再问得详细,都是妾毒了心肠,想害您和甄姬!” “良人!”秋莹没想到鲁良人连这个罪责也担了,吃惊之后便是忍不住痛哭失声! 客舍内除了秋莹的哭声外,其他人都沉默了许久。 任谁听、谁看,都知道鲁良人是不想被人查到真正的背后主使者,所以破罐破摔!不过她在这个时候还帮秋莹开脱,却令人品出一股悲壮! 司洛芸从椅中缓缓站起来转过身挥了挥手,“将她们二人带下去吧,押回上京后由太子决断。” 鲁雨娘与秋莹被金龙卫的人带了下去,其他人也陆续退出司洛芸的客舍。 ** 所有人都退出去后,辽沐儿服侍司洛芸就寝。 “太子妃,您觉得鲁良人所言皆是真的吗?”辽沐儿边服侍司洛芸更衣、边试探地问。 司洛芸抽下发间的玉籫,任光滑乌发倾泄而下,轻笑地道:“沐儿有什么高见吗?” “奴婢不敢。”辽沐儿赶紧垂下眼帘轻声地道,“是奴婢妄言了。” 坐到chuang上,司洛芸望着辽沐儿精致的小脸儿,淡声地道,“鲁良人是太子的妃妾,出了这样的事自然由太子决断最好!便是本宫也拿捏不稳轻重。” 金龙卫那么快掌控住鲁良人和秋莹,想来是有所准备的! 鲁良人恐怕也是没想到独孤夜会派金龙卫过来,她急于完成主使者的命令,才会在今天趁贺将军的人与金龙卫不合时铤而走险! 鲁良人不是她能处置和审问得明白的犯人,所以司洛芸不想白费力气,反而搞砸了独孤夜的算盘! 如今看来,上京是龙潭虎穴!却也是她不得不闯的地方!因为这由不得她选! 能控制鲁良人的人手中肯定握着能令鲁良人听命行事、又在暴露后宁死也不会招供出自己的筹码! 后宫里的皇后与孕育了皇子的诸妃诸嫔、对皇位虎视眈眈的藩王与皇子、支持着某位藩王或皇子称帝的权贵世家!这些人都有可能是幕后主使者! 司洛芸不觉得独孤夜能“保护”自己,所以她得养足精神、养好身体自己保护自己! 鲁良人与秋莹是翻过去的一页,剩下的事就不劳她费心了! 但秋莹的“背叛”多少还是令司洛芸心底刺痛了许久…… 辽沐儿放下帐子,看着窝在被子里背对着自己的太子妃,心底不由生起“敬佩”! 发生这么大的事,这位主子还能安然入睡,也是好本事! ** “失败了?”女人白希如玉的纤指紧紧扣握成拳,已经修剪过的指甲还是刺破了掌心! 血染红了白色的缟服!她的心却比这痛得多! “是,明日太子妃一行便入京了。”穿着白色麻布缟服的男子垂首低声道,“鲁氏还活着……” 女人的唇抿了抿,微微扬起下颚嘲弄地道:“她活着又怎样?谅她也不敢说什么!” “可是,如果太子用严刑拷打审问,恐怕鲁氏就……”男子有些担心地低语。 “……”女人沉默了片刻,端起手边已经变得微温的茶水喝了一口,才冷声地道,“鲁进英、鲁进雄兄弟俩很久没承欢父母膝下了吧?明日就送他们兄弟去鲁大人的府上呆上半个时辰,然后再带回来吧。” “是。”男子躬身退下。 待男子离开后,女人又枯坐了一会儿,双眼盯着桌上的茶盏出神。 “太……子……妃……”她幽幽地低喃着这三个字,咀嚼着这三个字里的苦涩滋味。 放眼望去,满眼都是素白色!就像她以后的人生一样,恐怕都不会再有色彩! “母亲!”一个三岁左右的男孩儿由嬷嬷领着进了屋子,看到发呆的女人时张开手臂叫着,“母亲!” ------------ 喵啊,我不信邪的试了N次,关了几次猫,终于啊。。。。 传上来了。。。泪目啊。   ☆、81.终于来了 司洛芸她们是六月初九就到了离上京半日路程的镇上驿馆落脚,主要是为了休整一番后才好见皇帝与皇后。 当晚,芦守翁张先生向司洛芸辞行。 “先生为何不随我等一起见过太子殿下后再返陈?”司洛芸对这位身份是普通百姓,却才智如同辅国将相的陈先生很有好感。 张庆向司洛芸施礼后笑道:“草民曾在数年前许下誓言,此生不再踏入京城半步。故不能再护送太子妃向前,还请太子妃见谅。” 司洛芸明白像张先生这种奇才都有着或多或少跌宕的过往和怪异的脾气,所以也不强求。 “既然先生意向如此,本宫便也不强作挽留了。”司洛芸温和地道,随即她又想起那位在四羊镇救了自己、戴着银色面具的男子。“本宫记得先生说过那位同行的壮士是上京人士,此次也是顺路归家。不知他是哪家公子?日后也好容本宫感谢他的救命之恩。” 总觉得那个面具男子有种莫名的熟悉感,司洛芸却忆不起在哪里见过,所以才念念不忘。 芦守翁顿了顿才道:“草民的那位世侄昨晚就已经入京返家了,他不愿凭借贵人之势得前程,所以……” 言下之意,人家只想靠自己奔前程,太子妃欲提拔的美意只能是感谢了。 司洛芸略感失望,她知道再追问也是无果,只能遗憾地请张先生代为转达谢意。 六月初十,用了近二十天的时间,太子妃与太子的其他妃妾终于顺利入京进宫! 张先生在驿馆目送由贺将军、金龙卫簇拥护送而去的数辆马车,捻着胡须松了口气。 直到那队车马走得极远、只见小小黑影时,一抹藏蓝的身影从驿馆对面的饭馆儿走出来。 “先生,我也该走了,就此别过。”已经摘下银色面具的傅永觉朝芦守翁拱手道,“多谢先生替我隐瞒身份,并允我一路同行。” 张先生放下抚胡子的手看向傅永觉笑道:“傅公子不必客气。一路上,也幸亏公子出手相助才能使太子妃一行安然抵京。” 傅永觉颔首,不再多说什么,从驿馆小吏手中接过自己马匹的缰线翻身上马。 “傅公子!”张先生突然开口叫住傅永觉。“张某有句话想送给公子,不知……” 傅永觉勒住马缰看向张先生,“先生请说。” 张先生朝马上的傅永觉拱手道:“傅公子为向挚友许下的诺言而不远千里的从南疆一路赶至位北的陈地,这种君子重义之举实在令张某敬佩!如今太子妃已安全入京,公子也不算有负司将军临终所托。张某想送给公子的话便是:往事俱往矣,为了那位贵人安好,公子还是把该放下的都放下吧。” 傅永觉握着马缰的手一紧,看向张先生的眸光也变得锐利起来! “多谢先生赠言!我记下了!”不等张先生回话,傅永觉抖动缰绳、双腿用力一夹马腹,枣红马就窜了出去! 张先生望着傅永觉奔驰而去的背影摇头叹息,“终是不得,何苦?倒是与我有几分脾气相投,呵呵。” ** 皇帝与皇后在正安殿接受了司洛芸与太子其他妃妾的跪拜施礼后,因病还比较虚弱的皇帝只说了两句话便离开了。 皇帝走时还叫上了代理朝政的太子独孤夜,完全没有让太子陪着太子妃等人的意思。 独孤夜临出正安殿前与司洛芸对视了一眼,发现她竟瘦了许多! 眸光黯了黯,独孤夜向皇后施礼后离开。 司洛芸对徐皇后并不陌生,去陈国前也见过这位大燕皇后几面。 虽说都是远远的遥望或近距离俯首聆听训言,司洛芸也能感受到徐皇后那种高高在上、待人疏离冷淡的态度!特别是徐皇后好像还很不喜欢长姐--前太子妃司洛荷! “陛下与太子都走了,便也没什么忌讳了。”徐皇后突然说了这么一句话,然后对着右侧屏风遮挡的位置扬声道,“你便出来吧!” 司洛芸与廖夫人等觉得奇怪,不知屏风后原来还有人候在那里,不禁都抬眼看去。 只见从屏风后绕出四个人来,三名女人与一名穿着银白滚暗纹衣袍的小男孩儿。 当司洛芸看到走在中间那名穿着与小男孩儿同样布料裁制的衣裙、头上仅插两只白玉籫的女子时,忍不住激动地站了起来! 司洛荷看到妹妹脸上欣喜的模样,心中却只有苦涩。 “前两天,陛下封殇太子唯一嫡子为陈王,这位便是以后陈国的司太后了。”徐皇后用很明显的嘲讽语气介绍着自己的儿媳妇。 独孤夜的妃妾们皆起身向司洛荷和新任陈王殿下施礼,脸上虽然都是恭敬,心中却各有思量。 “都坐吧。”皇帝一离开,徐皇后之前端着的温和慈祥便也消失殆尽了,取而代之的是尊贵、不可冒犯的威仪!“五日后,司太后便要带着陈王由贺将军护送前往陈地,你们在陈王宫中想必还有很多没来得及收拾的东西和要带过来的宫人,可以一一列出来派人呈给本宫。本宫会转交给司太后,待她入陈后帮你们打理好,再派人送入京城。” 众妃妾们自然又是起身一番客气与道谢。 司洛芸听闻长姐成了司太后,而且很快就要离开上京去陈地,心中不免惊讶和凄楚!这种身份上的对调、境遇的变换,实在是令身为妹妹的她难受! 徐皇后把司洛芸的表情变幻看在眼里,心中频频冷笑!她是不会给司氏姐妹单独在一起互诉姐妹情的机会的!否则将来…… “行了,你们一路辛苦,想必也是累了。到了东宫还要安置各自的殿房,便下去吧。”徐皇后道。 众妃妾站起身向徐皇后行礼告退,司洛芸抬起头时满脸的失望。她原是想能与长姐说上几句话的! “太子妃?”徐皇后笑吟吟地看着司洛芸道,“本宫听说在路上意图谋害太子子嗣的人已经抓到了?那种恶毒、善妒的妇人早点处置了吧,也好警世那些不安份的!” “是。”司洛芸福身应道。 徐皇后说什么只消应下就是,至于如何处置鲁雨娘则是独孤夜决定! 到了东宫,司洛芸惊讶的发现独孤夜已经提前回来了! “大……殿下?”司洛芸在殿房内看到穿着暗红衣袍的独孤夜,讶然地低呼出声。 独孤夜两个大步就走到了司洛芸面前,如星的黑眸闪亮地望着她!从乌黑的云髻缓缓向下、如玉的的额头、弯弯柳眉、似杏大眼……他认真地一一扫过! “终于来了。”独孤夜俊美的脸上扬起释然的笑容,抬手紧紧抓住司洛芸的小手。 -------------- 咦,男主和男配难得同画框耶! 【小剧场】真是久违了 【激动的皇桑】朕终于重生了吗?终于和芸儿可以身心契合了吗? 【斜眼的鸟儿】身子契合是可以的,但心嘛……皇桑,你也知道凉凉的,臣鸟作不到让你们心也契合啊! 【愤怒的皇桑】混帐!这还不都是你这只渣鸟的一念之间!快让朕重生!你没听到读者的呼声吗? 【挖鼻的鸟儿】呵呵,皇桑说我是渣鸟,其实已经有读者说你是渣皇了好吗?虐你的呼声和换男主的呼声也很高呀! 【无声】挖鼻鸟被拖走。   ☆、82.下马威 司洛芸怔怔地被独孤夜拉入殿内明间,又被按到靠窗的榻上坐下,一时无法接受他的“热情”! “殿……殿下?”司洛芸挑挑眉小心翼翼地道,“您是有什么话要对妾身说吗?” 独孤夜坐在榻桌的另一边,脸上的笑容虽然如同昙花一现早就收了起来,但表情还是很愉悦的。 “张先生已将你应对佐相等人的事写信告知孤了。”独孤夜星眸闪闪地望着司洛芸,用赞赏的口吻道,“想不到芸儿你竟是这样的聪明!” 独孤夜那声“芸儿”令司洛芸手臂爬满了鸡皮疙瘩!不禁就联想到“大元帅”在隆宁殿那声*的“芸儿”! 这种亲昵的称呼,总令司洛芸心底发毛,根本没有半点儿柔情和喜悦啊! “妾身不敢居功,其实那也是张先生献计,妾身附和与相助罢了。”司洛芸垂下眼帘谦虚地道。 芦舍翁在信中纠正了过去自己对司洛芸“配不上”独孤夜的话,言明司氏完全能胜任国母一职!其雍容大度、赏罚分明、处事不惊,最重要的是她不但能管理后宫,还能帮助君王度过难关!实属难得的佳偶! 独孤夜收到信后仔细阅读了两遍,对张先生那番夸奖司洛芸的话与有荣焉地开心了几日,连皇帝都看出独孤夜心情甚好的问了两句。 夫与妻之间,最重要的就是一心、相辅相成!这是贺王后没有做到的! “父皇身体欠安,暂由孤代理朝政。”独孤夜对司洛芸说起目前的形势,“孤的妃妾本就不多,所以就不另开太子府,而是暂居宫中。这样,若是有什么事,也好及时应对。” 说完,独孤夜的手指轻敲了榻桌几下,抬眼看着司洛芸的反应。 司洛芸迎上独孤夜意味深长的目光,微偏着头皱眉想了想,“殿下的意思是陛下……” 是皇帝时日不多了吧?所以才把太子留在宫中!一旦自己驾崩,直接就太子继位,免得中间出现问题! 独孤夜微点了点头,他很高兴司洛芸听明白了自己话中的隐意! “宫中人多事多,但你只需对母后恭敬顺从即可,至于父皇其他的妃妾与孤的兄弟姐妹们……”独孤夜想到最近这一个月里频繁入宫表孝心的皇子与公主们的嘴脸,不由冷笑!“对他们,你无须过于客气!若是哪个敢给你冷言冷语找不痛快……哼哼!” 最后两声冷哼没吓到还未给司洛芸施下马威的皇子与公主们,倒把司洛芸吓出一身冷汗! 好重的杀气! 司洛芸“乖巧”的点点头,“妾身明白了。” “鲁氏与秋莹的事孤也已经知道了,你不必再管。”独孤夜冷声地道,“也不必再深查下去,直接赐她们二人毒酒即可!” 司洛芸抿了抿唇,沉默了一会儿后才应了声“是”! 将重要的事都说过了,独孤夜黑沉的脸色稍稍缓和,看着司洛芸消瘦了不少的脸颊柔声道:“你先休息休息吧,晚膳等我回来一起用。” 末了,独孤夜放下太子的架子,以“我”自称,凭添了几分柔情。 司洛芸还来不及问独孤夜晚膳吃什么,殿外便传来嘈杂声。 沐儿女官从外间进来福了福身禀报道:“启禀太子殿下、太子妃,廖夫人、司夫人与甄姬在殿外求见。” 独孤夜脸上刚浮起的温暖瞬间转为冰冷,“她们闹什么?当这里还是陈王宫?” 司洛芸暗中轻轻一拍手!她想起来,还没给妃妾们分殿房呢! ** 廖夫人、司夫人与甄姬垂首进了东祈殿,向独孤夜与司洛芸盈盈福身行礼。 司夫人与甄姬问安的声音格外娇滴滴,举止间也多了几分弱风扶柳的婀娜风姿。 “方才在外面是怎么回事?”独孤夜的视线扫过三名妃妾,阴沉地问道。“初进皇宫就这般没规矩,是怕外人看不到东宫出丑?” 司洛芙与甄姬许久未见到独孤夜,也都因为当初对太子潜行入京的事半点不知而委屈!连廖夫人都知道的事,为什么要隐瞒她们呢?她们也是他的妃妾啊! 好不容易辛辛苦苦从陈国赶到了上京,又进了宫、见到已是太子殿下的独孤夜,殿下却又被太子妃一人霸占了去!还放着她们数名妃妾在一间殿房里枯坐,等着分要住的地方! 司洛芙和甄姬先不满地吵闹起来,廖夫人压制不住就闹到了太子妃所住的殿房门口。 “启禀太子殿下。”司夫人声音娇软、委屈地道,“妾等只是前来请太子妃分配日后所住的殿房而已。” 司洛芸眼尾跳了跳,对庶妹这种在男人面前用烂的示弱、委屈招数还是有些接受无能! “迟上一刻半刻你便等不了了?”独孤夜不留情地挖苦司夫人道,“看来你们觉得自己的片刻安逸,比孤与太子妃所说的事重要得多了?” 本等着太子殿下怜惜几句的司夫人一下子白了脸,马上屈膝半蹲跪下来! “妾……妾不敢!只是……” “只是什么?”独孤夜紧逼地追问。 司洛芸忍不住偷瞥了一眼独孤夜,对他的咄咄逼人有些诧异。 在陈王宫时,独孤夜对司夫人虽不如最初时的寵爱,但还是很给脸面的!今天却是格外严厉了些! 司夫人咬咬嘴唇,一副泫然欲泣地模样。 独孤夜视线一转,看向了缩在廖夫人身后的甄姬。 “甄姬,孤听何宝权说从陈地前往上京这一路上,你倒是没少折腾!”独孤夜转了转手上的扳指冷笑道,“不要以为你多了腹中那块肉就有恃无恐起来!它能不能生下来可由不得你说了算!现在是在皇宫里,可没有陈王宫里那么简单,你最好放聪明些!” 甄姬连声儿都发不出,扑嗵就抚着尚平坦的腹部跪了下来。 明间里气氛一下子就压抑、尴尬起来。 沉默了一会儿,独孤夜见司夫人与甄姬都脊背紧绷,一副吓坏了样子,这才满意的再度开口。 “分配殿房的事儿稍后孤会让何宝权处理!你们都下去候着,别扰了太子妃休息!”独孤夜淡声道,“若是哪个不满意,也不必来找太子妃诉苦,只管告诉何宝权就是!东宫里没有你们满意的殿房,皇宫可大得很!总有你们呆的地儿!下去吧!” 司夫人只说了一句话,甄姬连口都没开,就白着脸从太子妃居住的东祈殿出来了。 到了殿门口,司夫人腿一软险些摔倒,多亏门口的宫女搀扶住了她。 泪眼汪汪地回头看了一眼东祈殿的门窗,司洛芙不甘心地咬紧嘴唇! 她不能失寵!她要夺回太子的心! ------------ 好吧,凉凉完全无用武之地,皇桑把她该说的、该作的、该威胁的全都干了! 凉凉可以坐在一旁嗑瓜子看热闹了,还可以边嗑边唱:感觉自己萌萌哒!   ☆、83.长者赐 太子的妃妾本就不多,又有一个鲁良人因妒被处死、一个蔡姬在路上被贼人所刺,东宫其实并不拥挤! 有太子口谕压阵,何宝权并没有多费口舌、也没有多陪笑脸,就安排好了各位贵主儿们的住处。 东宫原本只有几名宫人侍候,太子妃妾虽少却也是要安排人服侍的,徐皇后便让内侍省安排了二十名宫人给东宫。 虽然徐皇后嘴上说着让司洛芸她们写下在陈王宫得用的宫人名字,会让司太后安排人护送过来,但恐怕也只是说说罢了!皇宫里岂会安排过多的太子心腹! 司洛芸看着站在面前的八名内侍、十二名宫女,不禁觉得有些头疼。 这二十名宫人中又有多少是别有用心者安插到东宫的眼线呢?会不会在以后的日子惹出什么乱子来?虽有些忧心过早,却也是不得不考虑之处! “太子妃,这是二十名宫人的名册。”内侍省的一名主事内侍将名册恭敬地呈上。 现在何宝权跟随在太子左右,张财胜就暂时成了东宫主管事,他上前接过名册转呈给司洛芸。 司洛芸接过来翻看了两眼,上面对每个宫人曾在哪个宫服侍过、当过什么差事都详细的写着。可见内侍省做事之谨慎。 将名册递给身边的沐儿女官,司洛芸坐正身子、脸上神情冷了冷。 她再扫视一遍二十名宫人后道:“你们都是掌事嬷嬷或公公带出来的人,这宫里的规矩也不需要本宫一一列出来说给你们听,东宫的规矩只会更严。从今儿起,你们就是东宫的人了,说话做事都代表着东宫,若是哪个坏了规矩、坏了东宫的名声,本宫是不会轻饶的!话,本宫不想说得太透太重,若是你们当中哪个不愿在东宫侍候,现在站出来也不晚,本宫绝对不会为难你们。日后哪个如果一心二用,可就别怪本宫严惩!” 二十名宫人虽然都低着头,但听了太子妃一席话后,私底下视线还是乱飞一通,一个个站得更加笔直了。 静待了一会儿,见无人站出来,司洛芸淡淡一笑,“既然大家都听清楚了,就由张公公与沐儿女官安排你们的位置吧。” 太子妃说完这些话,沐儿女官便上前一步先向司洛芸福了福身,然后将名册打开。 ** “呵呵,太子妃真的这么说?”徐皇后抿了一品杏仁奶茶,然后长舒一口气的卧在大软垫上。 一名宫女跪在榻边给徐皇后锤着腿,方才去东宫送人的内侍省内侍正躬身站在殿内。 徐皇后挥挥手,一名宫女上前塞了一个荷包给那名内侍,送他离开。 “看来,这位同样是司家出来的太子妃,也不简单呢。娘娘。”站在一旁的大宫女练红姑姑嘲弄地道,“不知道太子妃会如何处置犯了错的宫人呢?” 徐皇后闭眼假寐,闻言轻哼一声,“哼!也许只是虚张声势罢了!跟她那个姐姐比起来……不!就算是跟她那个庶出的妹妹相比,太子妃都是落下乘的那一个!不然也不会进了陈王宫一年还是个处子!” 练红姑姑沉吟了片刻,还是有些不放心地道:“娘娘,毕竟当上陈王后、太子妃的人是她,可不是司家那个庶女,其手段也不可小看吧?” 徐皇后睁开眼看着跟随自己十多年的大宫女摇头道:“练红啊,你怎么糊涂了?哪有立庶出女为后的道理?就算那个司夫人再得寵,爬到夫人的位置也是顶天了!陈王……太子可没有那么蠢!” “是奴婢愚钝了。”练红垂首道。 “不过这么说来,东宫不单是服侍的宫人少,太子的妃妾似乎也是少了些。”徐皇后看着在儿子死后就已经洗去艳红豆蔻的双手,“现在连十个也凑不上了吧?” “回皇后娘娘,算上太子妃好像也只有七人左右。”练红答道。 徐皇后勾勾唇角笑道:“实在是太少了!况且,太子现在身份不同往日,应再多纳几名姬妾开枝散叶才是。” “娘娘的意思是……可眼下殇太子过世不过月余,陛下又病重,想来太子殿下不会有这个心思。” “不要紧!你挑三名容貌秀丽的宫女送去东宫服侍太子。”徐皇后倨傲地道,“若太子妃有什么推托之词,你便跟她说是本宫的意思!” “是,奴婢这就去办。”练红福身退了出去。 皇后身边的大宫女办事自然效率极高,晚膳前就又送了三名漂亮的宫妇进东宫! 练红委婉地告知太子妃,这三名宫女与之前送来的宫人不同,是皇后娘娘吩咐精挑细选送来专职服侍太子殿下的。 司洛芸面无表情地打量了几眼这三名宫女,虽说不是绝色美人儿,却也貌美如花、青春逼人! “明日本宫亲自到母后的宫中拜谢,今日便请姑姑先代为转答本宫的谢意了。”司洛芸客气地道。 练红福身道声“不敢”,又见太子妃没什么特别的表情和要说什么的意思,只好讪讪的离开东宫回到了凤宫。 徐皇后从练红姑姑口中得知太子妃的表现后,并没有感到诧异。后宫中哪个不是戴着面具对人?若是这点儿气都沉不住,那就真是傻子了! “娘娘,既然想充盈太子的东宫,那您为何不从徐家选位小姐……” “徐家的姑娘经不起乱押宝啦。”徐皇后叹口气打断练红的疑问,“太子一日不登基称帝,就有着变数!不急于这一时!” 当初徐皇后本意是让自己的侄女当选太子妃,结果却被司家嫡长女得了头筹! 本以为自己的儿子肯定能当皇帝,就一口气送了两名徐氏女进太子府当妃妾!这两名徐氏女也都因徐皇后的抬举封了夫人,却一直未能怀上前太子的子嗣! 前太子一死,这两颗棋也就废了,其中还有一个是自己的亲侄女!徐皇后真是后悔死了! 所以,独孤夜当上皇帝前,徐皇后是不准备再从徐氏族内找姑娘进宫的!反正来日方长! ----------------- 喵喵达,鸟儿白天忙啊忙,何时才能白天再悠闲? 大家都在问上架的事,还要等哦。 皇桑的重生时机就是他当上皇桑哦。   ☆、84.饱暖 晚上,独孤夜在泰吉殿服侍皇帝喝了药、待皇帝睡着后才回到东宫。 进了司洛芸居住的东祈殿,独孤夜便不再掩饰疲惫之色。 司洛芸的身边除了辽沐儿之外,又在内侍省送来的宫女中挑了四名在东祈殿侍候。 但进殿近身服侍主子这种体面,那四名宫女还是要熬上一段日子才行。 好在有何宝权与张财胜这两名从陈王宫带过来的内侍,独孤夜到了东祈殿也不至于没人侍候。 更衣净手之后,独孤夜靠坐在明间的榻上长舒一口气。 皇宫之中,似乎只有这间殿房是能令他真正放松下来的地方吧? “殿下可吃过晚膳了?”司洛芸从辽沐儿手中接过茶盏放到榻桌上,轻声地询问独孤夜。 “孤不饿……”独孤夜闭上眼睛、声音低哑地道。 司洛芸见独孤夜这种状态,便低声吩咐了辽沐儿两句,女官转身出了殿房。 东宫有一间小厨房,可以给东宫的主子们做些简单的吃食。 小厨房里的御厨与打杂的宫人都是独孤夜之前挑选好、安排进来的人,所以吃食上还是可以放心的。 独孤夜白天与几位朝中大臣商议和处理了一些政务,然后又到皇帝病榻前将自己如何处理臣子们的奏折、大臣们对一些政事的意见汇报给皇帝听,感觉疲累也是难免。 累了一天的他正昏昏沉沉,差点儿就在东祈殿明间的榻上睡着时,一阵饭菜的香味儿唤醒了他! 独孤夜睁开眼,看到榻桌上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摆上了六碟小菜、一碟肉沫饼和一碗白粥! 本来又烦又累的他没什么食欲,但看到这几样简单却味道很香的吃食时,胃就有种空空的感觉了! 司洛芸夹了一块切好的、洒了牛肉沫的薄饼放到独孤夜面前的浅碟内,“殿下还是少吃些再睡吧,免得晚上胃里发空睡不踏实。” 看了看烙得金黄、勾|引食欲的肉沫薄饼,再抬眼看了看温柔贤惠的太子妃,独孤夜心里有些感动。 感动之余,独孤夜也美美的享受了一顿晚膳。 腹中有了食物,烦闷与疲累散去不少,独孤夜面色看起来也好了不少。 待宫人将东西撤下去,司洛芸偷瞄了两眼端着换过的茶盏慢慢饮茶的独孤夜,心想这个时候说出徐皇后赏下三名特殊的宫女侍候他,独孤夜应该不会反应太激烈吧? 独孤夜今晚刚迈进殿房时一脸阴云密布,如果那个时候提起徐皇后赏下宫女、并指明她们只服侍独孤夜的事,恐怕接下来就是太子殿下雷霆震怒的场面! 司洛芸可不想因为徐皇后做了令人恶心的事,反倒让她跟着受连累!所以就灵机一动想了个拖延的法子,先填饱太子的胃,待独孤夜心情舒缓了再说三名宫女的事! “今日……”司洛芸在心底把要说的话润色了一番,然后望着独孤夜道。 “天色已晚,早些歇息吧。”独孤夜放下茶盏,眸光柔和地回望司洛芸,“听说今日母后命内侍省送了二十名宫人过来,想必你安排他们做事也是累了。” 说完,独孤夜站起身拉起司洛芸搭在榻桌上的那只手,往内殿走去。 “殿下,妾身……”司洛芸想说的话还没说出来,就被独孤夜牵进了内殿! 当独孤夜的手抚上司洛芸的云髻、拔下一根步摇的时候,他的唇边漾起一抹令女人心跳加速的笑。 “芸儿是想说你不累吗?”独孤夜又拔下司洛芸头上的一根金籫,随手扔到了地上!“可孤累了。” 太子殿下您累了?但您的眼神和表情明明是还想更累啊! “殿……殿下。”司洛芸抬手轻推着独孤夜压下来的胸膛,脸儿红红地偏过头,可她红彤彤的耳朵还是出卖了她的慌乱与害羞。“您刚刚用过晚膳,马上就寝容易积食。” “……”太子殿下捏住那朵压鬓珠花的手一滞,然后半闭眼睛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嘴角抽|动地强笑了一声后道,“孤马上就做些消食的事!” 司洛芸觉得自己浑身都发烫了,津津汗珠冒了出来,“可……可妾身担心殿下您会……” 司洛芸后面那些毁情|趣的话被独孤夜用力压下来的吻给堵住了! 这一|夜,东祈殿叫了三次水,初来东宫服侍的宫女红着脸进出,连头都不敢抬! ** 次日,浑身酸软、身子像是被马车碾过三四个来回的司洛芸被辽沐儿轻声唤醒,独孤夜早已经起身去泰吉殿服侍皇帝了。 司洛芸试着自己起身走路,但双腿虚软发抖得厉害!不得不叫进两名宫女搀扶着才起得来! 今日她还要去向徐皇后谢恩,所以只能强打精神! 昨晚,独孤夜不知怎么走了困,精神十足的折腾了她许久! 最后一次颤栗时他狠狠的抵住她的深处,在她耳边喘息地道:“芸儿,给孤生个儿子吧!” 想到这个,司洛芸的脸就红得要滴血! “太子妃,今天早上……”辽沐儿迟疑了一下犹豫地道,“今天早上是那三个人服侍太子殿下起的身。” 司洛芸一时没明白辽沐儿话中的意思,怔怔地看着铜镜中的女官。 辽沐儿一狠心就把今天早上独孤夜起身唤人服侍,不知怎么进来的却是那三名徐皇后赏下来的宫女的事说了。 司洛芸眨了眨眼,“太子殿下可问了什么?” 辽沐儿撇撇嘴兴灾乐祸地道:“太子殿下只当她们是普通的宫女,不但没问,还罚了一个贼眉鼠眼的!” 贼眉鼠眼?司洛芸的嘴角抽了抽……是不是眉目含情,结果作给“瞎子”看了啊? “殿下怎么处罚的那名宫女?”司洛芸转过身看着辽沐儿。 她还没来得及跟独孤夜说那三名宫女的来历,今天就折了一个?徐皇后还不气得跳脚啊! --------------- 抱歉,有事耽误了。。。这个时候才更新。 今天天早点儿更。   ☆、85.婆媳 从辽沐儿口中得知,那三名宫女不甘寂寞等待,竟主动跑来服侍太子殿下!其中较大胆的一个在替太子殿下更衣时媚|眼如丝、举止轻浮了些,结果被独孤夜斥骂贼眉鼠眼、赏了二十板子! 娇滴滴的美人儿哪经得住二十板的摧|残,十板子下去就气息奄奄了! 真不能怪司洛芸睡得像头猪一样的沉,闹得这么大的动静她都没醒!实在是她太累、睡得又晚…… 不过,这件事也没令司洛芸太在意!就算那三名宫女是徐皇后赏下来的,终究还只是宫女罢了!而且施罚的人又是独孤夜本人,与她这个太子妃可没什么关系! 可想归想,徐皇后管不了独孤夜,这笔帐自然是要算到司洛芸的头上! 所以,当司洛芸强撑着酸软的身子到凤宫谢恩的时候,早已经得到消息的徐皇后拉长着脸看着“儿媳妇”! 看着司洛芸红润的脸蛋儿、媚光流动的双眸与微弯的红唇,任谁都能看出她这是一副被男人好好的疼|爱过的样子嘛!徐皇后心底的气更盛! “参见母后。”司洛芸福身向徐皇后行礼。 徐皇后眼皮耷拉着,紧抿双唇却是没让司洛芸起身。 司洛芸本来浑身不适,特别是双腿……端着福礼的姿势稍久一点儿就有些稳不住地轻晃了一下。 “太子妃在陈国当王后久了,都是别人向你施礼问安,进了皇宫后因为本宫的存在,倒是委屈太子妃了!”徐皇后逮住把柄的冷哼道。 司洛芸早就猜到徐皇后会提前知道那个宫女受罚的事,也会对自己不满,所以被为难也不觉意外。 “晚辈向长辈行礼问安岂敢说委屈呢?”司洛芸柔声地道。 徐皇后又故意沉默了一会儿,才让司洛芸起身。 司洛芸咬紧牙根,硬撑着站起来,走到一旁恭立--徐皇后没赐座给她! “太子大婚数年膝下尤空,如今才有一名妃妾怀上身孕,还不知是儿是女!本宫也替太子与你着急,才赏下三名容貌、品性皆中上的宫女过去服侍太子!哪成想今天一大早,其中一个就让太子命人给打了板子!这是嫌本宫多管闲事了吧?!”徐皇后也不掩饰自己的恼怒,直斥太子与太子妃对自己的轻忽。 司洛芸只得又上前福下身子,“母后请息怒,这都是妾身的错。” 徐皇后又哼了一声,眼中迸着冷光地问道:“哦?难不成太子罚人是因为太子妃你说了什么不成?” 身居高位又如何?没有女人愿意和别的女人分享自己的丈夫!何况那些女人还一个比一个年轻漂亮!徐皇后做不到,她不相信太子妃就能做到了! 司洛芸咬了咬嘴唇,略有愧色地道:“回禀母后,正因为妾身什么都没说,才会令太子殿下误会那名宫女是普通的宫女,所以……”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徐皇后没听懂。 “昨天太子回到东宫后十分疲累,妾身不敢烦扰殿下,便想着今天早晨服侍太子起身时再将那三名宫女的事告知。谁知早上她们三人主动到东祈殿来服侍,其中叫红樱的宫女惹恼了太子才会被罚。” “那你为何不立时向太子说明,免去红樱的杖刑?”徐皇后不信地追问道。 司洛芸脸上飞起红云,头垂得低了些。 “妾身……妾身身子不适,起得晚了些,所以未能来得及阻止。” “……”徐皇后被司洛芸含羞带怯的模样噎得一口气没上来,憋得直瞪眼! 身子不适?看你那水灵灵、满面红光的样子,哪里像不适? 太子昨晚疲累?累了还把太子妃滋润得像过了水的鲜桃子? 皇帝与皇后早十几年就没了那方面的事!碍于皇后的脸面与在后宫的威信,皇帝才不得不初一、十五到凤宫来纯睡觉。 一个是久未逢甘露滋润的旱地,一个是刚被春雨淋漓的沃土……一把火烧得徐皇后肝疼! “放肆!混帐!”徐皇后用力的拍着椅子的扶手,抬起手指着司洛芸怒喝道,“你是大燕的太子妃,竟不知辅佐太子管理好内庭之事,只顾着自己的私心!如此不识大体、聒不知耻的女子,将来怎么能够母仪天下?司氏,你……你不配当太子妃!” 徐皇后真是气极了,她恨不得现在就废了司洛芸这个太子妃! 司洛芸借着徐皇后发火的机会膝盖一屈跪了下来,以袖遮面惊惶地道:“母后息怒!是妾身做得不好!” 跪着比一直福着身子要舒服多了…… “你自然是做得不好!”徐皇后咬牙地道,“本宫要禀明陛下,看是不是该给太子另立个贤德的太子妃!” 司洛芸一愣,她没想到徐皇后会气得要废了她! “母后。”司洛芸抬起头望向徐皇后,出声劝道,“您别气坏了身子,是妾身没将此事办好,要不……要不您再赐几名宫女到东宫服侍太子吧。妾身一定早早将母后的一片苦心告知太子,请太子早早将您赏赐的宫女临|幸了,也好让她们早早的为太子开枝散叶。您看这样可好?” 以后独孤夜当了皇帝,后宫佳丽没有三千、也有三百,司洛芸可没把徐皇后要赏几个宫女的事放在心上!堂堂皇后娘娘想拉|皮|条,她管得了吗? “你……你……”徐皇后被太子妃那诚恳的语气气得急喘! 站在徐皇后身旁的练姑姑连忙替主子抚着胸口顺气,一边还劝着徐皇后息怒。 练姑姑心中暗叹:这个太子妃如果不是个极迟钝的,便是个极聪明的! 徐皇后这边正想着再发力狠骂太子妃,一名泰吉殿的内侍急匆匆地跑到了殿门前,“参见皇后娘娘、太子妃!陛下急召皇后娘娘与太子妃赴泰吉殿!” 徐皇后只觉得眼前一黑,若不是练姑姑迭声地唤着“娘娘”,她就真晕过去了! 难道是皇帝要不好了? 顾不上再训太子妃,徐皇后难掩慌乱的由练姑姑搀扶着往殿外走。 练姑姑边扶着徐皇后、边吩咐人备凤辇! 殿内前一刻剑拔弩张、雷声阵阵的局面瞬间消失无踪,变得冷冷清清起来! “太子妃。”沐儿上前扶起还跪着的司洛芸,低声地道,“您也得快赶去泰吉殿才行。” ------------------ 徐皇后也算是凉凉的婆婆了,正经的婆婆都不见得能与儿媳处得好,何况还是这样的伪婆媳呢。 最近出板肿薯又发文严查了,大家知道这个时期会是怎么个风紧的状况,很多字可能都会被和掉。 鸟儿会尽量及时检查章节,如果有被大段变成星星的,就会早些更改补充上,也请大家帮忙监督。谢谢   ☆、86.宫怨 司洛芸比徐皇后晚了数步到达泰吉殿,甫一进殿门就听到响亮的巴掌声,听得她脚下一滞! 这是谁打了谁?自己要不要进去?万一撞到什么不该看的,似乎不太好…… “太子妃到!”殿门口的内侍不知道司洛芸正在考虑是进是退,直接尖声唱了喏。 到了这个时候,司洛芸只能硬着头皮往里走了。 刚走到外间与明间相连的门口,面前的珠帘哗啦啦一响,司洛芸只觉得眼前一花! 从里面疾行出来一名女子,硬生生的撞到了司洛芸的肩膀上! 司洛芸只觉得右肩一阵疼痛,皱眉看向已经停下来的女子。 眼前这名女子年纪十七八岁的样子,应该比她还年轻!一身浅桃红色的绡纱衣裙衬得女子肤如白玉,容颜娇艳。 看打扮应该是宫中的一名妃妾,只是司洛芸对皇帝的妃子们还不熟,所以也不清楚是哪一位。 那女子先反应过来,向司洛芸福身行礼,“冲撞了太子妃,还请恕罪。” 女子的脸色微白、眼角含泪,像是受了委屈。说话的声音也是娇中带哽,令人怜惜。 “呃……无事。”因不知对方身份,司洛芸含糊地应了一声。 珠帘再次被人拨动发出轻微声响,出来的是皇帝近侍全公公。 “陛下有谕:殇太子刚逝月余,朱姬便着红衣、着盛妆,全无哀敬之意!罚朱姬半年月例、面壁三个月、抄经二十部!”全公公面无表情地望着还福着身子的朱姬道。 传完皇帝的口谕,全公公又转身向司洛芸行礼道:“奴婢参见太子妃,请您快进去吧,别让陛下久等了。” 司洛芸来不及多看那位朱姬一眼,便垂首借着全公公挑起的珠帘进了明间。 过了明间便是内殿,里面除了徐皇后、独孤夜外,还有三名太医恭立在榻侧。 方才进来时快速的瞥了一眼,司洛芸看到皇帝靠坐在chuang上,不像病重得起不来的样子。 “太子妃,司氏。”静默了一会儿,皇帝开了口。 司洛芸被皇帝点了名字,垂首听训。 皇帝喘了两口气,才看着司洛芸道:“你是个好的……” 嗯?这是什么意思?司洛芸强压心头的不安,朝独孤夜的方向快速的偷瞥了一眼,却什么也没看到。 “之前贺氏统掌陈国后宫时,太子的妃妾无一人有孕!你不过受封半年,太子的妃妾中便有人怀了子嗣……你很好。”皇帝淡声称赞道,“朕对你初入陈王宫时那番内宅安定之论也有耳闻,司相的女儿都教导得很好。” 一连几个“好”是对司洛芸最大的赞誉!何况这还出自皇帝之口,将来谁想说司洛芸不好,都是质疑“先帝”! “朕很想看到你与太子的嫡子、朕的嫡孙早日出生,这也是大燕臣子与万民的期盼。”皇帝语重心长地道。 司洛芸脸一红,头垂得更低了,“是。” 皇帝又说了一些勉励司洛芸的话,便朝太子等人挥挥手道:“皇后留下,你们都暂且退下吧。” ** 当内殿只剩下皇帝独孤衍与皇后徐瑜的时候,殿内的气氛反而僵冷起来。 徐皇后僵直着后背,用戒备与微寒的眸光望着病榻上的皇帝。 皇帝回望着徐皇后那倔强又冰冷的表情,不禁长长的叹了口气。 “方才当着太子等人的面,你失态了。”皇帝叹息地道。 徐皇后匆匆赶到泰吉殿内殿时,看到的就是一身桃红衣裙、妆容精致、钗环摇曵的朱姬正在给皇帝喂药! 儿子不过刚去世一个月,连太子独孤夜的妃妾入宫时都刻意换上了素淡的衣裳、减少了身上的佩饰,这个朱姬竟大胆的穿起了艳|色!徐皇后怒极的给了向她施礼的朱姬一巴掌! 徐皇后依旧风韵犹存的脸上浮起一抹不屑与痛恨的笑容,“陛下心疼了?不过是仗着年纪轻、又有几分姿|色,就想向上爬的玩意罢了!后宫里懂分寸、又貌美的妃妾多得是,明天臣妾就让两名过来为陛下侍疾!” 皇帝皱起了眉,不喜欢徐皇后说的话和说话的语气。 “阿瑜,朕时日不多了。” 一声“阿瑜”叫得徐皇后身子一震,但随即脊背挺得更直了! “太子虽不是你所生,但他是个孝顺的孩子。”皇帝望着徐皇后的双眼道,“朕只希望未来的岁月里,你能在这后宫里过得尊贵、安稳,母子间勿生嫌隙。” 徐皇后的脸上浮上悲凉之色,嘴唇抿得更紧。 “待朕去了之后,你若想保徐氏再荣耀两三代,就听朕的劝吧。”皇帝见徐皇后一副什么也听不进去的样子,干脆也不浪费唇|舌与精|力,“从现在起不要再插手太子身边的事!安排到东宫里那些不老实的人,慢慢的都移出来吧。还有那几个赏去服侍太子的宫女,都送去浣衣局做粗婢!” 徐皇后脸色煞白、嘴唇颤抖地看着皇帝,良久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你……你还是向着他们母子!” 皇帝竟用徐氏一族的兴亡来威胁她,徐皇后现在对这个男人只有恨!无穷无尽的恨! “朕给了你皇后之位,让明儿当了太子!对明儿也寄予了厚望的培养,但老天爷夺走了他,朕也很伤心!”皇帝被徐皇后的话气到,捂着胸口怒道,“你不要事事都往希珍头上怪!” “对,我就是要怪刘希珍那个践人!”徐皇后也爆发了!她腿软的堆坐在地上,双眼泪如泉涌地吼道,“最后还是她赢了!皇后这个位置是给了我,但未来继承大燕帝位的却是她刘希珍的儿子!是我输了!是我输了!” 她徐瑜一生中最幸福的时刻就是那段备嫁时光,而大婚当晚却被独孤衍亲手推进了地狱!被妒嫉的烈火焚烧了二十多年! 看着跪坐在地上痛哭的皇后,皇帝闭上眼偏过头,掩去无尽心酸与痛楚! 犹记刘夫人弥留那晚,他紧紧抓着那双已经枯瘦得只剩骨头的纤手,红了一双眼。 刘夫人的脸上却挂着梦幻般的幸福笑容,对他说:“阿衍,我解脱了……这辈子我最爱的人是你、最恨的人也是你。可我最后悔……的是……是生下了夜儿……” 希珍,你不应该后悔生下我们的孩子,因为……他将是大燕新一任的帝王! -------- 姨妈拜访,浑身难受…… 坐了半天才码出东西来,删了好几个版本,才码出这段老皇帝与老皇后的恩恩怨怨……其实他们哪里有恩,都是怨吧。   ☆、87.许诺 新晋陈王独孤允志与陈国司太后启程赴陈前两天,司洛芸终于在宫中再次见到长姐司洛荷!但徐皇后似有意阻拦她们姐妹相叙,只让司氏姐妹当着自己的面说了几句后,便打发司洛芸离开。 司洛芸不舍地回了两次头看姐姐,最后无奈地离开了凤宫。 司洛荷看着已经是太子妃的亲妹妹的背影直至消失,心中五味杂陈! “世事真是难料。如今你们姐妹易位而处,恐怕是当初谁也想不到的事吧?”徐皇后端起茶盏凉凉地道。 司洛荷收回视线,转头看向上座的婆婆。 当年如果不是自己机智,恐怕早就被这位婆婆和她的侄女给陷害得名誉尽失了! 徐皇后的手段,她是见识过的,司洛荷不禁替一向糊里糊涂、与世无争的妹妹司洛芸担起心来。 “母后。”司洛荷从座上起身,向徐皇后福礼道,“妾身听说太子妃在来上京的路上遇袭,鲁氏指引贼人行刺太子妃……” 徐皇后挑拨不成,不快地翻了翻眼睛,放下茶盏冷冷地看着司洛荷,“旁的事你不必多管!到了陈国好好照顾允志,教导他成为一名好君王,便算是不辜负陛下与本宫的一片苦心了!” 司洛荷咬咬嘴唇,放缓声音、低声请求道:“母后,太子妃心性纯良,妾身斗胆以太子妃亲姐的身份向母后求个恩典!希望母后在往后的日子里能稍稍宽容太子妃的不足之处,其实太子妃……” “够了!”徐皇后喝断司洛荷的请求,怒目地道,“以太子妃亲姐的身份?看看现在!你的妹妹已经是太子妃,而你这个曾经的太子妃沦为藩地的太后!你有什么资格担心人家?你首先是允志的母亲!要多为你自己的儿子多考虑才是!收起你那可笑的姐妹之情,将来……” 说到这里,徐皇后猛的收住要说的话,恼恨地瞪着司洛荷。 司洛荷抿唇不敢再多说话,但心中却是悲苦与纠结不已! “好了,你也退下吧!”徐皇后冷声地道,“本宫会派人暗中保护你与允志。到了陈国后,你也别忘了自己的本分!本宫会时常写信给你与允志的!” “是,母后。”司洛荷绞紧了双手,低声地应道。 ** 六月十六,新陈王与司太后离京就藩。 浩荡的队伍经过京城的主街道时,百姓们免不了议论纷纷了一番皇帝的家事。 当晚,司洛芸情绪有些低落。 独孤夜回来时看出司洛芸的精神不振,便找了个机会单独问了女官沐儿。 辽沐儿瞥了眼与内殿相连的珠帘,司洛芸进去更衣了。 “太子妃似乎是想家人了。”沐儿道,“前两日在凤宫,奴婢见太子妃似乎很想与陈国司太后多说几句话,但皇后娘娘并未给这个机会。回京已有数日,丞相夫人也未入宫探望太子妃……这只是奴婢自己的猜测而已。”她这不是在帮太子妃哦! 独孤夜眉头微拢,他实在是太忙碌,自然不会想到这些!但平日里一个没心没肺的人儿变得心事重重的样子,令他也跟着心情发闷! 司洛芸换好衣裙出来,独孤夜就招手让她坐在榻边。 “明日孤便跟司丞相说,请丞相夫人入宫与你见面可好?”独孤夜温声地问道。 司洛芸一愣,抬头看着独孤夜询问的表情,“谢……谢太子殿下。” 司洛芸想不到独孤夜会提起请母亲入宫来看她的事!不知为何,她眼眶湿润起来,继而泪珠儿就滚落下来。 独孤夜也愣了,皱眉看着边笑边抹眼泪的司洛芸。 不是没见过女人落泪,也不是没见过喜极而泣的落泪之人,只是现在看着司洛芸露出这样的表情,他还是挺惊讶的! “怎么哭了?”独孤夜无奈地抽过司洛芸手中的帕子,轻压在她的脸上帮她拭泪,“孤整日繁忙,难免会顾不到东宫与你。但你已经是太子妃,召丞相夫人入宫只不过是一句话的事,何需等到现在。” “妾身只是……只是不知道可不可以……”司洛芸不好意思地哽咽道。 这皇宫里的规矩她还没摸透,上面又压着一位徐皇后!司洛芸此时反而怀念起陈王宫的自由日子了! “傻瓜。”独孤夜摇头轻笑,“不如明日直接派张财胜去丞相府请丞相夫人入宫,免得还要再等。” 这个小呆瓜看着呆呆蠢蠢、整日魂游天外不在状况,想不到也有心思细腻的一面,这倒令独孤夜的心愈发柔软起来。 站起身,独孤夜拉起司洛芸拥在怀中,一只手轻压着她的头靠在自己的肩窝、一只手轻抚着她的后背。 “孤向你保证,不久的将来你会是这座后宫中地位最高的女人!即使是成为太后的徐皇后也要退到一射之地!”独孤夜声音低沉地道。 他既要成为大燕尊贵的天子,那她必须也是后宫最尊贵的女人! 被他拥在怀中的司洛芸身子微微一震,抬起头迷茫地望着太子俊美、冷冽的面孔。 独孤夜突然的温柔、突来的沉重感情令司洛芸隐隐不安!甚至有些慌乱! 他们什么时候如此“情深意重”了? 更不安的是,司洛芸竟觉得一直躲在迷雾深处的自己的心,仿佛有些蠢蠢欲动的想走出来! 不要想!不要多想!司洛芸晃了晃头,把自己的脸又狠狠的埋到独孤夜的怀里! 她什么也不愿去想、不愿去感受!她只要做母亲口中的痴儿就好!这样她就不会经历母亲与长姐那种期待、失望、痛苦、挣扎……到死都可能不会再真正快乐的日子! 独孤夜被司洛芸在怀里蹭得心猿意马,索性弯腰抱起她直奔内殿而去! 辽沐儿出去传膳回来,就被满面通红的宫女春堤拦在外面。 “女官等等再进去吧。”春堤小声地道,“太子殿下与太子妃……春迎去让厨房备水了。” “……”沐儿女官脸一垮,望着紧闭的殿门抚了抚额。 太子殿下好性致!就不能等用过晚膳再呼风唤雨、与太子妃巫|山一游? ---------------- 没有重生的记忆,皇桑就不会这么在乎凉凉,虽然只是一点点渗透,也好过前一世的忽视了。 至于前一世发生的事,鸟儿会在皇桑彻底重生后少带一些。   ☆、88.赵氏 太子命宫里的公公来丞相府,直言太子妃思念家人,请生母赵氏入宫相见! 赵氏听闻是已经成为太子妃的次女请自己入宫,激动之余不敢耽搁片刻的命人服侍更衣! 正院里赵氏忙着准备入宫见女,偏院里宁姨娘却也急得团团转! 来传话请人的公公其实出来得挺早,但再早也早不过要上朝的司丞相!宁姨娘有一个非分之想--随夫人赵氏一起入宫,见见已经是太子寵妃的女儿司洛芙! 在屋里转了几圈儿,宁姨娘抱着试一试的想法赶去了正院,刚巧赵氏更衣已毕匆匆向外走。 “夫人!”宁姨娘迎上去跪了下来,双眼瞬间微红泛起水光。 宁姨娘已是半老徐娘,虽然依旧美丽,但这番梨花带雨的模样着实把赵氏恶心够呛! “你这又是作什么?”赵氏不掩嫌恶地看着拦住自己的宁姨娘。 宁姨娘用衣袖轻拭了下眼角,凄哀哀地道:“请夫人开恩,能否将妾也带进宫去?” “你要进宫干什么?”一身华衣华饰打扮的赵氏比平日更加不可接近!她冷笑地道,“就算此次是东宫的司夫人欲见家人,也是我这个嫡母入宫才合规矩。记住自己的身份,别整日异想天开!” 宁姨娘被赵氏训得掩面痛哭,“夫人何必说得如此难听?妾也是挂念身处深宫的三小姐啊!夫人只将妾当作个婆子一起带了进去、看一眼三小姐安好,妾出宫便就死了也情愿了!” 赵氏的脸色因宁姨娘的话愈发冰冷,如刀般的视线扫过立在两旁垂首的仆妇与婢女们,冷声地道:“快将宁姨娘扶回自己的院子去!宫里来的天使还在,若是听到这不像样的话还得了?” “夫人!”宁姨娘悲愤地抬起头还想说什么,可仆妇们一拥而上就把她架了起来、用帕子掩了嘴!“呜!呜!” 赵氏抚了抚鬓上的钗饰,看都不再看宁姨娘一眼的匆匆出了院子。 对于心高的践人,就该毫不留情的踩到泥里去! ** 司洛芸从一早开始就坐立不安。 被派去丞相府的内侍是张财胜,他年纪虽轻、脑子转得却是快,也是司洛芸一手提拔上来、可靠的宫人。 好不容易有宫人气喘嘘嘘的跑回来禀报说丞相夫人进了宫门了,结果又是等了小半个时辰才等到母亲赵氏! 赵氏依礼先向身为太子妃的女儿施了礼,才落座于偏座。 母女相隔快两年再见面,自然有很多话想说,辽沐儿体贴的将宫女们遣了出去,自己也退到了外间。 赵氏见宫女们都退了出去,竟一个也没留,不禁关心地问道:“太子妃身边竟没有一个能全心信赖的人?” 果然是亲娘,一开口便是关乎女儿切身利益的大事。 “刚到陈宫时倒是有一两个,但……”司洛芸想到秋莹与秋萍。 一个是派进陈王宫的细作,在进京前被鲁雨娘拉下水暴露了身份,早在三日前就被处死了! 一个是陈王宫里服侍得不不错的宫女,却因匆匆赴京带的人有限而被留在陈国,恐怕也是不能再相见了。 在赵氏面前,司洛芸像个小女孩儿,一望到底的透明。 “当初太子妃离京赴陈,按规矩是不能带自己贴身的婢女随行。如今您已经回来了,应该是可以安排人进宫服侍了吧?”赵氏柔声地道。 司洛芸眼睛一亮,她也有这个想法! 辽沐儿是独孤夜安排给她的女官,虽说可以信任却不贴心!何况有些真实的想法也不便与辽沐儿说,毕竟她是太子的人! “倒是可以安排家里的人进来服侍,只是当年我身边那几个丫头都已经嫁了吧?”司洛芸想到与自己从小一起长大的几名婢女,不由轻叹起来。 她都十九岁了,那几名婢女年纪又都比她大,哪能还被指了婚事。 “春草、春晖、春芒三个倒是嫁了。春晓那丫头是个念旧情的,非说指不定哪天陈王殿下给了恩典,她便又能到您身边服侍了,拖到现在也是未嫁。”赵氏嘴角含笑地道,“想不到她是个有远见的,如今陈王殿下是太子了,您也是太子妃了,她还真如了愿呢。” 听到从小就要好的婢女春晓竟未嫁,还能进宫继续服侍自己,司洛芸心中甚是高兴。 “那我便和太子殿下商议一下,到时候还请母亲安排了。” “那是自然。”赵氏微笑地点点头,“太子妃尽管放心。” 又聊了些司洛芸离家后赵氏过得如何,以及司明耀战亡之事。说到伤心处,司洛芸与赵氏相对抹泪。 “兄长已故、长姐又远赴陈地,母亲在家中可会被人欺负?”司洛芸擦干眼泪,语气中有着不自觉地强硬。 赵氏微微一愣,不禁多看了两眼次女。 方才见面只顾着互相询问近况,倒是没觉出异样来,现在想一想不过两年时间,司洛芸的改变真是非常大! 过去种种倒也不必回顾,木讷寡言、喜欢发呆、常常所答非所问的女儿能变成今天这样,又有了一个看似不错的未来,赵氏还是欣慰的。甚至觉得自己之前狠下心用那种极端的手段在短时间内让女儿认清这个世界、认识男人,也没什么错。 “请太子妃放心。”赵氏也不多言,只是给了女儿一抹安慰的笑容,“臣妇过得还好。只要太子妃您在宫中安好,臣妇便安心了。” 宫外女眷入宫觐见是有时辰限制的,司洛芸只觉得与母亲不过说了几句话的工夫,时间就飞快的流逝了! 赵氏起身告退时,司洛芸又红了眼圈,“母亲,长姐离京前,我都未能与她说上一言半语,不知长姐她……” 姐妹身份的对调,可谓是命运的捉弄! 赵氏想到长女离京前、自己去前太子府探望时的对话,心中不免一沉。 手心手背都是肉,她心疼长女的同时,却也担心着次女在这险恶后宫中的安危! “陈司太后与臣妇提起此事,也是很遗憾呢。”赵氏撒了一个善意的谎,“还托臣妇带讯,若是太子妃闲来无事,也经常写信给她。” 送走了赵氏,司洛芸的心情果然好了很多。 晚间独孤夜回来时,她便提出想接自己以前的婢女入宫服侍的事,独孤夜自然应允下来。 吃晚膳时,司洛芸格外殷勤的为独孤夜布菜,结果独孤夜面前的小碟里的菜堆成了山。 独孤夜看着堆满菜的碟子,又看看司洛芸抑制不住笑容的娇颜,放下筷子轻笑地问道:“这么开心?” “是呀。”司洛芸高兴得忘了礼数,甚至有些活泼地道,“妾身要多谢太子殿下的恩典呢!不过……殿下为何对妾身这么好呢?”末了,她终于好奇地问出心中疑问。 独孤夜正夹菜的手一顿,脸上的笑容也僵住了。 ------------- 好吧,凉凉,你赢了! 破坏气氛高手啊。   ☆、89.殉葬 独孤夜在东宫原来是住东祈殿,后司洛芸入宫就成了她的殿房。 东宫只是皇宫众多宫殿中的一隅,面积并不大,甚至还不如一些公侯爵府占地广。所以,想在东宫再找出一间比东祈殿位置好的殿房几乎不可能! 太子殿下用过晚膳后并未像往常一样留宿东祈殿,而是脸色不太好的去了书房。 辽沐儿看着太子殿下离开时紧绷的背影,默默的献上了同情。 同时,辽沐儿也对太子的反应觉得奇怪! 经过半年多的相处,辽沐儿自认对太子妃司洛芸的本性有了一些了解--对待太子的妃妾们,太子妃绝对作到了一碗水端平、恩威并施!与徐皇后相处时,太子妃小心谨慎、进退分寸掌握得还不错!平日里,太子妃也是个随和却不纵容宫人的主子…… 唯独面对太子时,太子妃迟钝得令人发指!连辽沐儿这个旁观者都想频频抚额! 虽说不能像民间夫妻那般偶尔会把情情爱爱挂在嘴边、表现得很直接,但独孤夜对太子妃的用心可谓不少! 若是换作东宫里其他任何一名妃妾得到太子的这番用心,恐怕都得喜极而泣、紧紧抓住机会与太子浓情蜜意,让别人妒嫉死!可太子妃的反应却是感到奇怪! 这像是男女间互有情愫该有的反应啊! 辽沐儿瞥了一眼正命宫女收拾一*干净的、晒过的被褥给太子送去的太子妃,不禁微微摇头在心底叹气! 作为后宫里的女人,迟钝成这样没准也是种福气! ** 皇帝的身体日益衰败下去,甚至有时十日里有三四日昏睡或神志不清! 宫中已经开始暗中准备起皇帝驾崩后的大祭事宜,这么做也有以白冲喜的意图。 八月中旬的某日午后,沉睡了两天两夜的皇帝睁开眼睛,突然意识清醒、精神头儿还不错!这令服侍在侧的老内侍高兴得掉泪! 独孤衍命人叫来徐皇后、太子独孤夜和太子妃司洛芸,又传了五名朝堂上倚重的臣子入宫。 独孤夜与司洛芸来到泰吉殿时,三名一直为皇帝诊病开药方的太医早已到了。 进内殿前,独孤夜瞥了一眼站在门口的全公公。 全公公是在泰吉殿服侍的内侍,虽说不是皇帝重用与信任的宫人,但泰吉殿里的哪件事也瞒不住他! 接到独孤夜那一瞥,全公公抱着拂尘、交握在身前的手轻微地晃了晃,又朝地下指了指。 独孤夜收回视线迈步进了内殿,方才他与全公公间的交流根本无人发现。 徐皇后到得最早,此时已经坐在皇帝的病榻旁。脸上虽然没有什么悲凄或难过之色,但苍白的脸色却也透出她此时的心情。 待五名大臣也到了之后,皇帝早已因病而变得枯黄瘦削的脸上扬起笑容。 “朕有些事想要交待你们。”独孤衍的视线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语气平静地道,“你们都听好了!” 大燕仁景二十六年八月十九,皇帝独孤衍驾崩! 八月二十,新帝独孤夜登基,延用仁景年号。 九月初七,立原太子妃司氏为大燕皇后!择吉日进行册封大典! 新旧交替虽然是早就预料之中的事,但表面上的平顺只是老百姓们看到的,各种激流的汹涌碰撞却都在暗中进行着。 ** 之所以立皇后的圣旨拖了半个多月才下,并不是有人反对立司洛芸为后。而是因为她病了! 太子登基,如无意外太子妃就自动升为皇后,圣旨不过是锦上添花罢了。后宫里的妃妾与宫人们早就换了称呼。 司洛芸这病也并非是受风或操劳所致,而是被吓出来的! 大燕开国以来,后宫妃妾并无殉葬之说。皇帝驾崩后,其妃妾多是移居皇宫偏僻的殿房群居在一起,或是送入庵堂、庙宇修行,再惨一些也就是送去守陵。 但独孤衍驾崩后,后宫却迎来了一场腥风血雨! 哭灵的第二天,司洛芸就听说先帝在世时后期最寵爱的于美人、朱姬、黄夫人先后自缢殉葬。 听到这个消息时,司洛芸还有些感叹这三名妃妾对先帝感情之深。 可就在哭灵第三天傍晚,有宫人悄悄来报说甄姬肚子不舒服,怕是跪久、哭久动了胎气。 平日里身体康健的人都受不了这种连着又跪又哭的三天,何况是个孕妇!这真不是甄姬又作幺蛾子。 甄姬已经被扶到偏殿去暂作休息,并请了太医过来看诊。 司洛芸前往偏殿去看甄姬的时候,被徐太后身边的一位嬷嬷拦住,声称徐太后哭伤了身子,已移去偏殿暂作休息!但原本徐太后是有件事要监督宫人去办,现下这样只好请皇后娘娘代劳了。 司洛芸不能推辞,只得随着这名嬷嬷去监督那件所谓“必须要办的事”。 结果,司洛芸看到的是--先帝的妃妾一名被孔武有力的两个嬷嬷抱住上身与双腿,头朝下的扔到离哭灵大殿不远的一口圆口井里淹死!一名在离偏殿不远的小殿房里,被人硬把头塞进套索里、踹倒脚下的凳子缢死! 处理完两名先帝的妃妾,之前那个嬷嬷很镇定地说:这是先帝临终前给徐太后下的密旨,请这几位贵主儿下去伴驾!也是她们的荣幸! 大燕律定,臣子哭灵三日复朝,皇家子孙、宗妇、先帝诸妃妾、新帝诸妃妾皆需哭足七日才行! 哭灵到第五日时,司洛芸就已经浑身发软、头晕目眩,硬是挺过七日后一头栽倒在地上昏迷不醒! 虽然皇后名份已定,但这圣旨得等人清醒了才能发! “启禀皇上。”何宝权站在凤宫华英殿的明间内躬身道,“福安宫的宫婢杨氏、蔡氏等人已于未时五刻去服侍先帝了。” “很好。”坐在华丽的雕花大chuang边,握着昏迷中的司洛芸一只软手的独孤夜冷情的薄唇勾起好看的弧度,他的声音里有着不容他人忽视的威严与阴冷,“再查一查,看看还有没有想去服侍先帝的人,就一起送她们上路吧,免得将来再吓到了皇后。” “是,奴……婢这就去办。”何宝权觉得喉咙里长了东西似的不舒服,连咽口水都困难! 今天是独孤夜登基刚好满十日,可就这十天的时间里,何宝权觉得服侍多年的主子好像变了一个人! ------------- 虽然是16日更新的,但16日白天还有更新,这章算在15日中哦。 皇桑已经重生了,至于过程。。。下章会提到哦。 在看一段后燕历史时有提到,皇帝驾崩,皇后(即新出炉的太后)权力是最大的,连新皇帝都要礼让三分。更不要说新旧交替时,太后出手换人当皇帝的事也是有的……   ☆、90.帝威 独孤夜想不到自己还能重活一回! 先帝驾崩,宫中无人成眠!独孤夜次日就要登基稳定朝堂,凌晨时便小憩片刻……再睁眼,他往后三十多年的记忆就全部涌进了脑海! 其实,早在去年寿诞之日,独孤夜就已经不再是真正二十二岁时的他了!只不过完全重生回来似乎需要一个契机而已。而这个契机就是登基称帝! 何宝权领命退出去,独孤夜的注意力又转回昏迷不醒的皇后司洛芸身上。 他自认上一世命运是眷顾自己的,殇太子薨逝、先帝扶持,称帝后虽也有过一段艰难时期,但凭借自己的魄力与贤臣的支持,他开创了大燕的隆鼎盛世! 作为帝王,他可以说是明君。但人到暮年回顾往昔种种,心中却有一处缺失怎么也填不满,以至于遗憾到他经常想着:若是重活一回…… 若是重活一回,他必善待她! 向宫女要了帕子,独孤夜轻触司洛芸再度冒出细汗的额头,动作轻柔得像在碰触易碎的宝物。 上一世,他们孕育了两儿一女三个孩子,其实应该是有四个孩子,头一胎却因他的野心而没能保住。两个儿子都很优秀,可他却莫名的不喜,女儿又早夭…… 拿着帕子的手一紧,想到那四个孩子,独孤夜的胸口就是一痛!事实证明,为了维护母亲而与他疏离的两个儿子先后年纪轻轻就早丧后,剩下的那些皇子没一个能令他满意! “皇上?”宫女春晓手里捧着新投好的帕子向发怔的独孤夜福了福身,“还是由奴婢服侍娘娘吧。” 得知次女在宫中突然病倒,赵氏便赶紧把春晓送进宫来!过程很顺利,并未受到任何阻难,因为是独孤夜点的头! 独孤夜没理会春晓的请求,而是换过帕子继续给司洛芸擦着额上的汗。 徐太后挟怨清理先帝那些寵爱过的妃妾这件事他是知道的!只是没想到司洛芸上一世那次封后前的病倒竟是徐太后暗中搞鬼!上一世刚继承帝位的他也懒得管后宫那些女人的兴风作浪,只要不影响到前朝便无所谓,何况他对司皇后…… “嗯……”司洛芸发出轻微的申吟声,不安地扭头避开独孤夜手中的帕子。 “娘娘?”春晓惊喜的低呼出声,她看到主子的睫毛轻颤似乎要睁开眼睛的样子! 司洛芸仿佛掉进一个白色的漩涡里,虽然昏昏沉沉却不感到痛苦,甚至还有一直这样“睡着”挺舒服、永远不醒也无所谓的念头。 可总有一个声音从四面八方絮絮叨叨的传来,什么“知道你的苦”、“你给震醒来”、“芸儿最乖最听话”、“震会好好待你”……总是震来震去,令她在那个混沌的白色世界里也不得安宁,“震”得心烦意乱、“震”得她不得不醒来。 司洛芸缓缓睁开双眼,却看不清眼前的一切。 待眼前渐渐清晰起来,她看到了一张俊美的、挂着温柔笑容的男人的脸。 “陛……陛下?”司洛芸看清是独孤夜后,本|能的唤了一声。 独孤夜修长的手指在她泛着不正常红润的脸颊上滑过,轻笑出声,“是朕。” 站在一旁的春晓福下身子轻声地提醒主子道:“娘娘,皇、上这几日下朝便过来探望您呢。您醒过来太好了,奴婢这就让人去请太医。” 春晓刻意加重了“皇上”二字,因为独孤夜登基第三日便宣布过去对帝王的称谓“陛下”改为“皇上”!他不喜欢“下”这个字!他是万人之上的帝王! 司洛芸刚醒,脑子还有些木,人也不太有精神。所以一时竟没认出这个说话的宫女是春晓! 春晓出去派人传太医,殿内又静了下来。 “皇……皇上?”司洛芸好像记得是有改称谓这件事。 但后宫的女人都在哭灵,独孤夜新登基忙于朝政。先帝驾崩后他们帝后几乎就没见过面! 太医很快赶过来为司洛芸请脉,待把过脉后面露松口气的神色。 “启禀皇上,皇后娘娘身体已无大碍。微臣重新开个药方,皇后娘娘继续服用调理身体,应该很快就会康健了。”太医道。 “好好为皇后调理身子,皇后的册封大典后,朕可不希望再看到皇后病倒了!”独孤夜淡声地道。 “是。”太医战战兢兢地应道。 还是太子时,皇上明明没有这么强大的压迫感啊! ** 先帝驾崩,朝堂上并无太多动荡,君臣间还是适应阶段,倒也风平浪静。 但平静没有维持多久,后宫近几日死了不少人,而且还有几名是徐太后身边侍候的宫人,这就引起一些臣子对新帝的“不满”了。 天子以孝治国!徐太后虽不是新帝独孤夜的生母,却是先帝的嫡妻! 新帝如此打杀嫡母身边的宫人,形同打了太后的脸!也有不孝不敬之嫌! 之前独孤夜在更改臣下对皇帝的称谓时,就有一些顽固派不愿改口,甚至故意在朝堂上“口误”的依旧喊“陛下”,叫错了又马上说“臣有罪”。 独孤夜重活一世,帝王之势早已深入骨髓,哪里还会像上一世那样容忍这些老顽固,让他们慢慢的改口! 纵着那几个老顽固作戏了两天后,独孤夜当即龙颜一冷,下了道口谕:改不了口叫皇上的,叫错一次罚俸一个月!罚足一年的俸后再改不了口直接回家吃自己去!朕不养这种连三岁小儿智慧都不如的蠢货! 在独孤夜真的罢了一个三朝元老的官后,朝堂上就“皇上”、“万岁”高呼了! 改称呼上已经是君臣关系稍有紧张,徐太后的事一出,马上又有忠臣跳出来谏言皇帝此举不妥!甚至还有位张御史要撞金銮殿上的盘龙柱维护忠孝之义! 独孤夜命阻拦张御史的臣子放手,冷声地道:“那些宫人是忠义之人,才会去地下继续服侍先帝。张御史等人几句话就将她们的忠义给抹煞了,实在令人心寒!若是太后知道了,肯定也会痛心你等的颠倒黑白!” 朝堂上的臣子们瞠目!心中有一个共同的想法:要比无耻、脸皮厚、颠倒黑白,谁也不如皇上啊! ----------------- 有时候皇帝就是无赖,不无赖当不了好皇帝……哈哈哈 皇帝和大臣之间的关系也很微妙……   ☆、91.膈应 不过两年的时间,司洛芸的人生就像乘上了飞驰的骏马! 从入陈王宫的美人一路飞奔到了皇后的凤座上!这是当初任谁也无法想像、也不会去想的事情! 皇后的册封大典顺利进行,司洛芸成为了大燕开国以来第十三位皇后! 不过独孤夜却是大燕的第八位皇帝。之所以皇后比皇帝多,是因为有几位是继后。 皇后的册封大典之后便是对后宫妃妾们的封赏。 独孤夜妃妾不多,众妃妾就延续陈王宫时的位分不变,只在服饰、月例上有所变动、增加而已。 待一切尘埃落定,后宫似乎也恢复了以往的平静……当然这只是一种假相罢了! 徐太后在新帝登基伊始便大屠先帝后宫,一是因为妒恨那些曾狐|媚惑主的妃妾、二是想在独孤夜的妃妾们心中立立威!只是没想到用力过猛,把司皇后给吓病了! 独孤夜一怒之下把徐太后身边得用的宫人给除了七七八八!皇帝动手太快,徐太后反应过来想找独孤夜理论时,那些宫人都已经到那边儿“服侍”先帝去了! 为了徐家以后着想,徐太后只得硬生生压下心中的怒火,专横之势也收敛了许多! 宫中规矩是:皇帝的妃妾先到凤宫向皇后请安,然后再由皇后带领众妃妾至太后的福宁宫请安。 司洛芸是不大喜欢早早爬起来接受妃妾们请安的,说实话也不愿每天看到徐太后那张涂着厚粉的老脸! 但规矩就是规矩,司洛芸知道自己不能惫懒。 就像现在,司洛芸和独孤夜的四名妃妾已经喝了两盏茶,徐太后还未露面呢! 今天来的妃妾是廖夫人、司夫人、甄姬与杨姬,另两名姬妾身子不大爽利便告了假。 甄姬已经有孕六个多月,肚子的隆起已经看得出来,她在举手投足间刻意拿捏着小心的模样,时常引得司夫人厌恶的侧目! 好不容易徐太后由嬷嬷扶着出来了,司洛芸带着四名妃妾起身行礼。 徐太后的视线慢悠悠地扫了一下她们,淡声地道:“都起来吧。” 待司洛芸等人落座,徐太后的眸光停在甄姬隆起的肚子上,“甄姬这肚子是几个月了?” 甄姬赶紧起身回话,“回禀太后,妾有孕已经快七个月了。” 七个月?这胎已经坐得很稳当了! “难为你这个月份了还来给哀家请安,倒是个孝顺的。”徐太后看着甄姬温和地道,“若是日后有什么少的、缺的,只管让宫人报给哀家,哀家给你补上!毕竟你肚子里的孩子可是皇上第一个子嗣,要好好的注意将养才是!” 徐太后此言一出,甄姬面露喜色、福身朗声谢恩,眼角还瞥向了司皇后!太后这话是影射司皇后苛待有孕的妃妾吗? 其实甄姬是有些委屈!在陈王宫时自己有孕不升反降,如今皇帝封赏后宫,却连替她提提位分的意思都没有!至今甄姬还是“少使”呢! 徐太后利用甄姬来膈应司皇后,可司洛芸就跟没听见一样,依旧面无表情! 廖夫人倒是因为甄姬那副被徐太后哄上几句就轻狂的模样而皱了眉。 司夫人则是轻蔑的瞥了一眼乐得找不到东西南北甄姬,心底翻了几个白眼大骂“蠢货”、“践人”! 徐太后见司皇后没反应,自己那一拳跟打在棉花堆里似的没听到声响,心底就不痛快起来! “皇后,哀家听说甄姬至今还是个少使?这少使与宫婢几乎没什么区别,实在不适合未来皇子母亲的身份啊!” 这一次,徐太后干脆就肯定甄姬怀得是个小皇子了! “皇后,皇上日理万机,难免疏忽了后宫妃妾位分高低这种琐碎之事。但你身为后宫之主,应当适时提醒皇上一声才是!”徐皇后面带微笑地道,“哀家觉得,甄姬晋个夫人位也是应该的。” 司洛芸起身微福,“是,母后。” “……”是什么?徐太后被司洛芸这明显敷衍的回答气得瞪眼! 太后与皇后是长辈与晚辈、婆婆与儿媳的关系,那当然是太后说风就是风、说雨就是雨了!司洛芸哪有说“不”的权力! 但这晋妃妾位分的事还得皇帝点头同意才行,你徐太后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司洛芸觉得这都是没准儿的事,何必浪费唇舌的说一堆! 徐太后更加心塞了,她以为准胜的招数在司洛芸这里没起效! “你也不要光嘴上答应,别忘了跟皇上说!”徐太后没好气地道,“还有,多给甄姬安排几个宫女服侍着,别因人手不足而有了什么闪失!这月份大了,也是很危险的!” “是,母后。”司洛芸又欠了欠身子算是应下了。 “你!”徐太后真是拿这个咸淡不进的司皇后没招儿! 这边徐太后想方设法刺激司皇后、给她添堵!偏司皇后完全不在意,还一副“母后您说什么都是对的”的诚恳模样,真是令人气愤啊! 不过,徐太后没刺激到司皇后,倒是把司夫人给刺激了! 见徐太后那么关心有孕的甄姬,司洛芙便有些妒嫉与忿然! “太后娘娘仁慈。”司洛芙扯出一抹虚情假意地笑容道,“甄姬腹中怀的尚不知是小公主、还是小皇子,太后您便如此照顾她,真是令妾等艳羡。” 这话表面上是赞美徐太后,但却也隐含着嘲笑徐太后之意。 徐太后是什么人,司夫人这种耍心眼儿的话中话要是也听不出来,她就在这大燕后宫里白活二十多年了! “司夫人不必艳羡,等你怀了皇上的子嗣时,哀家必定也如此厚待于你!”徐太后冷笑地道,“只是哀家听说在陈王宫时,司夫人深得皇上的寵爱,你可不要辜负了这份圣眷,早些为皇上开枝散叶才是!” 司洛芙脸一白,起身向徐太后福礼,“是。” 不理会司夫人被戳了痛处脸色发白的样子,徐太后又转向司洛芸继续发难,“皇后,哀家虽然是在说司夫人,但你也不要不放在心上!哀家听说皇上去你宫中的次数也是不少!你要早日怀上嫡子,才能令大燕臣民安心!” 司洛芸觉得真是辛苦,从徐太后出来到现在,她的屁|股就没怎么挨着椅子! “是,母后。”司洛芸又应了一声。 “……”徐太后气结! 难道除了“是,母后”之外,你就不会说别的了吗? “哀家累了,你们都退下吧!”徐太后怒气冲冲地甩袖起身离开。 ------------ 太累了,所有疑问,明天章节回答哦。 谢谢大家的支持。   ☆、92.蠢动 徐太后被司洛芸的敷衍和呆板气得拂袖而去,连皇后与妃妾们的跪安礼都没受就走了! 司洛芸回了凤宫,卸去身上、头上过重的服饰,接过春晓奉上的茶抿了两口,才长舒一口气。 自从亲眼看着徐太后身边的嬷嬷带人强迫先帝的两名妃妾赴死后,司洛芸对徐太后便产生了强烈的厌恶与防备之心! 她是没骨气的被吓病了,但那种惨烈的场景实在令人无法接受!特别是两名妃妾哭喊叫骂的声音…… 那一天,司洛芸平生首次对“宫里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这句话有了深刻的认知!即使是明目张胆的害死人,也有着冠冕堂皇的理由遮掩! 徐太后的本意应该是令司皇后害怕自己,只可惜司洛芸的思维一向异于常人,不但没对徐太后产生畏惧,反而起了戒心! 午膳过后,司洛芸小睡了一个时辰左右,醒来时听春晓禀报说甄姬的繁花阁请了太医过去。 “听说是动了胎气。”春晓轻声地道,“从福宁宫离开时,司夫人训斥了甄姬几句,还罚甄姬在福宁宫宫墙下跪了小半个时辰。回到繁花阁,甄姬就觉得腹部疼痛了。” 司洛芸边听着春晓的禀报边由宫女服侍着更衣,蛾眉微微拢了起来。 春晓将拴着玉环的络子一头穿过司洛芸腰带上的环带,继续道:“繁花阁的内侍张贵子还去御书房请皇上了,但皇上正与几位大臣们议事,张贵子被何公公给喝斥回去了。” “多久之前的事儿了?”司洛芸抚开宫女拿过来的披帛,她不想穿得太累赘,“怎么不唤醒本宫?” 有孕妃妾动了胎气,她这个作皇后的还在睡大觉,实在是落人话柄! “娘娘息怒。”辽沐儿捧着热杏仁茶走进内殿来,娇俏的脸上挂着笑容道,“这大概是半个时辰前的事儿,是奴婢让春晓不要唤醒您的。奴婢已经去繁花阁探望过甄姬,也细心的询问了太医,甄姬是因为心中郁结、思绪起伏大了些,所以才会动了胎气,并无大碍。” 辽沐儿是大燕开国以来唯二、当朝唯一一位后宫女官,其身份自然非同一般!因她又在凤宫服侍司皇后,由她出面去探望动了胎气的甄姬也不显得对这件事的怠慢。 “皇上叮嘱奴婢等精心服侍娘娘,等闲琐事不能打搅娘娘的休息。”辽沐儿福下身子请罪道,“奴婢便擅作主张谎称是奉娘娘之命去了繁花阁,还请皇后娘娘责罚奴婢。” 司洛芸怎么可能责罚辽沐儿呢?虽说辽沐儿不见得是对自己忠心才作这样的事,但起码她是因为忠心于独孤夜,才会听他的命令维护、照顾自己! “算了,你起来吧。”司洛芸叹口气坐到椅子上。 自从从昏迷中醒过来之后,独孤夜简直要把她当成易碎的瓷器! 每隔两日太医就要到凤宫请一次脉!说常喝药对身子也不好,便专门从御膳房调了一个厨子和嬷嬷在凤宫小厨房作药膳给她食补! 病已经算是好了,司洛芸发现自己似乎也圆了一圈儿! ** “皇后娘娘,皇上在来凤宫的路上途经碧玉轩时巧遇司夫人,便摆驾去了芙仪宫!”张财胜打帘子进了寝殿明间,跪地低声道,“奴婢听来报的内侍说,皇上的圣驾经过碧玉轩时听到女子的哭声,派人去查探时发现是司夫人站在碧水湖畔落泪!皇上将司夫人叫过去问了几句话,就……就去了芙仪宫!” 殿内先是一片寂静,宫女与内侍的脸上都挂着几分忿然! 说来,这后宫的女人除了司洛芸之外,其他几位妃妾可有大半年没能近独孤夜的身了! 今晚司夫人终于迈出了第一步,而且还成功了!没准明晚、后晚就有其他人也在后宫里和皇上来个“巧遇”呢! “娘娘,这司夫人的做法实在是下作!”辽沐儿最先愤愤出声,“明明皇上是要到凤宫来!” 晚膳前,独孤夜派内侍到凤宫传旨,说今晚会过来。凤宫的宫人都很兴奋,还特意收拾整理了一番! 春晓本也想说几句,但看主子司洛芸表情高深莫测、辨不出喜怒,怕再说什么给主子添堵,便闭了嘴。 “张财胜?”司洛芸沉默了一会儿后颤声对张财胜道,“既然皇上去了芙仪宫,恐怕就是不会过来了,你吩咐人将宫门关好,引路宫灯也撤下几盏。” 听到皇后娘娘颤抖的声音,宫人们就更加替主子抱不平了! 张财胜出去关宫门,司洛芸就让春晓和沐儿服侍自己更衣! 春晓边帮司洛芸摘着发髻上的钗饰边安慰地道,“况且,司夫人半夜倚湖畔哭泣,皇上遇到了自然是要问个清楚,所以……” 话说到一半儿,春晓就觉得司洛芸的情绪有些不对劲儿! 铜镜中映出司洛芸晶亮的双眼,脸上表情明明是兴奋与喜悦的神采! “娘娘?”春晓有些不安地看着主子。 “春晓。”司洛芸语调轻松地笑道,“正值先帝孝期,就算司夫人将皇上请了去,也不会发生什么的。” 先帝驾崩,举国上下皆要守孝。普通百姓是守一个月、臣子守三个月,皇子皇孙则是一年!守孝期间除了不能兴娱乐之外,还要禁|欲!但这房里的事谁还能去监查?只要不弄出孩子来,旁人也就不会去深究。 虽然新君可以酌情安排孝期,一个月或三个月都无所谓,但皇帝就没有臣子、百姓那么幸运的可以偷|腥了。毕竟皇帝是天下万民的表率!况且后宫里还有一位徐太后火眼金睛! 司洛芸之所以高兴独孤夜被司夫人截走,是因为独孤夜偶尔到凤宫来虽未与她实际上做了那件事,但也在河边走了不止一次两次!常常弄得两个人大汗淋漓,险些走火! 司洛芸可真怕独孤夜一个忍不住……到时候她可就臭名昭著了! 她声音颤抖是因为高兴的啊! 结果,司洛芸的兴奋与高兴只维持了不到半个时辰,凤宫的宫门就被皇帝身边的内侍给砸开了! 独孤夜进了寝殿第一句话就问:“今晚皇后怎么休息得这么早?” ---------------- 解答几位亲的小问题: 1.皇桑重生后的记忆:其实从始至终,陈王与皇桑都是一个人。皇桑重生了,也保有年轻时的记忆,只不过不会太过清晰,毕竟有些事还是会遗忘、记不起的。 2.皇桑的重生为什么称为一世呢:因为从生到死算是一世,重活一回后就是“另一世”,那皇桑算是“半世”?哈哈。 3.上一世皇桑为什么虐了凉凉呢?如果他不喜欢凉凉,为什么这一世又对凉凉这么好呢?当然是有原因的,会在后面的章节给一一解答。 4.什么时候上架呢:这个说不准,鸟儿不强求,如果本文已经快完结了才达到上架要求,那就不上架了;如果完结了还没达到上架的标准,那就是免费文呗*∩_∩*   ☆、93.她不是她 徐太后脸阴沉得像御膳房的老锅底,整张脸都快垂到地上了! 甄姬动了胎气、司夫人心悸不适,如今只有司皇后和廖夫人来福宁宫请安了! 是,独孤夜的妃妾少,但先帝驾崩还不足一个月,这一个个的都称病不来请安是无视她这个太后吗? “司夫人不顾惜未出世的皇嗣,昨天竟罚甄姬的跪!实在是不像话!”徐太后只能朝司皇后发火,“你这个做皇后的是怎么管理得后宫?就这么几名妃妾也能闹出风浪来?你不要用‘是,母后’来敷衍哀家!” 不等司洛芸起身说什么,徐太后先发制人的堵住她的话。 已经站起身的司洛芸愣了愣,然后垂首恭敬地道:“母后误会了,妾身想说的不是这句话。” 徐太后挑了挑眉,好奇地问:“那你想说什么?” 司洛芸满脸愧疚之色地福下身子道:“妾身是想说母后教训得是。” “……”徐太后翻了翻眼睛,在心底默念清心咒! “妾身今日向母后还有一个请求。”司洛芸继续道,“后宫妃妾以前都是生活在藩地陈王宫中,对皇宫里的规矩难免陌生。所以,妾身想请母后派几位得力可信的教导嬷嬷给各宫妃妾讲讲宫里的规矩。也免得日后再有什么不当之事发生。” 徐太后小小的惊讶了一下!打量了几眼司皇后后点头道:“你考虑得周到,的确是该教教那些妃妾宫里的规矩!竟在哀家宫门前就罚人下跪,简直是不把哀家放在眼里了!” 司皇后有求于自己,这使得徐太后的心气儿有些顺了。 儿子死了、孙子远赴藩地,徐家在先帝的压制下已不复以往的辉煌!这些都令徐太后心底发慌!在后宫争了半辈子的人,她怕自己突然就跌进泥里被人无情践踏了!所以,这种被人捧着、倚重的感觉让徐太后又找回了统御后宫时的自信与得意! 心情好了,徐太后就一扫之前脸上的阴霾,也想起自己最近谋划着的一件事。 “皇后。”徐太后用很和蔼的声音对司洛芸道,“皇上可曾有说过准备为先帝守孝多久?” 历来帝王为先帝守孝多是一个月或三个月,最多者守满一年!守半年的非常少,因为半年都守了,还差再多守半年吗?反倒会落人非议了。 可让一个皇帝守着后宫美人无数、却要素上一年……这几乎不太可能!所以选择守孝三个月者居多,美其名曰:以月代年!三个月即三年! 徐太后认为独孤夜差不多也是准备为先帝守三个月的孝。 司洛芸认真地想了想,然后涩然地答道:“启禀母后,皇上并未提起过守孝多久之事。” 徐太后的脸又是一沉,“那你也不问问?就这么糊里糊涂的度日?荒唐!” “启禀母后,妾身以为,皇上对先帝的哀思渐缓、觉得守孝之期可满,自然会下旨命宫中除孝了。”司洛芸有些心虚地道。“所以妾身并未问过。” “……”徐太后觉得自己无法和司皇后说两句以上的话,那样她要么会想抛掉修养的对司皇后破口大骂、要么会觉得人生无趣让这个混帐司皇后干脆气死算了! ** 独孤夜再到凤宫时,司洛芸便向他提起了徐太后曾问过守孝孝期的事。 这件事的确是司洛芸自己疏忽了! 听了司洛芸对徐太后近来转变的描述,独孤夜眉头聚拢到一处。 从妃妾们入宫住进东宫开始,徐太后对有孕的甄姬就从来没有提起或关注过!现在她却突然想“提拔”甄姬,近日又赏给动了胎气的甄姬很多名贵的药才和首饰……难不成是想在甄姬身上动什么心思? 想到这个可能,独孤夜不禁冷笑出声。 上一世他全部精力都投在了朝堂上,后宫里发生的事只要不失控,他是不闻不问的!所以也不知道这个时候的徐太后想做什么,而司洛芸又是如何应对的! 抚了抚额角,独孤夜的思绪还有些混乱。 虽然他已经是彻底回来了,但久远的记忆中,司皇后似乎与现在也有些不同!可那时的他真没有太注意过司洛芸! 立司洛芸为陈王妃,与这一世的原因差不多,不过并没有那么多柔情的想法,只是单纯的因为她是司丞相的嫡女,后宫妃妾中唯一适合马上请封为继后的女人! 至于后来司洛芸成为太子妃、皇后,都是借了她那个丞相亲爹的光儿!独孤夜要稳定朝纲、又需要重臣支持,岳父司丞相是最好的人选!所以,上一世他不但让司丞相的嫡女当了皇后,还很寵爱司夫人。 “皇上?皇上?”司洛芸见独孤夜拧紧眉头陷入了沉思,轻唤了他两声。 “嗯?什么事?”独孤夜从遥远的记忆中抽回思绪。 “晚……” “大王,晚膳……时辰到啦!”因天气转冷,暂时移入外间的鹩哥“大元帅”用何宝权的声音嚷道。 鹩哥还没学会叫皇上,就按着过去学舌的话喊着“大王”。 独孤夜和司洛芸都被“大元帅”这突来的一句逗笑了。 待二人坐到饭桌前,鹩哥又用与独孤夜相近的声音道:“赏瓜子仁一碟!赏松籽儿一碟!芸儿……这菜太腻了!” 独孤夜笑道:“今日它倒是聒噪!朕看赏它一锅热油,直接炸成铁雀好了!” 司洛芸吓了一跳,以为独孤夜不喜大元帅的吵闹,连忙用眼色示意宫女春晓快将鹩哥弄走! 司洛芸主仆的眉来眼去看在独孤夜眼中,使他不禁觉得好笑。 她怎么这么笨?他不过是开个玩笑而已!难道他会真的炸了那只鸟不成? 摇头笑了笑,突然独孤夜心头一紧!他缓缓收起笑容,注视着坐在对面的司洛芸,眼中有着掩不住的森冷光芒! 他知道现在的司皇后与上一世有什么不同了! 司洛芸被独孤夜森冷的视线看得发毛,陪着小心地问道:“皇上,您真的要炸了大元帅?” “……”是啊,上一世的司皇后绝对没有这么蠢! ------------ 大家端午节快乐,鸟儿长途跋涉、深夜未眠啊。。。。 感觉过节好累。 P.S.在此声明凉凉不是重生哦,也不是穿越。一花一世界,皇桑回来的岁月不一定和他曾经历过的一模一样,那他就太无敌了!起码这一世的呆萌凉凉和出场仅两次的男配傅公子就是两大意外。   ☆、94.庶兄 膳后,宫女奉上了香香的杏仁茶与独孤夜喜欢的雀舌茶。 独孤夜端着茶碗拨了拨,眼角扫到司洛芸仪态优雅的抿着杏仁茶。 “朕今日过来有一事想与皇后商议。”独孤夜放下茶碗,好整以暇地道,“是关于司丞相次子、兵部车驾清吏司郎中司明原的事。” 正品着美味杏仁茶的司洛芸突然听到庶出的二哥的名字,不禁怔了怔。她娥眉轻拢、杏眸含惑地回视着独孤夜,不知道皇上想和她关于司明原的什么事……其实她跟这位庶出二哥并不熟! “明威将军司明耀在南疆捐躯后,父皇为了抚恤司丞相丧子之痛,便将你长兄的功勋荫佑给了司明原,将司明原安插|入兵部车驾清吏司任郎中一职。”独孤夜语气和缓地道,“嫡子亡故,司家以后振兴的担子恐怕就落在了你这位庶兄的肩上!这几天朕想着要不要提提他的官位。” 上一世的司明原官职作到了兵部右侍郎,在其位上无功无过数年!但像司明原这样未得功名、靠荫佑谋官,无大才大能、在其位又没有功绩的人很让人看不起!独孤夜提拔司明原是为了在司丞相过世后,司家不至于马上衰败!就算司明原不成气候,但好歹还有个虚名撑着! 司洛芸听独孤夜说准备提拔二哥司明原,神情便转为了淡漠。 将手拢入两只广袖中,司洛芸端出一副贤后的模样道:“后宫不过问前朝之事,况且是这种朝廷用人的大事!一切皆随皇上圣意,臣妾不敢妄言。” 让司明原踏着已故大哥的功勋升官,她不愿意!司家的兴盛、衰败关她何事?除了母亲赵氏之外,司洛芸并不在乎丞相府里任何人!包括那个位居丞相的父亲!但这些阴暗的念头她不能说出口,只能憋在心里!还要用其他面目来掩饰住、压抑住才行! 大哥司明耀是嫡子,又积极上进、文武全才!父亲却因宁姨娘对二哥的几句鼓吹,便认为司明原是个早慧“神童”,精心培养的程度比对嫡子都要上心!正因为父亲这种嫡庶不分的作法伤了大哥的心,司明耀才在十五岁时偷偷随军出征,自己挣了个功名回来! 对于嫡子司明耀弃文从武、还在军中得了小将军的称号,司丞相并不引以为傲!相反还气呼呼的痛斥赵氏没有管束好长子,司家子弟都应该走从文的清流之路,而不是当个武夫! 当时赵氏则不留情面的嘲弄司丞相:“父未死,何以母施教”!司丞相险些因这句话气倒下去!没脸面的同时又与赵氏争执了几句! 当时司洛芸便躲在内室屏风后,将父母的争吵全都听了进去! 母亲赵氏在父亲面前尖牙利齿、寸步不让!但父亲一离开,赵氏便抱着司洛芸无声地落泪。 一想到父亲对母亲及兄长的不公平,司洛芸拢在广袖中的手就紧握成拳! 一只温暖的大手突然伸到眼下,隔着布料轻轻握住她握成拳的左手。 司洛芸愣愣地抬起头,望进独孤夜如同揉碎星光般的黑眸中。 “皇后识大体,朕是不该拿这件事来问你。”独孤夜捏了捏司洛芸那只手柔声地道。“也不该提起司将军的事令你心伤。好啦,不要想了,陪朕练会字吧!” 说着,独孤夜拉起司洛芸朝书案走去。 司洛芸咬咬嘴唇,跟在独孤夜身后走过去,还偷看了两眼身前男人昂藏的背影! 为何她有种被皇上看穿了的错觉? ** 入夜,司洛芸的头靠在独孤夜胸前沉沉睡去,一只手还轻抓着独孤夜寝衣的衣襟。 独孤夜并未睡,他拥着司洛芸柔软的身子思绪万千! 他以为自己已经记不起是因为什么而与司皇后疏离,最后夫妻形同陌路的了!但事到临头时,回忆与现实相贴切的种种又是那么的清晰! 独孤夜对自己能重活一回的契机或原因也是不解! 体弱临终前的那段日子,他也回想过一生中可有什么遗憾。但想来想去,连自己不曾惦记过的皇位也得到了,当皇帝时很多想做的事也都做了,还有什么遗憾呢?既然没有未完和未了心愿的事,他似乎也没必要重活一回! 上一世最后的记忆片断就是皇太孙跪在他的病榻前,一页一页、一句一句读着司皇后生前的手札…… 怀中的人发出不安的轻哼,司洛芸转了个身翻出独孤夜的怀抱,却又被他揽了回来困在手臂与胸之间! “既然你不喜让司明原仕途高升,那朕便也不手下留情了。”独孤夜的唇贴着司洛芸的耳朵低喃地道。 司洛芸又晃了晃头,还试图抬手摸耳朵,但被独孤夜箍着没能挣扎出来。 迷糊的睡眼要睁不睁,司洛芸娇憨地哼声道:“皇……上?还没睡?” 亲了亲她因不满睡觉被扰而微嘟的双唇,独孤夜忍不住笑道:“睡了。” 睡了还说话?半睡半醒的司洛芸这么想,却也只是想想,完全没有醒过来的意思! 【仁景二十六年 九月二十七 庶兄明原由兵部郎中晋兵部右侍郎 芙至凤宫亲自报喜 言语间多有得色 暗示庶兄之高升 盖因皇上对芙之圣寵 踏吾长兄以性命换得功勋而上位者 可耻】 这是司皇后随笔记录后宫琐事的手札中,难得带着强烈感*彩的一篇!独孤夜曾让皇太孙读了三四遍。笑过之后,他又觉得落寞……为何你不喜,却不肯对朕说呢? 他更想不到的是,与司皇后夫妻十六年,最后却是从几本手札上了解了她!通过那些文字,对那个已经逝去的女人生起了兴趣! 独孤夜闭上眼睛,努力回想着上一世皇后的音容笑貌,可涌进脑海的记忆却都是这一世的“芸儿”! --------------- 端午快乐!吃了一个粽子意思一下,忙碌的一天结束了。大家晚安! 因为是皇帝重生,所以很多帝后相处时,会以皇桑的视角叙事多一些哦。   ☆、95.渣爹 牛角篦梳穿过顺滑的如云秀发,铜镜前坐着的女子面色红润、双眼晶亮、红唇微弯…… “皇上待娘娘真好。”春晓轻笑地道,“清晨更衣时,特意吩咐奴婢等人不要吵醒娘娘。” 独孤夜要上朝,所以起身时冬日是天还黑着、夏日天微亮。司洛芸一向是个没心事的主儿,睡着了之后没有人叫或特别大的动静是不会醒的。 独孤夜若在司洛芸的宫里过夜,次日起来是地都不会让人打扰她睡觉。难得有司洛芸自己醒了、硬爬起来要服侍独孤夜的时候,也是迷迷糊糊谈不上什么服侍。 司洛芸脸颊红了红,然后认真地道:“总是这样也太没规矩了。下次,你还是叫醒本宫才行。” “是,娘娘。”春晓在心底将主子说的话打了个对折。 若是皇上来凤宫留宿七八次,那她便有四五次叫醒皇后娘娘起来服侍皇上好了。这样既不算违抗了皇命,也不算背主。 主仆二人正闲叙着,辽沐儿女官手持一枚牙牌走了进来。 “启禀皇后娘娘。”辽沐儿福身道,“方才福宁宫的内侍周俅过来传话,太后娘娘欲为先帝诵经礼佛。十二月初八前便免了娘娘与宫中各位贵主的请安。” 听闻此讯,司洛芸娥眉就拧了起来! 要知道,从独孤夜登基以来,徐太后是这后宫里最活跃的女人!好像深怕众人忘了她这位连皇帝都要尊敬礼让几分的太后! 这么能折腾的徐太后说要闭宫礼佛,乍听起来很难令司洛芸感到高兴,相反却有种诡异感。 辽沐儿看出了司洛芸的想法,抿唇无声的笑了笑后轻声道:“皇上上朝前传了口谕,宫中为先帝守孝的时间便以新年为准,来年初一再除孝。太后娘娘也许是想在孝期内多为先帝诵几部经吧。” 司洛芸不太相信这个解释,但自己一时又想不通透。 辽沐儿禀报完徐太后那边的吩咐,又将牙牌递了上去,“娘娘,丞相府送来了牙牌,丞相夫人求见。” 母亲赵氏求见?司洛芸接过牙牌,眉头舒展开来。 “沐儿,你命人传话丞相府,明日就请丞相夫人入宫吧。”司洛芸道。 ** 虽然女儿是皇后、自己又是一品诰命夫人,赵氏却很恪守本分,并不打着探望皇后的名义经常出入后宫。司洛芸知道宫中是个是非之地,也不愿母亲牵涉其中,被有心人拿捏了话柄,便也不召见赵氏。 母女二人都很小心谨慎,这次赵氏主动求见司皇后,却是不知为了什么重要的事! 赵氏入宫,在宫人的引领下进了凤宫,先行了君臣之礼后才落座。 “母亲此次入宫,可是有什么事?”坐定后,司洛芸望着母亲赵氏道。 赵氏嘴角噙笑、礼仪得体又不失亲近地道:“臣妇此次求见皇后娘娘,其实是为了司夫人的事。” 为了庶妹司洛芙?司洛芸不解地望着母亲! 她深知母亲赵氏在父亲所有的姨娘、通房和庶子女中,最不待见、最厌恶的便是宁氏母女了!怎么会主动关心起司洛芙的事? 赵氏脸上的笑容依旧如临春风般和蔼、有礼,“前两日,有位宫中天使莅临相府,臣妇这才得知司夫人因忧思过重而旧疾复发病倒了。那位宫中天使说,司夫人想吃义州府的特色小菜,最好是能送个会作义州小菜的人入宫服侍着。臣妇与相爷商议后,就从府中挑选了一名合适的婢女,今日入宫是请皇后娘娘开恩,允其入宫服侍司夫人。” 赵氏也不多说废话,直接把来意委婉的说了出来! 司洛芸这才明白,敢情是庶妹又起了攀比之心!看春晓入宫服侍自己了,她也想从相府里挑个自己人进宫!而义州府正是宁姨娘出生、长大的地方! “原来是这样。”司洛芸弯唇笑了笑,状似不甚在意地道,“不知母亲可将那名婢女带来了吗?” 赵氏点了点头,“就在西景门处候着呢,名叫司祺。”未经允许,仆婢不能入宫,只能在宫外等着。 司洛芸转头对辽沐儿道:“沐儿,命人到西景门将丞相府的婢女司祺带进宫来。就由你将人直接送去司夫人的芙仪宫吧。” “是。”辽沐儿福身领命,又朝丞相夫人施礼才退了出去。 待辽沐儿出去,司洛芸又朝春晓使了个眼色,大宫女明白的也退出去在殿门口守着。 明间内只剩赵氏与司洛芸母女二人后,之前她们浮在面上的笑容与从容便都褪了去! 赵氏脸上浮起冰霜般的冷笑,司洛芸则是有些愠意。 “母亲此番进宫,是父亲强求于您的吧?”司洛芸的声音里难掩怒气。 母亲怎么可能为了庶妹要个婢女就特意入宫一趟?肯定是宁姨娘在司丞相耳边又吹了什么风,父亲就逼着母亲赵氏递牙牌入宫求见! 赵氏冷笑地道:“娘娘不必为这种小事气恼!如果不是此次的事,我还不知道相爷这心都偏到天边儿去了!你与洛芙被送入陈王宫后,洛芙先得了寵。消息传回上京相府,相爷便在宁氏的撺掇下、背着我暗中派人三次去陈地!每次都是给洛芙送去银钱、布料和珠宝首饰!” 那些东西都不是从公中所出,赵氏自然不知道这回事!可见司丞相私底下没少藏好东西!至于这些东西都由谁掌握着,不必明说也知道是宁姨娘!这怎能不令赵氏更加恼恨现心寒! 若不是司丞相找妻子商议送婢女入宫给司夫人时,赵氏冷冷地拒绝,他恼怒之下说走了嘴,恐怕赵氏还不知道丈夫背着自己作的这些偏心事! 哪怕司丞相在给庶女送财物以利争寵的时候,给嫡女司洛芸也捎带上一些,赵氏都不会像现在这样的愤怒与怨恨! 看到母亲又因父亲这种背叛而难受,司洛芸倒显得极为平静! “父亲这种嫡庶不分、寵妾灭妻的行径也不是一天两天、一次两次了。母亲不必为此而恼火,反倒伤了自己的身子!” “娘娘放心,臣妇早已不气了。”赵氏理顺了心境后恢复了平静,勾起一抹嘲弄地笑道,“这次送进宫服侍司夫人的婢女虽是由宁氏亲自挑选出来的几名候选中的一名,最后定下是哪个的却是臣妇!臣妇挑了最聪明、最伶俐、最漂亮的一个给司夫人送进宫来,想必司夫人会很满意!” ------------- 父亲节与端午连在一起了,好近啊。 大家都去玩了吗? 说到这里,鸟儿抓头不好意思地道:此文可能会上架……但等过完节后,与编编商议后再定。到时会通知大家。   ☆、96.远忧 别说她自私!别说她心狠! 为母则强!赵氏为了保护自己的孩子,不介意变成充满心机的“毒妇”!况且,她也不过是反算计回去罢了,还没有施什么恶毒的手段! 这么多年了,她可以把丈夫让给宁氏和其他女人,但却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她们与她们生下的庶子庶女霸占本应属于自己孩子的一切! 司洛芸非常心疼母亲!如果不是赵氏的强势,恐怕现在丞相府早就落入了宁氏的掌握之中! 如今,大哥战亡、长姐失势去了陈地,如果自己再在宫里不成气候,那母亲在丞相府里恐怕就更不好过了! 司洛芸咬咬牙,平生第一次产生了“好胜心”!她绝对不能让司夫人压到头上!她已经无法改变命运、无法走出皇宫这个樊笼,那她就要努力将脚下这至高的地位稳固住! “既是母亲选出来的人,女儿自是放心。”司洛芸下定决心后,说话也轻快了几分,“昨日皇上与我提起二哥官位的事,女儿以后宫不干政为由推托未表明心意。以母亲之意,女儿该不该为了司家的昌盛,请皇上提拔了二哥呢?” 在入宫前,赵氏就将她与司洛芙被硬留下不准说亲、要做入宫准备的原因告诉了司洛芸! 皇帝的后宫里是后妃无数,但并非各个都是“佳丽”、貌美如花!那些长相平平、却位居夫人、美人之位的妃妾身后都有着一个不容小觑的家族势力!皇帝需要这些势力的支持,也需要利用这些势力互相制衡,以达到稳固皇|权的目的! 也就是说,家族势力的大小也决定着后宫女人们被皇帝“重视”和“寵爱”的程度! 赵氏听司洛芸说皇帝有意提拔司明原,气得绞紧了手中的帕子! 之前儿子司明耀战亡的功勋荫佑了庶子这件事,就令赵氏伤心又生气的病了一场! “提拔了明原,恐怕他也不会和娘娘您一条心!”赵氏咬牙地道,“没准儿他们父子俩一狠心反倒陷害娘娘,扶司夫人取代了您!绝对不能让皇上提了明原的官位!” 司洛芸点点头,“母亲所说极是,女儿也是这么想的。” 其实司洛芸想得比较简单,只是不想让庶兄踏着亡故兄长的功勋扶摇直上罢了! 赵氏心思快速的转动着!虽然要压制庶子,但女儿在后宫中也需要有前朝支持才行!丈夫司丞相是指望不上了,还有谁呢? 另一个庶子是妾室江氏所出,江姨娘是个本分老实的妾室,可司明镇才九岁,目前根本指望不上! “母亲?”司洛芸见赵氏始终皱眉垂首未应声,便唤了一声。“母亲还在忧虑什么?” 赵氏抬头对女儿安抚地道,“朝堂上的确还是需要能够支持娘娘的人才行。请娘娘放心,臣妇回去后会仔细想想,哪些人可以站在娘娘这边。” 大臣中不乏支持正统嫡妻、嫡子的刚正之人,但司洛芸是继后,又未生下嫡子,臣子们多处于观望状态。赵氏又是妇人,即使与这些大臣的夫人结交,也很难影响到她们丈夫的心。 司洛芸听母亲在烦忧这件事,不禁随意地笑道:“母亲放心,皇上待女儿很好。” “傻孩子。”赵氏见女儿一副无远忧的天真模样,就叹起气来。又拿出作母亲的一片苦心规劝道,“花无百日红、人无百日好。何况是这百花乱人眼的后宫?我儿当是步步警醒才好,切莫忘了初心!” 司洛芸脸上明亮的笑容一僵,赵氏的话像一盆冷水泼得她通体发凉! ** 赵氏出宫后,司洛芸午膳也没有吃多少,本应午睡的时辰也是了无睡意。坐在榻上翻看着书籍,却摊着一页发呆、久久不翻一页! 春晓和辽沐儿见皇后娘娘一副有心事的模样,面面相视却都不知是怎么回事。 辽沐儿找了个托辞从凤宫出来,直奔御书房而去。 独孤夜正在看大燕地图,手绘的地图上标注着各州郡与藩地的名称。 上一世,他的削藩令引起了朝堂与国家不小的震动,但之后十数年太平盛世证明他这个举措是正确的! 这一世,独孤夜依旧要削藩,只是他在想是否有温和的手段,避免藩王的抵触与起兵作乱。 “皇上,辽女官求见。”御书房门口当值的内侍禀报道。 独孤夜眉头一拢抬起头,“宣!” 辽沐儿进入御书房后福身行礼,“参见皇上。” “这个时辰你不在皇后身边服侍,到御书房找朕有何事?是皇后让你来的?”独孤夜问道。 “回皇上的话,今日丞相夫人入宫来看望了皇后娘娘。”辽沐儿垂首道,“丞相夫人离开后,娘娘就有些神情恍惚,午膳吃得不多,连午间小憩也没休息。奴婢便来向皇上禀报。” 独孤夜的眉头拢得更紧了,并且黑沉下脸来! “这种皇后吃饭睡觉的小事你也要拿来向朕禀报?你们这些服侍的人都是干什么的?”他正在思量国家大事,女官竟用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来打扰自己! 真是可恶!辽沐儿若不是自己恩师辽佐相的孙女,早就被推出去杖责了! 辽沐儿的脸也是一沉,心想自己巴巴跑过来禀报这些、还担着背叛司皇后的罪名,还不是你这个怪癖皇帝的之前授意的!明明是你让我“监视”司皇后的一举一动,如有异样便及时禀报的嘛!现在又来骂我? “是奴婢错了,请皇上恕罪!奴婢告退!”辽沐儿赌气地胡乱福了一下礼,转身便走! 看着辽沐儿离去的不驯背影,独孤夜被气笑了! 十五岁就大婚去了藩地,那个时候他还不懂什么治国,是辽沐儿的爷爷辽佐相倾心相授与扶持才令他有所成。而辽沐儿也时常随佐相入宫,他将这个虽失去父母、却依旧活泼可爱的女孩儿当成了妹妹…… “你且站住!”独孤夜故意板起脸喝住辽沐儿,“进来把事情讲清楚!脾气竟比朕还大!”真是反了她了! 辽沐儿撇撇嘴、翻翻白眼儿,把站在门口的内侍吓得吸了口冷气,赶紧垂下头! 重新回到御书房,辽沐儿就把司夫人派人去丞相府要会做小菜的婢女、丞相夫人赵氏亲自送了个婢女入宫给司夫人的事说了一遍。 独孤夜挑挑眉,“除了给司夫人送婢女,丞相夫人可与皇后说了什么?” “启禀皇上,奴婢不知!”辽沐儿理直气壮地答道! “……”独孤夜真想用刑杖拍辽沐儿了! ---------- 评论区一片欢呼“上架”,鸟儿却有些忐忑……具体上不上,还要和编商量,大家不要捉急啊。 谈一谈赵氏这个母亲,其实赵氏对凉凉的提醒与教育还是有些偏激了,她怕女儿受伤害,所以不让凉凉对皇桑产生感情,一再提醒凉凉要守住自己的心。这样并不见得会有好的结果。 现实中,很多父母对儿女的婚姻也是指指点点,大多都是好意,谁会害自己的孩子呢?但就是因为爱自己的孩子,在指点的同时难免会偏心或是说话不经考虑,鸟儿的朋友中就有因为父母搅和而离婚的例子。所以,在爱情和婚姻中,我们既参考父母的建议,也要有自己的思量。 哎呀呀,鸟儿突然成爱情砖家了,哈哈哈,说说而已。   ☆、97.打手 辽沐儿年幼时就跟着祖父经常入宫,独孤夜又非常照顾与包容她,待她如妹妹。现在即使她长大了、独孤夜是皇帝了,她对独孤夜的敬畏之心也不是很重。 在安全尺度内,辽沐儿是不介意气一气独孤夜的。 其实,独孤夜并不像前一世那样对后宫的事完全不理会!因为是重活一回,所以登基后的复杂政务与臣子关系,并没有浪费他太多精力。 后宫里就那么几个女人,每日发生的事也不多。司夫人派人出宫去丞相府要人的事,独孤夜早就从后宫内侍那里得到了禀报!他只是不想插手后宫的事,这本来也不是一个皇帝该去管的! “沐儿,你回去好好服侍皇后。”独孤夜挥了挥手赶辽沐儿回凤宫,“以后这种小事不必来向朕回禀!如果朕想知道皇后的事,自会派人传唤你!” 意思就是下次不要再自作主张的跑过来找朕! 辽沐儿脸一垮,她还以为独孤夜会关心司皇后的去凤宫看一看呢! “皇上,司夫人派人去丞相府要婢女一举可是逾越啊!”辽沐儿气不平地道,“这宫女可不是随随便便就弄个人送进宫来就能当的!以后宫里的贵主儿都想从宫外娘家接人过来侍候,这宫里还不乱了套!若是招进什么心思叵测的人来,还会危及皇上您的安危!” 独孤夜垂下眼帘,再度翻开大燕地图,声音低沉地道:“朕要关心的是大燕江山的稳定昌盛、大燕百姓的温饱安生!后宫是皇后的地界儿,后宫的安定、妃妾们的安分守己,这都是皇后该为朕管好的事!难道要朕在操心国家大事的时候,还要解决后宫女人们鸡毛蒜皮的琐事?” “……”辽沐儿被独孤夜的话震得一时语塞,心中却是不服!“若……若是皇后娘娘解决不了后宫的事呢?” 司皇后太弱了啊!根本不是徐太后和独孤夜那几名妃妾的对手! 现在还只是司夫人、甄姬偶尔掀掀风浪,如果他日后宫再纳新人,司皇后还不被充满野心的妃妾们给生吞活剥了! “沐儿。”独孤夜再度抬起头,黑眸中闪着点点星光,“朕派你到司皇后身边的初衷你可还记得?如果司氏不能管理好后宫,朕就得考虑她的皇后位置是不是该换人坐了!你下去吧!” 最后一句话说得太重,骇得辽沐儿咬咬嘴唇不敢再多说话,只得垂首福身退出御书房。 在回凤宫的路上,辽沐儿越想越觉得独孤夜是个坏蛋! 在陈王宫时,独孤夜明明知道司皇后不是个心机重、手段狠的女人,却偏偏选了她做王妃!就算不想让司夫人这个丞相府庶女当王妃,扶正廖夫人也好啊!非要把一只无害的白兔放到一群狐狸面前当老大,这不是故意害人嘛! 待到达凤宫宫门前,辽沐儿就已经下定决心“背叛”独孤夜,要帮司皇后平定后宫了! ** “皇上。”何宝权奉上刚泡好的雀舌茶,小心地瞄了一眼独孤夜的脸色。 半个时辰前,辽女官过来替司皇后说了几句话,皇上可是不留情面的把人给赶走了!还说了“司皇后若是管不好后宫就换人当皇后”的话!这可了不得! 在陈王宫与司皇后共同经历了“鹩哥骗属臣”的事后,何宝权心中还是有点儿偏向司皇后的。 独孤夜端起茶碗抿了一口,转眸间恰巧与内侍偷瞄的视线对上,忍不住笑出声,“何宝权,你这么看朕作什么?” “奴婢不敢!”何宝权赶紧跪下来惶恐地道。 独孤夜放下茶碗、伸展了一下手臂、腰背,坐了大半天他浑身僵硬! 放松完,独孤夜看着跪在地上的何宝权问:“何宝权,你觉得朕对辽女官说的话可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皇上恕罪!皇上金口玉言,哪有不对之处!奴婢该死!”何宝权哪想到自己就那么一个眼神,就让皇上看穿了心思!现在他对司皇后可不敢有半点儿同情和倾向之意! “呵呵。”独孤夜又笑了,“你犯了什么错该死?是因为你也觉得朕说的话有些重了?还是也觉得司皇后应付不来后宫的那些人?” 何宝权垂首不敢回话!摇头说没这个想法,那是欺君!若说是这么想的,又是逾越!后宫的事关他这个连子孙根都没有了的奴才什么事儿! 独孤夜揉了揉眉心,轻叹一口气道:“后宫的事,朕的确帮不上皇后太多。常言道,帮得了一时、帮不了一世!但方才朕也不过是想刺激一下辽女官,与其有事来找朕,不如她在一旁就帮皇后出手解决了!她可是今时大燕后宫唯一的女官!朕当初封她作女官的时候,可没打算让她当个普通宫女或探子!至于废后立新后,哪是那么容易的事……” 何宝权冷汗淋淋,深觉自己性命要不保啊!自己是什么身份,值得皇上亲口解释这些吗?这难道是想让他死个明白? 独孤夜说完这些,见何宝权还僵硬的跪着,眉头就拧了起来。 你这个蠢奴才! “沐儿虽然聪明,但毕竟还是年轻了些。”独孤夜咳了一声,从椅子里站起身负手而立,“你有时间多提点她几句!” 不愧是在内侍堆儿里混到皇帝近侍的人,何宝权眨了眨眼,听出独孤夜话外之音! “奴婢遵旨!”何宝权喜出往外、又不得不压抑住地道,“奴婢会找个适当的时机好好提点……哦不,是与辽女官好好聊几句的。” 唉,他重活一回就是帮司皇后来管后宫吗?独孤夜有一点点郁卒。 因为未来几年的重大国事基本全在他的掌握之中,实在不需费太多心思!那余下的精力是不是真的该好好调|教一下他的皇后,让她在后宫雄起? 何宝权起身擦了擦汗,心想:这伴君如伴虎可真不是说笑!要是谁信了皇上那句“皇后换人作”,他就是头猪!皇上这明明是想把辽女官变成皇后娘娘身边打手的意思啊! ---------------- 凉凉当自强啊! 今天和编聊过了,定在周五上架!首更三万,鸟儿内牛满面啊! 希望大家继续支持鸟儿……本文以凉凉升级为主,生下几个小包子后就快乐的生活啦。字数不会太多哦。   ☆、98.后威 相比起司皇后的心绪不宁、辽沐儿的不平、皇帝的良苦用心,芙仪宫里的司夫人可是乐得合不拢嘴! 前几日,她实在气不过太后对甄姬那幅呵护的样子,故意在福宁宫门前罚甄姬的跪! 事后,她也害怕和后悔起来!得知皇上晚间要去凤宫,司夫人就故意在必经之路上假装后悔哭泣,截了皇上的驾! 许久未得圣眷,司夫人看到独孤夜真是芳心乱跳、情意绵绵!本想利用柔弱与温情勾得皇上在芙仪宫用膳、留宿,可独孤夜只是安慰了她几句,便还是去了凤宫! 说什么孝期不能临|幸妃妾!那皇上留宿凤宫是怎么回事?说着皇后识大体,不会与皇上作什么,但关起宫门谁知道是真是假! 从司洛芸当上陈王后起,司洛芙心中的妒火就烧得很旺了!明明自己的开局最好,如今却惨成这个样子!她不服气! 司洛芙换上了华丽的宫装,又精心的打扮了一番,叫上新送进宫来的宫女司祺,准备去凤宫谢恩。 这个司祺根本不会作什么义州小菜!她恐怕连拍根黄瓜都不会!就是早前宁氏养在府中的心腹丫头之一罢了!反正那天送到赵氏面前的四五个丫头都是宁氏的人,挑哪一个入宫也无差! 听闻宫人来报--司夫人前来谢恩!辽沐儿的眉眼就立了起来,直想堵在门口让那矫情的践人滚回芙仪宫去! 要是放在以前,司洛芸也懒得见庶妹,必会叫人打发了司夫人回去! 但今日与母亲赵氏一番深谈后,司洛芸知道父兄根本是靠不住的!在后宫之中,原本就没什么姐妹之情的司洛芙也不会对自己客气!那她就得先下手为强的把司夫人压制住才行! “请司夫人去仪殿等候。”司洛芸打起颓糜了一阵子的精神吩咐道。 仪殿是凤宫中皇后接见妃妾、大臣们府中女眷请安的正式场所,按理像司夫人这种谢恩拜访,请到寝殿明间来显得关系更亲近一些。但司洛芸可没想跟司夫人“亲近”! 司洛芙进了仪殿坐等司皇后,期间有宫婢端上茶点招待。 品了一口茶,司夫人的心里又泛起了酸! 宫人给司夫人冲泡的是碧螺春茶,喝着口感明显是今年的新茶,闻之清香四溢、饮之满口留香!芙仪宫里的茶可没这么好的味道! 不过,想到司祺给自己捎带进来的那些话,司洛芙又静下心来! 要说妾室想翻身当正室不易,但这后宫之中妃妾当皇后却是不难!她早晚…… “皇后娘娘到!”仪殿门口的内侍唱了一声。 司夫人赶紧站起身朝向门口福礼,“妾参见皇后娘娘。” 已经换好了正红宫装的司洛芸迈进仪殿,看了一眼司洛芙后淡声道:“司夫人请起。” 司祺扶着司夫人起身,随着司皇后的步伐转过身形面向殿内。 司夫人抬眼看向司皇后,发现嫡姐的脸色并不是十分好看,便笑道:“许是妾打扰了姐姐的休憩?还请姐姐恕罪。” 司洛芸眉头一皱,很讨厌司夫人脸上那夹带着其他意味的笑容。 “请司夫人慎言!”站在司皇后身边的辽沐儿板着脸冷声地道,“这后宫之中,能跟夫人论姐妹的贵主儿不少,但皇后娘娘身份尊贵,可不能由着夫人姐姐妹妹的胡叫!就好比这后宫之中能唤太后娘娘一声‘母后’的人也只有皇上与皇后娘娘,而司夫人与其他贵主儿只能尊一声‘太后’一样!” 司夫人脸色一变,碍于司洛芸是皇后,她只能怒瞪着辽沐儿,“姐姐,您就由着辽女官如此对妹妹不敬吗?” 呸!什么狗屁女官!还不是宫里侍候人的贱婢!想不到你也想踩我一脚! 司夫人恨不得让人揪辽沐儿下来,再狠狠抽上几巴掌解气! 司洛芸本就厌恶司夫人,见她在自己面前怒气外露,还一副讨公道的模样,脸就直接沉下来了! “辽女官是皇上钦封的后宫女官,论地位只与你平齐、不比你低!况且她所言有理可循,何来不敬之说?”司洛芸冷淡看着司夫人地道,“本宫几天前已经向太后请求,派几名熟知宫中规矩的嬷嬷来教宫中妃妾与宫人们规矩!这皇宫里不比陈王宫中那么随意宽松,若是不处处按着规矩行事说话,怕是丢了皇上的脸!” 司夫人被司皇后的话堵得满脸胀红! “皇后娘娘思虑得周全!是妾逾越了!”司夫人气鼓鼓地福身。 之前愿望达成、意图来膈应司皇后一下的愉悦心情消失殆尽! “妾到凤宫求见皇后娘娘,是来谢恩的。妾感谢皇后娘娘允司祺入宫服侍!因此打扰了皇后娘娘休憩,还请娘娘恕罪!”因着气恼,司夫人说话的语气便带出了情绪。 不待辽沐儿再开口训斥司夫人语气不敬,有心打压庶妹的司洛芸就先开了口。 “你若不是诚心来向本宫谢恩,以后就不必特意赶过来给本宫脸色看了!”司洛芸嘲弄地道,“另,司夫人你也别急着谢恩,本宫还没问你的罪呢!” 问罪?司夫人愕然地抬头看着高高在上的司皇后,竟被嫡姐那冷然尊贵的仪姿震得不敢再气焰嚣张! “姐……皇后娘娘的话,妾听不懂呢。”司洛芙降了语调,气弱地道。 司洛芸刚想说司夫人越过自己去丞相府要人的作法是逾越,却被站在一旁的辽沐儿用手轻碰了一下肩膀。 司洛芸扭头抬眼看向辽沐儿,只见女官朝她挤了两下眼睛,把她搞得一头雾水。 趁司皇后发怔,辽沐儿就卯足火力对司夫人道:“这宫中宫人进出均由内侍省管制,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入宫当宫人的!内侍省精挑细选过后,还要交给教导嬷嬷调|教好才能近前侍奉主子们!司夫人您要从宫外挑人入宫服侍,这首先是要禀过皇后娘娘、得了恩准才行的!就连春晓入宫,皇后娘娘都是事先与皇上禀报过,时隔近半个月才得入宫!” 吧啦吧啦!辽沐儿不客气的指摘出司夫人无视皇后、行为逾越、言语冲撞等几项罪名来,听得司夫人额头冒汗、双眼含泪! 司洛芸只是静静地听着,看着司夫人委屈的模样,却也没有大快人心之感。 ----------- 凉凉为了母亲决定升小一级了!   ☆、99.遇刺 “方才奴婢逾越了,请皇后娘娘责罚。” 司夫人在凤宫里没讨得好,反被辽女官训斥得泪流满面、让皇后罚了两个月例银夹尾回了芙仪宫。 辽沐儿一扫之前面对司夫人时的威风凛凛,跪在司皇后面前请罪。 司洛芸看着同样不是怎么诚心请罪的辽沐儿,心中却没有半点儿反感! 一直以为辽沐儿是独孤夜安排在身边的人,多少有监视之意,是不指望她会维护、帮助自己。只要安分守己、不在独孤夜那儿出卖自己言行中的差错都是万幸了! 但今天辽沐儿的表现令司洛芸对她有了改观。 “嗯,虽然你是后宫女官,但以咄咄逼人之势指责司夫人的确不妥。”司洛芸想了想之后道,“就罚你读一遍《女诫》吧,由春晓监督!” “噗!”春晓忍不住掩口笑出声,福身道,“奴婢一定好好监督辽女官将《女诫》一字不漏的读上一遍!” ** 回到芙仪宫的司洛芙恼怒的砸一对白瓷花瓶、杖责了一名倒霉的宫女后,才坐在榻上气得呼呼喘气! 甫一入宫就见闻这些的司祺被吓得不轻,畏缩的站在角落里不敢说话,更是不敢靠近司夫人! 入宫前,宁氏把她与其他四名心腹丫头叫到了跟前,得意的说女儿司夫人在宫中如何如何得圣寵,她们哪一个被挑进去服侍都是万分幸运! 宁氏那副样子仿佛三小姐在宫中比夫人生的二小姐还厉害!不过就是差了个皇后的位份而已! 结果呢?看今天这情形,司夫人别说比皇后厉害,连皇后娘娘身边的女官都能把她骂个狗血淋头啊! 司祺兴奋的入宫,现在却又开始担心自己在宫里能不能活得长了!听说宫里死个宫女、内侍跟死只蚂蚁似的无足轻重! “启禀夫人。”芙仪宫里的张嬷嬷走进来,福身道,“丁香的五十杖已责打完毕。” 司洛芙的脸上还是阴云密布着,倚着榻上的靠枕冷声问:“人是死了,还是活着?” 张嬷嬷矮了矮身,声音放低了点儿地道:“回禀夫人,还活着呢。就是……”出气儿多、进气儿少了! 司洛芙懒得听后面的话,摆手打发张嬷嬷道:“抬到她们的屋子里去!若是死了,只管往内侍省报备说丁香打碎了一对白瓷花瓶,罚了五十杖后没挺过去!” 张嬷嬷道了声“是”退了出去,司祺则打了个寒颤! “司祺?”司洛芙斜眼看着僵立在角落里的宫女,对司祺那种畏惧的模样很是不满意!“你是姨娘挑出来入宫服侍我的!若你是个没用的,我也不会留情面!” 司祺不愧是宁氏调|教出来的心腹丫头,明明心里害怕得要命,但听司洛芙说了这样威胁的话也仅仅是脸色微变,跪下来表忠心! “请夫人放心,奴婢一定尽心尽力帮夫人办妥每一件事。”司祺道。 司洛芙满意的点点头,身边有一个自己人,果然心安许多! 哼!司洛芸!今ri你给我的难堪,他日我定当百倍的还给你! ** 十一月初的时候,司夫人与甄姬因选布料又互相冷嘲热讽了几句,结果甄姬早产下一名女婴!司夫人被罚禁足芙仪宫一个月! 小公主的诞生令宫中一片喜庆!虽然不是皇子,却也是独孤夜的第一个孩子! 连闭宫门诵经的徐太后都高兴的赏了一对上等白玉如意给甄姬! 十一月十六是冬至,历朝历代都有帝王祭天的习俗。大燕朝独孤氏择上京城内南郊的圜丘进行祭天仪式。 与别朝不同的是,大燕朝的皇后可以参加祭天仪式! 当年开国先祖的嫡妻武敬孝安贤皇后,在大燕建国上也做出了不少的贡献。先祖皇帝不顾臣子反对的在祭天大典上携武敬孝安贤皇后共同祭拜苍天,以示自己对妻子的爱重!这个传统便被大燕以后的几位皇帝延续下来。而大燕朝第一位女官,也正是武敬孝安贤皇后收养的忠臣之女! 这是独孤夜登基以来首次祭天,自然是格外看重!绝对不能出现任何差错,否则会被视为凶兆! 冬至这日天还未亮,皇帝与皇后便沐浴更衣上了车驾,由侍卫护送、众臣随行的前往南郊圜丘! 因为事前准备周密,祭天大典进行得十分顺利! 重新登上车架,穿着厚重服饰的司洛芸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娘娘,快喝口热汤。”在车上候了多时的春晓赶紧将在小炉上煨了许久的肉糜汤倒出一盅呈给司洛芸! 为了不在祭天大典时不恭,几乎所有人都是饿着肚子出来的! 祭天时,司洛芸饮了三杯烈酒,吞了一块不知生熟、味道诡异的肉!现在胃里是极为的不舒服! 接过包着厚罩子的汤盅,司洛芸用汤匙舀着喝了两口,带着肉香的热流顺着食道而下,暖了她难受的胃! 静候了一会儿,车驾才缓缓启动。 随着车驾的摇摇晃晃,累了好几天学习祭祀礼仪、今天又起了大早、折腾了大半天的司洛芸有些困倦,便倚着车座上的厚枕昏昏欲睡起来。 就在司洛芸刚刚要堕入梦乡之时,突然马车猛的一震,然后外面传来尖厉的声音! “护驾!护驾!有刺客!” 司洛芸猛的被惊醒,还不等她弄清发生了什么事,车驾就是一阵乱晃!使得她与春晓在车厢内滚作一团! “娘娘小心!”春晓抱住司洛芸,用自己的身子护住主子,怕在滚动间撞伤了司洛芸! 车厢的剧烈晃动,使得放置在车内取暖与烧水的精巧炭炉翻倒在地毯上! 还燃着的炭块飞出乱滚,车内又多是真丝、绡纱等布料装饰,顷刻间竟燃烧起来! “娘……娘娘!”春晓看到车门与车窗上垂下来的明黄色饰布瞬间窜起火舌,吓得目瞪口呆! 为了祭祀穿得一身繁复的司洛芸扶了扶塞了许多义发的发髻与冠饰,看到车门与车窗都被火焰封死时,脸上也没了血色! “皇后娘娘的车驾起火了!快救火!”车外有人嘶喊着。 “速速隔离皇后娘娘的车驾!不能让它接近皇上的车驾!”车外不知是谁吼了一声。 ------------- 感谢大家这么长时间的不离不弃,鸟儿抱拳感谢! 明天此文便上架入V,希望大家能继续支持皇桑与凉凉,支持鸟儿。 很巧的是上架正好是第一百章,庆祝!   ☆、100.求首订救美 马嘶鸣、人呼喊!还有着兵器碰撞时发出的金铁交鸣声! 司洛芸只觉得身下又是狠狠一阵颠簸,身子往前一窜! “娘娘!”春晓惊叫着拦在司洛芸身前,免得主子扑到已经烧着的车帘上! 一闪一晃间,护主的春晓就被甩出了马车! “春晓!”司洛芸眼看着春晓卷着着火的车帘子摔出马车,她想爬到车门口看看婢女怎么样,却被颠得根本无法成行! 车帘子被摔出去的春晓卷走,冬日冷冽的空气便灌了进来!也令因突发状况而慌乱的司洛芸清醒不少! 地毯很厚,只是被炭烫出黑黑的洞,并未燃烧!烧着的是那些布料轻飘的纱帘、薄绸! 司洛芸一手紧紧抓着车厢壁上的木扶手稳住身子,半站起来用另一只手胡乱扯着已经燃着的布料,顺着大敞的车门口向外扔! 火舌舔到了她的手,但求生的本能却盖过了疼痛! 就在司洛芸自救的同时,震怒中的独孤夜手持宝剑站在车驾之上! 一开始侍卫们护驾还很有序,将皇帝与皇后两辆车驾围在中间,抵御突袭的刺客!但拉着司皇后车驾的三匹马突然受惊失去控制,接着车厢就起了火…… “去救皇后!”独孤夜眼看着大部分护卫们像潮水一样从司皇后的马车旁撤开,反而将自己的车驾围得水泄不通,气红双眼的他高喝道,“朕命你们去救皇后!” 明明距离并不远,两辆马车之间却仿佛隔着千山万水般难以靠近! “皇上!”赶到车驾旁的几名大臣跪地痛哭,“臣等请皇上入车内暂避!请皇上为大燕、为天下黎民不再受战乱之苦三思!” 皇帝登基不过三个月,如果这个时候遇刺身亡,那些争夺皇位的人少不了要令朝堂上腥风血雨、百姓生灵涂炭! 独孤夜双拳紧握,遥目看着从左右翼夹击而来的刺客们,心中被震惊与怒火填满! 上一世……上一世明明没有……有些人和事的确是变了!重活一回,并非世事与人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羽箭夹着啸声钉在车架上,看得跪在地上的臣子心惊肉跳!哀求独孤夜入车内躲避的声音越发高涨起来! 突然,司皇后的马车里滚下一个人!所幸还留在车旁保护的侍卫手疾眼快,及时拖走落下来的人,才没让已经不安的马匹给践踏到! “去看看是不是皇后!”独孤夜咬牙命令道,“让本次护驾的执金吾赵成虎到朕面前来回话!” 侍卫们与刺客们厮杀到一处,一方是拼了命的直扑目标意欲劫杀、一方是拼了命也要保护皇帝安危! 在人数上,自然是人多、兵器精良的侍卫们占优,但在功夫与组织上刺客则是以少克多!一时间混战成一团,难分难解! 执金吾赵成虎策马来到皇帝的车驾前,在马上行礼道:“臣赵成虎参见皇上!请皇上放心,臣已命兵将……” 寒光一闪,冰冷的宝剑出鞘压在赵成虎的颈间!雪亮的剑|身折射着刺目的光芒! “赵成虎,你竟敢未得朕的命令便放弃守护皇后?”独孤夜怒视着执金吾斥道! 赵成虎面不改色地保持着拱手行礼的姿势,声音也非常平静地答道:“启禀皇上,皇后娘娘的车驾起火,若是受刺客驱赶冲过来,必会伤到皇上!臣必须以保护皇上您的安危为首任!待臣等击退刺客、护送皇上返京后,臣愿以死谢罪!” 独孤夜不是昏君!他岂会不明白赵成虎的一片忠心! 抬眼看着那辆在原地不住打转、晃动的马车,独孤夜的心像被人狠狠的扭来扭去! 独孤夜想试着说服自己,既是帝王便不能感情用事!皇后没了,他可以再立新后!但如果他死了,后宫里的女人、包括刚出生的小公主的下场都可能很凄惨! 而另一个声音又在不断的质问自己:独孤夜,你重活一回为的是什么?重新再走一遍三十多年的帝王路?若是那样,还不如没有重来过! “有人上了皇后娘娘的马车……”何宝权的惊呼出声! 独孤夜脑中再无他想,扯掉身上厚重的冕服,只穿着里面玄色素袍跳下车驾!将一名缇骑(红衣骑兵)拉下马,他翻身而上、纵马冲向司皇后的方向! “保护皇上!”执金吾赵成虎被皇帝的举动惊呆,但还是反应很快的追随而去! “皇……皇上!”一位头发花白、满脸皱纹的老臣激动得眼睛一翻,直接晕过去了! ** 司洛芸力竭地趴伏在车厢的宽凳上,车厢壁的火势已经无法控制! 她也曾想爬出去跳车,但又怕被马蹄踏成肉饼!还不如就与这辆华丽的车驾一起被烧成灰好了! “咳咳!”司洛芸被烟呛得咳了几声,捂在口鼻上的帕子已经浇了茶水,但也坚持不了多长时间! 驾车的马一直不安的乱转,并不断扬蹄嘶鸣!这也是司洛芸不敢跳车求生的重要原因! 头昏脑胀、呼吸困难之际,司洛芸突然想到了母亲赵氏! 如果自己死了,母亲此生便彻底失去了依靠!到时候宁姨娘、二哥和司洛芙一定会对母亲不利! 悲哀、愤怒、不甘使司洛芸又有了力气,她决定拼死一搏! 反正都是死,在被马踏成肉饼前还有一丝生机不是! 司洛芸奋斗朝车门爬去,她要跳车求生! 皇后的车驾虽没皇帝的华丽,但优点就是宽敞!此时却成了司洛芸逃生的最大障碍! 可因为马儿的惊慌乱窜,使司洛芸像箩里的元宵似的不停翻滚,衣裙上都沾了火星! 咚!马车重颤了一下! 翻滚中的司洛芸仿佛看到两条人腿! 是刺客?还是…… 跳上车的人用力抓住马缰向后勒马,终于使受伤暴躁的马匹不再乱蹦乱跳! 待马车一稳下来,那人便转身抽出腰刀朝车厢挥了下来! 司洛芸以为自己死定了,连尖叫声都没发出来,闭紧双眼待死! 只听到噼啪声响过后,一只大手紧紧抓住了她的肩膀……应该说是抓住了她那厚重繁复的庙服衣料! 司洛芸就像拎只鸡似的被人揪出了车厢,然后身子腾空、再落地! 双脚落地时那个人松了手,司洛芸腿一软跪坐在地上! 一切不过电石火光的瞬间,司洛芸便已转危为安!而那辆华丽的车厢两侧已被乱刀砍得惨不忍睹! “保护皇后!”提刀站在司洛芸身旁的人、也是将她从马车上救下来的男人大喝一声! 迅速的,有数名随行侍卫上前将司洛芸围护在了中间! 司洛芸急喘了几口气后抬头,可此时身旁已经站着数名身穿红衣的侍卫,她分不清哪一个才是救命恩人! “傅都尉,你看!皇上!”一名侍卫兴奋的高声喊道。“皇上来了!” 司洛芸被围得密不透风,当然看不到独孤夜马上挥剑劈砍扑上来的刺客时那副修罗降世的模样。但听到“皇上来了”,她却莫名的安下心来,连之前最后的那点儿惊恐也消失不见了! 努力的撑起身体,司洛芸摇晃地站起来,试图越过这些高大的男人们的肩膀,看到独孤夜的身影! 突然,站在她左前侧的一名侍卫转过头来,深遂的黑眸在看到已经站起来的司洛芸时透露出复杂的情绪。 司洛芸自然也看到了这名侍卫的脸,竟觉得有些眼熟! “你……”司洛芸脑海中闪过一个人的身影,“是……” 男子快速的扭回头,振臂高呼:“随我护送皇后娘娘与皇上会合!” 独孤夜十五岁到陈国封地没多久便随贺将军迎战侵略而来的外族!只要边境有战事,即使贺将军不相邀,他也会奔赴而去! 所以,独孤夜是名符其实的马上皇帝!那些刺客恐怕也低估了这位大燕新帝的武力值,独孤夜在执金吾与缇骑的保护下很快杀出一条血路! 当独孤夜勒马停在那些护卫着皇后相迎而来的侍卫时,众人皆被他浑身包裹着的浓重杀气与戾气震摄! “让开!”独孤夜声音低沉、具有压迫感地道! 围着司皇后的侍卫们赶紧向两旁散开,却有一人慢了一步!他先是扭头深深看了一眼发髻凌乱、华服脏污破损的司皇后,才向旁退开! 独孤夜的星眸扫了那人一眼,然后催马上前伸手将司洛芸捞到马背上! 司洛芸低呼一声,紧紧抓着独孤夜的手臂。 独孤夜看到司洛芸的脸上有两道血痕,还有飞溅上的血迹!此时的她狼狈得像个乞婆!但她还好好的活着! 把身前娇软的人儿安置好,独孤夜一把扯下司洛芸头上已经歪斜的义髻与金冠,狠狠的掷在地上! “缴杀逆贼,无需留情!”独孤夜抽出腰间还沾着血渍的宝剑震天一吼! ------------------------ 为了故事连贯性,依据故事发展断章哦。 感谢大家的支持,求首订啊!   ☆、101.求首订非分之想 皇帝与皇后在南郊祭天归途中遇袭,震惊了朝野上下! 回到皇宫后,震怒中的皇帝下令彻查事后主谋! 至于那些刺客,都属于死士之流!身上所穿的衣物、所佩带的刀剑等物均无任何标志!很显然是不想被查出幕后主使者的线索! 此次事件中,司皇后受了惊吓,宫女春晓摔伤了手脚,没有性命之忧可谓万幸! 因刺客们的目标是皇帝独孤夜,所以那些随行的大臣们倒没有受什么伤!即使有受伤者也是自己惊慌失措中摔倒或逃窜时被刺客刀剑扫到造成。 本是护驾有功的执金吾赵成虎却被皇帝下令罚了五十军棍,而护卫司皇后的几名侍卫都得了百两黄金的赏赐! 有知情者透露:赵成虎挨军棍是因为遇袭之时他只顾保护着皇上,却置车驾失火的皇后娘娘于不顾! 经过南郊遇袭一事,独孤夜在臣民心中树立了威武的皇帝形象!而大燕很多女子则是对新帝充满了倾慕! 一个危难之时勇救妻子的男人本就够令女人心动,何况这又是一位九五之尊的帝王!年轻、英俊、勇武……已经有很多待嫁少女私底下恨不得新帝快点儿选秀了! 因为辽沐儿与廖夫人在准备宫中过年事宜,所以此次祭祀并未随行,算是躲过一劫! 司洛芸虽受了惊吓,却没有像上次被徐太后吓到时那样病倒,只是有好几晚睡不太踏实而已。 赵氏在出事第二天便入宫看望女儿,确认司洛芸真无大碍后才放下心来。 独孤夜以雷霆之势监督着查办遇袭一事!朝堂上不断有臣子被斥责办事不力!也有一些大臣被贬了官职! 一时间朝堂上人心惶惶!登基以来与大臣们勾心斗角、狐狸般周旋的皇帝终于怒了!龙威不可小视! 司洛芸听说执金吾赵大人挨了打,便召其妻周氏入宫来好生安抚了几句,又赏赐了一些东西下去。其实赵大人真没做错什么,那种情况下的确是先保皇帝要紧!若是因此伤了臣子的心,反倒是她的罪过了! 司洛芸是不想担这样的罪,才会施恩给赵氏夫妇。 进入十二月,隐隐有“上次行刺是浑南王独孤顺主使”的流言传出,腊月初七便坐实了浑南王谋逆的罪名! 司洛芸得知这个消息后只是轻轻叹口气。 帝王之家本就亲情淡薄如水!为了皇位,别说是同血缘的兄弟,就连父子都能相杀! 腊八这天,闭宫门潜心诵心修佛的徐太后终于出关了!在定坤宫与皇帝、皇后和众妃妾们共食腊八粥。 这应该是独孤夜登基以来第一次后宫女眷们齐聚一堂,实属难得! 徐太后礼佛两个多月,整个人看起来红光满面、眉眼似乎也慈祥了许多。 她先是扫视了一遍独孤夜那六名妃妾,再看向坐在上位正中的独孤夜,叹了口气道:“想不到浑南王竟生出谋逆之心,他实在是令哀家太失望了!好在年前将他查了出来,也令吾等能过个安心的年了。” 皇后与众妃妾恭敬地附和着,“太后所言极是。” 被众人捧着的感觉非常好,令徐太后找回了之前尊贵的感觉。 闭宫门礼佛就是为了避开一些人和事,可着实把她憋闷坏了! 徐太后又道:“皇上欲为先帝守孝至年末,那明年开春之季,是不是也该考虑选秀之事了?” 在座的妃妾们同时一愣,表情各有不一。 选秀就意味着宫里要涌进一批新鲜美人儿,对她们这些本来就被皇帝冷落许久、遗忘许久的妃妾来说,无异于雪上加霜! “如今后宫就这么几个皇上从陈王宫里带来的老人儿,她们中也只有甄姬给皇上生了位公主。”徐太后像个真正的母亲或婆婆一样对司皇后在内的后宫“儿媳们”表现出不满,“她们的年岁也大了些,不如选些正值妙龄的女子入宫服侍,也早日为皇上繁衍子嗣、诞下皇子!皇后,你说哀家说得可对?” 妃妾们都对徐太后的话再次产生了反感!她们也不过才十八|九岁而已,怎么到了您太后的嘴里就变成“年岁大了”?妃妾们的视线都投向了被提问的司皇后! 皇后还未生下嫡子,应该不会愿意宫中进新人吧? 徐太后也期待地看着司洛芸,心想:你不是总爱说“是,母后”吗?这次看你是不是还答这句!若是不答,便是你不够贤德! 司洛芸听到徐太后询问自己关于选秀的意见,其实她心里也是不愿意啊! 如果宫中妃妾多了,难免一些女人间争寵使绊的事儿就会多起来!她看过母亲赵氏是如何管束府中姨娘的,她并不想用那些手段…… 独孤夜对徐太后的提议表现出侧耳倾听的认真模样,待徐太后说完去问皇后时,他挑眉笑了笑。 “母后,朕以为选秀之事再推后一年比较妥当。”独孤夜语气恭敬地道,“虽然朕昭告天下为父皇守孝至年末,但也不宜未满一年便广纳秀女入宫。臣民守孝尚需一年、三年之期,朕若这么快便选秀,难免会被臣民诟病!岂不是给了那些对朕登基为帝一直存着不满之心的人添了生事惑众、谋逆的借口?” 听皇帝否决了自己的提议,徐太后的脸色就不好看了! 徐太后忍了忍,又摆出苦口婆心的语气劝道,“正因皇上现在无子,臣子中才会有人心存不忠!若是……” “母后。”独孤夜语气温和地打断徐太后,然后朝司洛芸的方向看了看,微笑地道,“待出了孝期,朕会与皇后多多努力的。想来藩王、臣民们最期待的还是朕与皇后的嫡子。” “……”徐太后再也装不下去慈祥了,被厚脸皮的皇帝气得脸都绿了! 安静的坐在一旁当太后与皇帝陪衬的司洛芸无辜再次被点中,顿时面色通红!忍不住嗔怪地看了一眼独孤夜!他怎么当着这么多人的事说这种轻佻的话! 帝后旁若无人的眉目传情,令在座的某些人气得肝疼! 又坐了一会儿,没有达成目的的徐太后便托称身体疲累,回了福宁宫。 腊八粥宴散了之后,皇帝摆驾去了皇后的凤宫。 ** 独孤夜并不是每次到凤宫都会留宿,他毕竟还是要考虑到司洛芸的名声。 守孝期间,皇帝偶尔在皇后宫中留宿还说得过去,臣民们相信帝后的自制力,不会有什么事发生。但如果次数多了,难免会引起对皇后不利的流言蜚语! 今晚,独孤夜也只是有事要与司洛芸说,才会到凤宫来。 春晓还在养伤中,辽沐儿又在忙着过年的诸事,所以司洛芸提了叫雪梅与落梅的两名宫女近身服侍。 为皇上与皇后端上茶水后,雪梅与落梅站在了一旁。 独孤夜见是两个生面孔,便挥手让她们二人出去! 两名宫女福身退出明间时,其中一个宫女踩到自己的裙子险些摔倒,发出轻“呀”一声后脸红的跪下来求饶。“奴婢驽钝,请皇上、皇后娘娘恕罪!” 司洛芸看着名叫落梅的宫女皱皱眉道:“你们且先下去吧。” 落梅站起身,随着雪梅退了出去。 到了殿门外,雪梅冷眼看向身旁长得皮肤白净、身段姣好、有几分姿色的落梅。 此时的落梅双颊微红、眼波含情,竟是一副情窦初开小女儿的娇羞模样。 “落梅,我劝你别想些不该想的、别做些不该做的!”雪梅皱眉劝道。 脸还红着的落梅愣了愣,然后嘟起嘴不甚在意地道:“雪梅姐姐说什么,妹妹听不懂呢。” “听不听得懂,你心里清楚!”雪梅见落梅冥顽不灵地装傻,心中有了气!“可别拉着别人跟你一起倒霉!” 以前在其他殿房当差时,落梅就总跟些小内侍打打闹闹、嘻嘻哈哈!还在玉博园内冲撞过太子……宫里不缺少这种想飞上枝头变凤鸟的宫女,但成功者少之又少!又有多少是枉送了性命! 落梅低头不说话,根本没把雪梅的劝导放在心上! 以前她只是个普通宫女,根本连进殿服侍的机会都没有!皇上来了只能跪在远处偷瞄圣颜! 谁愿意永远甘居人下人?她的容貌也是不差,为什么不能抓住机会搏上一搏?先帝后宫不也有几位是从宫女爬上去的贵主儿吗?虽说没有封号,却也锦衣玉食、有人侍候着! 独孤夜尚不知道自己还有几朵烂桃花! 待两名宫女退了出去,独孤夜则对司洛芸道:“像那种笨拙、做不好事的宫人安排做些洒扫的事就是,不要弄到身旁来添堵。若是不行,让内侍省安排得用的人进来就是!” “侍候了几日,之前倒也没发现有什么不好的地方。”司洛芸答道,“她们也只是暂时放在身边服侍着,待春晓伤好、沐儿忙完年节之事,便让她们回去做原来的事。” 独孤夜只是不愿司洛芸再像在陈王宫时被宫女轻忽、慢待!若是皇后有了自己的安排,他也不便多管。 端起茶来喝了两口后,独孤夜思量了一下才道:“那日在南郊*袭,救了你的几名侍卫……皇后可还记得?” 经独孤夜这么一提醒,司洛芸脑海中又浮现那张有些熟悉的面孔。可她就是想不起来是谁! “臣妾听闻皇上赏了他们百两黄金?”司洛芸以为独孤夜所问的“记得”只是记着那天发生的事而已。“是不是臣妾也该赏些东西才好?” 毕竟那几名侍卫是救了自己,如果皇后本人不意思一下,似乎有些不妥。 独孤夜抬眼看着司洛芸格外认真的模样,心中又犯起了堵! “你若要赏,便赏吧!”独孤夜将茶碗重重的放在榻桌上,发出咣的一声! 与独孤夜相处两年多,再不会察颜观色的司洛芸也学会了看他的脸色! 自己说错什么了?皇上怎么生气了啊?难道自己不应该抢了皇上的风头赏东西给那些侍卫? 想到这里,司洛芸连忙补救地道:“不过,臣妾手中可没有那么多银钱,就赏……赏那些侍卫每人五十两白银吧。”够少了吧? 独孤夜修长的手指还搭在茶碗边缘,听司洛芸“哭穷”,手指就是一紧! 咦?脸色更不好看了?司洛芸捏着帕子偷眼看独孤夜又黑沉了几分的脸色,心中发起慌来! 沐儿怎么还不回来?若是辽女官在,也许就会三言两句化解了这沉重的气氛! “要不……臣妾还是不赏了吧。”司洛芸肩膀一垮,她是不会揣摩帝王心了。 提起那几名侍卫的是他,既不是让她赏赐东西给他们,那又是为了什么? 独孤夜气得大掌往榻桌上一拍,把茶碗震翻、茶水流到了桌上! 司洛芸吓得站起来,赶紧将手中的帕子扔到茶水上,免得流下来弄湿了独孤夜的衣袍! 独孤夜抓住司洛芸的手腕,一转手臂把她旋进怀里、让她坐在自己的腿上! “皇……皇上?”司洛芸瞪大眼睛看着独孤夜因恼怒紧抿的薄唇。 他的唇形很好看!即使平日抿起来不笑时,两边的嘴角也是微微上翘的样子。 那日,当他如天神般勒马出现在她面前、又将她抱上马背时,司洛芸发现自己的心仿佛要跳出来似的!不是因为恐惧、不是因为得救后的喜悦,而是一种陌生的、说不清的情绪!直至被独孤夜抱回他的车驾上安顿好之前,那颗心就一直呯呯的乱跳着,让她的呼吸都有些不顺畅了! 怀中的女人眨着茫然、无邪的双眸望着自己,好像不懂他为什么而发脾气!这才是令独孤夜挫败与气恼的原因! 南郊遇刺后,他在赏赐救了司皇后的侍卫时特意看了一下赵成虎呈上来的名单,傅永觉的名字赫然在列! 后来,独孤夜又宣当日的两名侍卫觐见,从他们的口中得知--是傅永觉在纷乱中奋不顾身的跃上司皇后的车驾抓住缰绳、勒住因中箭而暴躁的马匹!他还用刀砍掉了起火的车厢饰物、踹坏了车厢两壁,才将司皇后救出来!也是傅永觉召唤与刺客们交手的侍卫兄弟一起保护司皇后,护着她与自己会合! 独孤夜不用召见傅永觉,便也能在心中描绘出他大概的模样!因为那日皇后得救,最后一个从司皇后身边退开的男子便引起了独孤夜的注意…… 司洛芸与傅永觉算得上是青梅竹马,如果没有徐皇后从中插一脚,现在她可能就是傅夫人了! 上一世他并不知道傅永觉与司洛芸之间的渊源,所以这一世知道后竟有种“被骗”之感! 会不会上一世司皇后对傅永觉…… 司洛芸看着独孤夜脸上的表情和眼中的神采不停转换,不禁有些好奇。 “皇上在想什么?”司洛芸忍不住抬起手轻抚上独孤夜越抿越紧的薄唇,沉迷于那弯起的弧度。 啊呜!独孤夜张嘴含咬住司洛芸两根纤细的手指。 指腹触到口腔内柔软的舌头,两个人同时一震! 司洛芸先是瞠目,然后便是脸红如血的猛然抽出手指! 独孤夜的手更快!立即抓住司洛芸的手腕,勾起嘴角一笑,伸出舌头卷舔着她弯起来的手指…… 司洛芸只觉得有股热流从小腹窜起,令她倒靠在独孤夜怀中的身子紧绷起来! “皇……皇上……”司洛芸软嘤嘤地哼声。 “芸儿,叫我夜。”独孤夜轻咬了一下葱白儿似的玉指诱哄地低喃。 司洛芸被独孤夜迷得晕头晕脑,可理智还是有一些的!又不是寻常夫妻,哪敢直呼皇帝名讳! 贝齿咬着嘴唇,司洛芸忍着手指上麻酥酥的感觉,不肯开口叫那声“夜”。 独孤夜却因司洛芸不肯叫而有些心急!像急于求证什么似的,他想从她的嘴里听到更亲昵的称呼! 俯下头亲吻着司洛芸的牙齿与嘴唇,独孤夜用与心情截然相反的慢速度厮|磨着! “芸儿,叫啊……”独孤作微微撤开双唇,却依旧唇瓣相抵地催促。 司洛芸受不住这种折磨,眼角沁泪地小声地唤道:“夜……” 漂亮的薄唇勾了起来,欣长的身子用力一转,两个人就换了位置! 独孤夜将司洛芸压在榻上狠狠的吮|吻着,像要把她吞进腹中一样急切、凶狠! 他以为再也不会有这样的悸动,可司洛芸软软的声音飘进耳中时,独孤夜才知道自己上辈子错过了什么! ** “雪梅姐姐,你说我们要不要进去服侍皇上与皇后娘娘?” 在寝殿门口站了两刻钟左右,落梅小声地询问站在另一边的雪梅。 雪梅没好气地白了一眼落梅,没理她! 落梅不死心地抬手轻轻勾起挡风的厚帘子…… “干什么呢?”雪梅见状低声喝止落梅的逾越,“皇上与皇后娘娘没叫咱们进去,你着什么急?” 那点儿破心思深怕别人不知道似的! 落梅又嘟起嘴不甘地道:“我只是怕皇上与娘娘的茶冷了!” “呵。”雪梅实在是受不了落梅这急着爬主子*的劲儿,“落梅,我为是为你好才劝你!皇后娘娘是个仁慈的主子,平日里也鲜少责罚我们,但你若动了那样的心思……可就不好说了!” 落梅连着两次被雪梅训,心里就有些不高兴了。 “姐姐自己想熬到二十五岁放出宫,便安分守己的当奴才侍候人,那是姐姐的事!何必对我看不顺眼的冷嘲热讽!” 雪梅本还想说什么,见落梅这副德性便也懒得说了!若不是念及当年一同入宫的情分,故意把话说得重些,想让落梅收了那心思,她何苦当恶人?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有人一心作死,她拦不住! 又过了一刻钟多,里面才传来皇上唤人的声音。 不等雪梅掀帘子,落梅手脚极快的就挑帘子窜了进去,把雪梅甩在了外面! 一进寝殿明间,男女*过后的气味儿就扑面而来,满满吸了一口的落梅顿时脸飞红霞、腿脚虚软! 皇上与皇后娘娘还是穿着方才那套衣服,虽然穿戴整齐却看得出衣衫都有些皱了。 落梅冒冒失失的进来,然后便魂不守舍的样子令独孤夜皱起眉。 雪梅随后赶到,连忙拉扯着落梅一起福下身子,“皇上、皇后娘娘。” “你们二人要尽心服侍皇后,不可懈怠!”独孤夜扫视着两名宫婢冷声地道,“若是朕发现你们歼滑偷懒,即使皇后不惩处你们,朕也不轻饶!” “奴婢不敢!奴婢遵旨!”雪梅和落梅连声道。 独孤夜警告完宫婢,便起身对司洛芸道:“那朕就回朝抚宫去批阅奏折了。” 司洛芸扶着榻桌缓缓起身,轻福一礼道:“臣妾恭送皇上。” 独孤夜上前扶起司洛芸,鼻间尽是两个缠|绵后的甜腻气味儿,引得他情不自禁的俯头贴着司洛芸的耳畔小声道:“待除了孝,芸儿要喂饱朕啊。” 司洛芸脸皮可没有独孤夜厚,只能低着头、红着脸的不作声。 待吃了些肉渣渣的皇帝离开,司洛芸才脱力的坐回榻上。 “打水,本宫要沐浴。”浑身的粘腻令她不适,司洛芸吩咐宫女道。 ------------ 三万啊,鸟儿内牛满面的码啊码,可一个不注意,发现自己正在看《法证先锋》的电视剧! OMG,我是什么时候打开视频的?   ☆、102.求首订繁花 腊月十三,北军大营里依旧是杀声震天! 负责上京治安的兵士们,并未因年节将近而放松了训练! 演武结束,兵士们纷纷回营房去换湿透的衣裤。 这个时候的北军营是最热闹的时候!这个营房里有兵士高唱着淫|荡小调儿、那个营房里的兵士大叫着谁拿错了他的裤子…… 傅永觉打了一桶冷水拎进营房,脱掉上身的衣服后开始擦拭身体。 他未向父母知会一声便偷跑去了南疆参军,归来后便彻底下定决心弃文从武! 傅永觉的这个决定气坏了父亲!傅大人深觉对不起傅家列祖列宗,没能教好唯一的儿子! 傅大人扬言,如果儿子傅永觉放弃科举而去当个武夫,就与他断绝父子之情! 无论傅夫人如何哀求这对父子,最后傅永觉还是进了北军大营!而傅大人也言出必行,对外宣称没有傅永觉这个儿子! 所以这个年节,傅永觉要在兵营里度过了。 “皇后娘娘赏东西下来啦!”有人在营房外嗷的嚎了一嗓子! 一听有赏赐,营房里的兵士们都涌出来看热闹! 宫里一位内侍公公宣读了皇后娘娘的懿旨、又命人将皇后娘娘赏给那几名侍卫的东西放下,就像后面有狼追似的逃出了北军大营! 也难怪那个内侍要用逃的离开,营中兵士一个个如狼似虎、衣衫不整的模样着实吓人! “哎呀呀,你们可好了!又有赏赐可拿!”旁边看热闹的兵士酸溜溜地道,“要知道如此,老子那个时候也去救皇后娘娘了!” “可不是!要是早知道皇上那么看重皇后娘娘,咱们那时候就不应该弃了皇后的车驾!”又有人后悔莫及地道。 后悔归后悔、泛酸归泛酸,这些兵士倒不是真的有多妒嫉傅永觉等人,只是过过嘴瘾罢了! 在众人起哄下,傅永觉上前掀开了赏赐之物上的红色盖布! 在看到赏赐下来的东西时,在场的人都愣住了。 “什么啊?原来是衣服和鞋子?”有人撇嘴小声地道,“女人作事就是小气!” 皇帝可是每人赏了一百两黄金啊! 傅永觉看到司皇后赏下来的东西时,原本意兴阑珊的表情一变,抢先一步上前拿了压着自己名字纸条的衣服和鞋子在手中! 其他六个人也拿了起来,然后你看我、我看你。 “能合身吗?鞋能穿进去吗?”大家都有这么个疑问。 但穿在身上试过之后,那几名兵士才恍然为何鞋子下压着写着他们名字的字条!完全是按他们的尺寸做的衣服和鞋子啊! 顿时,营里炸了锅! “皇后娘娘真是细心,竟事先调查了王七他们衣服和鞋子的尺寸!听说那衣服和鞋子都是宫女姐姐一针一线缝制出来的呢!” “真的?哎呀呀!宫女姐姐的手一定也都抚过那些布料、鞋面……嘶!那时候要是老子也……” 一群汉子们就流着口水,用羡慕妒嫉恨的眼神看着换好新衣的几名同僚!在他们心中意|淫着漂亮的宫女姐姐温柔的穿针引线、细细缝制衣衫的模样。 傅永觉抚着换好的衣衫,唇角勾了起来。 即使身上这套衣衫与鞋子上没有一针一线经过她的手,但她这份用心远比赏下黄白之物更暖人心! 从换下的衣服内摸出一个女人手掌心大小、绷了线、褪了色的荷包。傅永觉小心的从荷包里摸出一块用布包着的东西,再仔细的打开那块宝蓝色的布……布料包裹下是半块玉牌! 另半块玉牌深埋在南疆的一座墓下陪伴着司明耀! 指腹在半块玉牌上轻轻抚过,傅永觉再重新包好、放好,然后把荷包塞进怀里。 “傅都尉,喝酒去啊!”营房门口探进一个脑袋来,笑米米地招呼道。 “好!”傅永觉爽快地答应下来,并与营房内的兄弟们嘻嘻哈哈的往外走。 明耀,放心吧。芸儿过得很好,皇上看起来也很珍视她……芸儿依旧是那个最能看懂人心的姑娘! ** 今年的新年因为先帝驾崩不足一年,所以低调从简。 司洛芸记忆中可是连着三年过这种声称低调从简,却依旧繁华奢靡的皇家年节。 在陈王宫的两年里,司洛芸也有接待属臣家中女眷的经验,但比起皇宫里的热闹来,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就算是诰命夫人,也不是什么等级都能上前给太后和皇后请安的!何况还有一大堆跟皇家沾着亲戚关系的女眷横在那里争取关注! “皇后啊,你快看看!”徐太后的脸上挂着温暖慈祥的笑容招呼司皇后看向她这里,“这位是定章侯府的嫡长孙女,今年四月就该及笲了。” 司洛芸朝定章侯世子夫人和岳小姐点头微笑了一下。 不过半个时辰的工夫,徐太后就跟妓|馆的鸨|母似的拉了不下六名高门妙龄千金给她介绍!这其中隐含的意味明眼人一看便知!还不是要给皇上选秀作准备! 但独孤夜已经言明,今年不会选秀!即使如此也无法打消徐太后要往后宫添人的积极念头。 终于,该是众宫外女眷告辞的时辰,众人跪地向徐太后告退。 待众人都离开后,徐太后也真是疲倦了,由宫人服侍着更衣就寝。 “玉含啊。”徐太后闭着眼睛叫自己的宫女道。 “太后,奴婢在。”黄嬷嬷上前一步轻声地道,“太后可是有什么需要?” 徐太后摆摆手,眼皮也未抬地叹道:“哀家身边只剩下你啦。” 这位黄嬷嬷便是早前侍候徐太后的黄姑姑,如今随徐皇后变徐太后,她这个姑姑也升作了嬷嬷。 先帝驾崩,黄姑姑马上被徐太后送去徐家作一件事,所以并没有参与到迫害先帝妃妾的事中去。皇帝清理徐太后身边的人时,黄姑姑因在徐府而躲过了生死劫! 徐太后一直不敢把黄姑姑叫回来,就怕连这最后一个自己人也被皇帝给杀了! 这是过年了,黄姑姑随着徐家夫人入宫拜年才重回宫中! 黄嬷嬷替徐太后压了压被子,柔声地道:“太后身后还有徐家,这后宫里您仍是最尊贵之人。” 徐太后轻哼地笑了一声,又长长的叹息一声,“算啦,哀家已经老了,难道在后宫里还能争出什么来不成?哀家让你办的事如何?哀家想过两天就让她们进宫,你觉得她们可行?” 黄姑姑想了想后道:“姐妹二人中,姐姐空有美貌而心机不够,妹妹姿色虽略逊一筹却有颗玲珑心。若是一起入宫,倒是能相辅相成些。” “那就初八接她们进宫吧。”徐太后的声音有些模糊,不一会儿就倦极睡去。 黄姑姑又立在徐太后的榻前候了片刻,见里面的人发出均匀的呼吸声,才轻轻退开。 如果太后准备接人过来,福宁宫就得收拾出两间合适的殿房才行。 ** 大年初一,按着宫中规矩,皇帝是要留宿皇后的凤宫。 年节期间皇帝也不理政,所以独孤夜初一这天中午就进了凤宫。 帝后吃了午膳,就坐在榻边饮茶消食,顺便聊聊天。 从独孤夜进来开始,司洛芸就觉得有些不对劲儿!因为今天皇上的视线格外灼热、唇边的笑一直未放下!令她心底毛毛的! 屏退宫女,只留辽沐儿在外间服侍后,独孤夜才对司洛芸道:“芸儿还记得朕上次提起欲给司明原提官之事吗?” 司洛芸正被独孤夜看得心神不宁,听到皇上又提起庶兄,便集中起精神拧眉迎视独孤夜。 “臣妾记得,皇上为何再提此事?”不会是要在年后真的给司明原提官吧? 独孤夜道:“年前朕询问了兵部邹大人,得知司明原在郎中的位置上并无政绩,反倒失职犯了几次错。虽然他是你与司夫人的兄长,朕却也不好徇私将他提拔上来,免得令其他臣子不满。” 司洛芸站起来向独孤夜福身道:“皇上英明!” 独孤夜抿抿唇,心想司洛芸果然是不喜庶兄受重用! 伸手把司洛芸拉起来,将人直接拖到身侧坐下,独孤夜展臂把她拥在怀中。 “司丞相在朝中还是势孤了些啊。”独孤芸修长的手指轻揉着司洛芸的手臂与肩头,“前朝与后宫并不可能真的半点儿牵连也无,若是你心中有什么合适的为官人选便告诉朕。朕派人核查过后,如果真是可用之人,定会破格提拔的。” 司丞相被先帝重用的原因就是他是“孤相”!他的长子二十多还未成亲,原因是等着先帝赐婚!长子未婚、次子哪敢娶妻!四个女儿中除了未成年的庶幼女之外,三个都成了皇家后妃!司丞相根本没有机会和其他朝臣或世家联姻! 正如徐太后所说,朝堂上那些大臣中还是有“不忠”之人的!司皇后现在无子,那些居心叵测的老家伙们指不定哪天就跳出来拿一番大道理来劝谏管皇帝的家务事!到时候单凭司丞相一力维护,毕竟力薄! 上一世,他有一次病重,便有妃妾和朝臣借机说太子的不是,病中的他一怒之下就废了他和她的儿子的太子位!后来他的病好了,她却病倒了! 那时如果有人替太子说话,也不至于…… 想到上一世的种种,独孤夜的心就阵阵扭绞着的不适!扣着司洛芸肩头的手也紧了紧。 “皇上?”司洛芸被独孤夜捏得发疼,忍不住挣了挣身子。 独孤夜从前尘往事中回过神,松开手低头朝司洛芸笑了笑道:“算了,这件事还是朕来安排吧。” 她如此单纯、无争,又怎么能明白朝堂上的尔虞我诈呢?与其让她费心找人选,不如他全权安排好了! 司洛芸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独孤夜和辽沐儿归为“白兔”类型的弱者! ** “皇上一直呆在凤宫?”甄姬声音尖细地问。 “回甄贵主儿的话,皇上在凤宫用的午膳,午膳后小憩也是在凤宫。今儿是初一,皇上应该是不会离开凤宫了。”去凤宫外打探消息的内侍陪着小心地道。 甄姬心头妒火熊熊,却又无可奈何! 初一、十五本就是皇帝与皇后合房的日子,她们这些妃妾再羡慕妒嫉也是无用! 令甄姬气恼与不平的是,她生下小公主后位分依旧没有晋升!连小公主的满月也被浑南王的谋逆事件给搞得冷冷清清! 虽然小公主的用度从不缺减,皇上却只在小公主出生第二天过来看一眼后就再也没出现过了!连洗三与满月也未来!足见他对这个孩子的不喜! 看着奶娘怀中抱着的小公主,甄姬就气不打一处来! 若是生个儿子多好,那可就是皇上的长子!到时候封她个夫人也不是不可能! 小公主似乎感受到生母的不喜,突然在奶娘的怀中哇的一声哭出来! 听到孩子的哭声,甄姬就更烦了,连连摆手让奶娘带着孩子出去! 待奶娘抱着小公主出去后,随甄姬从陈国一起入京的苏嬷嬷便劝道:“小公主是早产,难免易惊,主子当抱抱她才好。” 从小公主生下来到现在,甄姬抱孩子的次数一巴掌都数得过来! “有奶娘照顾着,我抱她作甚?”甄姬烦躁地哼道,“嬷嬷是父亲精心挑选来服侍我的,倒是帮我想想办法如何令皇上注意到我啊!” 等到新人入宫,到时候哪里还会有她的机会! 这后宫里可只有她怀过孕、生过孩子,其他女人都像不下蛋的母鸡似的没个动静! 特别是那个司皇后!皇上与司皇后在一起的日子最多也没怀上龙嗣!她甄姬不过承了一次雨露就生了个公主,若是皇上寵幸于她,她没准下次就能为皇上生下皇子! 有了皇子才有了在后宫立足的根本! 当初,甄大人送了一个婆子一个婢女入陈王宫照顾甄姬,但在来上京的途中那名婢女被杀死,只剩下了苏嬷嬷!比起身边服侍的其他宫人来,甄姬自然是信任苏嬷嬷更多一些,说话也是没有什么避讳。 “要不,我就称公主生病了,请皇上过来?”甄姬把主意打到了快两个月的女儿身上。 “这万万不可!”苏嬷嬷慌得连连摆手劝阻,“小公主本就体弱,主子还是口上忌讳一些吧。” 哪有诅咒女儿的亲娘,真是为了争寵什么也不顾了! 甄姬皱眉看着苏嬷嬷,不满地道:“那嬷嬷可有什么主意让皇上到我这儿来?” 苏嬷嬷脸一垮,她能有什么办法左右皇帝的想法啊? 甄姬越想越觉得用女儿引皇上来是个好法子! ** 午憩时小折腾了一回,帝后二人竟一觉睡到了快用晚膳的时辰! 说是小折腾,但独孤夜久未尝到肉味儿,力道上可是不轻!司洛芸只觉得浑身骨头缝里都透着疼! 男人在作了那事后睡一觉就精神气爽了,女人却是睡醒后才最难受! “这就不行了?”独孤夜伸出魔爪在司洛芸沉甸处又揉了两下,咬着她的耳朵调笑地道。 坐起身准备叫人进来服侍的司洛芸被他戏弄得打了一个颤,连忙拢紧微敞的衣襟嗔道:“皇上,该起了。” 再这么躺下去就直接躺到晚上了!如果传出皇帝与皇后在*上从中午混到第二天早上的话来,她哪还有脸见人! 独孤夜见司洛芸惊慌闪避的样子,觉得很是有趣,将她又按倒缠了一会儿才放手。 雪梅与落梅进来服侍时都红了脸。 她们先服侍帝后二人穿上干净的中衣,才让其他宫女入内服侍。 在服侍独孤夜着衣时,落梅遣开一名欲为皇帝系腰带的宫女,自己拿着镶玉腰带上前服侍。 今日落梅穿了一件对襟敞胸的宫装,里面的抹胸勒得紧紧的,将她的高耸雪峰展露出来! 在为皇帝系腰时,落梅故意俯下身子、翘起圆臀…… 司洛芸坐在妆台前从铜镜中看到一名宫女姿势怪异的俯着身,那姿势将她玲珑的身段儿展露无余! 司洛芸扭头看了一眼,正巧落梅为独孤夜系完腰带,福身退立一旁。那片晃着雪白的襟口格外引人注意! 大冬天的,这名宫女却穿着类似夏衫的衣服? 就算殿内炭火足,却也没热到这个程度吧? 辽沐儿也看到了落梅风|骚的样子,气得刚想上前喝斥这个不要脸的践人,却被司洛芸伸手拉住! “娘娘。”辽沐儿脸上还挂着怒意的看向司洛芸。 司洛芸转过身重新面对铜镜,淡声地道:“沐儿,别去管那些无所谓的人。” 独孤夜又不瞎子,难到看不出来那个宫女的心思?如果他想收了落梅,她这个皇后也是没话说的!毕竟这后宫里的女人除了太后和公主外,都是皇帝可以享用的美|色! 独孤夜也看到了落梅出格的装扮,眉头微皱地看了两眼后并未动声色! 这个宫女好像就是之前故意被裙摆绊到的那个吧? 她是皇后刻意安排准备侍候的人,还是自己动了什么不该动的心思? 眼角余光瞥到司皇后与辽沐儿低语了几句,独孤夜的眸光黯了黯。 司洛芸不会大度到安排宫女来服侍自己吧?但她的确是很“贤德”的皇后! 晚膳摆了上来,帝后刚吃没几口,甄姬所居的繁花阁那边就来了人。 “启禀皇上、皇后娘娘!小公主突然哭闹不休,疑似生了病!”那名内侍额头全是汗地禀报道,“请了太医过去看,因小公主才两个月还用不得药,甄姬贵主儿没了主意,还请皇上与皇后娘娘定夺!” 司洛芸闻言放下了筷子,关心地问道:“太医可诊出是什么原因令小公主哭闹?” “好像是躁火太盛,所以……” 啪!独孤夜手中的筷子用力的拍在桌上,吓得殿内的人都噤了声。 “一个才两个月的孩子就躁火太盛?还是在大冬天的时候?”独孤夜的声音比外面冰天雪地的温度还冷! 生育过的后宫妃妾争寵最爱利用的就是皇子皇女!几乎借口也都是一样:孩子生病!而皇帝虽然明白这是妃妾们的手段,却因为关心子嗣还是会过去看看,到时候那名妃妾就会想尽办法留住皇帝…… “皇上,还是过去看看吧。”司洛芸虽然也猜到可能是甄姬耍的手段,但她还是关心小公主是不是真的不适。 小公主毕竟是自己的第一个孩子,就算厌恶她是妃妾争寵、互使手段才怀上的产物,却也不能抹去他们父女的血缘至亲关系! 独孤夜和司洛芸乘着轿辇去了繁花阁。 刚踏进宫门,就听到婴儿气弱的啼哭声。 司洛芸虽然还没当母亲,但对小孩子却很是喜欢,听到小公主的哭声不由就急了脚步。 进了殿内,只见甄姬怀抱着小公主走来走去、嘴里絮叨着什么的哄着孩子。见皇帝与皇后来了,她眼中就掉下泪来,抱着小公主扑嗵就跪了下来。 “求皇上、皇后娘娘救救妾的孩儿!”甄姬哭喊地道。 司洛芸上前看了一眼小公主,发现孩子的脸不知因为是哭的、还是生病而胀得通红!孩子小嘴大张的哇哇哭叫,露出肉肉的牙*。 --------------- 嘤嘤,鸟儿真的写不动三万字啊。 今天一定全部奉上,请容我整理思路。 上午更新到这里,下午敬请期待另一万五。嗷!鸟儿先抱头撞墙去。   ☆、103.双娇 司洛芸见小公主哭得额前绒发都湿了,便伸手想替孩子拨一拨,顺便摸一下孩子是不是发热了。 谁知道甄姬见司皇后朝孩子伸出手,竟吓得猛然转身把小公主护在怀中!还用一副惊恐万状的眼神看着司洛芸! 司洛芸伸出去的手滞在半空,迎视着甄姬防备的视线。 这幕落在独孤夜的眼中令他面色一沉! 无知的蠢东西!皇后摸一下小公主那是看得起你,竟敢闪躲!还用那种大不敬的眼神看着皇后! “请皇后娘娘恕罪!”甄姬好像意识到自己这一举动的不当,连忙转正身子请罪,“妾是怕小公主过了病气给您。” 话是这么说,但怀里的孩子却还是抱得死紧,并微侧身护着一副不让别人碰的样子。 司洛芸直起身子、收回手,脸上之前的担心之色也消失不见。 自己怎么就蠢了呢?不是孩子的亲生母亲,就算再担心、再关心,别人也只当你是惺惺作态! 独孤夜不理会跪着的甄姬,直接走到榻旁坐下,然后唤给小公主看诊的太医过来询问。 今日到繁花阁给小公主看诊的是太医院里精于儿科的张太医。 张太医到了之后,甄姬只是抱着孩子不松手,他根本无法为小公主诊治!只得问了奶娘一些日常问题后大概判断了一下小公主可能是躁热便秘,孩子内火旺了便不安,哭闹也是有的。 甄姬得了张太医这句话,就急急的派人去凤宫请皇上了! 听完张太医的述说,独孤夜阴鸷地看着甄姬。 “既然小公主生病了,你为何不让张太医诊治?” 甄姬心里骂着张太医,嘴上却哭道:“妾是担心小公主,慌乱之下才会……” 独孤夜不想听甄姬这蹩脚的借口,挥手命跟过来的辽沐儿带着张太医和小公主进内殿看诊! 甄姬虽还是不情愿,却不敢再在独孤夜面前生事,只得将孩子交给奶娘带走。 皇上是请来了,结果皇后也跟着来了!甄姬有些不甘心! 不一会儿,张太医就从内殿出来,奶娘抱着小公主和辽沐儿也出来了。 “启禀皇上,小公主有些发热。”张太医道,“暂无其他症状。” 小孩子本来就易生病,发热却是其中最凶险的一种!别说是小婴儿,就是大人发场热若是救治不及也会送了命! 甄姬本来是撒谎说孩子生病,哪成想太医还真给诊出病了!还是发热!顿时吓得她呆住了! 司洛芸冷眼看着甄姬被惊呆的模样,心中升腾起厌恶感! 宁姨娘也总是用庶妹司洛芙生病为借口将父亲请过去,但那时宁姨娘好歹知道自己女儿是装病! 可甄姬显然不知道小公主是真的病了! 独孤夜虽然不疼爱小公主,但也不能作到完全的无视!所以他决定彻底打消甄姬以后再利用小公主的心思! “甄姬,你是小公主的生母,却对孩子照顾不周,使得小公主染病!朕觉得将公主交由其他人抚养或许会更好些!”独孤夜冷声地道。 此言如同五雷轰顶,把甄姬劈得险些昏过去! “皇……皇上!求皇上不要啊!妾……妾只是……皇后娘娘,求您开恩啊!”甄姬又跪下来,这次她连眼泪都哭不出来了!吓得魂飞魄散! 如果连小公主都被抱走了,她恐怕就再也没有翻身之日了! 皇上说要把小公主交给别人抚养,甄姬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司皇后! 皇上一定是想把小公主抱到皇后那里抚养,这和抢她的孩子有什么区别! “皇后娘娘,求您体谅妾的为母之心,让小公主留在妾的身边吧!”甄姬干嚎起来。 司洛芸皱着眉,不明白甄姬不去求皇上,干嘛跟着又哭又求的! “沐儿,将小公主和奶娘送到廖夫人居住的景兰宫!张太医也跟过去再为小公主细心诊治一番!”独孤夜站起身,半点儿犹豫也没有的吩咐道。 什么?是廖夫人,不是司皇后? 甄姬再次傻了眼,她再想去求皇上,独孤夜却没给她这个机会,甩袖就出去了! 大过年的不好好安静的过年,无事生非就是这个下场! 皇帝走了,司洛芸也没有留下来的道理,起身跟着也离开了。 繁花阁里又只剩下了甄姬和苏嬷嬷,事情发生得太快,她们主仆都没反应过来呢! “甄……甄主子,小公主还能被送回来吗?”好半天苏嬷嬷才颤声地开口。 跪坐在地上发傻的甄姬身子一震,从地上跳了起来! “还不快去拦住奶娘!谁也不准把小公主抱走!”甄姬嘶叫着。 苏嬷嬷“哎”了一声,就追了出去。 可不大一会儿,她又回来了!涕泪横流地对甄姬道:“甄主子!小公主和奶娘已经被辽女官带走了!” 甄姬眼睛一翻,这次她是真的昏过去了! 这怎么和预想的不一样啊!怎么还把孩子给折腾到别人那儿去了! ** 大年初一晚上发生的事很快就传遍了后宫,众人都讥笑甄姬搬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听说小公主送到景兰宫后第二天便退了热,廖夫人很是细心的照顾着,连哭闹都少了! 宫中服侍年头多的老宫人哪有不知道这其中猫腻的!没准小公主根本就没病,是那甄姬为了争寵使手段呢! 宫里的宫人也是看人下菜碟儿,甄姬早就不受皇上喜爱,嚼几句她的舌根也是无所谓!所以,很快宫里上下对甄姬都是一片嘲笑之声! 后宫是只有她给皇上生了孩子,但也不看看折腾的时候!本是欢欢喜喜的年节,又是初一皇上留宿凤宫的日子,她非要蹦跶着作死! 司洛芸听到这些风声后,只是下令若逮到非议主子的宫人便杖责二十!这才渐渐平息了宫中的议论。 甄姬病了两天后就天天往景兰宫跑,倒把廖夫人扰得不得安宁! 初六这天,廖夫人终于是挺不住的来求见司皇后了。 初一到初五,皇帝都是宿在了凤宫,夜夜在皇后娘娘的身上努力耕耘,以期能早日得个嫡子或嫡女! 司洛芸自从成为独孤夜的妃妾后,在那件事上其实二人并不是很频繁!最主要是独孤夜从来不是纵|欲的男人,甚至有时候为了政事或战事,一个多月不到后宫也是有的! 后来又发生了那么多事、有种种限制,想尽兴都不可能! 如今摆脱了所有的束缚,独孤夜又是个时间一大把的帝王,这解禁后的滔天欲流可不是司洛芸承受得住的! 廖夫人求见时,司洛芸刚梳洗完毕,坐在桌前吃着粥。 今日又是起晚了,好在不用向太后请安,司洛芸才偷了个懒。 廖夫人被请进了寝殿明间,宫女们已经开始撤桌子了。 行礼过后,司洛芸给廖夫人赐了座。 “妾打扰娘娘用膳了。”廖夫人微笑地道。 司洛芸用帕子轻拭嘴角,脸色微红的未语。 这个时辰用膳,说早膳有些晚、说午膳又有些早! 所有人都知道皇上连续五日留宿凤宫,皇后娘娘过于“劳累”起晚了,还是情有可缘的。 “小公主可好些了?”司洛芸差开话题,问起小公主的近况。 “小公主到了景兰宫第二日便退了热,现在活泼得很呢。”廖夫人的脸上浮起慈爱的笑容。 廖夫人终生不能有孕,她对孩子的喜爱与渴念也是最重!小公主被辽沐儿送到景兰宫那晚,她几乎是*未睡的守着孩子,怎么看也看不够! 司洛芸早就猜到小公主应该是无大碍!但那么小的婴儿就被生母利用,实在是可怜!她觉得独孤夜的决定倒是对得很! “只是……”廖夫人收起笑容,面露尴尬之色,“只是甄姬这几天都有去妾的景兰宫中。” 甄姬去了就是跪在廖夫人面前哭求她把孩子还给自己!闹得廖夫人也是难堪! 司洛芸对此事也有耳闻,“若你觉得深受其扰,不让她进宫门就是了。” “……”廖夫人被司皇后教的这种简单粗暴的法子弄愣了。“可……可甄姬终究是小公主的生母,妾如果阻止她们母女相见,也实在有违情理。” 司洛芸望着廖夫人轻皱眉头问道:“那廖夫人你的意思是……” 廖夫人的脸上浮起哀伤与不舍的表情,轻声地道:“妾感恩皇上对妾的信任,将小公主交由妾来抚养照顾。可甄姬当初怀着小公主时也是历尽艰辛、波折不断。虽然她一念之差作了错事,但令她们母女分离……妾以为,甄姬应该是得了教训,日后对小公主也一定人精心照抚,不如就让小公主回繁花阁由甄姬抚养吧?” 司洛芸的眉头缓缓舒展,心中对廖夫人是极为敬佩的!试问她自己恐怕作不到如此良善! 独孤夜并未向她隐瞒廖夫人年少时被族中堂姐陷害坠马、此生不能有孕的事。 所以初一那天,独孤夜说将小公主送去廖夫人那里时,司洛芸还替廖夫人小小高兴了一下! 无论廖夫人与独孤夜之间是怎样的感情,在司洛芸看来,后宫里不生事的女人都是“好人”! “小公主送去景兰宫由你抚养是皇上的旨意,本宫也是不好私下决定将孩子还给甄姬抚养。这样吧,本宫会将你的想法回禀给皇上,至于皇上允不允,就看甄姬的造化了。”司洛芸温和地道。 廖夫人感激地起来福身道:“妾谢过皇后娘娘!” 司洛芸笑着让廖夫人起身,二人又聊起皇宫中正月十五上元节的筹备之事。 在藩地过上元节,便是大家都在王宫里赏灯。但真正皇家的上元节却是要到“园子”里过! 在上京郊区共有三座皇家园林,分别是“天和园”、“地寿园”、“万景园”,其中以万景园最大。 “皇上已经下了旨,初九那天便启程去万景园。”司洛芸道,“本宫是随皇上及诸位大臣先行,你们与太后、王公夫人等初十启程。” “妾也接到皇上的口谕了。”廖夫人笑道,“早就听说这万景园内一年四季景致都美,还养着许多珍禽异兽。” 司洛芸也挺期待的,她记得十一岁的时候随父母一起陪皇伴驾的去过万景园,还在园子里迷了路…… ** 司洛芸将廖夫人想把小公主还给甄姬抚养的话转告给了独孤夜,独孤夜只说此事上元节后再议! 若是只把小公主送走两三天就再送回去,甄姬肯定也不会得到教训! 初九这天上午,皇帝携皇后与大臣启驾去了万景园,午后便有两个青顶小轿从西胜门抬了进去。 在与内宫相连的宫门前,小轿停了下来,从宫门内出来两名粉衣绿裙的宫女。 “请二位小姐下轿。”两名宫女福身异口同声地道。 抬轿的内侍轻压轿杆,宫女上前掀起了轿帘子,两名如花似玉的妙龄少女便从小轿内钻了出来。 这两名少女长得都是上等姿色! 一名肤白赛雪、明眸灵动、红唇微嘟,无论从哪个方向看都是美得无可挑剔! 另一名少女则是眉如细柳、双目不弯自笑,最引人注意的还是那不盈一握的纤腰! 二女中肤白的那一个脸上带着一些傲气,漫不经心的打量了一下周围后便昂头站立。 气质婉约的另一个则朝两名宫女微福了一下身子,“有劳两位姐姐了。” 两名宫女连忙还礼,“不敢。” 似乎是对婉约少女自降身份的举动不屑,肤白少女撇了撇嘴。 宫女引着二人进了内宫宫门,便径直往徐太后所居的福宁宫去了。 福宁宫中,徐太后翘首祈盼了许久,终于有宫女进来禀报,“启禀太后,徐家两位小姐到了!” “快!快让她们进来!”徐太后迫不及待地催促道。 宫女引领徐莹和徐萱进了殿内,二女福下身子齐声给徐太后请安。 徐太后一眼就被肤白赛雪的徐莹给吸引住了!心中暗赞:好一个倾国倾城的美人儿!徐家还有这样一颗明珠留着,真是天意! 再看一旁的徐萱,本也是个漂亮的姑娘,却是因为与徐莹站在一处才显不出她的貌美了。 徐太后命她们姐妹起身,询问了几句话后心中却有另一番评估! 徐莹美虽美,却难掩骄傲的脾气!言语间透出她霸道的本性! 这样的美人儿若是得了寵还好,没准儿皇上就喜欢这种难驯的。若是不得寵……恐怕下场就很惨!但以徐莹这样的绝色,没道理不得寵! 徐萱言行举止非常守礼,说话时的声音轻轻柔柔格外动听,而且这种轻柔并非刻意为之,而是她天生就是这种嗓音!特别是她那自然而然流露出来的婉约气质,如同和风、清泉般令人舒服! 徐太后认为,这两个堂侄女或是都得了皇上的喜爱,徐萱必然是最有前途的那一个! “皇上下旨今年在万景园过上元节,哀家明日便启程过去,你们二人这次就一起去吧。”徐太后满意地点点头后笑道。 二女脸上都现出惊喜之色,福身谢恩。 徐太后让黄嬷嬷带徐氏二女去安排好的殿房暂作休息,然后就盘算着如何将她们推到独孤夜面前去! 光让独孤夜看到还不行,必须一击即中的令独孤夜喜欢上才行!如果在万景园的这几日里,她们姐妹二人能够侍寝就更好了!若是怀上龙嗣则是更更好了! 黄嬷嬷安顿好徐氏二女后回到徐太后的寝宫,见徐太后嘴角含笑,就知道主子很满意自己挑选的这两名徐氏女。 徐氏是世家旺族,旁支也是很多。徐太后为了稳固徐家在朝堂上的地位,直系这边没有合适的姑娘能入宫了,便让兄长从旁支里挑选几个出来!再派黄嬷嬷去筛选一下! 想不到竟能筛选出两颗明珠来!旁支的更好,这样她们在宫里就不得不依附着她这个堂姑母! “太后觉得两位姑娘如何?”黄嬷嬷跪坐在脚踏上给徐太后按着腿,征询地问道。 “眼下看着都是好的,放眼皇上的后宫,那几个妃妾哪一个也是比不上这对姐妹花儿。”徐太后笑道,但看向黄嬷嬷时又有些嗔怪,“那个徐莹长得虽美,可看样子脾性可不好,难道你没有好好的调|教一下?” 黄嬷嬷无奈地答道:“奴婢尽力调|教过了,只是徐莹姑娘实在是……” “罢了,到了万景园后哀家会再好好的叮嘱她几句,免得冲撞了皇上!”徐太后觉得徐莹的性格是暇不掩瑜。 黄嬷嬷还想劝说一句“也别冲撞了皇后娘娘才好”,但看徐太后已经闭起了眼睛想事情的模样,便又把话咽了回去。 -------------- 鸟儿只有一万多的存稿,所以剩下一半得现码了。不过很快就会出来了。 但为神马要屏了我的字!!!我只不过写了吻,写了吻而已! 鸟儿码完后会建个裙在留言区公告,将屏蔽的部分放到裙内。   ☆、104.求首订至亲至疏 “表哥!”梁雨珂在马车上看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犹豫了一下后唤出声。 穿着便服上街,不知不觉晃到家门口的傅永觉一愣,顺着声音看去。 梁雨珂的母亲是自己的姨母,以前经常会带着表妹到府中坐客,所以梁家的马车他还是认得的。 “表哥还是不肯回去向姨父认个错吗?”梁雨珂拨着车窗帘子,望着马车下明显憔悴许多的青年,有些心疼地问道。 傅永觉没想到会在这里碰上表妹梁雨珂,当初自己不愿娶表妹而随军去了南疆,现在再面对人家还有些不好意思。 “原来是表妹。”傅永觉没有回答梁雨珂的问题,只是笑了笑,“你是来看望母亲?” 梁雨珂垂下眼帘轻声地道:“表哥,我要嫁人了。” “……”傅永觉怔了怔。 “母亲给我说了一门亲事,夫家在颖州……离京城很远。”梁雨珂道,“我要回平城待嫁,所以今天特意过来看望姨母。表哥,珂儿不能再等你了。” 梁雨珂今年也十七岁了,再不嫁就是老姑娘了! “原来是这样,那表哥先恭喜你了。到时,我和母亲会去平城为你送嫁!”傅永觉诚心实意地道。 梁雨珂听了傅永觉的话,芳心还是会痛。 “表哥,你也别再等了!”梁雨珂鼓足勇气抬眼看着傅永觉,将心里的话说出来,“那个人你一辈子也等不到的!你不能为了那个人连姨父和姨母也不管不要了啊!今天我看姨母消瘦了许多……听说姨父也身体不好。为人子女,不应该为了小情小爱而不孝……” 说到这里,梁雨珂语调哽咽,甩手便放下了车窗帘子,不愿傅永觉看到哭泣的自己。 傅永觉垂下头,听到父母身体皆不好,他也很难受。 “珂儿,我从武并非是你所想的那样为了……为了谁。”傅永觉喉间滑了一下,他觉得有必要解释一下,“我只是更喜欢军中生活罢了。” 马车里的梁雨珂再没动静,又静默了片刻,马车里传来一声深沉的叹息,一个妇人的声音道:“走吧。” 马轮再度转动,渐渐驶离了傅永觉的视线。 傅永觉听出最后那一声是姨母梁尹氏所出,原来姨母一直坐在车内! 表妹梁雨珂也是得了姨母的允许才和自己说了这么多吧…… 马车驶出很远,梁雨珂还在掉眼泪,但又不敢哭得大声,只能不停用帕子压着泪珠儿。 梁尹氏端坐在另一侧,目不斜视的看着前方的车帘子。 哭吧,哭过之后忘了吧。看得开的人总比看不开的人过得要好一些! 看着马车消失于视线之中,傅永觉心中有点淡淡的蛰疼!如果当年她离开前也能跟他说些什么,他是不是就不会“等”? 又在傅府门前呆立了一刻钟左右,傅永觉才转身离开回北军大营。 甫一进营,就有士兵看到他跑了过来。 “傅都尉,您可回来了!”那名士兵高兴地道,“赵大人命您也去万景园负责守卫之职!” 傅永觉眉头一皱,“之前我说过,此次万景园……” “赵大人说了,您不能不去!”那名士兵点了一下头加重语气道。 “……”这让他怎么放得下。 ** 万景园不愧是大燕最大的皇家园林,山林湖泊、暖房兽园应有尽有! 司洛芸与一众妃妾用了三天在园中走动,已是觉得疲累,但据园中服侍的内侍说,她们走过的地方也还不及万景园的一半儿! 独孤夜偶尔兴致来了,会带着司洛芸去珍兽园看仙鹤、孔雀、梅花鹿,还许诺天好时教她骑马。 为了给主子们消遣,园子里还请了几个班子,主子们想看什么只需让万景园的内侍主管安排就是! 在万景园里的日子过得飞快,司洛芸竟是都不想回宫去了! 上元节这日自然是相当的热闹,君臣同庆至深夜方才席散! 十六这日的午后,太后派人去各处告知:太后娘娘要听戏,请各位贵主儿相陪! 司洛芸头一晚喝了几杯酒,结果睡到了日上三竿才醒!得知皇上昨晚并未过来她的牡丹居,她还松了口气! 待太后要听戏的懿旨传到,司洛芸就觉得头痛又厉害了! 她一向对听戏不感兴趣!咿咿呀呀拖了好半天才把唱词唱完,都快把人抻得心里长草了! 但又不得不去! 午膳过后小憩了一会儿,司洛芸便去了聆音台听戏。 聆音台是万景园中专台为主子们听戏而建造的戏台子!观台与戏台之间隔着一池子水,戏台就建在了水面上,而听戏的人则坐在对面的楼阁里。 戏台与观台都有顶,即使是下雨或下雪天,只要雨雪不是很大,也可以看戏听戏! 太后点了一折叫《玉珠盘》的戏,讲的是一位英武的将军三救一名世家大小姐,两情相悦后私定终身。战火纷飞、有*两分离,一别十三载再相聚,将军发白身残,小姐不离不弃终成夫妻! 听戏时,司洛芸坐在徐太后的左后侧,而在太后右侧则坐了两名娇滴滴的美人儿。 徐太后不向众人介绍,谁也不敢问,只是那眼珠子时不时的往美人儿身上转转,没几个认真在听戏的! 今天太后说要听戏,可是没请那些大臣们的妻女,在座的都是独孤夜的妃妾!那两个美人儿是什么来头,难免会令人百般猜测。 徐太后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可后来徐太后发现,司皇后是最认真在听戏的一个,一个眼神也没投向过徐氏姐妹! “看来皇后非常喜欢这折戏啊?”徐太后淡淡地道。 司洛芸将视线从戏台上正唱得苦情的花旦身上收回,笑道:“是母后点的戏好。” “哦?是吗?”徐太后轻叹地道,“像戏中郭小姐这般忠贞、长情的女子真是……” “与男子私定终身,应该是名节受损,戏中的郭小姐没被削发送到家庙修行,倒也是奇了。”司洛芸觉得这位郭小姐真挺幸运的。 “……”徐太后的脸色微沉,不悦地瞪着司皇后。 司洛芸却没太注意徐太后的脸色,而是将戏册子翻开,指着《玉珠盘》那一折戏的简介道:“还有这戏名叫《玉珠盘》,可臣妾也听大半天了,也没听出跟玉盘子有什么关系的戏词,为何起了这样一个名字?这写戏本子的人也真是奇怪,真是不知所云。” “……”徐太后手里刚捏起的干果掉到了桌上,她眼中已经喷火了! 坐在后面的妃妾们也都竖起耳朵、瞪大眼睛看着前面的太后与皇后! 这可比戏台上的戏好看多了! 徐太后暗中磨牙,想训斥司皇后却又不知说什么! 这戏曲本就不是较真的东西!穷书生与官小姐私定终身、贫家女与官家公子游园巧遇私定终身……不都是这个套路吗?怎么到了司皇后这里就得送家庙了?她到底有没有在听戏! “噗!想不到皇后倒是个爱较真的。”突然从后方传来男子轻笑地说话声,惊得众人同时回头。 只见身着锦白白绣龙衣袍、外披滚白狐毛的玄色金龙披风的独孤夜站在那里,年轻俊美的脸上正挂着调侃的笑容。 皇上的突然到来令众妃妾们芳心一阵乱跳,眼红脸红的! 妃妾们退让两旁福身行礼,连戏台上的戏子们也都跪了下来。 独孤夜走到前面,先向太后施了一礼,“母后。” 徐太后已是眉开眼笑,“皇上可算是来了,哀家还以为你忙着和臣子们聊政事,不能来听戏了呢。” 原来徐太后还请了皇上来听戏! 独孤夜一边伸手扶起施礼的司洛芸、一边笑道:“难得母后有兴致,儿子怎么能不过来相陪呢?” “皇上快坐吧。”徐太后道。 若不是众人都知道皇帝与太后并非亲生母子,光是看眼前这番对话,还以为他们母子感情有多好! 司洛芸退了一个位置,将自己的座位让出来给皇上坐,茶水果盘等也换了新的摆上! “继续唱吧。”独孤夜道。 站在观台边上的内侍就打了个信号,戏台上的人站起来,又开始咿咿呀呀的唱起来。 这下子众人的注意力不在戏台上、也不在徐太后身旁两个美人儿的身上了,全都盯上了皇帝! 连徐太后都不时斜眼看看身旁的皇帝。 但独孤夜的注意力显然全在司皇后身上! “这《玉珠盘》只是取喻意而起的名字罢了。”独孤夜为司洛芸解惑道,“玉乃取意高洁,盘为圆取意团圆。这部戏讲的是有情男女相隔多年而再团聚,所以取这个名字倒也雅致。” 司洛芸听了独孤夜的解释,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徐太后耐心的等皇帝与皇后说完了戏,才轻咳一声地道:“皇上,这是哀家的两个侄女。” 徐莹与徐萱马上站起身,绕到桌前向独孤夜福身行礼,“民女参见皇上。” 独孤夜看了看两名绝色少女,脸上并没有露出惊艳的表情。 “这两个孩子都是温柔体贴的,哀家想接她们入宫陪伴,不知皇上可同意?”徐太后试探地问道。 独孤夜抿唇轻笑,“母后想接此二女入宫暂住,替儿子孝敬母后,儿子怎么会不答应呢?” 暂住?徐太后可不记得自己有说“暂住”二字! 但徐太后是个沉得住气的,她也微笑地道:“皇上,以哀家这两个侄女的绝色容貌,若是嫁给普通人,哀家觉得真是可惜了。如果进宫服侍皇上……倒也不委屈了她们。” 徐太后干脆挑明了说,就是接进来给你当妃妾的! 徐莹与徐萱都红了脸,但眼睛还是不住的偷瞄向俊美的皇帝。她们心里是一百个、一万个愿意入宫! 独孤夜转头看向司洛芸,想看看她面对这种情况是什么反应,就见司皇后轻蹙眉头略有不满的模样。 司洛芸的反应取悦了独孤夜,他对徐太后道:“多谢母后美意,可正如母后所说,如此人间绝色都由朕独占了,恐怕要遭天下人妒恨啊。” 这话说得极有技巧,既捧了两名徐氏女,又有婉拒之意! 徐太后还不死心,但她也知道不能逼独孤夜!反正今天只是让徐莹、徐萱姐妹露个脸,也让后宫这些女人们知道这两姐妹的存在! 徐太后摆摆手让二女回到座位,眼角瞥到司皇后脸有不满之色,便沉声地问道:“皇后为何那种表情?莫非不喜哀家的这两个侄女入宫?” 皇帝不答应纳徐氏女为妃妾,太后就找皇后的麻烦! 司洛芸转头看向徐太后解释道:“臣妾怎么会不喜两位姑娘入宫陪伴太后呢?只是方才两位姑娘挡住了戏台子……恰好是将军与郭小姐重逢的桥段,所以臣妾便凝神听唱词来着。” “……” “……” 皇帝与太后同时沉脸。 ** 司洛芸身子软趴趴地靠在木桶壁上。 净房的地上洒了好大一片水渍,大大的浴桶里坐着两个人。 独孤夜将半昏半醒的司洛芸揽到怀里,又恼恨的在她光|裸的肩头咬了一口!司洛芸轻颤了一下身子,发出抗议的哼声。 唉,可让他拿这个没心没肺的女人怎么办?果真是报应他上一世的轻忽吗? 听完戏,大家就都散了。直到吃完晚膳,皇帝那边也没派人来说会到牡丹居,所以司洛芸就命宫人准备水沐浴。 谁知道刚坐进浴桶里,皇上就来了!还没让人通报、也不给皇后起身更衣的时间,径直就进了屋子! 之后便是天雷勾地火,独孤夜看到了浴中的司洛芸就觉得口干舌燥,边走边脱了身上的衣袍,跟她共浴了! 独孤夜深吸了一口气,回味着方才在水中的美好滋味,还有些蠢蠢欲动。 但看司洛芸软绵绵的样子,像是无法再承受一次似的,独孤夜也不忍心再折腾她。 独孤夜唤宫女进来服侍、收拾。 两名宫女将虚软的司洛芸扶出浴桶,擦干身体、穿上中衣后架扶着回了内室,再用暖炉开始烘干皇后的长发。 独孤夜赤果的站着,由三名宫女侍候着擦拭身体。 侍候皇上和后妃的宫女与内侍们总是会见到这种阵仗,从最初的羞涩到现在的镇定,也没需要多长的时间,能亲眼见到龙体、凤体是何等荣幸的事! “皇上恕罪!”手里拿着温热湿帕轻拭独孤夜身前的宫女突然跪下来请罪。 另外两名宫女正一个在用湿帕给独孤夜擦后背,一个在擦手臂,听到这名宫女求饶,不禁瞥了她一眼。 独孤夜那本已经软下的“龙体”因宫女不当的碰触又昂起了龙头! “请皇上恕罪!”叫雪梅的宫女福身向独孤夜请罪,“落梅伤着皇上了吗?” 若不是拿着东西在那处反复擦拭,又怎么会又催得“龙体”苏醒! 雪梅用眼角余光瞪了一眼垂首发抖的落梅,心中哀叹其自作孽不可活! 独孤夜方才的确是没有尽兴,所以宫女落梅的小手轻轻搓弄两下就令他有了反应!但这并不代表他就需要拉个宫女泄|火! “把这个叫落梅的打二十刑杖,再送到园中粗役房当差吧。”独孤夜居高临下地看着跪在地上的宫女道。 “皇……皇上饶命啊!”不等外面的内侍进来拖人,落梅便扑上去抱住独孤夜的腿求饶。“奴婢只是无心……” 雪梅手疾眼快,在落梅扑上来抱住身无寸楼的皇上前,她一把扯住了落梅的肩膀给拖到一旁! 另一名宫女拿过放在一旁的素袍为独孤夜穿上,然后退到一旁垂首而立,仿佛没看到眼前这一幕似的。 “无心?”独孤夜冷冷地哼笑一声,“朕记得你,在凤宫里无心了太多次的宫女!” 落梅打了个冷颤,跪在满是水渍的地上使她的衣裙都湿透了!明明屋里很暖,却让她有种寒冷彻骨之感! 皇上的确是记住了她,可却不是看上了她! 这个时候两名内侍走了进来,独孤夜摆摆手让他们把落梅拖走! “堵上嘴,别吵醒了皇后。”往内室走的独孤夜冷声地道。 独孤夜到了内室,看到司洛芸已经睡得香甜。 为了不在睡眠中发生抢被子的窘状,皇帝与后妃们同*不同被,免得影响了皇帝的休息。独孤夜却踢开宫女为自己铺好的那条被子,钻进了司洛芸的被窝里! 属于她的馨香扑鼻而来,独孤夜叹息一声伸手把司洛芸圈在怀中。 司洛芸实在是太累了,只轻哼了一声,动了动身体找个舒服的姿势继续睡! 独孤夜有些睡不着,他发现自己只要静下来,整颗心思就围着司洛芸转!这实在不像个帝王该作的事! 但也许是上一世该得到的都得到了,唯一的遗憾就是没能珍惜与司皇后的那段短暂夫妻缘分,所以重生后他更多的注意力都投在了司洛芸身上。 上一世不了解司皇后时,独孤夜也不觉得怎样,反正都是他的女人!他有国家大事要想、要做,没时间去了解女人! 这一世因为关注了,所以慢慢了解了,也觉出异样了! 首先,司洛芸与上一世的确有了一些不同,总觉得哪里欠缺了什么!不过,上一世也没有南郊祭天遇袭,所以这一世并非是全然不变的重复上一世。 其次,上一世独孤夜并不知晓司洛芸与傅永觉之间的事,可这一世在他还是陈王的时候就知道傅永觉的存在,这令独孤夜心中十分不舒服! 最后,独孤夜有种一直是自己在对司洛芸抛出情感,而司洛芸只是接受着,却从来没有回以同样感情的举动……仿佛正应了那句“至亲至疏夫妻”的话一般。 ** 独孤夜答应司洛芸会教她骑马,而皇帝在大年二十就要解封御笔开始正式处理朝政了。 所以在十八这天,独孤夜开始教司洛芸骑马。 司洛芸在母亲赵氏的督促下学过很多东西,但骑马却真的没学过! 独孤夜替司洛芸挑了一匹温驯的小牝马,从踩蹬到拉缰绳操控马匹,他都很耐心的教着。 司洛芸有时候在人情世故上笨拙了一些,但学习其他事物却是聪明灵活得很! 也不过是一个时辰左右,司洛芸就可以骑着牝马围着马场轻快的跑圈儿了! 独孤夜有一匹枣红战马,从陈国到上京,独孤夜一直带着它! 这匹马也跟随着到了万景园,但战马的脾气不是很好,所以独孤夜在园中并未骑过那匹叫“闪电”的马。 今天司洛芸学骑马,而且骑的又是温驯的牝马,独孤夜便让人将闪电也牵了出来,准备让它松松筋骨。 司洛芸看到闪电的时候非常吃惊!她上次遇袭时看到独孤夜骑在马上,就觉得那匹马已经很高大了,没想到还有更高大、雄壮的马匹! 闪电用鄙视的、不屑的马眼神瞥了一眼司洛芸和小牝马,然后喷着鼻子一旋身,把屁股扔给了大燕皇后娘娘! “……”真是什么人养什么马!司洛芸腹诽。 “随朕出马场跑一圈?”独孤夜爱怜的摸着闪电的马首,笑着问司洛芸。 司洛芸也正跃跃欲试,便应允下来,“好啊!但皇上您不要跑太快了。” 玄衣绣金龙的独孤夜腾身上马,姿势完美得令司洛芸眼红! “让你十个马身!”独孤夜狂傲地笑道,“从这里出发,到前面那个坡上的松树下!” 十个马身?司洛芸看了看距离并不是很远的山坡与松树,产生了好胜心。 “好!”司洛芸豪气地应战。 站在一旁服侍的伺马内侍同情地看了一眼皇后娘娘,心想:别说十个马身,就是让您的小牝马二十个马身,最后赢的肯定是皇上的战马! 说比就比,司洛芸催马先跑,她不住的用腿夹着马腹催促牝马跑得快些。 可她很快就听到身后传来如雷的马蹄声! 扭头看了一眼,司洛芸吓坏了! 闪电像一只凶兽一样狂奔而来,它的四蹄下泥土、砂石翻飞! 司洛芸心中发慌,深怕闪电会不管不顾的冲过来,踏着她和小牝马过去! 闪电很久没有这么狂奔了,兴奋得忘乎所以!看到前面有匹小马慢腾腾的挪着,它就更加激动地撒开四蹄狂奔! 很快司洛芸和小牝马连闪电的屁股都看不到了…… 知道自己输定了的司洛芸干脆偷懒的勒住马缰,慢悠悠地往那山坡而去。反正只是比输赢,也没赌什么嘛。 下了这个山坡,司洛芸看到独孤夜勒马立在松树下的身影。 刚想朝独孤夜挥手,眼角却瞥到坡下一侧的树林里面好像有影子在晃动! 因为是冬季,所以树木枝叶并不繁茂,耐寒的树又多是又高又直,所以很容易看清林中的情况。 司洛芸觉得不对劲儿,就又认真看了几眼,这次看清林子里有人!而且他们鬼祟的躲在树干后…… 是刺客?还是过护的侍卫?司洛芸的心一紧!抬头看向那株松树下向自己招手的独孤夜。 猛的踢了一下牝马的马腹,司洛芸挥鞭狠狠抽中马臀! 牝马吃痛扬蹄咴叫,然后撒蹄向前奔去! 司洛芸紧紧抓着马缰,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快点奔向独孤夜! 独孤夜本来是在松树下等着司洛芸,但看她懒懒散散骑马闲逛的样子,就忍不住在心底笑着骂她懒虫! 可突然间,司洛芸的那匹牝马狂奔起来,独孤夜吓了一跳! 牝马性情虽好,但如果不控制好仍是会摔伤人的! 独孤夜一扯自己的战马,冲下山坡准备去解救司洛芸! “皇上!别过来!有刺客!”司洛芸大声的喊着,还抬起一只手猛挥,“别过来!夜!独孤夜别过来!” 咻!一支羽箭夹着啸破空而来! 司洛芸只觉得自己的右肩先是一阵刺痛,然后就像是谁用木棍狠狠的戳了她一下一样,身子猛的往左栽过去! 身子狠狠的摔在地上,司洛芸几乎是立即就晕了过去! --------------------- 别再删我的字啦,人家都哭了。 还有三千字是不是?我努力。十二点前还完债。下次要有存稿,泪目。   ☆、105.鬼门关 独孤夜震惊地看着司洛芸像一片断了线的风筝一样从牝马上栽了下去,然后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有那么一瞬间,独孤夜全身的血液都倒流了似的痛苦! 坡下那片白桦林子里突然冲出数匹马,朝独孤夜这边奔来! 独孤夜的马也没停,他一定要比那群人先到司洛芸身边! 边催马飞奔,边将手指抵在唇间,独孤夜吹了一个尖锐的口哨! 闪电的速度明显要更快,独孤夜驾着它到了司洛芸倒下的地方!没有时间下马看情况,他飞身下马单手抓着马鞍、另一只手捞起司洛芸再翻身上马! 因为只是骑马玩乐,也根本没料到会在皇家园林里遇到刺客!所以独孤夜随身并未带武器! 但听到口哨声迅速赶来的侍卫也没有耽搁太久,本来他们就在不远处保护着皇上与皇后的安危,只是不便靠得太近而已! 当把司洛芸放到马背上时,独孤夜才看到她的右肩头中了一箭!而且是一箭穿透肩膀在身前冒出了一根指节长短的箭尖! “芸儿?”独孤夜的手不敢去碰司洛芸的伤处,只能将她紧紧抱在怀中减去马匹疾驰时的颠簸! 独孤夜驰马进入侍卫的保护范围,命两名侍卫护送自己和皇后速回麒麟苑! ** 麒麟苑里一阵人仰马翻!甚至跑动的宫人有失脚摔下台阶的、脸对脸撞到一起的!一切皆因屋内狂怒的皇帝! 太后与妃妾们也赶了过来,却被何宝权拦在了院外面。 “皇上怎么又遇袭了?到底是怎么回事?皇上可受伤了?”徐太后朝何宝权连珠炮似的发问,并且怒道,“你这个大胆的奴才,竟然连哀家也敢拦!快让哀家进去看看皇上的伤势!” 可别是只剩下一口气,再把皇位传给哪个乱七八糟的混帐! “就是,为何不让我们见皇上?哪怕只在院中候着,也让我们心安啊!”一向没什么存在感的赵姬此时倒挺身而出,比廖夫人、司夫人都有气势! 何宝权冷眼打量了一下赵姬,又朝众人行了一礼,“皇上并未受伤,受伤的是皇后娘娘。皇上不允许除了太医与侍卫之外的任何人进入麒麟苑!还请太后与各位贵主儿不要抗旨的好。” 受伤的是皇后?妃妾们面面相觑,有点儿不相信。 徐太后是最着急的人,现在她倒真的希望受伤的是司皇后,何宝权没骗她! 今天司皇后与皇上去马场骑马的事众人都知道,可谁会去刺杀一个皇后? 权衡了一下状况后,徐太后先稳下心神,转身对独孤夜的妃妾们道:“你们都回各自的院落吧!没有事不要随便走动,若是哪个形迹可疑被当作刺客抓住,可别事后哭着求饶!” 廖夫人虽然也担心独孤夜和司洛芸,但她也相信何宝权不是会背叛皇上的人! “郭仁,你留在这里!”徐太后对福宁宫跟随来的老内侍命令道。 “是。”老内侍捏着公鸭嗓应道。 院外的喧闹虽未传入屋内,但屋内的气氛却也异常紧绷! “箭上无毒。”吴太医看过司洛芸肩上的伤口后松口气地道。 受伤只要不是致命伤都还好救,怕就怕武器上有毒! “皇上,拔皇后娘娘身上这根箭……”吴太医犹豫地看着昏迷的司洛芸有些为难地道,“恐怕得让男子按住娘娘才行。” 这支箭是穿透了司洛芸的身子,拔出来的过程非常痛!别看现在司洛芸昏迷着,但剧烈的疼痛会让她力气瞬间增加数倍、理智全失!如果不按住她,很容易使伤口喷血,最后因失血过多而亡! “朕来。”独孤夜捧着司洛芸苍白失去血色的脸,艰涩地道。 吴太医劝说让别人来,因为剧痛刺激下,皇后娘娘很可能会伤到皇上! 独孤夜摇摇头,坚定地道:“就朕吧,旁人会伤着她。” 吴太医也不好再阻止,便叫了另外两个太医过来帮忙。 先将司洛芸肩部的衣衫前后剪开,再用匕首削掉箭头……因为箭头只是漏出一部分,所以还得往前拉了一小段才使箭头全部露出来! 在拉扯箭杆的时候,昏迷中的司洛芸疼得打了一个哆嗦! 独孤夜一直将她抱在怀中,双臂箍紧了她的双臂与双手!感受到她那猛的一哆嗦,他竟觉得鼻子一酸! 太医在司洛芸前后伤处洒了烈酒,旁边也备好了能快速止血的药粉,只差最后一步了! “皇上,要不还是……”吴太医看着独孤夜也快失去血色的脸,再次出言相劝。 “不必多说!”独孤夜瞪着通红的双眼凶狠地道。 吴太医被瞪得心发颤,只得和另两位太医说明拔箭后的处理步骤等等。 最后,吴太医用一方棉帕子包住箭杆再握住,这样是防止手心出汗滑脱,不能一次将箭拔出!反而让伤患遭二次罪! 又有一名太医以干净的棉布包了一块小软木塞到司洛芸的口中,免得因过度疼痛而令她发狂伤了自己! 一切准备就绪后,吴太医吞咽了一口唾沫道:“皇上,请您按紧皇后娘娘,微臣要拔箭了!” 话音刚落,吴太医就干脆利落的用力抽出司洛芸肩上的箭! “啊!啊!”前一刻还软绵棉靠在独孤夜怀中没有意识的司洛芸,在箭被吴太医拔出的刹那发出尖厉的嚎叫声!身体也拼命扭动挣扎! 凄厉的叫声传到屋外,连受过无数大伤小伤的侍卫们也禁不住动容!那伤别说是个女人受不了,就是个汉子也得惨嚎几声啊! 守在麒麟苑外面的郭仁吓了一跳,伸长脖子往里面张望!刚才的惨叫的确是女人发出来的,难道受伤的真是皇后?这是多重的伤啊,让一个母仪天下的皇后发出这么失仪的叫声! “快!洒药粉!”吴太医扔了手中的箭,指挥着另两名太医继续操作! “皇上!”给司洛芸前肩洒药粉的太医一抬头,就看到司皇后的牙齿深深嵌在皇上的肩颈之间!离颈部脉搏不过半指远了! 那名太医伸手想掰开司洛芸的嘴,却被独孤夜喝止,“不准动她!”吓得他缩回手不知所措! 药粉洒到伤口上就被汩汩涌出的血冲得糊掉或流下来,太医们就再往上倒!五六次下来,伤口终于不再流血了,药粉也牢牢的糊在了伤口上! 吴太医为司洛芸探了脉,然后在事先写好的方子上又添了两味药,才让其他太医去抓药、煎药! 司洛芸又昏了过去,牙齿也松开了独孤夜的颈子,却在上面印下了两排整齐的牙印和血痕! 吴太医又马上给皇帝被咬伤的位置上药…… 一番折腾下来已经是两个时辰之后,司洛芸呼吸微弱的躺在麒麟苑独孤夜的*上,此时她的脸色白得像纸! 医女为司皇后包扎了伤口,又将看到的伤口情况如实禀报给太医。 听完医女的细述后,吴太医额头冷汗不断! 司皇后目前的状况实在是不好!伤虽不是致命伤,但最主要是那支箭射出来的力道非常大,硬生生将皇后从马上给钉到了地上!摔下来时司洛芸毫无准备,刚才医女检查时才发现,司皇后可能还断了一根肋骨! 难怪拔箭的时候,司皇后发出那么惨烈的叫声!恐怕被束住手臂时触痛了断肋的伤! 这……这可怎么办?要不要向皇上禀报?吴太医怕自己禀报完就身首异处了! ** 人都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司洛芸认为到目前为止,她在鬼门关徘徊了三次! 第一次就是两三岁时跟家仆走散,险些被拐子抱走!虽然说不是濒临死亡,但被拐走的下场肯定不会太好! 第二次就是南郊祭天回宫的路上,她差点被烧死在车驾里! 第三次……就是这次了!前两次只是受惊吓,这次干脆就直接身心皆受创! 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司洛芸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回宫了! 昏迷期间她没什么记忆,所以也体会不到痛,但醒过来之后,所有感觉就都找上来了! 身子胀疼得厉害,特别是右肩膀处,像是谁在那个地方塞了根烧红的铁条,令她半边身子都在痛! “娘娘?”一张脸在眼前放大。 司洛芸呆滞的看了一会儿,觉得眼熟却没认出来。 “娘娘您醒了?”春晓喜极而泣地低喊道。 “我……”司洛芸想说话,却感觉舌头也像不是自己的了,吐出一个字都很吃力! 很快,皇后娘娘醒过来的消息就传遍了皇宫!皇帝独孤夜扔下朝堂上的大臣就跑回了后宫! 当看到安然无恙的独孤夜时,司洛芸就心安了。 “芸儿?”独孤夜紧紧握着司洛芸的手,激动得喉头发紧。 有那么几个难眠的夜晚,独孤夜甚至想过:如果未重生便好了,她起码可以安然活到三十二岁! 可在这一刻,独孤夜却又改了主意:重活一回果然是好的,他要让她陪着自己一起活到六十二岁! 司洛芸醒过来一会儿,很快又睡着了。太医赶过来把过脉,欣喜地向皇帝禀报说皇后娘娘无大碍了,只需安静养伤就好。 皇后平安的消息传到丞相府,跪在佛堂里已经不眠不休诵经五日的赵氏也颓然瘫倒在地!侍候在外的婆子媳妇赶紧扶起主母送回卧室,又派人去请大夫。 “张妈?”赵氏躺在*上气弱地唤着自己的陪嫁。 张妈妈正在吩咐丫头们一此事,听到主子呼唤赶紧进了内室,“夫人,奴婢在呢。” 赵氏虽然虚弱,但脸上却扬着笑,“去……去给城外的笑佛寺捐二百两香油钱!” “哎,奴婢这就吩咐柱子去办!”张妈妈应了一声。 “张妈妈!”赵氏又把张妈妈叫住,喘了一口气后才道,“去把江姨娘和三少爷也叫来。” “夫人?”张妈妈不解,但见主子没有解释的意思,便出去安排这两件事去了。 赵氏从枕边拿起那串抚过无数次的佛珠,在指间轻轻转动着那圆润的珠子。 没用多长时间,江姨娘和丞相府的庶出三少爷江明镇就被领了进来。 母子俩给赵氏福身行礼,也表达了听闻皇后娘娘苏醒的消息时喜悦的心情。 赵氏仔细的看了看江明镇,招手道:“明镇,你过来。” 江明镇看了一眼自己的姨娘,看到姨娘微微点头后才走到赵氏*边。 “明镇今年也十岁了吧?”赵氏轻声地问道。 “回母亲,儿子是十岁了。”江明镇恭顺地答道。 赵氏点点头,“很好,再过个六七年也能出仕为官了。” 江姨娘听了赵氏的话先是愣住,随后就激动得眼中发热! 江明镇却不明白嫡母话中的意思,只是静静地站在*边不知所措。 “如娟啊。”赵氏唤了一声江姨娘的名字道,“过几天我会跟丞相说,将明镇记到我的名下,你可愿意?” “妾……妾愿意!妾对夫人感激涕零!妾……”江姨娘跪了下来,热泪盈眶、语无论次。 赵氏笑了笑,伸手拉住吓呆了的江明镇,慈爱地道:“明镇啊,将来你就是司家的嫡子了,如果有朝一ri你有了出息,可要帮着你的二姐姐啊。” 江明镇眨眨眼,想到那个喜欢发呆、对他也很好的二姐姐,十岁的孩子用力点了点头。 赵氏欣慰地点点头,又拍了拍江明镇的手,“好孩子。” --------------- 我还是把那一千字补上了,在最后的时刻完成了三万。 我们一起欢呼吧! 喵呜!   ☆、106.桃花 独孤夜登基还不到半年,就遇刺两次!这实在是令臣民都觉得不安与心慌的事! 改朝换代也好、血脉相争抢龙椅也好,最倒霉的还是老百姓!跟着倒霉的还有站错队的大臣! 除去一些野心勃勃的家伙外,很多人还是喜欢“和平”的,谁不想安稳度日啊! 然而,皇帝遇刺两次都安然无恙,随行的皇后娘娘却是两次险送命! 不知是哪位半仙掐指一算,睁眼拍案大呼:皇后娘娘是皇帝的“福星”啊! 皇帝当了七年陈王,刚立司氏为王后没多久就成了太子、皇帝!隐隐有司氏旺夫之兆啊! 冬至祭天,刺客的目标明明是皇帝,但拉着皇娘娘那辆车驾的马匹因中箭发狂乱窜,拖住了刺客的进攻,最后皇帝毫发无伤反救回了皇后! 万景园中,皇后娘娘发现了刺客向皇帝示警,刺客情急之下一箭射中了皇后娘娘!侍卫来得及时,皇帝又平安无事! 一次两次可以说是巧合,但这万景园的事发生之后,可不能再说是巧合了吧?皇后娘娘就是旺夫的福妻!还顺便帮皇帝挡煞! 一开始只是市井茶楼间传着这些流言,后来达官贵人府中也开始流传起来。 结果流言越传越神奇,竟有人说司洛芸是九天玄女下凡,辅佑独孤夜开创大燕盛世云云!还有百姓偷偷供起了“司玄女位”,只求玄女保佑当今皇帝坐稳龙椅、不要起战,这样老百姓就少受战乱之苦! 在深宫中养伤的司洛芸当然不知道外界已经把自己神化了,她醒过来之后还是过了七八天醒了喝药、喝完药睡觉、醒了再喝药这种昏天暗地的日子! 直到三月中,司洛芸才好转许多。 上京的春天比陈国安都要暖和,桃花也开得早。 春晓的伤好了,整日就像一只老母鸡一样围着司洛芸转,有时候严厉的态度仿佛她才是主子! “娘娘,您怎么又偷开窗子?”春晓端着酸笋鸡皮汤一进明间,就看到卧在榻上的司洛芸用挑杆支起了窗子的一角。 司洛芸手一抖,挑杆就掉在了榻上。 春晓麻利的将汤放在榻桌上、又收走了挑杆,然后将榻桌挪到司洛芸身前。 “整日闷在都是药味儿的屋子里,太憋闷了。”司洛芸叹息地道。 在*榻上躺了快一个月,司洛芸觉得自己浑身酸疼不说,连说话多了都喘大气!除了因伤虚弱外,长期不走动也是不好。 春晓将酸笋鸡皮汤盛到一只小碗中,再将汤匙摆到司洛芸左手边后才道:“虽是春天了,但这风还是硬得很,娘娘别再被吹出病来。到时候还要在屋子里多躺一阵子不是!” 右肩受伤还不太能动,司洛芸便用左手喝汤。虽说宫女也能喂她,可她可不想像个病得动不了似的要人那么侍候! 喝了两小碗汤,吃了一小块鸡胸肉,司洛芸就觉得腻味了。 药喝得多了、补汤也喝得多了,反倒令她越来越没胃口!年前明明养胖了一圈儿,受伤之后瘦了两圈儿! 见主子还是没有食欲,春晓心中有些焦虑。 “娘娘想吃什么?奴婢让小厨房给您做!养着伤呢,不多吃些怎么成?” 司洛芸抿抿唇,眼睛又望向窗子,她想出去走走。 春晓无法,只得端着汤出来,在外面遇到了从景兰宫回来的辽沐儿。 “春晓,娘娘今日如何?”辽沐儿上前关心地问道。 皇后受伤,管理后宫的事又落在了廖夫人和辽沐儿的肩上,所以辽沐儿每天上午要去景兰宫。 春晓示意了一下手里只喝了一半左右的鸡汤,“娘娘还是不大愿意吃东西,整日想着出屋子走动。” 辽沐儿想起前两天,皇后娘娘竟趁宫人们不在自己下地走动,却被皇上撞个正着! 独孤夜是怕惊扰了休息的司洛芸,才不让宫人通报的,没想到就看到这一幕!龙颜大怒之下要打凤宫所有宫人二十板子,但考虑打完全瘫了就没人服侍皇后了,只好把二十板子记上,每个人罚了三个月的例银! 皇后则被皇帝碎碎念了小半个时辰,又监督着喝了一大碗药、一碗燕窝和啃了一只鸡翅才作罢! 但人若总躺在*上对身体也是没有什么好处,辽沐儿还是很理解司皇后想动一动的想法。 “不如我去问问太医,看娘娘能不能到外面坐坐?”辽沐儿灵机一动道,“如今桃林的桃花都开了,用轿辇抬着娘娘过去赏桃花也是不错。” 春晓也是心动,便催着辽沐儿去问。 太医早上已经给司皇后请过脉,司洛芸的伤势恢复得很好,只要不抻到伤口便没有大碍。所以坐着赏花完全可以! 辽沐儿兴冲冲的将太医的话告知司洛芸,凤宫里马上又活跃起来! 皇后娘娘要去赏桃花啦! ** 桃林是皇宫中单独辟出来的一片桃花林子,面积并不是很大,但小桥流水、假山盆栽也是应有尽有,俨然是一座小花园。 轿辇停在桃花亭旁,宫女扶着司洛芸下辇进了亭子,后面捧着香炉、茶点、果盘的宫人鱼贯而入,将东西放在石桌上。 虽然人是出来了,但宫人们穿着春衫,司洛芸却穿着夹袄、外罩滚毛边的披风……不在一个季节! 但即使穿这么多,司洛芸却也没感觉到热,那伤还是伤了她的元气。 “娘娘,这是小厨房作的桃花蜜饼,您尝尝?”春晓夹了一块薄薄小小的饼放到碟子里,用哄孩子吃饭的语气对司皇后道。 也许是到了外面,空气新鲜、风景又美,司洛芸突然有了一点儿胃口,就吃了两块蜜饼。这令辽沐儿和春晓异常兴奋! 光看着各色桃花也觉得无趣,司洛芸便指着立在亭外的小宫女们道:“让她们去玩吧,多点儿笑声也好。” 春晓连忙出了亭子,对小宫女们吩咐了几句,让她们在桃林里跑着玩,但也不可太放肆。 这些小宫女是从万景园回来后,独孤夜命内侍省补上来的。他又让春晓和辽沐儿看看原来的宫女中有没有心思不正的,若是发现这样的宫女就直接让内侍省送去倒夜香或浣衣局! 叫雪梅的宫女到底还是受了落梅的牵连,但好在她在服侍期间不曾作过什么出格的事,辽沐儿就请内侍省的管事将雪梅安排到了偏僻的殿房做洒扫。 司洛芸彻底清醒之后,辽沐儿将落梅冒犯龙体被留在万景园做粗役、又有几名不安分的宫人被内侍省提回去做了其他杂役的事禀报了。 在万景园时司洛芸就发现某日落梅没了踪影,但她并未上心去问。既然宫人的事是独孤夜安排的,她也就不去操心了。 新送来这批小宫女年纪都不大,从七八岁到十二三岁都有,但规矩却都是顶好的。虽偶尔活泼了些,却也没有老宫人的油滑。 听了大宫女姐姐的吩咐,小宫女们一开始还有些胆怯,在桃花树下穿梭跑动时犹犹豫豫,笑声也有些假。后来司洛芸实在看不下去,就让她们玩抢帕子。一刻钟内谁抢到的帕子多,就赏点心吃!最后谁抢得最多,就赏两颗金锞子! 这下子小宫女们就放开了些,将帕子塞在腰间,你追我赶起来!一时间桃花林里笑声阵阵、孩童的活泼身影带来片片生机! 司洛芸看得也开心,一轮下来获胜者得了两块桃花蜜饼,羡慕得其他小宫女眼睛发亮! 第三轮刚刚开始,小宫女也如前两轮一样叫着笑着嬉戏时,就有一行人从林侧小桥上走了过来。 因为盛开的桃花遮挡了视线,桥上的人只看到几名小宫女在桃林里乱跑,还没规矩的大声嘻笑! “真是没规矩的一群东西!”梳着朝云近香髻、髻前饰着金瓣莲、一侧戴着两朵粉色宫花、穿着水粉春衫的少女哼声地道,“你们去把这几个小丫头带过来!” 说话的正是徐莹,雪白的肌肤在从头到尾的粉色映衬下显得更加白希剔透,乍眼看去颇有桃花仙子的感觉。 站在徐莹身旁绿衣绿裙的少女是徐萱。 “姐姐,你叫人带那几个小宫女过来作什么?”徐萱问徐莹道。 徐莹弯弯红唇笑道:“皇后娘娘病重不理后宫事,显然那个代理宫务的廖夫人和什么女官失职,让这么几个小丫头在此放肆!你我姐妹得了太后的教导,自然不能对此视而不见!” 徐萱皱眉,心中明白这位堂姐不过是想在宫人面前发发威风罢了! 徐太后计划得好,在万景园中将徐氏姐妹推出去,引起皇上的注意!可刚让她们在皇上面前露了个面,还没进下一步呢,皇上与皇后就遇刺了! 回到皇宫后,皇帝又开始查刺客的事,而且朝中官员的职位也多有变化! 独孤夜作事雷厉风行、一招致命!很多自以为服侍过先帝、位高权重的老臣前一日还得意的敢和皇帝叫板,后一日就被掀了难堪老底、不得不缩头作乌龟!甚至有些大臣被迫以病请辞或告老退出朝堂,只求保全名声和家族! 徐太后这个时候可不会强迫皇帝接受徐氏二女,所以只好让她们先住在福宁宫中,待寻得时机再行事! 因为不是宫中妃妾,所以徐莹与徐萱多有约束,她们并不能随便在宫中走动! 这阵子桃花盛开,徐莹实在忍不住的向太后请求出来赏花,徐太后思量了一下就同意了,还派了几名福宁宫的宫人随侍左右,免得遇到宫中哪位妃妾再生出什么事来! 徐莹与徐萱不是亲姐妹,是徐家旁支的堂姐妹。 徐莹家中富庶,而徐萱父亲是读书人、家境一般,所以二人性格也不相同。徐萱知道这位远房堂姐是个说不听的人,越劝脾气越大,所以即使觉得徐莹这样做不太好,也懒得出言得罪她! 徐莹命宫人去叫小宫女,福宁宫的一名内侍便下了桥去唤人。可去了半天也不见人回来,徐莹就等得不耐烦了! “怎么回事?还反了那群小丫头不成?”徐莹气哼哼地道,“是不是看只小民子一个人过去,就欺负他?走!我们过去!” 徐萱拦不住,只得跟着一起下了桥往桃林走。 刚到桃林边上,就看到内侍小民子跪在地上。 徐莹一愣,莫非是遇到皇上的某位妃妾了? 哼!上次在万景园听戏,她把皇上的那几个妃妾都扫了一遍,哪个也不如自己就是了! “小民子,你在干什么?让你把那几个乱了宫中规矩的小丫头叫……”徐莹拨开眼前的桃花枝走过去,刚想喝斥小民子几句,却看到了亭子里端坐的司皇后! 司皇后不是该在凤宫养伤吗?不是应该半死不活…… “民女参见皇后娘娘。”徐萱赶紧福身行礼,还拽了一下堂姐。 徐莹咬咬嘴唇,也福下身子,“民女参见皇后娘娘!” 司洛芸正看着小宫女们玩得高兴,自己也跟着心情大好时,突然一个内侍窜出来大吼大叫,吓得奔跑中的小宫女们摔倒了两三个! 辽沐儿和春晓也被这冲出来的内侍吓了一跳,回过神之后就差揪着他的耳朵再拳打脚踢了! 小民子只是福宁宫一名普通的内侍,原想借着这次陪太后身边两位贵人出来的机会讨好一下,若是将来这两位贵人有福份成了皇上的妃妾,没准自己也能混个一宫内侍主管当当! 谁知道,他一头撞到皇后娘娘的刀口上! 好兴致被打扰,任谁都不会愉快,况且司洛芸还处于“病娇”时期。 “原来是两位姑娘,请起吧。”司洛芸冷冷淡淡地让徐氏二女起身。 二女站起身,徐萱规矩的垂首站在那里,徐莹却大喇喇地抬头望着司洛芸。 “原来是皇后娘娘在这里赏桃花,是我姐妹二人冲撞了皇后娘娘,还请娘娘大人大谅。”徐莹不卑不亢地道。 司洛芸眼神一转,露出不悦之色。 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宫里住得久了,听惯了位低者与位高者说话的方式;亦或是伤病还没完全好,心情时好时差!司洛芸一听徐莹以“我”自称就不高兴! 春晓当然不容许徐莹这么放肆,刚想站出来说话,却被辽沐儿拉了一下使眼色阻止。 “方才民女站在桥上看到这几名小宫女在桃花林内嬉戏打闹,还大声喧哗,以为是哪个宫里没规矩的宫人呢。”徐莹傲慢地瞥了两眼站在一旁的小宫女们,“所以才让小民子过来教训一下她们。不成想是皇后娘娘宫中的人,真是……是民女多管闲事了。” 司洛芸将头又扭向了另一边,微叹一口气。 徐莹话里的意思明显是说凤宫的宫女没规矩嘛! 徐萱站在一旁急得直咬嘴唇,不住朝徐莹使眼色,但徐莹根本就没看她! 见司皇后不说话,徐莹反倒觉得这个皇后好欺负!听说后宫里有个妃妾先怀孕生了个公主,若是有手段的皇后,怎么会让妃妾先自己有孕呢? “民女听闻皇后娘娘为保护皇上而受了重伤,几度生死徘徊,所幸是娘娘吉人天相!可为何不在宫中好好静养呢?”徐莹得寸进尺地道,“这些小宫女是不是觉得娘娘您好性儿,所以就放肆了?待民女禀明太后……” “春晓?这外面太吵了,本宫没了赏花的兴致。”司洛芸不耐烦地开口道,“回宫吧。” 烦死了!明明只是春天,怎么飞来这么大一只苍蝇! “是,娘娘。”春晓白了一眼徐莹,然后朝那几个小宫女招手道,“你们还不过来将东西拿好?” 小宫女们低头快步进了亭子将香炉、食盒、果盘等物收拾起来。 徐莹被司皇后无视,顿时涨红了脸。 虽然是养伤中,但皇后出行仪仗与行头也不能太差了,所以司洛芸身上穿着戴的虽简单却样样贵重,一眼看去就知道不是俗物!身上的衣裙更是宫中独一份的贡布裁剪! 这些低调的奢华都晃得徐莹心头发酸!若是她成为皇上的寵妃,一定打扮得比司皇后还美、还华丽!若是能登上后位…… “皇后娘娘!”徐莹头脑一热,又开口唤欲登轿辇的司洛芸。 司洛芸没理徐莹的坐到了轿辇上。 “皇后娘娘!待民女他日服侍皇上后,还请娘娘照抚!”徐莹高声地道,然后福下身,“恭送皇后娘娘。” 司洛芸从一名小宫女手中接过一根桃枝儿,上面粉白桃花朵朵开得正美。 “待徐姑娘服侍了皇上、又得了封号后再说吧。”司洛芸侧头朝徐莹一笑。 凤驾抬起,皇后娘娘一行就又浩浩荡荡的回凤宫去了。 徐莹被司洛芸云淡风轻那句话损得嘴唇颤抖,怒目圆睁! 徐萱站起身,看着僵着身子还未起来的徐莹,偷偷叹气。 宫中所有人都看得出皇帝有多看重司皇后,偏这位堂姐也不知道从哪来的勇气敢这么无所顾忌的冲撞皇后! 还没到傍晚,皇帝就知道了司皇后赏桃花时被徐氏姐妹冲撞的事!(徐萱倒霉) 破天荒的,皇帝晚膳前去了太后的福宁宫! 徐太后也知道了徐莹不经大脑说的那些蠢话,但她觉得司皇后也没生气、又没出什么差子,皇帝看在自己的面子上,应该不会管后宫的事! 但皇帝摆驾到了福宁宫时,徐太后就有些紧张了! “儿子参见母后。”独孤夜进殿后先向徐太后施礼问安。 “皇上快起来。”徐太后和蔼地道,“皇上处理朝政累了一天,到哀家这里也不必太拘礼了。” 话也不过是说说罢了。 独孤夜落了座,先看了看屋内站着的人,并没有看到徐氏双姝。 “儿子记得在万景园时,母亲引荐了两位徐家姑娘。还说准备接她们入宫陪伴您,不知她们现在何处?”独孤夜微笑地问道。 徐太后眼睛一亮,见独孤夜并不是兴师问罪的模样,又提到了徐氏姐妹,莫非…… “她们今日犯了错,哀家罚她们姐妹二人抄经书呢。”徐太后摆出恨铁不成钢的模样道,“都是父母娇惯的女儿,又不太晓得宫里规矩,今日在桃林冲撞了皇后,所以哀家处罚了她们。” 独孤夜垂下眼帘抿唇笑笑,伸手抚了一下膝上的袍摆,“母后辛苦了。” 徐太后看着皇帝,却看不透他! “皇上今日到哀家宫中是为何事?”徐太后也不提徐氏二女。 独孤夜沉吟了一会儿后道:“最近因朝政之事,朕与朝中多位大臣意见相左,君臣关系也是有些紧绷。所以,朕近期想借*无限好之时,在宫中办一个赏花宴,邀请臣子及其妻女入宫赏花。但皇后伤势未愈,廖夫人与辽女官又不太擅于操办这种宫中盛宴……所以,朕想请母后辛劳一次,将赏花宴办得像样些。” 徐太后倒没想到独孤夜今天过来是有求于自己!她愣了愣之后,心底就涌上骄傲来! 看看吧!这后宫里离了哀家还是不行!毕竟是藩王宫中出来的妃妾,动起真格的便显拙了! “原来是这样。”徐太后温和地笑道,“哀家还当是什么事令皇上百忙之中过来一趟。既皇上求到哀家这里,哀家这个忙是一定要帮的。只是……” “母后有什么话尽管说。”独孤夜见徐太后犹豫便道。 徐太后合了一下衣袖后道:“哀家想让徐莹与徐萱协助办这赏花宴,却又怕这两个孩子在办事时冲撞了你那些妃妾……” “母后放心,要不朕就封她们为女官如何。”独孤夜开口就是要封徐氏姐妹作女官。 “不必了。”徐太后连忙婉拒,“不过是帮着哀家办个赏花宴就封女官,太过轻率了!只要皇上你昭告后宫诸人,徐氏姐妹在办赏花宴期间职同辽女官便行了。” 徐太后身边的人封了女官,只能在福宁宫侍候着了,皇帝更不可能将手伸到太后宫里来,这就相当于把徐氏姐妹推出妃妾候选之列了! “听凭母后安排。”独孤夜眸光闪了闪,垂下眼帘恭敬地道。 ------------ 夏季用电高峰期也不用隔三差五的停电啊! 就知道上架后波折重重……鸟儿发誓要存稿! 嗯,先吃些东西去,再看看电视剧,再睡一会儿……呼呼…… 喂!留言区拔鸟毛的家伙,额们都是文明人,不要使用暴|力哦!   ☆、107.内讧 在徐太后那里得到了想要的答复,独孤夜出了福宁宫便摆驾凤宫! 老话说:伤筋动骨一百天! 司皇后不但肩上有箭伤,摔下马时还断了一根肋骨!这样皇帝就不能留宿凤宫了! 独孤夜到凤宫就是陪司洛芸聊聊天,但当皇帝的又不能聊胭脂水粉、布料首饰,索性就聊些朝堂上的事。 司洛芸反而更喜欢听独孤夜讲在朝堂上如何与大臣们斗智斗勇,常常会听得入了迷! 所以夜深了,独孤夜该离开时,司洛芸总显得恋恋不舍。 司洛芸不希望他离开凤宫,这令独孤夜非常开心,但现在却是不能留,又令独孤夜十分懊恼! 但今天独孤夜进了寝殿就把春晓和辽沐儿叫到面前来,先问了司洛芸这一天吃了什么、喝了药没等等,然后才问起在桃林里发生的事。 春晓和辽沐儿都十分讨厌嚣张的徐莹,半点儿也不保留的把徐莹冲撞司皇后的情形说了一遍!辽沐儿犹嫌口述过程不够,还惟妙惟肖地学起徐莹说话时的语气与表情! “皇后娘娘!待民女他日服侍皇上后,还请娘娘照抚!”辽沐儿扬着脖子、挤眉弄眼、夸张地模仿着徐莹说那句话时的样子。 靠坐在榻上的司洛芸被逗笑,噗哧地笑出声!但随后因牵动了肩部和肋部的伤口,疼得又皱眉哼声。 独孤夜瞪了一眼耍怪的辽沐儿,转身轻揽住司洛芸柔声问道:“用不用叫太医?” 司洛芸赶紧轻轻摆手,“皇上,不用了!” 安排了一个医女在凤宫侍候不够,稍有点儿不适就叫太医也太折腾人了! 独孤夜看了一眼春晓,春晓马上领会的出去叫那名医女进来。 “皇上,奴婢头一次见到这么不要脸的姑娘!”辽沐儿被“龙眼”瞪也没打消继续说下去的兴致!“哪有一个姑娘家说要服侍男人的!又不是秦楼楚馆里那里……” “辽女官,你不渴吗?”独孤夜实在受不了辽沐儿的聒噪,干脆直接赶人,“朕的茶都凉了!去换一盏来!” 辽沐儿撇撇嘴,端起榻桌上的茶出去了。 春晓带来医女帮司洛芸查看了一下伤口,又询问了几句。确定无事后,独孤夜才放下心来。 “就说没事了。”司洛芸拢着衣襟嘟囔道。 “以后别由着沐儿瞎胡闹!”独孤夜冷着脸教训司洛芸道,“你若纵着她,她便会爬到你的头上去!” 那还不是你安排的人!司洛芸腹诽。 “还有以后想去宫中哪里坐坐,多带些宫人。”独孤夜不放心地叮嘱道,“要带得用的!选好地方就让宫人先去清一清闲杂人等,免得像今日这样坏了兴致。” “是,皇上。”司洛芸低眉顺眼地应道。 独孤夜轻拍了一下司洛芸的额头,笑骂道:“哪里有个皇后的样子!阴奉阳违的女人!” 今天他嘱咐的话,司洛芸能记住一半就是万幸了! 因为白天出去走了走,所以司洛芸很快就倦了。 独孤夜也只好起身回自己的泰德殿,临走前他跟辽沐儿交待了一下赏花宴的事。 一听说赏花宴交给徐太后和徐氏二女去办,辽沐儿就拉长了脸。 独孤夜也不卖关子,就把自己的计划都告诉了辽沐儿。 辽沐儿越听越是眉开眼笑,最后拍着胸脯保证一定协助徐太后把赏花宴办好! ** 皇帝为了拉近君臣感情,特意于四月初九这天在宫中办赏花宴!邀请群臣及其府上女眷入宫赏花! 此次赏花宴是徐太后亲自督办,宫人们自然不敢怠慢、疏忽!福宁宫突然间就热闹起来,每日进进出出的宫人可不少! 徐太后毕竟上了年纪,精力有限。 每日早晨,徐太后在福宁宫的福丰殿分派牙牌与事务下去,其间若是有什么事便由徐氏二女负责解决。到了晚上,徐氏二女再将一天的进度一一报给徐太后。这样徐太后轻松了,也让徐莹与徐萱熟悉宫务与锻炼了管理宫务的能力。 徐氏姐妹都很聪慧,徐太后稍加指点,她们便将事情处理得几近完美。 徐太后对这两个堂侄女也是很满意,心想经过这一次的赏花宴后,徐氏姐妹在皇上心中也能留下印象了。 但越临近赏花宴,徐莹和徐萱之间的气氛却越来越微妙起来! 之前她们二人做事都是有商有量,想尽办法令差事办得完美。可后期很多准备都差不多了,剩下一些收尾的杂事时,徐莹便表现出强硬揽权的作派! 徐萱当然也不想放弃这次表现的机会,虽然避开徐莹的锋芒已经成为习惯,但也不甘心什么事都让徐莹说了算! 堂姐妹互相较着劲,可苦了下面办事的宫人! 越是收尾的时候越该想得多些、注意得多些,偏徐氏二女的心思都在争权上,差事安排得开始乱七八糟!这批宫人刚被徐莹安排去搬东西,徐萱这边又派人告知他们去挪东西! 但徐氏二女在徐太后面前却还是一副和睦的样子,没有表露出各自的野心! 还是黄嬷嬷不放心,在查看布置时发现了二女争锋的事! 黄嬷嬷赶紧将这个情况禀报给徐太后,并气恼地道:“眼看赏花宴之日就要到了,皇上宴请群臣与王公的碧抚园内几间殿房还空荡荡的没摆东西!连给大人们更衣净手的物件儿也没备好……实在是太不像话了!” 徐太后听闻也生气得很,就派人将徐莹和徐萱叫到了寝殿。 “参见太后。”二女向徐太后行了礼,表面上看不出任何异样! 徐太后用凌厉的眼神看了看二女,然后用力拍了一下榻桌喝道:“你们两个还不给哀家跪下!” 徐莹和徐萱吓了一跳,想都没想就跪了下来! 这是她们入宫以来,第一次看徐太后发火! “烂泥扶不上墙!眼皮子浅的东西!”徐太后不留情面地斥骂徐氏二女道,“哀家是想提拔你们和你们的家人,才将你们接进宫里来的!若你们不能成事,就给哀家滚出宫去!徐家不缺听话懂事的姑娘!” 徐氏二女吓得掉下眼泪来,还没明白徐太后为何发这么大火。 “太后息怒,萱儿与堂姐不知做了什么错事,惹得您老人家如此震怒!还请太后恕罪!”徐萱头触地泣道。 徐莹也害怕的低着头,却不敢出声。 徐太后冷哼地道:“说说你们这两天背着哀家做了什么?你们把皇家宴会当作了争强好胜、显摆手段的机会?呸!就连哀家当年还是皇后的时候,也是没你们这种胆子!要是赏花宴搞砸了,别说出宫,拖你们出去打死也不为过!” “太后饶命啊!”徐氏二女吓得磕头不起。 经徐太后这么一骂,徐氏二女才惊醒她们的愚蠢! 皇上那么看重赏花宴,如果她们真的做错或搞砸了宴会,真得以死谢罪! 徐太后深吸了两口气,见二女反省态度还不错,也渐渐熄了心头火。 “还有三五日,赏花宴就要正式开始了!你们都放清醒点儿!” “是,太后!”徐氏二女伏地应道。 ** “什么?她们言和了?”辽沐儿不相信地挑眉讶道。 凤宫的小偏殿里,辽沐儿和一名小内侍在里面贼头贼脑地说话。 “听说昨天晚上让太后娘娘给骂了。”叫丁往的小内侍压低声音道,“骂得还挺狠,站在外面的小民子听到太后娘娘说什么滚啊、死啊的。” 啧!果然姜是老的辣!徐太后用狠话震慑住了徐氏姐妹,再让人暗中挑拨恐怕也无用了! “沐儿姐姐,咱们这是不是失败了啊?”丁往有些泄气地问道。 “呸!什么失败了?”辽沐儿哼声道,“一计不成,还有二招!起码现在知道徐氏二女是面和心不和!” 挑拨徐氏姐妹只是小手段,独孤夜真正让她做的事还没开始呢! 又跟丁往密谋了几句后,辽沐儿才回了皇后的寝殿。 今日丞相夫人赵氏进宫探望司皇后,所以殿内只留了春晓侍候,辽沐儿才有机会做私事! 之前赵氏也递过牙牌请求入宫探望司皇后,却都被挡了回来。 负责记册的内侍倒是客气,只说皇上传了口谕,在皇后娘娘养伤期间不接见外命妇,连宫中的贵主儿都不见!赵氏担心了快一个月,才得以入宫。 赵氏见女儿脸色微白、明显虚弱的模样,就心疼得掉了眼泪。 又不能说女儿犯傻、不应该救皇上这种大逆不道的话,赵氏只能用眼泪宣泄情绪了。 司洛芸劝慰了好久,才令赵氏展了颜。 “母亲欲将三弟记在名下,宁氏肯定又折腾了吧?”司洛芸讥诮地道。 赵氏将江明镇已记在自己名下的事告诉了司洛芸,说明是想培养江明镇,以后出仕在朝堂上当司洛芸的助力! 江姨娘早就是宁姨娘的眼中钉!当初如果不是赵氏维护,没准儿江姨娘根本生不下江明镇! 就冲着这层仇恨,江姨娘和宁姨娘也不可能变成同盟! “怎么可能不折腾!”赵氏也嘲弄地笑道,“臣妇也不愿相爷左右为难,就说不如将明原也记成嫡子算了!” “……”司洛芸哑然,心中赞叹母亲好手段! 司明原都已经二十一岁了!当了二十一年的庶子,现在因为嫡母想将同样是庶子的异母弟弟记到名下,才顺带着把他记成嫡子,说出来真是丢人啊! “父亲……答应了?”司洛芸迟疑地问。 世人最重视嫡庶之分!嫡出就是嫡出,庶出子女就算记到了正室夫人名下变成“嫡子”、“嫡女”也是哄弄不知道的人罢了!知情的人根本不会把“转正”的庶子女当成真正的嫡出看待! 况且,庶子转嫡子是要开宗祠改族谱,这么郑重的事可不是开玩笑,随口说将两个庶子记作嫡出,族中长者们还不一定答应呢! “相爷是真的考虑过了,也跟宁氏说了。”赵氏脸上的嘲弄表情越发浓重起来,甚至掩口笑出了声!“宁氏自然是愿意的,便也不闹了。可是到了族中长辈们那里,将明原也记作嫡子的事却被否了!” 赵氏生了一子两女,嫡出长子为国捐躯、长女已经是陈国太后、次女是当今皇后!她在司氏一族中的威望比族长夫人都高!中年丧子之痛值得同情,所以赵氏想将妾室的儿子过到名下抚养,是情理之中的事!但司明原算哪根葱,也想当嫡子! 司洛芸悬着的心彻底放了下来,要是司明原也被记作嫡子,她肯定会气病了! 这次宁姨娘算是白算计、白折腾了!还丢了一个大脸! 司洛芸又想起独孤夜说过的话,便对母亲道:“皇上曾跟女儿说,司家在朝中只有父亲一人,未免势薄。既然二哥不堪重用,若是司氏族内有合适的为官人选不妨提出来,皇上会派人核实其人。如果真是栋梁之才,倒是可以一用!母亲在宫外经常接触族人,无论是赵氏、司氏、或是值得信任的人,不如荐上几个来。” 赵氏一听,心中也活泛起来! 如果是这样,那就不必等江明镇六七年后有所成才能帮到司洛芸那么久了! “此事臣妇记下了,待回府后仔细思量一番。”赵氏郑重地道。 赵氏总是担心女儿在宫中被别的妃妾欺负,就借着此次机会与司洛芸聊了一下后宫妃妾们。 司洛芸只觉得廖夫人是个不错的人,其余几个或是不喜欢、或是没关注! “娘娘现在正在养伤,皇上可去了其他几位贵主儿的宫中?”赵氏小声地问。 男人都不大能管得住那团肉!如今为先帝守孝之期已满,皇后又受了伤,皇帝还能不去别的妃妾那里舒缓舒缓? 母亲问起这么私密的问题,令司洛芸原本没多少血色的脸颊染上粉红。 “皇上……皇上这阵子忙着和大臣们商议国事,进后宫除了到女儿这里外,便也没去过其他宫中了。”司洛芸不好意思地道。 赵氏点点头,叹口气道:“若是皇上临幸了其他贵主儿,娘娘也不要太放在心上,更不要因此心情郁结影响了养伤。毕竟当下男人多得是家中三妻四妾的,何况是一国之君呢?” 赵氏是不相信独孤夜能忍得住的! 司洛芸垂下眼帘掩去黯色,微微点了两下头。 傍晚,独孤夜又来了凤宫,与司洛芸一同用了晚膳。 晚膳后,司洛芸把母亲交庶弟记到名下当嫡子抚养的事告诉了独孤夜。 独孤夜连连点头,觉得丞相夫人此举非常好! 说完丞相府的事,独孤夜又给司洛芸讲起这几天在朝中跟大臣们扯皮的事,司洛芸却没有往常听得那么入迷了! 独孤夜说得兴起,觉得口干拿起茶碗抿了口茶润喉。 趁此机会,司洛芸很贤惠地问:“皇上久未临幸后宫其他妃妾,臣妾又不能服侍您……您看什么时候去其他妃妾的宫里坐坐?” 皇上啊,你打算什么时候去睡别的女人? “噗!咳咳!”独孤夜第二口茶没滑进喉咙,直接从鼻子和嘴里喷了出来! 司洛芸赶紧把帕子推过去,独孤夜没好气的抓起帕子擦口鼻,顺带将茶碗重重的放在桌上! “你……你希望朕去别人的宫中?”独孤夜阴沉地望着司洛芸,语气也阴嗖嗖的令人发寒。 司洛芸垂下眼帘淡声地道:“臣妾只是问一问而已。” 问一问?独孤夜咬咬牙腾的站起来! “呵!皇后若是不问,朕还真忘了许久未去其他宫中走动!” 岂止是许久,简直是太久了!后宫司夫人之流的脖子都抻得快像仙鹤了! “何宝权,摆驾芙仪宫!”独孤夜站在屋内吼了一嗓子。 “……奴婢遵旨!”殿外的何宝权显然一开始没回过神,所以答得慢了一拍子。 “皇后早些安歇吧!”独孤夜冷着脸扔下这句话,转身出了寝殿! 殿外传来凤宫宫人恭送皇帝的声音,司洛芸握紧了双拳低头看着盖在腿上的薄被上的刺绣。 不一会儿,辽沐儿和春晓就跑了进来!独孤夜在的时候,她们二人都是避到外面去的! “娘娘?怎么回事?”辽沐儿的眼睛瞪得跟铜铃似的!“皇上方才说要去……要去芙仪宫?” 司洛芸抿抿唇,傲娇地道:“本宫倦了!春晓,铺*!” -------------- 今天参加婚礼,所以白天不在线哦,想加裙的朋友请耐心等待。 我是快乐的存稿君!今天只有五千字。 凉凉好久没逗比了!   ☆、108.别扭 芙仪宫中,用过晚膳、百无聊赖的司夫人正与宫女司祺说话,话题皆是最近风头正劲的徐氏姐妹! 司祺边用小锤给司洛芙锤着腿,边道:“那两位徐家姑娘有太后娘娘给撑腰,如今在宫中是越发的了不得了!连冲撞了皇后娘娘,皇上不但没怪罪她们,反而还默许太后娘娘启用她们督办赏花宴的事!倒把廖夫人与那个嚣张的辽女官给晾在了一旁!” 在司夫人身边服侍了半年左右,司祺已经将主子的脾性摸得清清楚楚! 之前宁姨娘说司夫人在宫中很得皇上寵爱,完全是无稽之谈!反正她被送进宫来有半年了,根本就没见皇上踏足芙仪宫一步!皇上也没召司夫人去泰德殿侍过寝! 虽然头三个月是因为在先皇孝期,皇帝不到妃妾宫中是为了避嫌,但年后除了孝也没什么变化!反倒是看着位居皇后之位的二小姐颇得圣寵! 不过,即使皇帝不到芙仪宫中来,各种赏赐却是不曾间断过!内侍省奉命送来的东西也都是上好或极品类的赏赐之物!司祺私下曾偷偷向其他宫的宫女打探过,就连廖夫人得的赏赐都不如自己主子的多和精致! 从这点来看,司夫人似乎又是得寵的! 正用银叉扎着水梨丁吃的司洛芙听了司祺所说的话,撇嘴冷笑地道:“让她们现在以名不正、言不顺的身份做着这些事,太后也不是个聪明的人!” 闭起宫门,在自己心腹宫女面前,司洛芙说话也不必再遮掩和虚伪!她早就看徐太后不顺眼了,私底下能损损那个老不死的也是痛快! “毕竟是太后娘家的姑娘,太后让徐氏姐妹去督办赏花宴,皇上也是不好驳了太后的面子不是?”司洛芙又吃了一块香甜的梨肉道,“但徐氏姐妹在宫里是个什么身份?太后有意让皇上纳了她们做妃妾,可从万景园回来也有一个月了,皇上若是有心早就纳了她们!这次,太后肯定是着急了,为了让徐氏姐妹露脸,放着后宫这几个妃妾不用,偏让两个未嫁的姑娘家张罗赏花宴!哼!这脸是露了,若是皇上将来不纳了她们,再送出宫去……以后徐氏姐妹嫁人可是难了!” 谁也不是傻子,两个大姑娘在后宫里住了许久,徐太后又那么积极的让她们插手后宫事务,难道这心思还不明显? 这和秀女最后落选可不一样!没选上的反而身价高,是因为起码人家被天家选中过,证明相貌、才华、德行都不错!况且还在宫里见过世面、又受过宫中嬷嬷礼仪上的调|教!这样的姑娘回到家里是被各家疯抢的对象! 但像徐家姐妹这种就不值钱了!正如司洛芙所说:名不正言不顺! 司祺只是从普通婢女入宫成为宫女的下人,并不太懂得官家、世家千金们这些门门道道。 “皇后娘娘在万景园受了伤,皇上也许是忙着查刺客的事和担心皇后娘娘的伤势,所以才没顾及到徐氏姐妹吧?”司祺道,“夫人还是早作打算的好,免得赏花宴过后,徐氏姐妹真的承了圣寵成为后宫妃妾!到时候她们姐妹联手,岂不是成了夫人的心头之患?” 早作打算?怎么打算?谁当后宫妃妾、谁能得寵都是皇上说了算!如果想得到皇上的注意、得到圣寵就得自己想办法、自己努力了! 成为独孤夜的妃妾三年半,司洛芙多少也看清了这些!但单纯的得到皇帝的寵爱并非是她的目的,她想要的是嫡姐司洛芸现在的位置! “徐氏姐妹若是能成为皇上的妃妾,反倒好了!”司洛芙哼笑道,“到时候……” “皇上驾到!”外面突然传来内侍的高唱声! 殿内的司洛芙和司祺吓了一跳,赶紧起身相迎! 独孤夜憋着火气从凤宫出来,连夜风也不能吹散他心头的火苗子! 后宫女人日盼夜盼他的临幸,偏就有一个人要往外推他! 他的疼爱、怜惜与独寵,在她眼里竟没有任何份量!还劝他雨露均沾! 付出的一片热情被泼了冰水,独孤夜也真是恼了!他可是皇帝!完全可以坐拥后宫佳丽三千的皇帝! 司洛芙来不及换衣与梳妆,好在她还未准备歇息,脸上的妆容尚可、身上的衣饰也不失仪!就这么匆匆出来迎接独孤夜了。 “参见皇上!”司洛芙有些激动地福身行礼。 许久未离皇帝这么近了,如今闻到那皇帝专属的龙涎香味道,刺激得司洛芙浑身发热! “嗯,起来吧。”独孤夜的脸色不大好看,随口地嗯了一声就大步进了司洛芙的寝殿。 司洛芙赶又起身,低声对司祺道:“快让人上茶、上点心!再切些水果……千万不要梨子!还有,将殿内的香换一换……” 梨有分离之意,后宫妃妾迎接皇帝时摆的水果中往往都剔掉这种水果! “夫人,您快进去吧,这些事都交给奴婢,您尽管放心吧。”司祺心思灵活,这些小事都难不倒她!便催促着司洛芙快进屋陪伴好不容易过来一次的皇帝! 司洛芙这才发现自己竟过于紧张了! 扶了扶发髻、顺了顺衣裙,司洛芙端着温柔可人的笑容进了屋子。 屋内,独孤夜坐在榻边上,一对浓黑的剑眉眉心拢在一起,薄唇也抿得极紧。 司洛芙看出独孤夜似乎是有些不高兴,又想到之前宫人来报说皇帝去了凤宫……莫非是在生皇后的气? 一想到这里,司洛芙心里就愉快起来!最好是帝后之间有了不快,这样才能显出自己的温柔体贴!自己的姨娘就这样将父亲的心拢住的! “皇上”司洛芙坐在榻桌另一侧,温言软语地道,“妾这里没有您爱喝的雀舌,倒是有您过年时赏下来的金鼓露毫,不知冲这个茶可行?” “随便!”独孤夜眉心拢得更紧,有些不耐烦的摆摆手。 司洛芙正加确定皇帝是与皇后之间发生了什么不愉快,对独孤夜就更加殷勤起来。 待宫女端上茶、点心与水果后,司洛芙用银叉叉了块蜜瓜肉放到独孤夜面前的碟内。 独孤夜心里还在想着司洛芸可气与可恨,其实从进门起他就完全忽略了司夫人这个人! “皇上?”司洛芙唤了一声。 “嗯?什么事?”独孤夜回过神,抬眼看向司夫人。 司洛芙半垂下头、露出白嫩的小半截颈子,“妾是说,皇上今日怎么有空到芙仪宫来?” 独孤夜闻言脸一沉,“怎么?朕不能来?你不希望朕来?” 司洛芙本是想撒撒娇,根本不是质问皇帝!若是皇帝有心,必会说一两句温柔的话来哄哄她。 可她问这句话的时机显然不对!皇帝是被皇后刚从凤宫给推出来啊! “妾不敢!”司洛芙起身深福而下惶恐地道,“妾只是许久未见皇上,心想皇上必是国事繁忙,所以……所以才会有此一问!妾日夜希望皇上能驾临芙仪宫,哪怕只是坐上一小会儿、能与妾说上一两句话,妾便心满意足了,哪敢……哪里会希望您不来……” 说到最后,司洛芙已泪珠儿滚滚落,一派委屈! 美人梨花带雨、柔弱的模样最是吸引男人的视线,往往也会令他们心中生起怜惜之意,怎么还忍心再苛责! “司夫人,你说你日夜希望朕能来芙仪宫,只是坐上一小会儿与你说上一两句话,你便心满意足了?你对朕的奢求也只有这些?” “回皇上,是……”司洛芙小心翼翼地应了一句。 她知道皇上这是把在皇后那里惹的气撒在自己身上了! “你起来吧。”独孤夜淡声地让司洛芙起身。 司洛芙站起身,却不敢再坐到榻上。 独孤夜看着司洛芙柔顺的样子,心里对司皇后的气恼又多了几分! 看看!别的妃妾巴不得朕能到她们的宫中坐坐,可你却要赶朕走!真是……真是不识好歹的女人! “你坐吧。”独孤夜对司洛芙道。 司洛芙犹豫了一下,又小心的走到榻边坐下……却也不敢坐得太实惠,更不敢再卖弄温柔体贴。皇帝可不是自己那个轻易哄得住的父亲!皇上可是言语上稍有不满就能要人命的主儿! 独孤夜的视线又落在方才与司洛芙一起福身的司祺身上,“这个宫女就是你从丞相府要过来的人?” 司祺刚站起身,不得不又福了下去。 司洛芙看了下发司祺,不明白独孤夜为什么人问起一个宫女! 难道是看上了司祺? 司祺长得的确漂亮!当初宁姨娘挑心腹丫头的时候也是费了一番心思!本意就是哪一天自己容颜与温柔都不再吸引司丞相时,把握着身契的漂亮丫头送到丞相的*上去也好拿捏! “回皇上,正是。”司洛芙扭着帕子,眸光微沉地看着司祺,“她叫司祺。” “奴婢司祺参见皇上。”司祺正式给独孤夜请了安。 刚见识过龙威,司祺老老实实的,不敢耍什么心思。 独孤夜想了想又道:“朕听说,爱姬当初跟丞相府要人时是说想要个会做义州小菜的丫头?不知是什么样滋味的小菜令爱姬念念不忘,给朕也弄几样上来尝尝?” “……”司洛芙瞬间就冒了一身冷汗! 哪里有什么义州小菜!司祺从入宫开始就在身边服侍着司洛芙的日常起居,没事儿主仆二人在殿房内议论一下太后、皇后和其他妃妾,想着如何助司洛芙早日复寵!连根菜毛也做过啊! “怎么了?朕吃不得那些小菜?”独孤夜的脸又沉了下来。 司洛芙心中叫苦!今天的皇上怎么这么难侍候啊! “启禀皇上。”司祺还算机灵,马上答道,“义州特色小菜需以新鲜的青蔬制作才最好吃。现在已经是晚上,又是晚膳过后的时辰,想必御膳房也没有特别新鲜的青蔬了,不如明日奴婢早些准备好小菜恭迎皇上品尝!” 司洛芙简直为司祺的机灵快要落泪了! 不但将这件事圆了过去,还间接的请皇上明天再移驾芙仪宫! 独孤夜听了司祺的话后笑了笑,“是吗?朕还以为那义州小菜是酱菜或腌菜等物,原来是现做的菜啊!好!明日朕的晚膳便摆在芙仪宫了!” 司洛芙和司祺同时惊喜! 同时,独孤夜心中想的却是:皇后身边怎么就没有这种聪明机灵的宫女?莫非这愚笨和气人的脾性也会过人?连辽沐儿的脾气都有些向司皇后靠拢了!至于春晓则是过于耿直! ** 司夫人复寵了!后宫里掀起不小的风暴! 首先就是徐太后大吃一惊! 司夫人在陈国时就有传言其深得独孤夜的寵爱!但进了皇宫后,皇帝一直表现得是独寵皇后司洛芸!司夫人除了在赏赐上比其他妃妾要丰厚和东西品质好一些外,别的也没什么区别! 徐太后以为司夫人已经过了气候,不再得皇帝喜爱了!所以才在甄姬有孕的时候,没将司夫人放在眼中! 但现下是什么情况?皇帝突然在三日前探望过养伤的皇后后,从凤宫移驾芙仪宫!随后三日都临幸芙仪宫!这明明就是司夫人复寵的趋势! 徐莹和徐萱也有些慌了!司夫人的美貌可是不输徐氏姐妹! 姐妹二人在向徐太后汇报白天赏花宴布置情况时,徐莹终于沉不住气的开口问徐太后怎么办。 “太后,眼下这后宫俨然是司皇后与司夫人独占皇上了!”徐莹妒嫉地道。 徐太后也沉着脸在思考这个问题。 先帝在世时就已经开始打压徐家势力!徐氏一族在朝为官者被削去三三五五,如今能站在朝堂上参与议政的也不过二人!一个是徐太后的兄长刑部尚书徐厚照、一个是任御史大夫的族弟!。 而司丞相虽是孤相,却是当朝第一大员!又有两个女儿在后宫占了皇后与夫人之位,司家崛起是早晚的事! 一个家族正在走向没落,另一个家族正悄悄兴起! “太后。”徐萱见徐太后不说话,她便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您看会不会是皇后娘娘想出的计谋?我与姐姐入宫便已经是令后宫贵主儿们不喜,上个月又在桃林中冲撞了皇后娘娘。司皇后身上有伤不能服侍看不起,便让妹妹司夫人再度得寵!以后即使我与姐姐被皇上纳为妃妾,恐怕也不见得是司皇后和司夫人的对手啊!” 徐莹瞥了一眼徐萱,她就看不上徐萱这副故作聪慧、深谋远虑的德性! “萱妹这话说的!司夫人得寵便得寵,是司皇后的主意便是司皇后的主意!怎么妹妹就非得揪着桃林那日的事不放了?你这是何意啊?”徐莹瞪着徐萱哼声道。 徐萱垂下眼帘,温婉地道:“是姐姐误会了,妹妹只是就事论事,绝对没有别的意思。” “是吗?我看你就是别有心思!”徐莹可不是好哄弄的! “行啦!”徐太后不耐烦地喝斥徐氏姐妹道,“这都什么时候了?你们还有闲心在哀家面前吵吵闹闹!再过两天就是赏花宴了,可还有什么准备不妥、不足之处?” 徐氏姐妹不敢再造次,便把赏花宴所有的准备都向徐太后报告了一番,并说一切准备就绪! 徐太后还是有些不放心,准备明日让黄嬷嬷再去各处走走看看。 考虑完赏花宴的事,心思又转到司氏姐妹身上。 徐太后也比较赞同徐萱的想法!毕竟自从独孤夜的妃妾入宫以来,司氏姐妹并未发生过任何龌龊! 身为皇后的司洛芸对妃妾们一视同仁,赏赐与宫中用度从来都是公平的,宫人若对哪位贵主儿有怠慢必要严惩!皇上多赏赐好东西给司夫人,司皇后也不见妒嫉。 司夫人虽然有些高傲,但却也未见她对司皇后不敬!皇帝独寵司皇后时,司夫人却在针对有孕的甄姬! 由此可见,司氏姐妹的确是相互扶持、准备霸住圣寵的!(你们脑补多了) “萱儿的话有些道理。”徐太后再度开口便是对徐萱的称赞,眼然瞥到徐莹不满的撇了撇嘴。 徐萱听到徐太后夸自己,脸上掩不住的露出笑容。 “这也是当初哀家的失策。”是她把司氏姐妹都指给独孤夜的啊!“你们二人倒也该学学司氏姐妹!她们并非一母所出,却能一条心!你们是堂姐妹,应该比她们这种嫡庶有别的更亲近才是!司皇后生性木讷,因她是皇后、又救了皇上两次,才会得到皇上的亲近对待。但司夫人却是因性情与美貌而得到皇上的喜爱!你们姐妹二人如果都被纳为妃妾,就该像她们这样互补、互相扶持!一个人得寵并不能在后宫站稳脚跟,只有背后的家族昌盛了才是你们在后宫的立命之本!你们可都记住了?” 徐氏姐妹福身道“记住了”。 徐太后心中有些烦闷,便让徐氏姐妹先退下,自己再好好想想如何让皇帝纳了她们二人。 待徐莹与徐萱退出殿去,黄嬷嬷才开口担心地道:“太后,奴婢觉得徐莹姑娘还是不适合留在宫中。徐萱姑娘是个聪慧、心中有算计、明白懂事的,将来得圣寵只是早晚的事。而且徐萱姑娘得了皇上的寵爱,也一定会为徐家谋取更好的未来……奴婢怕的是徐莹姑娘如果也被纳为妃妾,不但不会和徐萱姑娘互相扶持,反而会争风吃醋拖后腿!” 徐太后焉能不知黄嬷嬷说的这些都对,但她又舍不得徐莹! 徐莹实在是美貌!在后宫之中这也是一个利器啊! “待赏花宴结束后再说吧。”徐太后疲累的摆手道。 ** 皇帝连着三日临幸芙仪宫,可把辽沐儿和春晓急坏啦! 她们二人谁也不知道那晚帝后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而司洛芸又不肯说半句,真把她们给愁死了! 司洛芸做得最绝的就是,皇帝临幸芙仪宫次日,她必赏东西给司夫人! 看在外人眼中,皇后这是贤惠大度!但看在辽沐儿眼中就是心疼、心疼! 去年十月皇上赏的那株红珊瑚树可谓价值连城,那是南方梁国进贡上来的极品珊瑚! 皇后娘娘一句:此珊瑚艳丽耀眼,正适合司夫人,便赏给她吧。 珊瑚艳丽耀眼哪里适合司夫人了?跟司夫人有毛关系? 年前皇上开私库取了十二颗大东珠送给皇后娘娘,说是让她镶在华冠上。那珍珠又圆又大、光泽也是夺目! 皇后娘娘一句:十二颗太少了,送给司夫人吧。 十二颗镶在华冠上已是足够,娘娘您是想怎么用才嫌少? 要不是辽沐儿和春晓死拦活拦,司洛芸就准备把独孤夜派人用上等羊脂玉打磨出来的那对“万事胜意”玉如意都赏给司夫人了!最后辽沐儿随便在库里挑了两匹布送去了芙仪宫。 这明显就是帝后在闹别扭嘛! 独孤夜看到自己赏的东西出现在芙仪宫,气得回泰德殿就摔东西,侍候在侧的何宝权也是连连叫苦! ----------------- 更新啦,让大家久等了。 热伤风喝板蓝根行不行啊?还是普通感冒喝板蓝根? 这药吃得都糊涂了。。。 谢谢大家的支持。今天只这一更。 明天见。   ☆、109.宫廷烂戏 终于两边侍候的人都受不住了,私底下碰面商量对策。 明日就是赏花宴了,何宝权借着出来看场地的布置如何,便拐个弯找了辽沐儿。 “要是再这么下去,皇后娘娘的私库就该空了!全搬去司夫人那儿了!”辽沐儿掂着手里的钥匙气鼓鼓地道,“那珊瑚……唉。” “哎哟喂!你们那儿只是没了东西,咱家这儿都快出人命啦!”何宝权捏着尖细的声音诉苦道,“这皇上到芙仪宫去一次回来就怒一次,泰德殿和御书房的东西也都砸得差不多了!” 皇帝发怒砸东西是轻的,要是觉得砸东西不过瘾想砍人怎么办? 辽沐儿撇嘴翻眼地哼声道:“哟!皇上生什么气啊?温香软玉的美人儿侍候了三天!怎么?司夫人没给咱们皇上服侍舒服?” 何宝权知道辽沐儿身份特殊,又是个生冷不忌的性子,他是没胆子这么说话! “辽女官您可是要想想法子啊!以咱家来看,皇上这是心里还放不下皇后娘娘,斗气呐!”何宝权央求辽沐儿找到解决的办法。因为这问题出在皇后娘娘身上啊! 这个皇后娘娘啊,曾是陈王妃时就有一把子气人的好本事!当年把还是陈王的独孤夜气得也不轻! 何宝权有时候都在想,顾怀那老家伙是不是看出什么、还是福灵心至,司皇后入陈王宫没多久他就告老出了王宫享清福去! “斗气就去睡别的妃妾啊!”辽沐儿啐了一口道。 “瞧您说的!这后宫妃妾可不就是为了侍候皇上才纳进来的?”何宝权陪笑地道,“皇上去别的贵主儿那临幸,也没什么不对啊。” 话是没错,可辽沐儿就是不高兴! 皇后娘娘是不会说话了些,但皇上你在闹别扭时这么做就不对! 可辽沐儿还是心疼皇后私库里那些宝贝,再这么赏下去可不行! “那咱们得让皇上与皇后娘娘和好才行啊。”辽沐儿道。 “对!对!咱家就是这个想法!”何宝权道。 辽沐儿摸了摸下巴、眼珠转了转,脸上浮起一抹坏笑,“嘿嘿,我想到一个主意了。” 何宝权看着辽沐儿的笑容,没来由的打了个冷颤,心中暗暗祈祷:可别是个馊主意啊! ** 赏花宴如期举行,大臣们前阵子在朝堂上被皇帝狠狠修理了一番! 虽说新官上任三把火,何况新帝登基后为了出政绩证明自己的英明神武,常常也会推出一些新政。 但独孤夜却没有这么做,他只是换了臣下对皇帝的称呼、又对大燕律法与官员职位上的不足作了补充或删减。以大臣们提出的谏议也都很温和的进行了处理。这都是对王公大臣、勋贵世家没有任何影响的举措。 正是新帝登基后的“庸碌无为”,使得一些人妄自尊大、忘了自己是什么身份的敢跟皇上叫板!动不动在朝堂上就大吼大叫、张牙舞爪! 过年期间,皇后娘娘在万景园因护驾遇刺受伤,皇帝再启御笔就变了副作派!以往那些没把新帝放在眼中的臣子削官的削官、逼辞官的辞官!独孤夜雷厉风行得让大臣们措手不及! 经历了一个多月的政治风暴后,皇帝说宴请群臣入宫赏花,无异于是欲缓和君臣间紧张关系的信号! 皇宫里有专门的花房、专门的人培育各种花草,即使不是某些花的花季,却依旧能看到其盛开的娇艳! 美酒、美景、美女歌舞,的确能使人暂且放下过多的思绪。 后宫中负责接待女眷的人是徐太后,毕竟这赏花宴可是她负责督办的! 司洛芸虽是在养伤期间,但这种场合总是要露个脸的。况且她身上的伤已经无大碍,只要不过于劳累或拉伸过度便没什么事。 司夫人与廖夫人今日也到场了,她们是独孤夜后宫里除了皇后外位份较高的妃妾了。像甄姬之流却连到场的资格也没有! 不少女眷都偷偷打量司皇后与司夫人姐妹,似乎想从她们的表情、神态中看出什么似的! 司夫人近日复寵早就传开了!这嫡庶姐妹之间的关系有时候连陌生人都不如!就不知道司皇后与司夫人之间是怎么个情况了! 是为了家族之利姐妹联手稳固后宫地位?还是嫡庶姐妹暗中较量? 徐太后与那些诰命夫人们也是相熟,所以相谈甚欢。 “自从先帝去了之后,哀家这身子骨儿与精神头儿也是不中用了。”徐太后笑呵呵地道。 徐太后坐在主位上,司皇后陪坐在侧,下面则按着身份地位高低坐着数名贵妇。 “太后还年轻着呢。”一名夫人笑道,“臣妇若没记错,太后您比臣妇还年轻四岁呢!可任在场的哪一位看着,不是臣妇虚长了您十岁的样子!” 这话恭维得徐太后眉开眼笑、心里舒坦! 底下的女眷们也都附和的说着“是啊,是啊”,或是掩口笑着。其实心里可能都在恶心那位夫人的拍马屁! 司洛芸这几天有些没休息好,她总是夜半醒过来瞪着帐顶良久,快至黎明才再昏昏入睡!胃口也愈发的不好了。 太医请过脉后也查不出什么原因,只得换了两副调养的药方,说是怕前面喝的药中有哪味药影响了皇后娘娘的睡眠与胃口。 因为司洛芸从受伤苏醒过来之后,身体就一直虚弱,也不是很愿意吃东西,所以她这种症状并没有引起辽沐儿和春晓的疑虑。 但司洛芸自己知道,应该不是药方子的问题,而是她心中烦闷的原因! 就像现在,徐太后和贵妇们说说笑笑,她这个皇后却像庙中泥胎似的僵坐在椅子上,连心思都飘得不知去了何方! 徐太后又与大臣的夫人们说了几句闲话后,便命人将徐氏姐妹唤了出来。 “此次的赏花宴多亏了这两个丫头帮着哀家忙前忙后,才能如期开起来呢。”徐太后一手拉着一个堂侄女笑道,“你们二人还不给各位夫人见礼?” 徐氏姐妹盈盈福身,莺啼燕语的给在座的夫人们请了安。 众位夫人们都仔细打量起徐氏姐妹来,心中暗赞:真是两个绝色! 一个如同白日骄阳,光彩夺目!一个如同黑夜皎月,恬静温婉! 众人早听闻徐太后将两个堂侄女接入宫中陪伴左右,是想抬抬这两个徐氏女的身价,好在世家或勋贵中寻个好亲事呢,还是想将她们安置在宫中侍候皇上? 这么一想,各位夫人与千金看徐氏二女的眼神就有点儿意味深长。 丞相夫人赵氏也坐在下面,她本是一直担心地看着面色不好的女儿司洛芸,在徐氏二女被徐太后叫出来后,视线才转到她们身上。 赵氏则不像其他人那样猜度几多,她直觉的认定徐太后是准备将这两个堂侄女送上龙*的! 一想到女儿以后在后宫中又多了两个劲敌,赵氏就心疼不已! 若徐氏二女只当妃妾,以美|色博取皇帝的欢心便也罢了!但徐太后为了徐家,肯定不甘让她们只当妃妾,没准最终的目标还是司洛芸那个皇后之位! 众位夫人开始夸徐氏二女如何如何美、如何如何美貌与能力并重,无非都是在讨好徐太后! 司洛芸听着殿内嗡嗡的声音,眉头紧拢更加烦躁! “母后。”司洛芸低声地开口唤了一声徐太后。 徐太后扭头挑眉看着脸色明显不是很好的司皇后,“皇后有事?哀家看着你脸色似乎不好,莫不是身体感到不适了?” 司洛芸本来就是想找这个借口离席,听徐太后主动递个台阶来,便道:“回母后,正是。恳请母后允臣妾告退。” 徐太后早就想削弱司洛芸在大臣夫人们心中的威望,听她说要告退,便作关怀状点头道:“你还在养伤,倒是不应如此劳累费神,快些回宫去休息吧。” 司洛芸起身谢了恩,又与众位夫人客气两句,才由春晓扶着退场。 从万紫阁出来走到宫门口,就见几名内侍搬着两盆木芙蓉进来。 “参见皇后娘娘!”那几名内侍见到司洛芸,放下花盆施礼。 司洛芸的视线落在那两盆半白半粉的芙蓉花上。 “万紫阁里已经有木芙蓉了,为何又搬两盆来?”春晓也瞥了一眼那芙蓉花,问道。 “回春晓姑姑的话,这两盆是三醉芙蓉。”一名内侍答道,“是皇上赏给两位徐姑娘的,因两位姑娘办赏花宴有功,所以特将这两盆名贵的花儿赏给她们。” 春晓本是见主子似乎挺喜欢这两盆花,便随口问了一句,结果却得以这样的答案,顿时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 “哼,不过都是木芙蓉,这两盆怎么就名贵了?”春晓不服气地哼声。 那内侍偷看了一眼司皇后的脸色,才呐呐地道:“这三醉芙蓉与普通木芙蓉不同,此花是一日三变色。上午是白色,后渐渐转为粉色,到了晚上便变成了粉红色,所以称之为三醉。” 世上竟有会变色的芙蓉花?春晓倒是头一次听说!只是这么名贵的花为何以前没往凤宫送过? “你们快些将赏赐送进去吧。”静立了一会儿的司洛芸淡淡地开口道。 内侍们如获大赦,赶紧搬起花盆匆匆入内! “春晓?”司洛芸抬头看了看已经渐高的日头,轻声道,“既然皇上都赏了徐家两位姑娘,本宫也……” “娘娘,您也要赏东西给徐家两位姑娘,是吧?”春晓没好气地打断主子的话,“这赏什么还是由辽女官作主吧,娘娘您就别为这种小事费心了。” 再由您作主赏东西,辽女官该吐血了!自家主子的手脚未免也太大了! 司洛芸笑了笑,回头看着春晓微黑的脸色笑道:“都是些身外之物,本宫也用不完,甚至有些也用不到,赏就赏了,你和沐儿倒是看得重。” 身在皇宫之中,有再多的身外之物也保不准哪一天就都不再是自己的了,攥得再紧有什么用呢? 由春晓扶着上了轿辇,司洛芸疲累的闭上眼睛。 过去什么也不会多想的日子,好像一去不复返了…… ** “娘娘,娘娘?” 春晓的声音轻轻在耳边响起,司洛芸睁开眼睛时才惊觉,自己竟在回凤宫的轿辇上睡着了! 由春晓扶着坐正身子准备下轿辇,司洛芸却觉得周围的景致有些不对劲! 这不是凤宫啊! “春晓?”司洛芸疑问地抬头看向自己的宫女。 春晓边扶着司洛芸起身边解释道:“奴婢见娘娘在轿辇上睡着了,怕您受了风,便让大力内侍就近将您抬到扶梳苑暂时休息一会儿。” 扶梳苑地方狭小,所以在前两任皇帝在位时并无妃妾居住。 此苑虽小却不偏僻,周围又有垂柳碧塘,常会有宫中贵主儿欣赏风景走累了时过来坐坐。内侍省便安排宫人定期过来打扫,保持着干净整洁的状态。 下了轿辇,司洛芸看到碧塘岸上那一排垂柳形成的天然长廊,生起想在下面走走的念头。 春晓扶着司洛芸下了石阶,在垂柳下慢行。 “沐儿去了哪里?”走了一会儿,司洛芸这才想起,好像从早晨起就没见到辽沐儿的影子! 赏花宴由太后宫里的人全权负责了,并没有辽沐儿什么事! “奴婢也不知。”春晓低着头道。 司洛芸也不再问,辽沐儿虽不用帮忙赏花宴的事,但宫务还是由廖夫人和她一起协理着,也许是处理宫务也说不定吧。 “娘娘,您看!”春晓指着不远处道,“那不是万紫阁的花廊吗?” 司洛芸抬头望去,可不是嘛!隔着碧塘,对岸就是此次赏花宴的地方! 其实碧塘并不大,站在这边还是能将对面女眷们的衣着颜色、发髻高低看得挺清楚的。 只见一众女眷在对岸的花廊上缓缓而行,身上的衣裙色彩丝毫不输那些姹紫嫣红的花卉! 司洛芸看到了对面的人,但对面的人注意力都在花朵和同行的人身上,倒是谁也没发现皇后娘娘就在她们的对岸! 司洛芸觉得挺有意思的,便让春晓扶自己坐到岸边一个石凳上。 她们赏花,她赏人! 司洛芸饶有兴趣的看了一会儿,发现女眷们突然停了下来,背对碧塘朝着一个方向看。 就在司洛芸好奇她们在看什么的时候,一抹枚红的身影直楞楞的栽进了水里! “呀!”司洛芸低呼了一声,忍不住站起身来。 是谁掉水里了? 对岸的女眷听到有人落水的声音,就纷纷转身,然后发出呼叫声! 紧接着,女眷们又向两旁让开,在中间出现了一行人! 在这群人正中穿着亮眼明黄衣袍的男人不正是皇帝独孤夜吗? “娘娘,是皇上?”春晓惊讶地指着对岸叫道。 但似乎觉得此举不妥,春晓赶紧又收回了手! 司洛芸抿抿唇,重新坐了下来。 真是千用万用也用不烂的招数!这女子落水还真是巧!到底是旁人陷害,还是自己故意,就不得而知了! 虽然皇帝到了,但依旧没人入水救人,岸上还是一片慌乱的样子。 难道都在等皇帝这万金之躯跳下去救人? 就在司洛芸疑惑之时,独孤夜突然揪了身旁一个男人出来,然后一脚把他踹下碧塘! ……皇帝太残暴了! 最后,那被皇帝踹下水的男人将落水女子救上了岸。 “娘娘,人得救了。”春晓道,“就是不知道是哪家女眷,救人的又是谁。” 看那男子的衣袍颜色不像是宫中内侍。 “嗯,我们也回宫吧。”看够了戏,司洛芸的兴致也没了,起身准备回凤宫。 想必不出半个时辰,后宫里就会将此刻发生的事传开,到时候哪个是哪个就都清楚了! “娘娘!皇后娘娘!”辽沐儿不知道从哪儿冒了出来,风风火火的朝司洛芸和春晓跑了过来。 司洛芸闭了闭眼,心里叹气。她是不用想静悄悄地离开了! 辽沐儿跑到司洛芸面前,狠狠的深喘了几口气后道:“大元帅……大元帅它……” 大元帅就是那只立了大功的鹩哥,也是司洛芸心爱的*物! “大元帅怎么了?”司洛芸听到爱*有事,紧张地看着辽沐儿问。 “……”辽沐儿气喘得说不出话来。 “走,快回宫!”司洛芸不想再耽搁,也不管对岸的人是不是看到了她们,她只想快点回宫看看大元帅! 脚下步子有些急,司洛芸竟走得比春晓还快! “娘娘,您不能走得那么快!”春晓慌张地跟在后面想拉住主子。 辽沐儿扭头往对岸看了一眼,然后又看了看下面的碧塘水。 “娘娘!”辽沐儿也朝司洛芸追了上去! 司洛芸正疾行着,突然感觉裙摆被猛的向后一拽,脚下趔趄了一下! “娘娘小心!”辽沐儿和春晓同时出声。 司洛芸的身子晃了晃,就在要站稳的时候,扑过来扶人的辽沐儿和春晓撞在一起,结果又连带着把她也给撞了! “啊!救命啊!皇后娘娘落水啦!救命啊!”辽沐儿发出震动云霄的尖叫声! ** 司洛芸是会游泳的,而且碧塘靠近岸边的水并不深,她手臂划了两下水、腿一伸就踩到底站起来了。但落水时难免有些惊慌,所以手臂划动的力量大了些,便抻到了右肩的伤口和左侧的肋部! 站直身子后,司洛芸疼得一阵瑟缩,两只手不知道先捂哪个痛处好! 而紧接着岸上的吵杂与慌乱简直就是人仰马翻! 春晓扑嗵也跳了下来,辽沐儿在岸上撕心裂肺的叫喊…… 司洛芸不知道自己在水里呆了多久,直到一双有力的臂膀将她在水里抱起来时,她才从疼痛中回过神。 抬眼看到的就是独孤夜一副要杀人的表情,他双眼射出来的眼刀如果能杀人,司洛芸相信自己肯定被砍成肉泥了! “皇……皇上……”不知为何,司洛芸竟感觉有些心虚! 不到一刻前,她还在嘲笑对岸落水女子的戏码是“烂招”,此刻自己…… “皇后,你最好闭嘴!”独孤夜从牙缝里挤出字来,“不然朕想把你按进水里直接淹死!” 听到他如此狠绝的威胁,司洛芸心中就是一阵委屈! 她落水是意外啊!又不是自己想跳下来等他救!他为什么用这副表情看着自己?又为什么说那样的狠话?是不是觉得她在群臣和贵妇们面前给他丢了人,所以…… “皇上放臣妾下来吧!”临近岸台,司洛芸倔强的扭动身子,不让独孤夜再抱着自己!“臣妾没事儿!” “给我老实点儿!”独孤夜双臂一用力,控制不住脾气的怒吼出声! 这吼声直接炸在司洛芸的耳边,把她震得耳朵嗡嗡作响! 刷的一下,司洛芸的眼泪就下来了! “我自己能上去!”司洛芸瞪着泪眼朝独孤夜也吼了回去! 原本吵杂的岸上突然就寂静了……所有人都震惊的望着水里的帝后互吼。 这是多么千载难逢的一幕啊! 独孤夜被司洛芸吼得愣了,双眸愕然地望着她挂着泪珠儿却倔强的苍白小脸。 “你敢对朕这么说话?”片刻,独孤夜的黑眸里的愕然退去,取而代之的是闪着点点星光的笑意。 -------------- 辽沐儿是猪队友,其实也没聪明到哪去啊…… 鸟儿是亲妈,亲妈啊。   ☆、110.赐婚 凤宫内挤满了人,太后、皇上、司夫人、廖夫人…… 太医院里医术被奉为最好的龚太医与医女从内殿出来,向徐太后与独孤夜行过礼后道:“启禀太后、皇上,皇后娘娘并无大碍。只是落水时用力挣扎牵扯到伤处引起了疼痛,又受了些惊吓。” “那便好,那便好。老天保佑、佛祖保佑啊。”徐太后作出松了口气状,转而她又对独孤夜道,“皇上,既然皇后无事,哀家便先回宫去了,萱儿也落水受了惊,哀家甚是挂念。龚太医,你随哀家……” “母后,龚太医还不能离开!”已经在凤宫换掉湿衣、梳理一番的独孤夜,此时脸色依旧黑沉着。“让太医院的张太医、万太医去福宁宫为徐姑娘看诊!” 徐太后脸上的笑容一僵,眼中有了微恼,“皇上……” “母后。”独孤夜微转头迎视着徐太后的视线,薄唇勾出一抹笑痕,“今天徐姑娘落水,救了她的人是尚书仆射陈芝农。陈仆射今年三十有二,两年前嫡妻病故后一直未再娶,可见其是个情深意重的男人。” 徐太后初时听皇帝突然提起救了徐萱的人是谁还没明白他的意思,但听到后面就清楚独孤夜用意何在了! “皇上!”徐太后生气的站起来打断独孤夜后面的话,“请皇上慎言!免得毁了萱儿的名声!” 说完,徐太后跟后面有狼追似的匆匆离开凤宫! 吓走了多事的徐太后,独孤夜又冷冷地扫过司夫人、廖夫人和闻讯赶过来的甄姬及其他三名姬妾。 “你们也都回各自的宫中去吧。”独孤夜冷淡地道,“没有朕的允许,谁也不准随便过来打扰皇后!” “是,妾告退。”几名妃妾心中各有滋味,但表面上都很恭顺地福身退下。 待闲杂人等都不在了,独孤夜一直紧绷的肩膀才稍稍放松一些。 揉了揉眉心,独孤夜略显疲惫地对龚太医道:“龚太医看看皇后在服用的调理伤处的药方,再给皇后酌情开压惊、驱寒的药方,免得药性相克伤了身子。” 贺王后之所以年轻早逝,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滥服求子药和补药所致! 何宝权领着龚太医去外间开药方,独孤夜则起身去内殿看司洛芸。 ** 幸亏万紫阁与碧塘对面的垂柳堤相距不远,离司洛芸落水之处不远还有一座相连的拱桥! 独孤夜在辽沐儿大呼小叫喊着“皇后娘娘”的时候就发现了她们在对岸,接着司洛芸急匆匆奔跑、被辽沐儿和春晓撞得落水时,独孤夜已经往拱桥方向走准备过来了!发现司洛芸落水,独孤夜几乎是飞奔而至跃入水中! 司洛芸被独孤夜在水中抱起,两个人当着群臣及其他女眷面前互吼,震惊了所有人! 最后,还是独孤夜将司洛芸托举上岸,再由宫女用披风紧紧包裹住架到凤辇上抬回了凤宫! 独孤夜刚走到内殿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哭声,仔细辨听是春晓在哭。 常言道:物以类聚! 一想到司皇后身边这两个蠢得令人咬牙切齿的女官和宫女,独孤夜就想抚额长叹! 司洛芸除了肩膀和左肋有些疼痛外,身上没有其他不适感。 赵氏坐在*畔的椅子上无声抹泪,太后、皇帝等人都在外面,她心中想说的话此时此地说出来可不恰当! “好啦,春晓。”司洛芸皱眉看着涕泪横流、半点儿形象也不顾的宫女劝道,“本宫不是没事吗?你不必哭得像本宫死了一样。” “娘娘!”春晓又低叫了一声,接着哭得更厉害了! 连赵氏也忍不住轻责地泣道:“娘娘怎么说话如此没轻重!您是万金之躯,可不好将生死挂在嘴边乱说!” 司洛芸歉然地朝赵氏呵呵笑了两声,当儿女的确实不该在父母面前说生啊死啊这种话。 环视了一下内殿,司洛芸发现辽沐儿又不见了! 这个辽沐儿今天还真是神出鬼没的! “春晓,沐儿呢?”司洛芸还是问了一声。 春晓脸色微变,低着头抹眼泪、结巴地道:“辽女官……辽女官她……” “辽沐儿被朕关起来了!”听到这里,独孤夜进了内室道。 赵氏连忙起身向皇帝施礼,春晓也跪在地上问安。 司洛芸在*上象征性的挣扎了两下,就被独孤夜用恶狠狠的目光给钉住了! 独孤夜不客气地坐在了赵氏之前坐着的椅子上,看得司洛芸直皱眉! 无视司洛芸明显不悦的表情,独孤夜仔细打量着她的脸色。见她的脸色并没有苍白得病态、也没有异常的红润,心就放下泰半。 看到她被撞入水中的刹那,独孤夜的心都跟着沉到了底! 这种感觉着实陌生!即使活了两世,独孤夜也是第一次体会到这种像被人揪住心向下拉扯的窒息感觉! 按理来说,别说是司皇后掉进水里,就算是徐太后落水,他都不必自己亲自跳进去救! 可那时候没有时间多想,独孤夜在众人的惊呼声与阻止声中直接入了水!直到紧紧抱住司洛芸时,他才觉得心归了原位! “皇上,为何将辽女官关起来?”司洛芸不解地望着独孤夜问道。 虽然落水的确与辽沐儿有关,但她也是无心啊!将辽沐儿关起来似乎有些处罚过度了! 提到辽沐儿,独孤夜就气得想用鞭子狠狠抽那个满肚子馊水的蠢货! 如果司洛芸出了什么事,他一定斩了辽沐儿的狗头!管她是不是恩师的遗孤! 见独孤夜的脸色更加阴沉了,司洛芸聪明的不再追问辽沐儿的事,准备稍后问问其他人。 丞相夫人赵氏还在屋内,眼下司皇后又没有什么大碍,独孤夜便也不久留,欲给她们母女多留些说话的时间。 独孤夜站起身向赵氏点了点头,“朕还有事,就有劳丞相夫人多陪陪皇后了。” 赵氏赶紧福身道:“请皇上放心,臣妇谢皇上恩典。” 独孤夜又看了一眼司洛芸,才离开。 皇帝一离开,凤宫里所有人才算真的松了一口气!即使皇后娘娘没什么事,有那尊大神在,谁也轻松不起来啊! “春晓,你去打听一下,皇上为什么把辽女官关起来了?又关在哪儿了,准备怎么罚她!”司洛芸对宫女道。 春晓心中虽猜到辽沐儿被关起来的原因,但觉得还是问一下比较保险!便应了一声退了出去。 内殿只剩下赵氏与司洛芸了,母女才说些私密话。 经独孤夜那么一打断,赵氏之前的伤心与担心纠结在一起惹起的心伤也消散了不少,眼泪也不流了。 重新坐下来,赵氏拉起司洛芸的手心疼地道:“娘娘以后可莫要在水边行走了。这后宫之中险恶之地之一便是离水近的地方,什么腌臜事儿都发生过!” 司洛芸知道母亲是担心自己,便应下来令赵氏放心。 司洛芸想到自己落水前看到的“热闹”,忍不住好奇地问赵氏,“母亲,之前在万紫阁落水的是谁?” 赵氏想了想,摇头道:“当时也是慌乱一片,只知道是太后娘娘身边的人。当时皇上带着几位大人出现在花廊上,众人也都向皇上施礼中,只听到身后传来落水的扑嗵声。等回头一看,才发现有名女子在水里挣扎呼救!” 在场的女眷都穿着绫罗绸缎等繁复的衣裙,自然没能力施救!宫人们没有主子们的命令乱成一团,谁也没敢往水里跳! 最后还是皇上“推”了一位跟在身侧的大人下去,将那名女子救了上来! 女子被拉上岸后整个人都虚软了,皇上正命身旁的另一位大人脱下衣袍,准备给被救上来的女子遮挡春|光时,众人就听到对岸辽沐儿的大呼小叫……之后发生的事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倒把那个刚被救上来的女子给忽略了! 但当时徐太后看起来非常着急,也有人小声喊着“是徐姑娘”等等。所以,赵氏猜测是徐太后身边那两个徐姑娘之一落了水! 那还真是巧!竟然是徐氏姐妹中的一人!难道徐太后为了让堂侄女吸引皇帝的注意力,使出了这种拙劣之计? 正说话间,春晓就回来复命了。 “娘娘!”春晓脸色发白地进来福身道,“娘娘,辽女官被皇上带走了!罪名是意图谋害皇后娘娘您!” “什么?”司洛芸惊讶地坐直了身子,吓得赵氏伸手相扶。“沐儿怎么可能会害我?” 如果辽沐儿害自己,十有八|九是受了独孤夜的指使!但独孤夜都不知道,怎么会…… “娘娘心思太单纯了,辽女官为何就不能害您?”赵氏不赞同司洛芸的仁慈道,“有时候往往是自己最信任的人捅的那一刀才最狠!” 司洛芸心头一阵烦乱,摇头道:“母亲,您不知道……” “娘娘!辽女官是不会害你,其实她是为了您与皇上和好,才……才想出推您落水、引皇上来救的法子!”春晓豁出去地将真相说了出来。“昨天辽女官找奴婢,说今天赏花宴时,皇上会到万紫阁去。到时候她也会随后赶到,假作无意的将娘娘您推落碧塘。皇上一定会出手相救,这样你和皇上也就能和好了。” 可是司皇后中途离开万紫阁,计划就有了变化! 好在司洛芸有些疲乏,在轿辇上昏睡了一会儿,春晓就命大力内侍将轿辇抬到了万紫阁附近的扶梳苑,又派人去通知辽沐儿。 原本春晓看到对岸有人落水时还奇怪,难道辽沐儿推错人了?后来辽沐儿飞跑过来、又把司皇后撞进水里,春晓才真的慌了神! 可皇上当时不在岸边啊,自家主子掉进水里万一出了事可怎么办?更可气的是辽沐儿不准随行的内侍和宫女去救司皇后,非要等皇上过来……最后春晓自己跳了下去!等皇上赶过来时,司皇后在水里泡了起码有小一刻钟左右! “真是胡闹!”赵氏忍不住怒斥春晓道,“把你送进宫来是照顾与帮助娘娘的,你竟然跟辽女官串通一气做蠢事!这是什么时节?人掉进水里还有个好?竟还让娘娘在水里泡了那么久!” 春晓羞愧的掉下眼泪,跪下来不停说“奴婢错了”。 司洛芸却觉得奇怪,辽沐儿绝对不会蠢到看错人,把徐氏姐妹中的一个误认成自己推进碧塘吧?何况从女子落水到得救,也没用多长时间,辽沐儿在那边犯完案,再跑过来推她,时间上恐怕有些赶不及。 “对了春晓,你可打听到在万紫阁落水的是哪位徐姑娘?”司洛芸问宫女。 春晓抹了一把眼泪答道:“回娘娘的话,在万紫阁落水的人是徐萱姑娘。奴婢还听说,救了徐萱姑娘的大人是陈仆射。张财胜说,方才皇上在明间里还在太后面前夸了陈仆射,似乎有意搓和徐萱姑娘与陈大人。” 听到这里,赵氏与司洛芸对视一眼,心中都有了一些想法。 ** 好好的赏花宴上,徐太后的堂侄女和皇后都落了水!这在高门与官家女眷中引起了一片热议! 皇后娘娘是皇帝亲自救上来的,这令大燕国的贵妇与千金们羡慕、妒嫉不已! 堂堂九五之尊为了妻子,不顾水寒的跳进碧塘里救人,完全不假手于他人……就算是她们的丈夫也不见得能做到如此啊! 而另一位同样是落了水、也被人救起来的徐姑娘却隐隐成了坊间笑柄! 赏花宴那天徐太后热切的将两个堂侄女推到众人面前,又多番言语夸奖徐氏二女的聪慧、贤德,还在言语间透露出她意欲让徐莹与徐萱给皇帝当妃妾的意图! 皇上带着几名亲信的臣子在赏花途中与太后带领的贵妇、千金们相遇,那徐家姑娘就突然掉进了水里!说出来都令人怀疑这巧合背后的龌龊!更令徐太后打脸的是,皇帝没亲自去救、内侍没去救,反是相貌平平、官位平平、身为鳏夫的陈仆射将徐姑娘救了上来! 众目睽睽之下,妙龄女子的衣裙被水打得湿透贴在身上,被施救的男子紧紧抱在怀中拖游到岸旁,再托举起来让众人拉上岸……这名节早就全毁了!皇帝怎么可能再将这种“残花败柳”纳入后宫! 像这种情况下,徐萱要么被送到庙里当姑子,要么嫁给陈仆射!反正徐氏一族是不可能不顾族中其他女孩儿的名声与未来,把她接回家中再嫁了! 那位陈仆射倒是有担当,到皇帝面前求娶自己救上来的那位徐姑娘,以保姑娘的名节。可徐太后和徐家却没有任何表态,显然是还抱着某种希望ying侹着! 事情就这样胶着了几日,宫里传来了消息:徐莹纳入后宫,封为美人;徐萱赐婚给陈仆射,封六等恭人。 这样,赏花宴那日引起的风波才算彻底平息下来。 徐太后也不算全输,好歹还有一个徐家女成为了皇帝的妃妾! 四月下旬,被皇帝罚了二十戒尺、关了半个月禁闭的辽沐儿终于回到了凤宫,整个人变得又瘦又憔悴!看到司皇后就跪下来抱着皇后的大腿痛哭! “皇后娘娘啊!皇上太没良心了!奴婢帮他,他还打了奴婢!不但打了奴婢,还罚光了奴婢一年的薪俸!奴婢没脸再侍候娘娘了!”辽沐儿边痛斥独孤夜的无情,边心疼自己那没了的一年薪俸。 司洛芸已经从春晓那里知道了辽沐儿所做的事都是为了自己和皇帝,心中感激之余也觉得好笑! 平日看着辽女官还挺精明的,没想到她也会想出这种馊蠢的主意来! 命春晓和小宫女把辽沐儿扶起来,司洛芸又好心的赐了座给她,并安慰道:“辽女官不必伤心,你那一年薪俸,本宫补给你就是了。” 其实宫人的薪俸并不是很高,像辽沐儿这种女官一年的薪俸也不超过一百五十两银子!对司皇后来说真是九牛一毛!宫人间银钱的来源多是各宫主子打赏或别人孝敬上来的。 “奴婢谢皇后娘娘。”辽沐儿抹着眼泪起来福身谢恩。 司洛芸看辽沐儿坐着的时候微弓着背,好像不敢挺直的样子,又想起张财胜说皇帝是下了狠心教训辽女官!独孤夜命施刑的嬷嬷不准手下留情,竹片子做的戒尺真是一下又一下狠抽在辽沐儿的细皮嫩肉上了! 事后皇帝派太医和医女给辽沐儿看过了伤,又赏了促愈合、修复疤痕的珍贵脂膏给她。但有了这个教训,辽沐儿以后肯定再也不敢乱做蠢事了! 当然,惩罚辽沐儿这件事是暗中进行的,徐太后及其他妃妾并不知情!徐太后那边正因为徐萱的事焦头烂额,哪里顾得上皇后宫中的女官! “你身上的伤还没彻底好,注意将养着些。”司洛芸对辽沐儿温和地道,“本宫现在身体也好了许多,宫务就暂由廖夫人辅助本宫管理就是。” 司洛芸还是很感激辽沐儿的。通过这件事,她觉得与辽沐儿之间亲近了不少。 “谢……谢皇后娘娘恩典!”辽沐儿眼泪哗哗的流! 要不是独孤夜是个狠角色,她都想背叛皇帝效忠皇后娘娘了! 司洛芸安排了两个小宫女服侍辽沐儿,又让春晓去太医院找医女过来再给辽沐儿看看背上的伤,多调几瓶玉脂膏送过来。 处理完这些事,皇帝身边的内侍何宝权就亲自过来传旨了:皇帝今晚到凤宫来用晚膳! 几天前,皇帝就已经恢复了到凤宫的走动,司洛芸也才得了机会替辽沐儿求情。不然独孤夜是准备把辽沐儿关在黑暗、狭小、偏僻的殿房里一个月! 帝后之间仿佛将之前那点儿不愉快忘了,但相处起来彼此仍是能感觉到细微的隔阂横在二人之间。 司洛芸命人去御膳房吩咐准备几道皇帝爱吃的菜,又让小厨房准备两道可口的小菜备着。 临近晚膳时,宫人进来禀报:芙仪宫的司夫人派大宫女司祺送东西过来! 司洛芸正在逗大元帅,听到宫人的禀报后,好心情顿时消失无踪! “春晓,你出去接下来。”司洛芸放下手中的果仁儿,接过小宫女递过来的帕子擦着手道。 “是。”春晓福身出去见司祺。 司祺站在离凤宫宫门口不远的小偏殿外,见春晓走过来马上笑着迎上去。 “春晓姐姐。”司祺福身行礼。 春晓也还了一礼,“皇后娘娘吩咐我将司夫人送来的东西拿进去。” 司祺微微一愣,然后掩饰地笑笑道:“春晓姐姐,司夫人命我送来的是皇上爱吃的几样义州小菜,还有一些话想禀报给皇后娘娘……所以,还请姐姐向皇后娘娘通禀一声。” 春晓瞥了一眼司祺身后那名宫女手中拎着的食盒,心中暗暗撇嘴! 自从赏花宴后,皇帝又恢复了克欲的生活,除了到凤宫来看望还在养伤的皇后外,其他妃妾那里是连面也不露!就连新纳的徐美人至今还没被临幸过呢! “有什么话,你尽管对我说就好了。”春晓心里不屑与厌恶,但脸上却是热络与亲近,“我再禀报给皇后娘娘也是一样的。妹妹也知道皇上曾说过,未经皇上圣谕允许,后宫各位贵主儿都是不能随便打扰皇后娘娘的。”何况你一个小小的宫女! 司祺当然知道独孤夜半个月前说过这样的话,连她的主子都不敢触怒皇威,她更是不会不自量力! “既然如此,那就劳烦春晓姐姐了。”司祺请春晓进了小偏殿说话,芙仪宫的宫女打开食盒后,她将食盒内四碟小菜一一作了介绍。“皇上最爱吃义州酸辣凤爪……” 待司祺她们离开,春晓俏脸一沉地让小宫女拎着食盒进了司洛芸的寝殿,将司祺说的话学了一遍。 “哼!司夫人这是安的什么心?”春晓压着怒气讥讽地道,“难道我们凤宫做不出皇上爱吃的小菜吗?倒劳着贵主儿她费心了!” 司洛芸冷眼看着那个食盒,心里跟吃了苍蝇似的膈应! “拿出去扔了吧!”司洛芸冷冷地道,“你们也不准吃!” -------------- 人果然是需要压榨的,以前更两千时觉得吃力,更六千还是吃力,但也更出来了。。。。 感谢大家的支持!养肥章看的亲们,你们这样真的好咩?   ☆、111.墨碧玉和补汤 司洛芸以前也不喜欢庶妹司洛芙,但最近是越发的讨厌司夫人了! 这种改变的原因她也不清楚是因为什么,反正光是听到“司夫人”三个字都令司洛芸浑身不舒服! 春晓服侍司洛芸也有十年左右了,深知主子与三小姐司洛芙之间虽没有大龌龊,却一直是互看不顺眼的! 若是一般人家的嫡庶姐妹互相不喜,成了亲之后各过各的小日子,想再在一起彼此膈应也不容易!但像司洛芸和司洛芙这种姐妹共侍一夫的情况,只能用“新仇加旧恨”来形容了! 春晓将食盒拎了出去,扔东西这种事不能交给其他宫人来做,万一被皇帝和其他主子们知道就不好了。 晚上,独孤夜来到凤宫,净手后坐到桌前与司洛芸共用晚膳。 独孤夜来之前就听何宝权说皇后娘娘派人去御膳房吩咐御厨作几道他喜欢吃的菜!正在批阅奏折的的皇帝弯唇笑了笑,还斥责何宝权“多嘴”! 但当宫人一道道菜端上桌时,独孤夜的脸上的微笑就越来越挂不住…… 他怎么不记得自己喜欢吃这种肥腻腻、油汪汪的猪肘子? 还有那整盘清炒藕片是怎么回事?可真是“清炒”,盘子里除了藕片什么也没有! 随后上来的、不知是怎么个做法的凤爪和洒了厚厚一层蒜末的酱牛肉,令独孤夜似乎想到了什么。 刚好四道菜,上完宫人就退到了一旁。 “皇上,菜齐了。”司洛芸垂下眼帘恭顺地道。 没了?独孤夜看向面无表情的司洛芸。 “皇后,这是……”独孤夜看着桌上诡异的四个菜,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如果他没记错,司夫人宫中那个叫司祺的宫女曾作过几道义州小菜,其中有“咸烧蹄膀”、“同心莲籽穿藕片”、“义州酸辣凤爪”、“密制酱汁牛肉”…… 司洛芸招手让试食内侍先验吃了四道菜,静待一会儿内侍无事后,她才轻挽衣袖用筷子夹了一块猪肘肉块儿,殷勤地放到独孤夜的碟子里。 “臣妾听闻皇上很是喜欢吃这四样,便让膳房做了送过来。皇上辛苦一日,快些吃吧。”司洛芸温柔体贴地道。 站在一旁的宫女盛好珍珠白米饭放到皇帝和皇后面前,眼角瞥到那四样菜时忍不住抽|搐了一下。 皇宫里什么山珍海味没有?御厨更是为了令主子们满意费尽心思将吃食作得味美形也美!甚至还会精心研究更多的菜色以供主子们满足口腹之欲! 但像今天皇后娘娘让御膳房改做的这四道菜,实在是朴素得……像普通老百姓餐桌上的饭菜! “咳。”独孤夜轻咳了一声,看着那泛着油光、用筷子碰一下就会轻颤的肘花肉,讪讪的放下了手中的筷子。“皇后……” “皇上吃腻肘子了?”司洛芸似乎有些惊讶地看着独孤夜,连忙又夹了两片藕片放到独孤夜的碟子里。 站在独孤夜身后的试食内侍嘴角抽|动了两下。 方才他吃那个藕片时酸得舌头都木了!还以为这试食的差事作到今天为止了呢! 独孤夜一面心里高兴司洛芸的反应,一面又觉得无奈。 拿起筷子夹着藕片送进嘴里,独孤夜想着怎么也该给皇后些面子…… “呃……”刚嚼了一口藕片,独孤夜就觉得一股子酸气直冲上脑门! 用膳时要注意礼仪,独孤夜当然不能呸的一口吐出来,只得若无其事的对服侍在侧的宫人道:“茶。” 宫人赶紧端上一杯麦茶来,独孤夜就着茶水把藕片咽了! “皇后,这桌上的菜还是撤下去吧。”独孤夜叹了口气望着司洛芸,“朕觉得不是很合胃口。” 不但他不能吃,司洛芸也吃不下去吧!这么置气不好好吃晚膳,对她的身子也是不好! 司洛芸笑了笑,又夹起酸辣凤爪道:“皇上,您还没都尝过呢,怎么就知道都不合胃口呢?” 独孤夜看着那白得很无害的凤爪,心中想着明天一定要让人去查查是哪个御厨作的这些菜!不狠狠赏几板子再罚去倒夜香,他都对不起自己的舌头! 知道司皇后不会善罢甘休,独孤夜横下心将辣得催泪的凤爪和蒜味儿冲鼻的酱牛肉都各尝了两口!然后喝了两杯茶也没缓过来嘴里那说不出来的刺痛感! 待皇帝把四样菜都尝了一遍,司洛芸才慢让春晓给自己布菜。 春晓先端上一碗清水放到桌上,然后夹了肘子在里面涮一下,将油花涮掉、再把肥肉剃掉,只剩下瘦肉部分放到了司洛芸的碟子里。 司洛芸夹着瘦肉、就着米饭细嚼慢咽起来。 那藕片也在清水里涮过,减轻了酸味儿后才给司皇后食用。 独孤夜看着司洛芸斯文的吃相,心中叹气、唇边却扬起笑来。 “赶情这几道菜是这么个吃法!皇后为何不给朕也准备一碗清水涮着吃?”独孤夜喝着茶水打趣地道。 “……”司洛芸咽下口中的食物,也饮了一口茶水后道,“臣妾以为皇上喜欢这么原汁原味的吃。” 狗屁“原汁原味”!皇帝心中爆了粗口! 见春晓又去夹辣死人的凤爪,独孤夜出声制止道:“凤爪太辣,皇后还在喝药中,不宜吃辣!” 就算涮过水,恐怕也是不能完全褪去凤爪中的辣味! 春晓看了一眼司洛芸,为了主子好,她撤回了筷子改夹没沾上蒜末的牛肉。 懒得再让膳房准备,独孤夜也让宫人给自己也端了一碗清水,边涮边吃起来。 这顿令在场所有宫人冒冷汗的晚膳终于在皇帝与皇后落筷后结束,宫人们如蒙大赦般撤掉了吃食与桌子,奉上了茶水。 司洛芸只顾着喝茶,也不理独孤夜,甚至连看都不看他一眼! 司夫人送来的四样小菜很是精致!司祺还钜细无遗地为春晓讲解了每道菜的作法与口味,一副“这些菜非常特别”的模样! 司洛芸听了春晓的禀报后气就往上涌,原本让御膳房作的菜也不要了,直接按着司夫人送来的四样菜“加重口味”的作四道菜! 谁让皇帝喜欢呢!在芙仪宫“吃了三天都吃不腻”! ** 独孤夜摆手挥退宫人,连春晓也赶了出去! 待只剩他们夫妻二人时,独孤夜亲昵地唤了一声司洛芸,“芸儿,你还在生朕的气?” 她生气的表达方式都是这么孩子气。 司洛芸放下茶碗,垂着眼帘轻声道:“臣妾不敢。” 她有什么资格生皇帝的气!皇帝去妃妾宫中临幸是天经地义!况且又是她施的推手……自作虐不可活! “芸儿,你过来。”独孤夜叹息出声地朝司洛芸伸出手。 司洛芸犹豫了一下,却还是起身走到独孤夜面前。 独孤夜拉住司洛芸的手,硬拉着她靠坐在怀中。 修长的手指像给小动物顺毛一样轻轻的抚过司洛芸僵硬的后背,使她渐渐放松、放软的偎在独孤夜怀中。 “芸儿,你真的希望朕去司夫人、甄姬那些妃妾的宫中吗?” 皇后劝皇帝对后宫雨露均沾,这是贤惠大度的象征!也是值得歌功颂德的! 可独孤夜心里却高兴不起来,甚至还很恼火! 司洛芸窝在独孤夜的怀中,听到他的问话,身子又微微一僵。 从什么时候起,她对独孤夜去临幸别的妃妾感到不快的?是当了王后之后?还是进了皇宫之后? 独孤夜低头看到司洛芸咬着嘴唇、皱着眉头为难的模样,抬手解救了被她咬得胀红的下唇。 司洛芸仰头看着独孤夜,轻声地道:“臣妾的希望与不希望并不能阻止皇上您的意愿,所以……” 所以这个问题很可笑!她若答不希望皇帝去临幸别的妃妾,就是善妒!如果她答希望皇帝去别的妃妾宫中,倒有不在乎皇帝之嫌! 这就是当今世道对女子的苛刻! “……”独孤夜也是一阵沉默,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情和想法问出这个问题的。 上一世里,独孤夜像所有的帝王一样,将寵爱都给了貌美、乐于迎合自己的妃妾! 可那些凭借一时的美|色与温顺讨得他欢心的妃妾,过一段时间后就又令他腻味了。 不是与司皇后没有过甜蜜温馨时光,但因为他的野心而导致失去他们的第一个孩子后,两个人就渐渐疏离了…… 他是高高在上的皇帝!这世间只有他能用睥睨的眼神看别人,而别人只能仰望他!她却不耻他为了稳固帝位而不择手段的作法!现在想一想,也许正是面对司皇后失望的模样时感到狼狈,他才真的远离了她,以维护自己那颗骄傲的帝王之心! 司皇后走得早,最初那几年独孤夜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感觉。 因为后位一直空着,大臣们便时不时上书请立新后!每到这个时候,独孤夜就异常的恼怒与烦躁!还因此贬了不少官员! “皇上?”司洛芸看着陷入沉思的独孤夜,从他的怀里站起身,“您是不是累了?” 独孤夜从遥远的思绪中回过神,看着刚刚二十岁的司皇后。 他在这一世的司洛芸身上找不到“司皇后”的影子……或许是时间太久了,他也记不清了吧,所以显得眼前的人儿更加鲜活! “芸儿,朕在芙仪宫那三晚,与司夫人聊了三晚你的事。”独孤夜拉着司洛芸的手轻笑地道,“朕知道你小时候差点儿被拐子拐走过。还知道你六岁的时候与你大哥司明耀斗气,大冬天的躲在假山洞里睡着了,险些被冻死。丞相夫人吓坏了,狠狠的揍了你大哥一顿。” 有人看到过狗嘴里吐出象牙吗?司夫人说的这些事都不是什么好往事吧?而且在说的时候还不一定是用什么表情与语气! 再说,皇帝说是“聊了三晚”,纯聊天吗?司洛芸是不信的! 独孤夜对司洛芸可以说是一无所知!无论是上一世、还是这一世! 那天司洛芸贤德的劝她去别的妃妾宫中走动,独孤夜就有些不高兴,一气之下去了司夫人那里! 到了芙仪宫后,看到扭捏作态、嘴里半句真话也没有的司夫人,独孤夜就更烦了! 如果他没有上一世的记忆,可能还会觉得司夫人是表面上所表现出来的温柔、胆怯、一心爱慕自己的女人! 可他忘不掉上一世太子被废、司皇后之死都与这个女人有着一定的关系! 没有心思与司夫人玩心术,独孤夜决定从司洛芙这里知道更多司洛芸的过去! 司夫人的确说了很多,真真假假、虚虚实实…… 司洛芸皱皱眉没接独孤夜的话。 “还有一件事,就是你十二岁生辰前,司丞相寻得一块上好的墨碧玉,准备送给你作生辰礼物。”独孤夜望着司洛芸道,“但司夫人也看上了这块玉,司丞相问你能否割爱,芸儿还记得当时你自己是怎么回答的吗?” 她当然记得!虽然是十二岁时发生的事,但并不是十分久远!而且那次因为这块墨碧玉,母亲为了护着她而惹恼了父亲,父亲喊着要休妻! 司洛芸抽出被独孤夜握着手,唇边浮起若有若无的笑意。 “时间太久了,臣妾记不得是如何回答父亲的了。但却还记得那块墨碧玉最后还是臣妾得了!又思及洛芙那么喜欢,被臣妾独占倒是不美。臣妾便请工匠将那墨碧玉磨成了玉粉装进两个巴掌大小的白玉匣里,其中一个白玉匣送给了洛芙。皇上,墨碧玉磨成的墨绿色粉末洒在白玉匣中甚是好看呢。” 说完这些,司洛芸脸上的笑容越发的大了,最后竟像想起当年的事觉得有趣般掩口笑起来。 母亲说她是痴儿,可她却知道自己的心里住着一只猛兽!若不是极力克制,她也许就会不停的伤人! 独孤夜垂下眼帘,淡声地道:“芸儿,你可知朕不是墨碧玉那种死物……” 司洛芸一怔,看着独孤夜俊美的侧颜。 他当然不是不能为自己作主的死物!正因如此,她才不知如何“处置”他! ** 五月有一个最大的节日--万寿节! 这是独孤夜登基以来第一个寿诞,所以臣民都非常期待,宫中更是重视! 自从与皇帝在那个吃了口味特别的晚膳、又各怀心事的聊了一会儿自己小时候的“趣事”后,司洛芸就对独孤夜有了异样的感觉! 过去,她并不是很关注皇帝每日做了什么,或是晚上决定去哪个宫里。 但现在的她更像个“皇后”了,总是会有意无意的询问春晓--“皇上在作什么”。 春晓也发现了主子这个变化,私下与养好后背的伤、老实安静了许多的辽女官提了提。 辽沐儿听后眼睛就是一亮,心中冒出两个字:有戏! 皇帝与皇后“和好”了,后宫其他女人却都不好了! 首先就是司夫人和徐美人!其次是甄姬! 廖夫人一向对“圣寵”不奢求,其他三名姬妾更是透明般的存在太久,对得到圣寵也是心中无念。 司洛芙刚高兴皇帝终于又踏入她的芙仪宫了,她很想趁机固寵,再怀上龙嗣! 可皇帝那三天对她不冷不热,都是在聊皇后幼时的事,同睡一*对她也是冷冷淡淡……连她羞怯的主动,都被皇帝用冷眼给瞪得不敢再造次! “司祺!”司夫人侧卧在榻上、摸着手中的玉如意沉思了半晌,没好气地唤了一声贴身宫女。 “奴婢在。夫人有何事吩咐?”司祺赶紧上前福身。 皇帝自从赏花宴之后就没再来过芙仪宫,她们主仆刚刚升起的希望之火又被冷水泼灭了! “你去御膳房找那个刘内侍,让他再作一道义州小食,最好是补身体的汤!”司夫人吩咐宫女道。 司祺有些为难,这补身体的汤有好多种,食材也不一样、补的用途也不一样啊! 既然司夫人强调要“义州”的吃食,那就证明这汤是要给皇帝送去的,随便作一味可是不好! “夫人,这汤主要是补哪儿啊?”司祺小心慎重地低声问道。 司夫人脸一沉,“皇上日理万机,身体劳累!当然是做固元补气的汤!另外……你过来。” 朝宫女招了招手,司夫人眉眼间多了几分不自在。 司祺低头靠上前。 “让刘内侍在汤里再加些能令男子……就是给男人喝的补汤,你去吧。”司夫人终究是说不出口,到后面又含糊过去。 司祺在丞相府时服侍过宁姨娘,宁姨娘就常让人炖补汤给司丞相喝。有几次司丞相到宁姨娘的院子里来,喝过那汤后就折腾得厉害!宁姨娘也是不避讳下人,被司丞相弄得狠了就叫得很大声!常让在外面侍候的丫头们脸红捂耳。 司祺会意,红着脸去御膳房找那位义州出身的刘御厨。 皇帝在陈国时便对后宫妃妾不是很上心,经常是十天半个月的不临幸妃妾! 司夫人大胆的猜测,皇帝会不会是…… 不管怎样!她必须抓住机会怀上龙嗣!抢在司皇后之前生下皇子才行! 想到母亲托人偷偷送进宫里来的信函,司夫人不甘再这么在宫里干耗下去! 等她的青春与美貌都熬没了,皇帝就更加不会再看她一眼了! ** “娘娘,御膳房那边儿传来话说,今天司夫人身边的大宫女司祺去找一位刘内侍作补汤。那个刘内侍是义州人。”张财胜躬着身子向司皇后禀报道。“听说前阵子芙仪宫的宫女司祺就总往御膳房跑,还经常打着为皇上做吃食的名号抢了御厨总管的小间灶房用,并让刘内侍打下手。” 司洛芸嘲弄的轻笑了一声。 司夫人要人的时候,那会作义州小菜只是个借口罢了!真的把人送进宫里来了,谁又会吃一个宫女作出来的东西? 只是,可能连司夫人也没想到,皇帝独孤夜偏就想起了这件事,命司祺做义州菜!也是司夫人命好,御膳房里还真有一位义州出身的内侍!只不过还排不上御厨,只是个下等做杂事的内侍。 如今,刘内侍攀上了司夫人这棵大树,在御膳房也扬眉吐气了! “张财胜,你去打听一下司夫人命刘内侍作的是什么汤。让御膳房的张御厨加量的再作一份!”司洛芸慢悠悠地道。 张财胜得了皇后的懿旨,连歇口气都来不及的又跑回了御膳房。 那位张御厨只是御膳房掌勺的御厨之一,净身入宫前在民间是个厨子,后来老婆孩子都因病死了,心灰意冷的他没想到要出家,反而是断了子孙根进宫当厨子!因为有手艺在身,张御厨在御膳房底层也没熬多久就上了灶。 张财胜是个能说会道的,今年年纪也不大,到御膳房三句两句就和同姓的张御厨成了“亲戚”!平日里凤宫的膳食多是出自张御厨的手!当然那天四道奇葩菜也是张御厨的手笔! “哎哟!小张公公怎么又回来啦?”坐在外面指导小内侍挑菜的张御厨见张财胜去而复返,连忙起身迎上前,“可是皇后娘娘想吃什么?” 张财胜左右看了看,将张御厨拉到一旁低声说了几句。 张御厨一开始胖脸上还笑米米的,但听完张财胜的话,脸上的肥肉就是一坠! “哎哟喂,张公公!您可给咱家留条活路吧!”张御厨都快哭了! 上次作完那四道菜,张御厨都已经洗好澡,又把御膳房几样贵重的食材给作了吃食狠吃一顿,然后静静的等死了!结果,他不但没死,还得了皇后娘娘的赏赐! 当然,因为他偷吃了御膳房贵重的食材,赏赐又全搭进去了! --------- 感觉整个皇宫都让鸟儿写逗比了,智商全让凉凉拉下来了。。。   ☆、112.猪骨汤 福宁宫。 “太后,您要为妾作主啊!”徐莹跪在徐太后的榻前,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哀求道,“妾被立为美人也有半个多月了,皇上竟一次也未曾到过妾的德宜宫!” 徐莹本以为凭着自己是徐太后堂侄女的身份,入宫就应该封个夫人才是!凭着自己的美貌,得到皇帝的独寵也在情理之中! 可事实却是,她徐莹不过被封了个美人,上面还压着一个皇后、两位夫人!听说司皇后的庶妹司夫人刚进陈宫就被当时是陈王的独孤夜连着寵幸数日,并直接封为夫人! 这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徐太后看着这个只知道向自己诉苦、却半点儿心算也没有的徐美人,心中烦得很! 如果当初落水的是徐莹、留下来的是被赐婚的徐萱,她现在就不会这么烦了! 徐氏二女中,徐萱虽不如徐莹长得明艳,但心有城府!若是她留在宫中…… “太后,不如您让皇上到妾的宫中去……”徐莹想让徐太后给皇帝施压。 “胡闹!这样的话亏你也说得出口!”徐太后气恼地推开徐美人的手斥道,“好歹你也是徐家出来的姑娘,现在也是个美人了!说话的时候先过过脑子!” 一副想男人想到疯魔的样子,丢人! 况且,徐太后只是皇帝的嫡母,强塞徐氏女入宫已是借着身份压了皇帝一回,如果再管皇帝睡哪个妃妾,她这个太后恐怕在宫里就会过得不自在了! 徐美人被徐太后训斥,委屈的掩面哭起来。 “妾入宫是为了延续徐家的荣耀!可妾至今还未被皇上临幸,更谈不上得寵!这让妾如何为徐家出份力?还有子嗣……”徐美人哀哀凄凄地哭诉着。 一提到徐家和子嗣,徐太后的面色就沉了下来。 徐莹说的话也有些道理!皇帝不临幸她,子嗣何来?徐美人不得寵也许不要紧,只要生了皇子,徐家未来就有指望了! 可目前宫中除了初一、十五是皇帝必到皇后宫中就寝的日子外,对其他日子里哪位妃妾侍寝并无特别的规制!强求皇帝临幸谁是不太可能的,只能在宫规宫制上想办法! 徐太后说了几句安抚徐美人的话,然后让黄嬷嬷送其离开。 黄嬷嬷回来后就看到徐太后抚着额头,似乎有些不适的样子。 “太后。”黄嬷嬷担心地上前询问道,“要不要奴婢去请太医过来……” “不必了。”徐太后放下手叹道,“唉,哀家后悔当初没听你的话,非要留下徐莹这个不中用的!若是留下的是萱儿……。” 徐萱在赏花宴那天莫名其妙的落水,徐太后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徐莹使坏! 但回到福宁宫后仔细询问徐氏二女,却得知并不是徐莹所为!徐萱落水时,徐莹为了引起皇帝的注意,特意站到女眷前面! 徐太后又怀疑是徐萱自己故意落水,但徐萱着保证绝对不是自己故意的!当时听到皇帝来了的通报,她本来也想往前面站,但不知道怎么就被挤到了后面,推搡间她也没注意自己站在了堤边上! 待众人向皇帝行礼时,徐萱也只得福身行礼,却又被人狠狠撞了一下!碧塘堤下并没有栏杆,徐萱就这么滚下堤岸落进了水里! 赏花宴那天入宫的女眷不少,徐太后与徐氏二女根本不知道是谁所为! 陈仆射求娶徐萱,徐太后是一万个不乐意!皇帝跟她说起时,就故意不理不睬! 后来宫外传起了很多难听的话,徐萱再呆在宫里也不合适,送出宫又没什么好下场!徐太后只得松口让皇帝赐婚! 好在皇帝还给她这个太后一些颜面,为徐萱赐婚后,又把徐莹纳入宫中封了美人。 虽说徐太后对徐莹的“美人”这个封号也不太满意,但又怕皇帝反悔,只得忍了下来。 黄嬷嬷听徐太后叹气、惋惜给陈仆射当了继室的徐萱,也只能在心里跟着一起叹息,嘴上却还得安慰主子。 “太后,徐美人这等绝色都没迷了皇上的眼,若留下的是萱姑娘也不见得就比徐美人强。”黄嬷嬷违心地道。 徐太后也只能这么想了。 “但徐美人至今未被皇上临幸,终是不妥!”徐太后皱眉望着黄嬷嬷道,“可哀家总不能逼着皇上去德宜宫临幸徐美人吧?你倒帮哀家想想办法,如何能让皇上注意到徐美人,最好能时常去德宜宫走动!” 黄嬷嬷认真地想了一会儿后道:“启禀太后,皇上现在除了去皇后娘娘的凤宫,便是司夫人所居的芙仪宫。其他妃妾根本连见皇上一面的机会都没有!奴婢记得先帝在世时,曾与太后您提起过重新启用前几朝后宫妃妾等级妃制的事,但那时您身体欠安便搁置下了。” 经黄嬷嬷这么一提醒,徐太后就想起还真有这么一回事! 虽然时间隔得久远,但徐太后还是记起来了。 是独孤夜两岁的那年,先帝突然向她提出要更改后宫妃制! 因为大燕后宫后妃的位分比较简单,皇后之下就是夫人、美人、良人、少使等位分,而同一位分上应有多少人并没有限定。 先帝想启用前几朝后宫中皇后之下有贵妃、四大妃、四小妃、嫔等更细致的位分之别。 徐太后听了先帝的话后,心中怨念横生!她岂会不知先帝的用意!无非是想将刘夫人的位分提起来!甚至她敢肯定如果更改了妃制,有了贵妃、四大妃等位分,刘夫人很有可能就是一人之下、众妃之上的贵妃! 既不能与先帝真的翻脸,又不甘刘夫人上位,徐太后就经常称病拖延妃制更改的事。时间久了,先帝也就不再提起此事。 前几朝的妃制中妃妾的位分非常细化,而且在侍寝的安排上也有着明确的宫制。 一个月按上中下三旬而分,皇上每旬临幸的后妃范围都是划分好的,这样也起到安定后宫的作用。 当然皇帝偶尔也会不遵循宫制的临幸了其他妃嫔,但这样的情况比较少。 如果更改的了妃制、重新完整了后妃侍寝宫制,那么如果皇帝再不理会徐美人,太后就有话可说了! “这个主意是不错。”徐太后沉吟了一会儿后点头道,“但这可是个麻烦、繁复的事。” 黄嬷嬷微微一笑,“太后,更改妃制与宫制的事应该交由皇后来办呐,您只需在旁偶尔提点几句皇后娘娘便是了。” 徐太后闻言不禁莞尔。 “你说的对,哀家年岁也大了,是操不起这个心了。还是由皇后她们操持吧。” ** 徐美人回到了德宜宫,宫女春燕就跑了过来。 “给美人请安!”春燕是徐太后安排到徐莹身服侍的宫女,年方十四岁却机灵得很!“美人,奴婢方才在外面听说了一些事!” 徐美人正恼恨徐太后不肯帮自己,对春燕的话并不感兴趣!气呼呼的进了正殿! 春燕本想邀功,见徐美人不理自己,只好又跟着进了殿房。 “美人。”春燕从小宫女手中接过茶盏放到榻桌上,讨好地看着阴沉着脸的徐美人,“方才奴婢去御膳房给您取点心,刚巧看到皇后娘娘宫中的内侍总管张公公也去了御膳房!” “看到又怎么样?”徐美人瞪了一眼春燕,“说重点!” 春燕被喝得吓了一跳,连忙跪下来急道:“是!奴婢见张公公与御膳房的张御厨鬼祟的说了一些话,那张御厨先是惊慌连连拍手,后来张公公又劝了几句,张御厨才有些不情愿的去灶间了。奴婢假借给美人您要点心,在旁看了一会儿。张御厨像是在炖汤!而且在往汤里加食材时犹犹豫豫的,还防人似的左顾右盼……” “哪那么多废话!”徐美人气得抬脚踢到春燕的肩膀上,将宫女踹翻在地!“皇后炖什么汤给皇上,也值得你在一旁偷看那么久?是不是偷懒去了!还是故意看够了,回来说出来气我!” 她也想给皇帝炖汤喝,但皇帝根本不来德宜宫,炖了有什么用! 春燕被踹倒在地上,疼得流出眼泪来。 “美人恕罪!奴婢……奴婢还没说完。奴婢觉得张公公和张御厨鬼鬼祟祟的肯定有问题,说不准是往皇上喝的汤里放了什么东西……想……想谋害皇上!还有……奴婢听说司夫人也让人作了汤……” 徐美人听了更想直接让人打死这个混帐宫女! 皇后与司夫人至今还没有子嗣,她们谋害皇上有什么好处? 不对!徐美人脑中灵光一闪! 春燕说皇后宫中的张公公和御厨鬼祟?好端端的作个汤至于吗?那证明汤里还是有问题! 皇帝独寵司皇后与司夫人,对别的妃妾毫无性趣,莫不是她们作的汤里有什么乾坤? 想到这里,徐美人心中把司皇后与司夫人骂了一百遍“狐狸|精”! 使了个眼色让旁边的宫女春梅将春燕扶起来,徐美人故作气恼状地道:“皇上每日为国事辛劳,皇后娘娘与司夫人命人炖补汤献给皇上补身子也是体贴!到你嘴里怎么就变成了谋害皇上?就凭你诬蔑皇后与司夫人这点,就该乱杖打死!” 刚站起来的春燕吓得腿一软又跪了下来,“美人饶命啊!奴婢也是替主子您着想,才……” “行了,你起来吧!”徐美人打断春燕的解释,“你是太后赏给我的宫人,我自是知道你的一片忠心!只是这样的话以后可不要乱说了!我能当作没听到,但若是旁人听到了告诉皇后娘娘与司夫人,你的小命就保不住了!” “是,奴婢以后不敢了!”春燕抽泣地道。 徐美人转了转眼珠,又道:“经你这么一说,我倒也好奇皇后娘娘与司夫人都为皇上炖了什么样的汤。” 也许就是那汤中特别的味道,令皇上一再流连凤宫与芙仪宫! “春燕,你再去御膳房,想办法将皇后与司夫人命人炖的汤各弄一碗回来给我尝尝!”徐美人道。 春燕不敢不从,只能应下了。 ** 独孤夜今天是不打算进后宫的,因为他在考虑削藩之事要不要提前实施! 不单大燕朝有藩属国,之前几个王朝也多是藩以国制。 虽国令不允藩王蓄兵,但如果藩王私底下偷偷招兵买马、自建军队,朝廷也很难时刻监督得到! 明知这是一种隐患,各朝各代的帝王却都没勇气削藩、将政权全部归一到朝廷掌握!因为这必然会引起各地藩王的拒绝与反抗! 上一世因削藩就引起了一番腥风血雨,朝廷用了近两年的时间镇压藩王叛乱!虽然独孤夜想这一世温和的处理,但恐怕不能实现! 过年时在万景园遇刺的事派暗卫调查,已有端倪显示正是某位藩王所为! 尚未削藩就有谋逆之心,一旦削藩令发出,战事必起! “启禀皇上,芙仪宫内侍梁海求见。”守在御书房外的内侍禀报道。 独孤夜的眉头锁紧了一些,“宣。” 梁海进了御书房,不敢抬头乱瞄,垂首恭敬地道:“启禀皇上,司夫人命宫女司祺熬炖了一例义州补汤,派奴婢前来恭请皇上晚膳时驾临芙仪宫中品尝。” 独孤夜暗嘲的一笑! 也亏得司夫人真信了自己去芙仪宫是吃那些所谓的义州小菜!难道她真的以为自己不知道那些小菜并非出自宫女司祺之手? “你回去告知司夫人,以后不要为这种小事派人来御书房打扰朕!朕去哪个宫中用晚膳,自会命内侍前去通报!”独孤夜冷声地道。 梁海一缩脖子,道了声“遵旨”就退了出去。 梁海回到芙仪宫向司夫人禀报了皇帝的话,司夫人听得直扭手中的帕子! 难道这是又要失寵了?皇帝即使不来芙仪宫,也不必说得这么严厉吧! “夫人,皇上不来,那汤……”司祺看着主子迟疑地问。 司夫人想了想,低声对司祺道:“姨娘给的这个方子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有用,你将汤端回来给一个内侍喝一碗试试。” 司祺吓了一跳,“夫人,这……这恐怕不妥吧?” 内侍是没根的人,连男人都不算!喝了那种补汤万一出了什么事可怎么办? “有什么不妥?让你试就试!”司夫人沉着脸对司祺道,“不过是一碗汤,还能喝死人不成?” 要是真的能死人,她还敢给皇帝喝吗? 司祺知道无法违逆司夫人的意思,只好去御膳房端汤。一路上她想着给芙仪宫哪个内侍喝比较好…… 皇帝派人去凤宫传了话,说今晚不入后宫。 司洛芸早已从宫人那里得知司夫人派内侍去请皇帝,结果被训斥以后不允许宫中妃妾派人再去御书房打扰! 辽沐儿与春晓听后都说:活该! “皇后娘娘,既然皇上不到后宫来了,那让御膳房炖的汤……”春晓问。 “既然已经做了,便在晚膳时端上来好了。”司洛芸不甚在意地道,“本宫倒想尝尝那义州的猪骨汤到底有什么好味道!” 在司洛芸心中所想,司夫人是不会在汤里下毒害皇帝的,自己让按着司夫人的菜谱加量,顶多也就是加些猪骨罢了。 晚膳时,那例义州密制猪骨汤端上了皇后娘娘的餐桌(请大家在此处替凉凉默哀)。 张御厨是趁刘内侍去茅厕时打开那锅汤翻看了一下,大概辨识了其中的配料。而且很幸运的在放食材的架子上发现了刘内侍写的菜谱单子和半包密料。他就偷偷用其他配料粉末替换了那半包密料拿走,洒在了自己炖的那锅汤里。 后来,怕自己炖的这锅汤味道不如刘内侍那锅好,又趁刘内侍再次去茅厕时将人家锅里的汤盛出小半盆倒进自己的汤锅里,往刘内侍的汤锅里倒上了老汤…… 一番折腾下来,张御厨算是完成了皇后娘娘要求的“加量猪骨汤”。 司洛芸觉得那猪骨汤的确味道很好,又不油腻,不由得就多喝了一碗。 吃完晚膳后,她靠在榻边看新送来的话本子,可看着看着视线就有些模糊,而且觉得口干舌燥! “春晓,再倒杯茶来!”司洛芸喝了两杯茶后还觉得渴,唤宫女倒茶。 春晓端着茶水过来,看到主子脸颊不正常的红晕着,双眼水汪汪、眼神有些朦胧的样子,不禁担心起来。 “娘娘,这水喝多了,晚上怕是要折腾。您是不是不舒服?奴婢去请太医吧?” “不用。”司洛芸可不想太医来再开一堆药让她喝! 喝了这杯茶后,司洛芸还是觉得热,并且心烦意乱、浑身发痒! 那种痒的感觉很奇怪!不是皮肤痒,而是从肌肤深处向外泛着麻痒的感觉,令她手脚都发软! 许是那个猪骨汤太补了,所以感到不适吧。 司洛芸决定早些歇息,睡着了也许能好些。 春晓和宫女服侍着司洛芸躺到*上,可司洛芸不让放帐子,因为“热”! 后为痒热得实在难受,司洛芸便开始脱掉中衣,让春晓给自己换了夏日穿的薄纱寝衣。这薄纱寝衣是皇帝不来凤宫时,她为了贪凉命人做的。 因为才四月底,天气并没有太热,所以宫中也不可能抬冰出来用,可司洛芸真的觉得难受! 一股热火从小腹燃烧而起,不断向上窜!最后难受得司洛芸开始咬着锦被嘤嘤哭泣! 春晓这回可真吓坏了!赶紧派人去请太医! 皇后娘娘半夜请太医的事很快传到泰德殿,刚刚沐浴后准备看会书就安寝的独孤夜一惊! 匆匆换上便服,独孤夜乘着龙辇到了凤宫。 凤宫寝殿的灯火还亮着,能清楚的看到有宫女端着水盆进进出出。 “皇后怎么了?”独孤夜大步上前,立目问道。 “参见皇上!”凤宫的宫人跪下行礼,张财胜答道,“启禀皇上,皇后娘娘就寝时突感不适……” 独孤夜没耐心听后面的话,直接进了寝殿。 明间里,太医与医女正低声说着什么,看到皇帝进来连忙上前施礼。 “皇后得了什么急症?”独孤夜的声音里透着紧张与凌厉。 站在太医旁边的医女脸一红,退后几步。 今日来看诊的太医正是给皇后治箭伤与肋骨折断伤的王太医。 王太医的老脸也红了红,轻咳一声后压低声音道:“回禀皇上,皇后娘娘是……是……” “是什么?”独孤夜几近暴怒地吼出声。 咣啷!内殿传来水盆落地的声音! “娘娘,不行!不行啊!”春晓带着哭腔的声音传出来。 独孤夜心一紧,推开王太医冲了进去。 进了内殿一看,独孤夜就怔住了! 只见大*上司洛芸黑发披散微乱,双后胡乱拉扯着身上原本就遮不住什么的薄纱寝衣…… 春晓和另一名宫女站在*边吓得拼命阻止司洛芸,因为她拉扯得太用力,指甲都抓伤了肌肤! “让开!”独孤夜上前将两名宫女推到一旁,伸手抓住了司洛芸的双手,“芸儿?” 司洛芸觉得身上的痒麻喊已经像蚂蚁在缓缓的爬动,令她痛苦万分! 独孤夜震惊地看着眼含春|水、唇如红樱桃、肌肤上泛着粉红光泽的司洛芸,他喉间不自觉地快速滑动了两下! “皇上?”司洛芸努力让自己的视线集中,可她还是看不清眼前的人,只能通过气味和声音辨识是独孤夜! 他身上的味道真好闻! 司洛芸嘤咛一声扑进独孤夜的怀里,双手挣开他因呆滞而松了力的大手,手臂如蛇般缠上他的颈子。 滚烫的肌肤隔着薄纱碰到绣着暗纹的衣料,司洛芸舒服的喟叹了一声,并开心的揉蹭着。 -------------- 猪队友啊……凉凉身边都是逗比! 鸟儿喜欢上了张御厨   ☆、113.皇后变狼 春晓与另一名叫春莹的宫女看到皇后娘娘像条美女蛇似的缠在皇帝身上,二人红着脸对视一眼,悄悄地退了出去。 外间站着太医与医女,没有皇帝的命令他们也不敢进去! 王太医隔着帐幕给皇后把脉时就察觉司洛芸脉相紊乱,是阳气上冲之状! 春晓将王太医请到别的殿房,没有皇命就没敢让他离开。 果然,不到一刻钟的工夫,皇帝就叫王太医进去。 待王太医出来后,马上就请春晓备笔墨,开了一个方子让医女去御药局抓药并熬出来。 随后,皇帝又下令:凡是得讯前来凤宫探望皇后的人一律请回! 随着时间的推移,司洛芸仅剩的一点儿理智也消失了!她抱着独孤夜又啃又咬,不断磨蹭着他又热又硬的身体,渴求着他的拥抱。 独孤夜几度差点儿失控的推倒司洛芸,然后肆意云|雨一场!但为了她身体着想,他还是忍住了。 直到医女端来熬好的药,哄着司洛芸喝下去后,独孤夜才算长吐一口气。 司洛芸喝了药后大约两刻钟左右,突然开始流鼻血! 独孤夜又将王太医叫到明间问话,“怎么喝了药反而流鼻血?” 王太医答道:“皇上,之前皇后娘娘体内的火气发不出来才难受,这流鼻血算发出一些了。” 哪有这种说法的!独孤夜气得想砍了王太医! “皇上,娘娘应是服用了给男子助性的药物才会如此,这与民间常说的春|药有几分相似,却也有所不同。” “你说的这都是废话!”独孤夜气得将榻桌掀翻落地,桌上的茶具、摆件碎了一地,“朕就问你,皇后现在这个样子怎么办?难道让她流鼻血流到失血过多而死?” 独孤夜不是不知道太医院里的太医们也专门给皇帝和妃妾们研制密药,为的是在*|第间助性!但那些药丸的药性都比较温和,适当服用也不会伤身! 可药毕竟是药,过量服用是伤身体的!也不是说服了春|药简单的阴阳|交|合就能解,必须要考虑到服药人身体承受能力才行! 王太医踌躇片刻后,垂首低声道:“皇后娘娘已经喝了微臣配制的缓解之药,再泡在浴桶中一刻钟,通过发汗排除一些药效。剩下的药力……可由皇上与娘娘行阴阳相调而解。” 独孤夜的身体早就蓄势待发,但一直担心司洛芸的身体而没有采取行动! “你确定这样不会令皇后身体受损?”独孤夜阴沉着脸问道。 王太医的背又驼了一些答道:“只要适度,便可不伤皇上精元与皇后娘娘的身体。” 独孤夜对春晓道:“命人备水!” ** 这一晚的后宫注定是个不安宁的夜! 德宜宫的徐美人觉得浑身燥热难奈,命宫女在她就寝时打开窗子、挂起帐子,结果这么睡一宿后感染了风寒…… 新帝登基以来,一直勤于政事,从未有过不早朝之事发生! 而今日,候在金鸾殿外的大臣们却被通知:皇上今日不早朝,有本明日再奏! 福宁宫的徐太后起身后,黄嬷嬷便第一时间将两件事禀报给了主子。 “徐美人得了风寒,皇上不早朝?”徐太后净过手脸之后坐到铜镜前,听到黄嬷嬷的禀报后挑挑眉,“德宜宫那边可请太医过去了?” “回太后,已经请了。”黄嬷嬷道。 在脸上涂了膏脂,徐太后左右照了照镜子,然后漫不经心地又问道:“皇上为何不早朝?莫非是病了?” “回太后,昨晚半夜时分皇后娘娘突感不适,便请太医去了凤宫,皇上得讯后也赶了过去,一|夜未曾离开。” 正由宫女往脸上涂粉的徐太后眉头微皱,抬手拨开宫女的手,转头看着黄嬷嬷道:“皇后生病,自有太医与宫人侍候!皇上固然担心皇后,却也没道理整晚守护着吧?” “……”黄嬷嬷不敢接嘴。 徐太后沉着脸想了一会儿,突然又扬起笑容来,“想不到这后宫里还有能令君王不早朝的女人!” 就连刘夫人也不曾让先帝放弃过早朝! “既然皇后病了,哀家总得表现出关心才是。将哀家私库中的老参挑上两株送去凤宫吧,皇后若是病了,这修改妃制的事恐怕又要往后拖。夜长梦多啊……”徐太后闭上眼睛让宫女继续给自己上粉。 黄嬷嬷领命去徐太后的私库挑了两株年份长、粗细相近的人参装进锦盒,命小内侍捧着就去了凤宫。 ** 独孤夜喝下微苦的补药,长舒一口气靠在软枕上闭目养神。 青着眼圈的王太医和医女从内殿出来,看到榻上闭目的皇帝,不敢上前打扰。 独孤夜听到了动静睁开眼,看到是王太医和医女,便问道:“皇后怎么样了?” 王太医上前一步行礼道:“回皇上的话,皇后娘娘已无大碍。现在应该是累极睡过去了,待醒来后再服一副微臣昨晚开的方子,想必就能彻底清除体内的余热了。” 独孤夜摆摆手,“你们也下去休息吧。” 王太医和医女熬了一|夜不敢睡,现在看起来脸色和精神状态的确不好! 待王太医等人退下后良久,再次闭目休息的独孤夜狠狠地捶了一下软榻! 昨晚、今晨数次酣战,他竟败下阵来!几次都是被司洛芸绞得失魂守不住精关的缴了宝贝! 本以为素了这么久,怕自己太贪得无厌而伤了她!哪成想却被化身妖|女的皇后给榨干了! 天刚微亮时才结束一切,他瘫压在柔软汗湿的娇躯上竟一时动弹不得!哪还有力气上朝! “皇上。”何宝权站在外间小心地道,“太后娘娘派黄嬷嬷赏下两株老参,给皇后娘娘调养身子。” 独孤夜眉头略皱,“让辽女官收下吧。” 太后已经知道皇帝为了皇后而未上早朝的事了吧?不知徐太后会不会因此发难! 帝王都要有强大的自制力,身边任何重要之人出了事的时候,给予的关心都不应耽误国事! 别说是皇后生病,就算是皇后要死了,他也不能耽误早朝! 上一世,他就是这样一个冷情、无情的帝王,可到最后他得到了什么?妃妾的背叛、子女的疏离…… 经历过无尽繁华、人生鼎盛、暮年孤寂这些之后,独孤夜倒把看淡了许多! 他重活一回不是为了重蹈上一世的覆辙,偶尔改变一下又有何妨? 在凤宫又休息了半个时辰左右,独孤夜才起身乘辇回了泰德殿。 司洛芸万万没想到两碗猪骨汤就令她变成了女淫|贼! 喝了汤药、泡过热汤后,司洛芸的理智回来少许,并不像之前那样糊里糊涂连人都认不清的地步! 可脑子微微清醒了,身体却还是燥热不可控制! 看到独孤夜更衣上|*,司洛芸就觉得脑子里有什么炸开了、心里和身体里也有东西炸开了! 她扑向了皇帝,把他按在了被褥间!上面、下面、侧面、前面、后面……将自己在老妓那儿学到的十八般技艺全都施展了出来!好像还骑在了皇帝的身上…… 要是这些都没有记忆就好了! 司洛芸睁开眼睛彻底清醒之后,回想到自己的种种放|荡,便真恨不得长眠不醒! “娘娘。”春晓站在帐外听到里面*上不时传来皇后辗转身子的声音,试着轻唤了一声,“您醒了?” 司洛芸半张脸埋在被子里,听到春晓的声音后发出几不可闻的“嗯”声。 帐子被拨开挂起,春晓站在*旁。 “娘娘,您可醒了!”春晓简直要喜极而泣了,“您可吓死奴婢了!” 进宫半年,主子屡屡受难!莫非这皇宫与皇后八字不合?但皇后不住在皇宫、又要住哪儿? 司洛芸的水眸转了转,轻声问:“皇……皇上呢?” “皇上已经回泰德殿了。”春晓跪在脚踏上准备扶主子起身。 司洛芸听说独孤夜离开了,悬着的心才落了下来。 她实在没脸见独孤夜!起码现在……今天是不想看到他! “呀!”春晓发出惊呼声,捂着嘴打量着主子赤果的上身! 司洛芸身上的薄纱早已被独孤夜和自己撕烂! 他们又缠在一起太久、太多次,直到最后都累极了才沉沉睡去。所以司洛芸身上现在是不着片缕! 长长的乌黑秀发遮掩不住雪白肌肤上的点点红痕,手臂上还有着明显的手指印! 司洛芸的脸更红了,赶紧抓起薄被遮在身前,但还是被春晓看到了胸前那一片触目惊心的红癜! 司洛芸朦胧中还记得他们野兽般纠缠在一起时,用手和牙齿、双唇不停啃咬着彼此,仿佛这样才能更满足…… 春晓也红了脸,赶紧拿起一旁的小衣、亵裤为主子穿上。 -------- 抱歉,今天家人过生日,本以为会回来得早,但还是回来的比较晚才更新。 先更三千,另三千稍后奉上!   ☆、114.分忧 帝后情深乃是万民之福!想必离有皇嫡子的日子不远了! 这也难怪大燕臣民多管闲事的盼着皇后早日生下嫡子,因为只有诞下了皇嫡子,独孤夜才算有了后,皇位也才能更稳固!才不会因皇位之争起兵乱! 所以,皇帝因担心病中的皇后而次日未能早朝,大臣们吃惊归吃惊,知道真相后都是体谅的笑笑。 当然,若皇帝是因为一位妃妾而没早朝,那名妃妾的罪过可大了! 司洛芸害羞了许久不敢见独孤夜,而幸运的是独孤夜似乎也被政事缠身未能再踏足后宫! 五月初一这日按规矩是众妃妾向皇后请安的日子,这天几名妃妾倒是都到了凤宫请安。 司洛芸扫视了一眼下面坐着的妃妾们,一个个表面上都是恭顺的模样,但心里又都是怎么想的呢? 万寿节的事早已经交由廖夫人与辽沐儿去操办,所以司皇后很是轻松。 司皇后先询问了廖夫人几句万寿节的准备情况,又问妃妾们各宫各殿可有什么缺补。 司夫人、廖夫人、徐美人和生了小公主的甄姬那里倒是没人敢怠慢,但杨姬等三名姬妾的日子却有些不好过! 她们是独孤夜在陈王宫时纳进来的姬妾,并没有实际的封号!甄姬虽然也被称为“姬”,却有个“少使”位分,加之又为皇帝诞下第一个孩子,这是杨姬等人比不了的! 这三名姬妾一起住在秋实宫偏殿,独孤夜也像忘了她们存在似的从未临幸或去秋实宫走走、坐坐。所以她们三人便被一些势利眼的宫人暗中薄待! 司皇后治理后宫严明,廖夫人与辽女官都是公正之人,宫人们不敢明目张胆的欺负杨姬等人,就专在用度上偷减!或是以次充好! 赵姬与李姬不敢出头讨公道,杨姬却曾是得过一段时间寵爱的姬妾,心气儿可比另两位高! 前几天内侍省派人分发下来的茶叶又是陈茶次品,杨姬就憋着劲儿要在今天告状呢! “启禀皇后娘娘!”杨姬起身跪在地上,刚一开口便泪眼婆娑。 司皇后看了一眼廖夫人,后者也是一脸的疑惑。 “杨姬,你这是为何?有话就起来好好说吧。”司洛芸道。 杨姬抹着眼泪将最近半年她们三名姬妾受到的委屈一骨脑的说出来,言语间隐隐带着“就因为皇上不垂怜妾等,才会这样”的哀怨! 司洛芸对杨姬还是有些印象的,听陈王宫的宫人说,在她们入宫前,能歌善舞的杨姬是独孤夜比较喜欢的姬妾。只是后来独寵司夫人,才慢慢显不出她来了! 这就是后宫女人最真实的命运!得寵时,你呼风唤雨、锦衣玉食、什么也不缺!失寵了,连宫人都敢踩你! 司洛芸让廖夫人记下杨姬所述,查清后要对那些欺主的宫人严惩! 甄姬上次耍心机,结果把小公主“耍”到别人宫中抚养去了! 幸好廖夫人是个心善的,在司皇后面前替甄姬求了情,最后司皇后又向皇帝要了个人情,把小公主还给甄姬抚养!现在甄姬懂得了夹起尾巴做人,在皇后与两位夫人面前是不敢多嘴的。 徐美人一直无寵,心再高也是底气不足!徐太后更警告过她不准在司皇后面前再放肆!更不准说什么皇帝不去她德宜宫临幸这种不要脸面的、诉苦的话! 这也不让说,那样也不让说,难道让她当根木头坐着? “这两三年事情太多,皇上也是没有好好的、安生的过一个万寿节。”司洛芸回想过去的三年,真是风雨不断、不得安生!“今年的万寿节,皇上虽要求不得奢华,但也不能太过朴素了。” “是。”廖夫人垂首应道,“妾也是这么想的,所以就与辽女官参照先帝生前万寿节的操办规制,减了三成的程度来办。” “这样甚好。”司洛芸赞许地点头,“你办事,本宫一向放心。” 其实陈王宫的宫务也好、大燕后宫的宫务也罢,需要司洛芸操心的并不多!而皇帝也说了,廖夫人是可信之人,她实在没必要让自己太辛苦! 徐美人早就垂涎廖夫人协理宫务的差事! 协理宫务就相当于掌握了一大半后宫实权!这样的差事谁不愿意干! 听皇后与廖夫人说起皇帝的万寿节,徐美人心头就是一热! “启禀皇后娘娘!”徐美人腾的站起来福礼道,“妾愿帮着廖夫人督办万寿节!” “……”众人眼神怪异的看向徐美人。 这个徐美人还真是会自说自话!皇后娘娘何时说需要人帮廖夫人了?她这是唱的哪出戏? “呵呵!不愧是太后娘娘喜爱的人儿。”司夫人以帕掩口娇笑地道,“所思所想就是与我等这些惫懒的人不同!都是太后娘娘教导得好啊!” 司夫人很讨厌爱多管闲事的徐太后!连带着也讨厌徐美人! 徐美人被司夫人奚落,脸色绯红地梗着脖子道:“司夫人这话是什么意思?” 司夫人当然不会让比自己位分低的美人呛住! 她收起笑容、眼睛一立不客气地还击道:“徐美人觉得我的话是什么意思?太后娘娘就是这么教导你们姐妹的吗?皇后娘娘还没允你说话呢,就跳起来说要帮廖夫人督办万寿节!对上位者横眉立目不敬地质问!最重要的是,你竟敢在皇后娘娘面前大呼小叫,完全不把皇后放在眼中!真是放肆!” 司夫人一副替皇后讨公道的样子,义正辞严!明明是她自己泄愤贬损徐美人,倒好像这都是司皇后的意思! 司洛芸脸一沉,她非常不喜欢司夫人这种转嫁仇恨的作法!是想挑拨徐太后与自己的关系? 不待司皇后开口,站在她身后的辽女官又火力全开了! “司夫人好大的威风!”辽沐儿冷哼地道,“您也知道徐美人方才那些举动不合规矩,但皇后娘娘都还没开口训斥徐美人呢,您倒是大呼小叫地训得欢!您眼中又有谁了?” “我……你……”司夫人被辽沐儿质问得哑口无言,只能气恼地瞪着女官! 可恨!又是这个贱婢!什么东西!竟也敢出言教训我! 见辽沐儿替自己出了气,司洛芸也就不再开口训斥司夫人,而是道:“徐美人言行无状,罚抄《女训》、《女诫》各十遍!司夫人言行无状,但其本意却是好的,以上两篇就各罚抄五遍吧。” 司夫人憋着胸中一口气起身,与徐美人一起“谢恩”! 小惩了两名妃妾后,司洛芸觉得累了,端茶送人! 廖夫人等人起身告退,刚刚受了罚的司夫人却主动留了下来! “司夫人还有事?”司洛芸皱眉看着没有离开的庶妹。 前几天化身女狼的事还梗在心头,司洛芸百分百确定是那猪骨汤出了问题! 事后,司洛芸也意识到自己是被人下了药,才会做出那些大胆的事! 可排查那日晚膳的几道菜,只有猪骨汤原本是她让张御厨按着司夫人的义州菜作法加量做出来的!张财胜不敢隐瞒,又把张御厨偷料换汤的事禀报给了司洛芸。 这么连起来一想…… “妾听闻皇后娘娘前几日晚上突感不适,不知现下可是好了?”司洛芙状似关心地问道。 司洛芸打量着自己同父异母的妹妹。 司洛芙小巧白希的瓜子脸上黛眉弯弯、明眸红唇,娇弱美若画中仙女。眉目间与长姐司洛荷倒是颇有几分相像! 虽说司洛芸与司洛荷才是同父同母所出,可在相貌与气质上却没有司洛芙这般像司洛荷。 听了司洛芙的话,司洛芸微微一笑,轻倚在放了软垫的椅子扶手上。 “只是小小的不适而已,倒劳你挂念了。” 司洛芙恭顺地道:“妾听说那日皇上担心娘娘,在凤宫守了*……可见皇上对皇后娘娘的爱重。都是自家姐妹,妾愿替皇后娘娘分忧。” 分忧?还是分男人? 看看,这就是自己的妹妹,司洛芸静静地看着司洛芙。 当年那个在相国府里连说话都如蚊鸣的三小姐已经挺起胸膛了,从进入陈国后宫的那天起,她就不再体弱多病、不再唯唯喏喏! 为了争寵,司夫人是完全豁得出去的!这样的女人也是了不起! 站在司皇后身后的辽沐儿都快吐了! 这个司夫人竟能不要脸的说出这样的话来,跟徐美人可真是有得一拼! “皇后娘娘,昨日司相国派人送进宫来几样礼物给妾,不知道皇后这里可否也收到了?”司洛芙话锋一转,提到了她们姐妹的父亲司相国。 司洛芸藏在衣袖中的手指紧紧握成了拳,指甲刺痛了掌心,但她的脸上却依然挂着微笑。 “哦?本宫倒是未曾听说,也未收到司丞相送的东西。” 明明已经习惯了父亲的偏心,可听司洛芙这么直白的说出来,司洛芸还是觉得心中有些难受! 司夫人淡淡一笑道:“想必父亲是想让妾与皇后娘娘在宫中都好过些,所以才……” “你退下吧!”司洛芸没耐性再听司夫人在这里胡说八道!“本宫累了。辽女官,送司夫人离开!” 司洛芙脸上露出得意之色,她怎么也要在嫡姐这里扳回一局才是!   ☆、115.日常 按理说,司丞相能有今天的地位,并得先帝重用,绝非是个庸才、蠢货!他怎以就做出这种忽视身为皇后的嫡女、而讨好只是妃妾的庶女的事呢? 当然这还要归功于宁姨娘的舌灿莲花! 司丞相与赵氏的婚姻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新婚时年轻夫妻互相有好感、相处也很融洽。但赵氏属于低嫁,娘家的背景要比司丞相家高出许多! 赵氏的父母不忍独生女嫁人后受制于婆婆和丈夫,就选了世代书香的司家旁支子弟司建昌当女婿。 司建昌在岳家的帮助下,从小官职做起,一点点往上爬仕途还很顺利!唯一遗憾就是他与赵氏成亲多年一直未有子嗣!但他的升迁全依仗着岳父,所以不敢提纳妾一事。 后来,很多年未再充实后宫的先帝突然下旨选秀,司建昌的庶妹亦在参选之列。 司老太太也受够了被亲家挟制、不能给儿子纳妾的憋屈,就在庶女参选的事上格外上心,还请了从宫里出来的嬷嬷教导庶女。 想不到庶女也争气,不但中选入宫,很快还就得了圣寵!司美人一得寵就为兄长谋求好前程,恰好先帝也想培养在朝堂上能与几个世族、外戚相抗衡的臣子,司建昌就这么运气好的被挑上了! 司建昌在官场上异常精明,揣摸圣意也是拿手,很快就被先帝一再提拔! 赵氏随司建昌入京后第二年就有了身孕,并生下长子司明耀。 赵氏产子时,司建昌被皇帝派往义州查处一起贪没赈灾官银的案子。回来时,身边就多了一个娇滴滴的纤弱美人儿,此女子正是宁姨娘!而且宁姨娘已经有孕一个多月了! 司建昌已经今非昔比,官职早就比岳父高了,也不再受制于赵家! 司老太太虽然喜得嫡长孙,但听说宁姨娘也有了身孕,更加喜出往外!便拿出婆婆的威严来,命赵氏必须接了宁氏敬的妾室茶! 赵氏痛苦了许久,也曾想过改变自己强硬的个性、变得温婉一些挽回丈夫的心。但司建昌早就对妻子和赵家产生不满,无论赵氏怎么委屈求全,他也不放在心上! 从宁氏开始,司建昌终于体会到了温柔乡的滋味,竟与宁姨娘生出似真似假的真情来! 直到生下次女司洛芸后,赵氏对丈夫也彻底死了心! 这个年头儿,和离与被休离都不是什么光采的事,而且对儿女的未来有着非常大的影响!赵氏再厌恶司建昌,也不会拿儿女的未来成全自己的舒心!更是看透,与其想方设法抓住男人的心,不如将这个家掌握在自己的手里,为儿子与女儿的以后多着想! 司老太太过世后,赵氏就将司家牢牢掌控在自己的手里!司丞相也想抬举宁姨娘,但长子与长女都被赵氏养育得极其犀利,常常引经据典说得他这个当父亲的汗颜!再加上身处高位后,司丞相更注重自己的名声,不想被人说出“寵妾灭妻”这样的话来!他只好私下用铺子、银钱来安抚宁氏,又偏疼宁氏所出的次子与三女。 宁姨娘出身本就是小门小户,父亲好不容易谋个官还因贪|污而被削,后来又成了司丞相的妾室,眼界自然而然也就随着形势变得狭隘起来!除了整日想着捞家财傍身,就是考虑着怎么抓住司丞相的心,让他向着自己和自己的儿女!结果把儿子和女儿教养得也是目光短浅、自私自利、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自己是妾,没想到自己的女儿到底也没争过赵氏生的女儿!宁姨娘满肚子的不服气! 但后宫不同,妃妾若是得了圣心,照样可以被封为皇后!司洛芙还是有拼一拼的余地!所以,宁姨娘又是送婢女、又是送药粉的在外面折腾,还时常在司丞相耳边吹吹风! 如今司家能当事的也只有宁姨娘所生的次子司明原了!幼子司明镇还小,养在生母江姨娘身边,每次见到自己时都表现得怯懦,实在令司丞相不喜! 赵氏所生的一儿两女,儿子年纪轻轻就死在战场上!长女本以为嫁得不错,谁知道惨遭命运捉弄,现在遥远的陈国当太后!次女从小看着就不是个聪明伶俐的,至今不但没为皇帝诞下皇子皇女,反倒让个妃妾抢先有孕生女!这个皇后当的也实在是无能! 想来想去,司丞相就站在了宁氏与庶子女这一边! 宁姨娘说司夫人在宫中需要打点宫人,请司丞相送银钱和东西入宫相助。司丞相认为有理,就真的从自己私库里拨了东西和钱托人送进宫。 殊不知,宁姨娘在这些东西里夹带了信件与男子助性的药粉进去! 司丞相还不知道自己暗中所行之事,已经被司夫人拿来当作刺痛司皇后的武器,张扬地都说了出去! ** 司洛芸那晚异常的表现令独孤夜的男人自尊心多少受了些许打击!想不到女人在*|第间勇猛起来,男人也是吃不消! 当然,皇帝不会将这件事略过!他必须要查清楚,为何司皇后会变成那个样子! 辽沐儿是皇帝安插在司皇后身边的“眼线”,这个时候就用到她了! 万寿节后,独孤夜将不再忙碌的辽沐儿叫到了御书房问话。 辽沐儿的内心早就叛变给了司皇后!女人不帮女人真是不对! 所以皇帝一问起那晚的事,她便洋洋洒洒、绘声绘色的把司皇后听闻司夫人炖汤给皇帝时心生不满,命人去御膳房也炖一样的“加量汤”的事如实说了出来! 独孤夜这是从辽沐儿口中第一次确认司洛芸吃醋、发妒的真相,苦笑之余心中泛起层层涟漪。 还当司洛芸被丞相夫人教导得极好,是个贤惠大度到不会计较皇帝去找其他妃妾呢! “这么说来,那汤的出处是司夫人那里?”独孤夜皱眉地道。 “正是!”辽沐儿斩钉截铁地道,“竟往皇上您喝的汤里下那种污秽的东西,这是要谋害皇上您啊!司夫人实在罪可当诛!” 后宫女人为了争寵的确是什么手段都会用的,但给皇帝下药却是重罪! 皇帝用什么药都是经太医们几经商榷后慎重开方才能服用!而临幸妃妾时使用的助性药丸、膏脂或熏香也都被严格的控制着,没有皇帝的手谕谁也不敢随便拿出来使用!妃妾从其他渠道弄来媚|药、媚|物则都被视为淫|乱宫帏之举!被抓到就是贬入冷宫或赐死! 可眼下情况却是司皇后下令做“加量汤”、也是她自己误喝后着了道!根本抓不到司夫人什么把柄! 若说从御膳房下手,张御厨又偷了人家留下来的半包密药粉全倒进汤里…… 独孤夜抚了抚额,再次发觉司皇后选用的人都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一群家伙! “皇上,只要将御膳房的刘内侍送到内侍省拷问,他不就全招了!”辽沐儿觉得这是件很简单的事! 独孤夜没好气地瞪了一眼机灵十足、涉世经验却浅薄的辽沐儿。 “刘内侍只是御膳房连御厨都不是的杂役,就算打得他招从出药粉是从司夫人那里得来的,你觉得司夫人会承认吗?” 辽沐儿肩膀一垮,可又不甘心! “可您是皇上啊!您惩诫一个妃妾不就是一句话的事儿!还需要证据吗?” “那日失态的是皇后,可不是司夫人!无凭无据定罪容易,若是因此坏了皇后的名声怎么办?”独孤夜冷声地道,“别忘了,这皇宫之中除了朕,还有另一位能决定着后妃生死的人存在!” “……”辽沐儿咬着嘴唇无语!她知道皇帝口中的人就是徐太后! 皇帝明明说一年之内不会选秀充实后宫,可徐太后还将两名徐氏女接进宫中,几次三番暗示皇帝将二人纳入后宫! 最后还是皇帝自己想了个阴招儿,使计将徐氏二女中心机较多的徐萱给扫出宫中、再将无脑冲动的徐莹纳为美人!徐太后至今还被蒙在鼓里呢! 徐太后接徐氏二女入宫的初衷绝对不是只想让她们当独孤夜的妃妾这么简单!正如后宫所有妃妾仰望的那个位置一样,徐太后眼中、心中想要的也是凤位! 如果揭穿司夫人欲给皇帝下药的事,徐太后再借题发挥一番,肯定会惹出一大堆麻烦来!最后吃亏的还是皇后! 辽沐儿心中忍不住骂答徐太后一声“老不死的”! 这么看来,独孤夜这个皇帝当得也真是憋屈,真没意思!就这样还有人要争破头当皇帝,何苦! 独孤夜倒没有辽沐儿想得那么多,他只是不希望司洛芸无辜受牵连罢了! 这一世,独孤夜对后宫的事上了心,每次出手前也都将司洛芸的安危与名声放在首位,难免就有些投鼠忌器! 何况,徐家虽在先帝的打压下失势,但与几大世族、朝中大臣还有很深的交情!想彻底连根拔除这个隐患,还需要从长计议!急不得啊! “皇上,奴婢还有一事禀报!”辽沐儿想起司夫人在凤宫得意洋洋说司丞相送银钱和东西入宫给她的嘴脸,气就不打一处来! 同样是女儿,司丞相这么做太厚此薄彼了吧!而且是相当没脑子!明明是皇后比夫人位分高…… 独孤夜听了辽沐儿所述,脸上也隐隐有了怒色! ** 徐太后最近心心念念都是快些让皇后更改后宫妃制! 这日,徐太后便派人唤司皇后到福宁宫来。 司洛芸施礼坐定后,徐太后先关心了一下她的身体状况,然后又聊了几件后宫琐事,才引入正题! “有件事哀家一直觉得愧对先帝的期望。过去缠身事太多,未能在先帝执政时完成。”说到这里,徐太后用帕子压了压眼角,似乎很是伤心。 司洛芸倒是怔了怔,不知道徐太后为什么突然落泪了! 侍候在一旁的黄嬷嬷低声劝道:“太后,您身子不好,太医说了请您少忧心、少落泪,免得伤了肝气与眼睛。” 司洛芸听了黄嬷嬷的话,也劝解徐太后道:“不知是什么样的事令太后难以释怀,若是臣妾……” 身后的辽沐儿轻轻抬手拉扯了一下司洛芸的衣袖,机灵的女官比司皇后早一步觉察到了麻烦! “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徐太后抬起头看着司洛芸叹道,“当年先帝曾向哀家提起更改后宫妃制的事。现后宫封号仅有夫人、美人、良人等,品阶又无明确分制,恃寵逾越者不在少数!后宫妃妾生了公主、皇子总得有个晋封,可封号又有限……先帝曾命哀家整顿后宫宫制及封号,但太子多病、随后又殇,哀家也无心无暇做这件事。还有三个多月,皇上为先帝守孝一年之期将满,也是该采选的时候了。” 听到徐太后再提采选秀女的事,司洛芸就不怎么想往下听了! 这个徐太后还真是会推诿!说什么先帝下命时她事情多,没有时间和精力去办!明明是后宫宫制、宫妃等级分制麻烦得很,徐太后又有私心的不愿去做是真! 见司洛芸不接自己的话,徐太后的脸色微微一沉,“哀家想由皇后你来完成先帝的这个遗愿,不知皇后能否将此事办好?待新人入宫后,最好是能将新妃制、宫制实行起来,也好安定后宫!” 她能说自己办不好吗?那她这个皇后就该换人来当了! 司洛芸起身恭敬地道:“臣妾谨尊太后懿旨,定将尽力将此事办妥,以偿先帝遗愿。” 徐太后这才满意地点点头,“那就辛苦你了,若有什么不懂之处,尽管来问哀家。” 徐太后这句话倒是出自真心,因为她是非常期待妃制与新宫制快些实行! 从福宁宫出来,司洛芸坐在凤辇上就开始思考着更改妃制与宫制需要先做哪些事了。 她从小就跟在赵氏身边看着母亲管家,虽然后宫规矩与人员比丞相府复杂得多,但也有着异曲同工之处!有前朝记载可查,倒也不费什么心力!最主要是徐太后和皇帝都得认同方可! “娘娘,方才您答应得也太痛快了。”辽沐儿心疼自家主子,走在辇下的她叹气地道,“修改宫制、妃号这些事无异于是对后宫大动刀斧,想来徐太后当年未做,也是怕麻烦和招惹非议,现如今推给了您……” “太后吩咐的事本宫也是推不掉,这事儿倒也没有你想像中的那么难办。”司洛芸道,“沐儿,你吩咐人去把内侍省的三位总管传到凤宫来,派个凤宫的内侍去御书房边上候着,若是看到皇上下朝,速到凤宫来回禀一声。” “是,娘娘。”沐儿福身领命,停下脚步等后面随行的宫婢与内侍走上来后,对两名躬身的小内侍道,“丁来去内侍省传皇后娘娘懿旨,请三位总管公公到凤宫!丁往去御书房跟前候着,看到皇上下朝快些回凤宫来禀报,眼睛盯牢点儿、腿脚麻利点儿!” “是!”两个小内侍机灵地领命去办事了。 司洛芸回到凤宫小作休息后,就有宫人传报内侍省的三位总管到了! 仪殿内,内侍省的三位总管躬身而立,听皇后将太后所说的话复述了一遍后,低头交换了一下眼神。 内侍省内侍大总管于德令上前恭敬地道:“皇后娘娘若是信得过奴婢们,奴婢们十日之内便将拟好的宫制、妃位等后宫编配文书呈给皇后娘娘过目!”在他身后是两位副职总管王百川与陈岭。 司洛芸翻着于德令奉上来的、已经灭国五六百年的金祥王朝《宫妃志》,淡声地道:“十日太久了,三日吧。” 三位总管内侍面露难色。 “启禀皇后娘娘,三日恐怕是不够啊。”总管之一的陈岭小心翼翼地道,“这毕竟是宫中大事,三日时间……奴才们怕有所遗露。” 司洛芸从《宫妃志》中抬起头看着三名蟒绣于袍的总管太监,她精致的面孔微罩寒霜。 “有金祥宫制可循、本朝宫制为基,不过是在后宫御妻们的名位上细分一下,你们需要十日吗?” “启禀皇后娘娘,若是细分了妃嫔之位,各宫各苑按着品阶分配的宫人、月例、年例等等可就都有了细分细化的讲究,若是做得不周密,恐怕……而且,奴婢等人每日还有宫中事务的安排,三日是真的有些急了。”副总管王百川抬了抬眼皮,不敢说皇后娘娘想得不周到。 司洛芸沉默了片刻后淡然一笑,“你们三个倒是仔细。沐儿,稍后于德令赏金二十两,王百川、陈岭各十两。” “谢皇后娘娘恩赏!”三名内侍总管诚惶诚恐的跪下来谢恩,心里一下子没了底! 难不成他们多话了,皇后娘娘不高兴,想撤了他们不成? “你们起来吧。”司洛芸看着三名额角冒汗的总管太监跪下,心中安稳许多,“本宫让你们草拟出来先过目自是有想法。后妃若分品阶岂是你们内侍省说得算的事?编出名位来自然是交由礼部大臣们细琢论阶,再呈于皇上过目。皇上看过后还要再交给太后定夺,少不了还要走上几圈才能最终定下来,你们写得详细了是这样个过程,写得不详细了也是这样个过程,何苦拖上十数日、再走上个把月才交了差事?恐怕这会耽误了今年后宫大选,反倒令太后忧心、皇上册封犹豫。” 这番话说得三名总管太监汗如雨下! “既然让你们三日交出新宫制与妃制紧迫了些,那便宽限到五日吧。”司洛芸道。 “谢皇娘娘!奴婢五日内必递上宫制、妃位详册请皇后娘娘过目!”于德令信誓旦旦的保证。 司洛芸点头让他们下去,又开始翻起金祥王朝的《宫妃志》来。 从凤宫出来的一路上,于德令和两名副总管不停的擦着汗,这身上真跟水里捞出来似的湿透了! “皇后娘娘鲜少管理宫务,就连万寿节都是廖夫人与辽女官操办的,怎么这次……”陈岭余悸犹体现在脸上,紧跟在于德令身后道,“总管大人以为如何?” 于德令年已三十九,他是六岁就净身入宫,侍候过两朝皇帝,这宫里主子们的厉害他可是门清! “还能以为如何?说到底这后宫无论谁管着宫务,最大的主子还是皇上与皇后娘娘!以前是皇后娘娘不爱管,现在是想管了!咱们呐,可得把招子放亮点儿!别捧错了主子!”于德令尖声尖气的对两名副总管道。 王百川和陈岭对视,心时有了数!总管公公都这么说了,他们警醒着就是! 内侍省三名内侍总管一离开,辽沐儿便朝司洛芸竖起拇指,“娘娘真是聪明!平日里那三个歼滑的总管做事时总是推诿!奴婢每次与他们打交道都要被气得不轻!可娘娘您只不过说要赏他们几两金子,就把他们的腿都吓软了!” 说到底,廖夫人只是后宫妃妾,辽沐儿是女官,都不是后宫正经的主事者!这三名内侍总管自恃在先帝时便在内侍省当差,对新帝的人还欠些尊重! 但司皇后不同,她可是真正的后宫之主! 皇后娘娘只需冷冷脸就让他们气短!更何况皇帝有多重视皇后娘娘,可都是看在后宫众人眼里的! 听女官夸自己,司洛芸嘴角噙笑合上《宫妃志》道:“他们三个是这后宫里内管掌权的人,就连廖夫人、司夫人见到他们都得拉拢几分。本宫过去是没大事可找到他们,现在借此机会让他们明白本宫并非是软弱可欺瞒、遇事无主见的皇后就够了!” 奴大欺主在宫里是常见的事!而对下面的人恩威并施!则是司洛芸跟在母亲赵氏身边学到的管家策略! ------------------------ 这章是凉凉升级的小日常。 不是不出手,只是未到时候!现在凉凉已经有了主动出击的觉悟! 关于司丞相那个渣爹,他有多渣并不影响其仕途的发展。有时候越是这样的渣男,仕途越是顺畅得让人咬牙! 但在以后,鸟儿会让司丞相高唱“一无所有”下台的。 说到宁姨娘的嚣张也是有原因的,因为她身家清白、又走过纳妾礼,所以属于贵妾之列。贵妾是比普通妾室更让正室妻子厌恶和防备的存在。   ☆、116.东珠磨粉 正说话间,被派到御书房旁候着的丁往跑了进来,“启禀皇后娘娘、辽女官,皇上下朝了,已经到了御书房!” 司洛芸唇角一弯,“沐儿,去御书房!” “是,皇后娘娘。”辽沐儿伸手去扶司洛芸,却见丁往还跪在那里未动,“丁往,你还不快起来让外面的人准备?” 丁往咬咬牙,头垂得更低地道:“回辽女官,奴婢在御书房外面看到了司夫人!” 已经起身的司洛芸一愣,司洛芙去了御书房?虽说并没有规定说后宫女人不能靠近御书房,但那里毕竟是皇帝批阅奏折的地方,妃嫔少去打扰才是。 “司夫人与她的宫女比奴婢还早到御书房外候着,芙仪宫的内侍梁海还端着一个壮汉大手臂粗的铜桶,不知道里面盛的是什么。”丁往继续道,“皇上一到御书房门口,司夫人便迎了上去,和皇上一同进了御书房!” 辽沐儿嘴一撇,满脸的不屑!前天还和皇帝提起司夫人往汤里下药的事呢,这巴巴的又送吃食过去!难不成又下药了? 正好,抓她个现行! 想到这里,辽沐儿倒有些迫不及待了,“娘娘,我们快些过去吧!” ** 司夫人不甘再被独孤夜冷落! 明明在陈国时最先得寵的是自己,可当了王后的却是嫡姐司洛芸!难道自己要一辈子输在“庶”这个字上吗?她不甘心! 姨娘说,只要得到皇帝的寵幸,抓住机会怀上子嗣!历史上也有很多皇后是从宫妃升上来的,自己还有翻身的机会! 上次炖好汤想请皇帝到芙仪宫用晚膳,结果去请皇帝的内侍梁海被斥骂而回!司夫人搞得有些没脸! 早早让司祺吩咐御膳房炖好银耳莲子羹,这次司洛芙决定亲自出马! 司夫人知道皇帝不喜欢后宫妃妾及妃妾身边的宫人在御书房外走动,所以她在御书房外较远的距离等候下朝的独孤夜。 独孤夜下朝回来看到司夫人,眉头先是一皱。但不等他说话,司夫人就上前婷婷福身行礼。 “妾参见皇上。天气渐热,妾命司祺熬了银耳莲子羹给您送过来解热解渴。”司洛芙柔语地道,“妾想了个新法子冰镇这银耳莲子羹,怕宫人侍候得不妥贴,便跟着一起过来了。” 独孤夜这才注意到司洛芸身后的小内侍抱着一个小木桶,心中疑惑之余剑眉微挑地问道:“爱妾莫非是熬了一桶都给朕拿过来了?” 司洛芙起身掩嘴轻笑,眼儿媚媚地道:“因时下还未到用冰的季节,妾又想让皇上尝到冰爽的银耳莲子羹,便命人打造了这双层冰桶。” 独孤夜对那个“冰桶”起了兴趣! 上一世的司夫人可没搞出过这种小玩意儿。 独孤夜暂将司夫人出现在御书房外的不悦压下,淡应了一声迈步朝御书房走去。 别看司夫人应答自如的同时还不忘摆出情深款款的模样望着皇帝,其实她内心早已打起了鼓!藏于袖中的手心也满是汗水了! 见皇帝并没有喝斥和让内侍赶他们走,司夫人的心稍稍落下来,赶紧朝司祺与捧着冰桶的内侍使眼色,几个人跟着一起进了御书房。 进了御书房,司夫人也不敢造次,小心地看了一眼坐在书案后的皇帝。 “爱妾不是说要服侍朕食用银耳莲子羹吗?还不呈上来?”独孤夜坐定后对司夫人道。 司夫人赶紧福身,然后让内侍把木桶放到一旁,司祺则上前打开桶盖子。 木桶是双层的,外面是木头拼成的桶身,而内里嵌着一个铜桶。 木桶与铜中间是冰凉的井水,而那盛着银耳莲子羹的瓷盅安稳的放在铜桶里的台座上!因为是冰凉的井水注进来后就盖上了盖子,所以将凉气罩在了桶里,虽无冰也起到了冰镇的作用。 司祺小心地捧出瓷盅,盅体瓷面上都挂着凉气儿。 司洛芙亲自端着托盘走到御书案前,再将装着银耳莲子羹的瓷盅放到御书案上、打开盖子,清澄泛凉的银耳莲子羹展现在独孤夜面前。 时值五月,天气已经渐热,但若食用过冰的食物也是伤脾胃,倒是这隔着井水镇过的汤羹凉度合适。可见司夫人之用心! 司洛芙拿过托盘中的汤匙盛起一匙来装入旁边的小碗,由司祺递给试食太监。 独孤夜突然想起上个月司洛芸误食了猪骨汤的事!那例猪骨汤里可有着司夫人派人加进去的“好料”呢! 难道这碗银耳莲子羹里……皇帝的眼神沉了沉。 现在他还不想动司夫人,因为总得有人替皇后接着徐太后的招儿不是?还有比司夫人更好的人选吗? 试食太监尝过之后静立在旁,大约半刻钟后不见异状,便为皇帝盛了一小碗。 司夫人殷切地望着皇帝,希望从他那里得到一个满意的微笑。 可独孤夜只是看了看那汤羹,并未拿起来食用。 “皇上?”司夫人不解地低喃一声。 独孤夜轻咳一声后道:“万寿节前的一天,你曾让内侍来请朕去你的芙仪宫中用晚膳,听说还炖了一道义州特色的猪骨汤?” “……”司夫人的心一跳!不禁有些心虚! 那天虽然皇帝没赏脸到芙仪宫来用晚膳,但司夫人还是想试试宁姨娘夹在送是来的药粉到底功效强到什么程度!她就让司祺从御膳房将汤端了回来,再若无其事的赏给一个叫小豆子的十五岁内侍喝。 小豆子喝了汤后并没有什么异状发生,只是听晚上在通铺上与他睡得近的小内侍说,半夜里小豆子突然坐起身,流了一会儿鼻血!但也很快就止住了…… 难道那药对无根的内侍作用不大?还是说放少了? 司夫人吩咐司祺让刘内侍做汤时只放半包药粉,免得真出现什么情况时引起皇帝的怀疑! “怎么,爱妾忘了?”独孤夜微挑眉尾,勾唇笑米米地望着不答的司夫人。 司夫人被皇帝这荡人心神的笑容煞得心跳加速,脸红地垂首道:“妾怎么会忘呢?那日妾派来请皇上的人,是被您骂回去的呢。” 后面的话倒有几分哀怨了。 独孤夜心中冷笑,想不到自己也有要和自己的妃妾虚与委蛇、周旋的一天! 这一切都是为了…… “启禀皇上,御书房外皇后娘娘求见。”外面传来内侍的禀报声。 司夫人一愣,脸上露出复杂的表情!似恼似恨……转瞬又变成惊慌无措、做错事的模样! 想不到司夫人还是个好戏子!怪不得上一世自己直到最后才发现她的真面目! 独孤夜将司夫人的作戏看在眼里,表面却维持着平静。 “请皇后进来吧。” 妃妾都能进御书房了,岂有把皇后拦在外面的道理! “皇上,妾……要不妾先告退吧?”司夫人作出泫然欲泣、胆小的样子道。 不等皇帝开口,司皇后已经仪态万千的迈入了御书房! ** 对司洛芸这个二姐,司洛芙还是比较“陌生”的。 主母赵氏对这个次女的照抚非常上心!甚至不允许内院中其他仆妇、婢女跟司洛芸多说话! 而司洛芸身边的下人也多是赵氏精挑细选过、或是信任得用的老人儿! 宁姨娘曾对司洛芙说:当个凤凰蛋似的护着,也不知是不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隐疾! 六岁之前,司洛芸鲜少在庶兄弟、妹面前出现,只与嫡出兄长和长姐亲近。司洛芸十岁时就时常跟在赵氏身边了,司洛芙见她也没有什么病弱或先天不足之态。 虽是姐妹,却跨不过嫡庶之别的鸿沟,司洛芙对司洛芸是又羡又妒,直到现在滋生出“恨”来! 皇后那一身绣着富贵牡丹的正红宫装刺得司夫人眼睛疼,她垂下头咬紧牙。 “臣妾参见皇上。”司洛芸屈膝向上座的皇帝福礼。 “皇后请起吧。”独孤夜看了看皇后身旁的辽沐儿……手里干干净净什么也没拿! 虽说司夫人是有所图才会带着东西来,但皇后这么泰然的、两手空空的前来,皇帝心底还是泛起了小小的失望! “臣妾参见皇后娘娘。”待司皇后给皇后施过礼,司夫人上前福身道。 司洛芸看着司夫人,发现她是精心打扮过了! 头梳三鬟髻,用发油抹得发亮、粘紧!五尾偏戴凤鸟金步摇插于发间、珠翠钗嵌于鬓间……身上那套橙红的衣裙上虽乍眼看上去素净了些,但仔细看就能发现衣料上绣着的细密暗纹。 司洛芸把视线从司洛芙的头上移开,抬眼看着黑眸闪亮的独孤夜静默了一会儿后才道:“司夫人起身吧。” 司夫人直起身,暗中直咬牙!皇后当着皇上的面为难她呢! 独孤夜站起身,朝缓缓走向自己的司洛芸伸出一支手,“何宝权,给皇后娘娘搬张椅子放到朕身侧!” 搬椅子这等粗活儿自然轮不到内侍总管去做,立在一旁的两个小内侍听了皇命就连忙合力搬了把椅子放到龙椅旁。 司洛芸犹豫了一下,这毕竟是御书房,皇后岂能和皇帝并坐在御书案旁? “皇后娘娘小心!”后面的辽沐儿突然惊呼出声! 光想着并坐合不合规矩了,眼角又扫到御案上那盅银耳莲子羹,司洛芸没注意脚下的被绊了一下! 都说皇帝高高在上!御书案也得高才能有气势!所以皇帝坐的“上座”处有一级台阶!司洛芸差点把自己摔飞出去! 司洛芸只低呼了一声,就被独孤夜迅速的抱住了! “怎么不注意着脚下。”独孤夜扶正司洛芸的身子轻责地道,“多亏有朕在旁边扶住了你。” 不然你这一下子摔过来,那张脸肯定磕在御书案上,到时候头破血流、毁了容貌还得了! 当然,以上是皇帝心里想的话,自然不能说出来再吓皇后。 “臣妾……臣妾忘了。”司洛芸的手还紧紧抓着独孤夜的龙袍袖子,惊魂未定。 方才这一幕看在司洛芙眼里可是又酸、又妒、又气! 自己怎么就没想到这一招呢!若是方才献羹时也假装被绊一下,没准被皇上拥在怀中的就是她了! “辽女官,你也是养尊处优时日久了吧!”轻拥着司洛芸,独孤夜沉下脸斥责辽沐儿,“你作为近身侍候皇后娘娘的女官,竟然忘记提醒皇后娘娘注意脚下!” 辽沐儿觉得自己冤枉,但她没胆子再跟独孤夜不分尊卑的说话,上次那几竹尺打得她怕了! “奴婢知罪。”辽沐儿福身请罪。 “皇上。”司洛芸松开独孤夜的衣袖,改用软手轻抚他的胸口,柔声地道,“是臣妾自己没注意,怪不得沐儿,请皇上饶了她吧。” 帝后“深情”对视看得御书房里的人是纷纷低头不敢直视! 奴才们是“非礼勿视”,不敢看到皇帝与皇后“含情脉脉”,司洛芙是看不下去! 独孤夜本就是说说而已,并没有真惩罚辽沐儿的意思,便借着司洛芸的话让辽沐儿起身。 待帝后落座后,司洛芸看看御案上的银耳莲子羹、再看看站在下面的司夫人,淡声地道:“臣妾记得皇上曾说过,不允后妃送吃食到御书房,这银耳莲子羹……” “请皇后娘娘恕罪!”司夫人扑嗵跪在地上,眼泪瞬间就流了下来,“现下天气渐热,妾想出了冰镇吃食的新法子,又挂念着皇上早朝辛苦,便作了这汤羹送来。还请皇后娘娘开恩!” “……”司洛芸哑然,她又没说要治司夫人的罪,她这么跪下来、又是一番哭诉,倒显得自己苛刻! “好啦,司夫人起来吧。”独孤夜不耐再看司夫人假惺惺的作戏,“方才你不是说要告退吗?那就退下吧。” 下朝回御书房的路上,独孤夜就听说了徐太后召见司皇后的事!现在司皇后突然来御书房,应该是有事要和自己说。 此时,司夫人心中恨意达到了顶点!明明非常好的气氛,硬被皇后给搅了! 司夫人不甘心就这么离开,想了一个借口道:“既然皇后娘娘也在,妾逾越,有件事想请皇上与娘娘为妾拿个主意。赏花宴前,在妾服侍皇上次日,皇后娘娘都会派人赏东西下来,其中有十二颗大东珠甚是名贵。若臣妾没记错,那些大东珠是皇后娘娘寿诞之时,皇上送给皇后娘娘的生辰礼物。”。 独孤夜听司夫人提起赏花宴前他与司洛芸发生不快的时候的事,脸色就有些难看。 再听到那十二颗东珠……皇帝的心情荡到最低,阴恻恻地瞥着司洛芸。 朕送你的东西,你竟随便赏了人!连生辰礼物也赏人? 司洛芸没想到司夫人会突然提起之前的事,在独孤夜阴沉的注视下不禁有些尴尬。 “妾不敢妄动那十二颗东珠,想着还给皇后娘娘。但那又是娘娘赏下来的,如果妾还回去难免有不敬之嫌。现在妾当着皇上与娘娘的面提及此事,是想确认一下那十二颗东珠……” “既然是皇后赏你的,你便自行处置吧!”独孤夜冷声地道。 皇后不稀罕,你还回来又有何用! 司洛芸看着皇帝很不愉快的样子,心中骂司夫人歼诈! 多久之前的事了,到凤宫请安也不见你提过半个字,偏在皇帝面前洋洋洒洒、扭扭捏捏说了这么多! 这种妾室争风的戏码也看过不止一场两场了,司洛芸过去是看戏,现在事到临头就不得不也作戏了! “是啊,本宫既赏给了司夫人那十二颗大东珠,岂有再收回来的道理?”司洛芸看向身侧的独孤夜,抿唇笑了笑后道,“说来皇上真是小气,怎么只赏了十二颗东珠给臣妾?” “……”独孤夜气得胸口一闷! 小气?只赏了十二颗? 她可知道那十二颗大东珠是上上乘精选出来的珍珠?满大燕国去寻,也是难再找出跟那十二颗大小相同、圆润饱满的天然东珠啊! 辽沐儿在一旁也傻了眼!她是看过那十二颗大东珠的!皇后娘娘说皇上“小气”,的确有些诛心! 司洛芸抚了抚宽大的衣袖,轻笑地道:“本宫看那珍珠的颜色极好,颗粒又饱满,就想着如果磨成粉……” 辽沐儿和司夫人同时震惊的吸气! 皇后娘娘难道是想把那十二颗价值不菲的大东珠磨成粉敷面?难道不是做成钗饰、头冠更能体现其价值吗? 独孤夜此时已经无念无想! 对这样一个暴殄天物的皇后,他心塞就是为难自己! “磨成粉也只够用一次罢了,本宫倒觉得司夫人似乎没戴过素净的珍珠饰物,就赏了下去。皇上,您不会怪罪臣妾吧?”司洛芸朝独孤夜眨了眨眼。 司夫人其实不喜珍珠,因为自古就有“人老珠黄”的俗语,珍珠做成的钗饰不但过于素净无特色,放久了又容易变黄,所以她的饰物上只有珍珠点缀,却无由珍珠做成的首饰。 不成想司皇后竟注意到了这点,还将十二颗大东珠的事牵强地圆了过去! 独孤夜能说什么?此时司洛芸说什么,他都只能表现出相信的态度。 “好了,本宫已经解了司夫人的疑虑,你便退下吧!”司洛芸见皇帝不再发难,就冷下脸借机赶人! 皇帝与皇后都赶人了,司夫人也不好再赖在御书案,只能福身离开! ** 待司夫人离开,司洛芸的视线就又落在那盅银耳莲子羹上。 “皇上好口福。”司洛芸伸手去拿盛着汤羹的碗。 “别动!”独孤夜没好气的拍掉司洛芸的手,“乱吃东西!” 上次的教训还没吃够吧? 司洛芸当然也知道自己上次失态与司夫人脱不了干系,但听独孤夜这么说,就想起了那晚自己…… 满面通红的收回手,司洛芸觉得屁股下的椅子坐得不舒服起来。 独孤夜也想起了那晚的销|魂,虽然有失男人的尊严,但还是令人回味无穷的。 挥手让内侍和辽沐儿退下,独孤夜亲昵地拉起司洛芸的手,看到自己方才那一拍有些用力,弄红了她的手背,就有些心疼的抚了抚。 司洛芸像被烫一样抽回手,站起身却被独孤夜拉住。 “皇……皇上……”司洛芸像小猫一样轻唤了一声,方才面对司夫人时的后宫之主架式全无! 这里是御书房,皇帝处理政事的地方!独孤夜再情动,也只能压抑住! 独孤夜松开手,司洛芸像惊慌的小兔子似的快速绕到御书案另一头。 “你可是有事找朕?”独孤夜平复了一下身体与内心的燥动后,刻意用低沉地声音问道。 司洛芸被他这么一问才想起来自己到御书房的目的! 当然不只是为了打断司夫人的“好事”! “启禀皇上,今日太后传臣妾到福宁宫中去,提到先帝曾欲更改宫制与妃制的事。”说到正事,司洛芸就恢复了常态,“太后的意思是按着金祥王朝的《宫妃志》来更改大燕后宫的妃制,皇后之下设贵妃、妃、嫔等妃位。臣妾是来征询皇上您的意见的。” 这后宫毕竟是皇帝的后宫!太后再厉害,小事上皇帝让着她,大事上还得皇帝点头才行! 独孤夜沉吟了片刻,想到后宫更改妃制的确是在这个时候。 “后宫妃妾的位分编制得细致一些也好!既然太后提了,皇后着手去办就是!”独孤夜应允下来。 司洛芸也猜到独孤夜不会有什么异议,但这个过程还是要走! “朕今晚去凤宫用晚膳,皇后回去准备准备吧。” 御书房不适合后妃久留,独孤夜便让司洛芸回凤宫去,并许诺今晚去凤宫…… 司洛芸的脸又红了,僵硬的福了身子,几近落荒而逃的出了御书房! 坐在凤辇上回凤宫的路上,司洛芸只觉得脸颊滚烫得厉害! 进了凤宫宫门、下了凤辇,春晓神色紧张地从里面迎出来。 “皇后娘娘,您可回来了!”春晓面色微白地上前扶住司洛芸,“您快进殿内躺下!” “嗯?”司洛芸不解地看着春晓,“春晓,什么事……” 春晓一招手,迅速跑过来两名小宫女,一左一右半扶半架的把司洛芸扶进了寝殿。 辽沐儿也是一头雾水,紧追在春晓的身后进了寝殿。 ------------- 鸟儿打脸了,打得啪啪的,泪目。 说是六点发文,结果更晚了。。。下次不许诺了! 说来,此章已经码好,就差校对了!结果鸟儿手欠啊,用鸡肉喂小猫,又被猫咬了! 大家还记得三四月份鸟儿被咬打狂犬疫苗的事吧,泪目啊! 教训啊!别以为猫不咬人!   ☆、117.皇帝训话 进了寝殿,春晓便命小宫女们服侍司洛芸更衣,然后把皇后娘娘小心的扶到*上靠坐好。 “快请三位太医进来!”春晓喊道。 一个机灵的小宫女跑了出去,那身影快得像只猴子!看得辽沐儿目瞪口呆! 要说这个春晓虽是丞相府出来的婢女,但言行举止、日常规矩丝毫不输宫中受过训练的宫婢!连从小在王宫长大、见识过皇家规矩的辽沐儿有时候都自叹不如! 今天突然这么慌慌张张、有些失态的表现,真是稀奇! “春晓,到底是怎么回事?”辽沐儿凑到春晓身旁低声地询问,“难道是又有什么人要对咱们娘娘不利?” 要说司皇后旺夫,辽沐儿绝对举双手双脚赞成!看看独孤夜这两年从藩王、太子到皇帝的步步高,全都是在将司洛芸立为王后之后才发生的事啊! 但好像司皇后把福气都给了独孤夜,自己却霉运连连、屡次受伤!身体受伤还不够,身边还有着一群虎视眈眈、时刻想阴她一把的女人们!太平日子简直成了梦想中的生活! 所以,春晓表现反常,辽沐儿第一反应就是:又有作死的送上门了! 春晓似乎非常紧张,连辽沐儿的问话都没听到,只是伸长脖子等太医。 凤宫里十五岁以上的宫女只有四名,其中包括春晓(辽沐儿是女官),剩下的宫女都是独孤夜后来命内侍省挑选出来的小宫女,年纪七八岁到十二三之间。加之司皇后为人和善,只要不违反宫规、不作过头的事儿,她向来不惩处宫人。所以,凤宫里的气氛一直很轻松欢快。 八岁的小宫女玲珑拉着胡子花白的龚太医进来,边用力拉太医还边催促,“龚太医,快些!快些!” 龚太医已经六十多岁,被个小宫女拉着走,发窘的模样很是可笑。 三名太医被请了进来,逐一为司洛芸请了脉,同时面露喜色。 司洛芸和辽沐儿都不解地看着紧张的春晓和嘴角上翘们的太医。 “春晓,到底怎么回事?竟要三位太医为本宫请脉?”司洛芸心里也没了底,难道她得了什么病自己却不知道? “微臣等恭喜皇后娘娘。”三名太医同时行礼向司皇后道贺,龚太医作为代表道,“微臣三人为皇后娘娘扶脉,发现娘娘脉相为滑脉!皇后娘娘应是有孕一个月左右了!” “……”龚太医话说完,殿内立刻就寂静得吓人! 有孕一个月左右?她怀孕了?司洛芸茫然地望着三位太医,仿佛龚太医说的是别国语言! “恭喜皇后娘娘!贺喜皇后娘娘!”春晓突然喜极而泣的福跪下来大声地道。 作为贴身服侍的宫女,春晓发现主子月事迟了数日,早就激动不已了! 殿内的小宫女们也都跪了下来,稚气四起、完全不齐的跟着喊:“恭喜皇后娘娘、贺喜皇后娘娘!” 直到最后一个小宫女的尾音落下,司洛芸才算回到现实!她伸出手按在腹部,还是有些不敢相信。 “三位太医确定本宫……有孕了?”司洛芸喉间发涩地问。 听说自己怀孕的消息,司洛芸不但没有感到惊喜,倒有些惶惶不安! 独孤夜大婚近九年,只有甄姬为他生了个公主!臣民们最盼望的还是皇嫡子的出世啊!但这无形中就给司洛芸的心中增添了不少压力! “回禀皇后娘娘,微臣三人为娘娘请脉均诊出是喜脉,当是错不了的。”龚太医微笑地道,“而且娘娘有孕月余,也不应该会是误诊。” 也就是说,司皇后有孕是真的! ** 司皇后有孕的消息迅速传遍大燕后宫,皇帝扔下满案的奏折飞奔到了凤宫,连龙辇都没乘!他嫌太慢了! 独孤夜冲进寝殿时,司洛芸正坐在明间的榻上发呆……她还是有如坠入梦境般的觉得不真实! “芸儿?”独孤夜欣喜地唤了一声。 “皇……皇上?”司洛芸看到独孤夜出现在眼前,连忙起身要行礼。 “别动!”独孤夜上前扶住司洛芸,再小心的把她扶坐回榻上,“不用行礼了,以后也不用。” 这个孩子比上一世早来了一年多!独孤夜既兴奋又害怕! 兴奋的是他终于等来了自己与司皇后这一世的孩子,害怕的是这个孩子来得早了,会不会有什么变数! 上一世,他们的第一个孩子没能保住,皆因他之过!这一世,他绝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 “皇上,臣妾怀的可能是个公主……也说不定。”司洛芸抓着独孤夜的衣袖,可怜兮兮地道。 她得先让皇上的期待少一些!大家都希望是个皇子,万一生个公主出来…… 独孤夜抓过司洛芸的手握在手心里轻捏了两下,柔声地道:“无论是公主还是皇子,朕都喜欢。” 这是真话,他和她会有儿子的,所以这第一胎是男是女皆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以后要保护好她和孩子们,大燕的江山也要传到他们的儿子手中! 听了独孤夜的话,司洛芸又有些不信地问:“真的?” 从听到太医说她有孕之后,司洛芸就患得患失了小半个时辰!现在独孤夜这么说,心里才稍微好过些。 “当然是真的!”独孤夜认真地点点头,“不是有句话叫先开花再结果吗?朕与芸儿的女儿就是长公主,后面的弟弟、妹妹都要听她的话!有个长姐压制着,弟弟、妹妹们就不敢胡闹乱来了。” 历朝历代有些长公主的确是个威武的存在!很多皇帝弟弟都要惧上几分! 司洛芸长舒一口气,压在胸口的闷感消失了。 独孤夜刚安慰了几句,外面就有宫人来报:太后派了黄嬷嬷来道贺,还有司夫人、廖夫人等后宫妃妾前来道贺。 本想派何宝权和张财胜打发了这些人,但独孤夜心念一动,除了黄嬷嬷请到皇后寝殿外,其他妃妾们就都让去仪殿候着! 黄嬷嬷被请了进来,先向皇帝与皇后行礼问安、道贺,然后转达了徐太后的“喜悦”。 “太后娘娘听闻皇后娘娘有了身孕,真是万分高兴。”黄嬷嬷微笑地道,“命奴婢送过来缅南上等白玉雕成的玉如意一对儿,还叮嘱皇娘娘安心养胎,这更改宫制与妃制的事还是交给廖夫人与辽女官去办就是。若是她们二人有什么不明白之处,老娘娘是愿意给拿拿主意的。” 独孤夜表面上对徐太后的这番心意表示出“感谢母后”的模样,但心底却是冷哼不已! 司皇后有孕,徐太后肯定是又急又气!哪里会“高兴”!这么急着将新宫制与妃制定下来,无非是为了徐美人的将来! 黄嬷嬷离开后,独孤夜与司洛芸去仪殿接见几位妃妾。 司夫人想用微笑掩住满心的妒嫉都做不到!她只能僵着脸端坐在椅子上,将手里的帕子拧得死紧! 独孤夜与司洛芸出现时,众妃妾起身恭迎施礼。 帝后二人落座,而众妃妾则立在殿中。 独孤夜的视线在妃妾们的身上逐一扫过,然后沉声地道:“皇后有了身孕,宫务依旧暂由廖夫人与辽女官代理。若是她们二人在代理宫务期间有什么不公平之处,你们便让自己的宫人来向朕禀报,不要来烦扰皇后!” “是。”众妃妾应道。 “之前皇后体谅你们日日请安辛苦,便命你们初一、十五才来凤宫请安。”独孤夜又道,“虽然皇后有孕不宜被打扰,但你们的请安也不要懈怠了!一个月也不过只请安那么两次,若是再寻什么借口不来就是对皇后不敬!哪个病了不宜过来请安,就派你们身边服侍的大宫女在仪殿外站着,直到其他妃妾请安结束为止!朕怕你们惫懒了,以后每隔三ri你们便要去廖夫人的景兰宫请安问事!不能到者,同样要让你们的大宫女过去!若与皇后的请安在同一日,便都先到凤宫请安,再移至景兰宫!” 皇帝突然插手后宫事务,令司皇后和众妃妾皆是大吃一惊!而且还安排得如此严谨,足见看重! 原本这些圣谕完全可以由宫中内侍传达至各宫,可皇帝却要当着大家的面宣布出来,这就如同是给众妃妾敲了一个警钟:不遵守者,严惩! “是!”众妃妾再度应声,态度更加恭谨了。 司洛芸看着独孤夜冷峻的侧脸,心中涌上暖流。 这个男人此时的表现就是处处为她着想和张目啊。 “太后提到先帝欲更改宫制与妃制的遗愿,并委任皇后完成此事。朕深觉此议甚好!待新宫制与妃制正式启用,朕给你们封的位分并不见得会是与现在相当,所以你们都要好自为之!”最后,独孤夜给妃妾们扔下这个震惊的消息。 皇帝透露出的讯息很明显:新妃制实行时,夫人不见得就是上位者,而姬妾也不见得就是下位者!全看你们的表现了! 不理会妃妾们被震得变成木头人,独孤夜携司洛芸又回了寝殿。 到了寝殿,独孤夜想到还有几个必须今天批复下去的奏折,便叫来辽沐儿和春晓,命她们认真的、好好的照顾皇后。 司洛芸想到徐太后派黄嬷嬷过来说的那几句话,便对独孤夜提出更改宫制和妃制的事还是由自己着手去办。 “有前朝旧制可循,并不需要臣妾费什么心力。”司洛芸不待独孤夜反对,就说出自己的想法,“臣妾自从当上这六宫之主后,并没有真正管理后宫几日,难免有失职之嫌。况这件事只是前期需要臣妾监办即可,待太后与皇上也点了头,便交由内侍省与礼部去做后续之事,臣妾也累不到的。” 独孤夜想了想,觉得有春晓和辽沐儿监督,司洛芸也不会真的被累到。若是真的让她什么事也不做,想来也很无聊! 于是,他便点头应允了。 ** 皇后有孕的消息很快传遍上京城,丞相府里一片欢腾! 赵氏得到消息后就到佛堂跪了一个时辰,在菩萨面前泪流满面的许了平安愿。 待赵氏从佛堂出来,身边的服侍的婢女就上前低声道:“夫人,丞相回府后本来是要来正院的,却在二门处被宁姨娘那边儿的人拦了去!现下已经去那边儿了。” 闻言,赵氏只是冷笑了一声! 对于丈夫司建昌,赵氏早就死了那份再寻旧情的念头!如今他们连所谓的夫妻情分都淡得不能再淡了! “命大管事准备准备,明日我要进宫探望皇后娘娘。”赵氏吩咐道。 现在什么事情会比身为皇后的女儿有了身孕更重要!那个薄情的丈夫早就不值得她再费任何心思! 这边赵氏一心想着女儿,那边宁姨娘也是替女儿着急! 派人站在二门处等司丞相回府,她是再也耐不住了! “相爷!”宁姨娘哭得梨花乱颤,用帕子不住压着眼角。 司丞相听闻司皇后有孕,正心中高兴!本想去正院与妻子聊聊,顺便让赵氏进宫探望司皇后的时候提一提次子司明原升迁的事,却被宁姨娘的人恳请过来。一进屋就见妾室哭得摧心肝,他就有些淡淡的不悦! 宁姨娘只顾着心疼宫中的司夫人而掉眼泪,倒忽略了司丞相脸上的不悦之色。 “相爷,如今皇后娘娘都有了身孕,可一直被皇上寵爱的三小姐却毫无消息,妾替三小姐着急和难过啊。”宁姨娘泣道,“莫不是宫里的人服侍得不好,所以……” “胡说!”司丞相冷脸喝止妾室的胡说八道!“宫里的人怎么会服侍得不好?皇后有身孕是大喜的事,你难过什么?还有,不准再三小姐三小姐的乱叫!那是宫里的贵人!” 司丞相虽然偏寵宁姨娘和她生的子女,但并不代表他不在乎自己的官位!由着妾室胡说八道还得了! 宁姨娘被司丞相这么一训,眼泪就吓了回去,抽泣地看向沉着脸的司丞相。 “相爷……”宁姨娘是个有眼色的女人,见司丞相不高兴了,便马上换了一副委屈的面貌,“皇后娘娘有孕,妾当然也是高兴的!妾想着如果司夫人也能有孕,对我们相府来说不是更好吗?之前司夫人派人来相府要婢女入宫服侍,所以妾就想着是不是宫里派下来服侍的人不得司夫人的心意,所以才……才会那么说。妾以后不会再乱说话了。” 宁姨娘就是这点好,会看脸色、勇于认错!对于一个男人来说,想对这样的女人生气也比较难。何况司丞相这种仕途顺畅、日渐听不得反对之声的男人! 见宁姨娘认了错,司丞相也缓和了语调地道:“我也是明白你的一片慈母之心,但皇上、大燕臣民需要的是嫡子的出生!皇后有孕乃天下万民之福!司夫人早晚会替皇上诞下皇子与皇女的,你无需在这里操心!” 宁姨娘恭顺地应“是”。 司丞相又安慰了宁姨娘几句便离开,直奔正院而去。 司丞相离开后,宁姨娘摔烂了一个茶杯,冷笑地道:“万民之福?还不知道肚子里的孩子生不生得下来呢!就算生下来也不一定就是皇子!” 宁姨娘嘴上痛快了,心里才舒服一些。但她忘了隔墙有耳这句话 ̄! 这么多年了,赵氏怎么可能没在宁姨娘的院子里安插人手!一个穿着褚石色比甲的婆子站在窗根儿下把宁姨娘和司丞相的对话、宁姨娘对皇后娘娘的咒骂都听了进去,又站了一会儿后才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离开。 司丞相到了正院,就看到下人们在忙碌着,他径直进了主屋。 “相爷。”赵氏身边服侍的李妈妈福身行礼。 “夫人呢?”司丞相进来后发现赵氏并不在屋内。 “夫人明日要进宫为皇后娘娘道贺,去库里挑选几样准备带进宫的东西去了。”李妈妈道。 赵氏明日就要进宫?司丞相心中一喜,就坐在明间里喝茶、耐着性子等着妻子。 吃食一类的东西多是不允许被带进宫中的,所以赵氏就选了几样得趣的物件让下人包起来。 司丞相进正院,早有婢女跑去向赵氏禀报,但这丝毫不影响赵氏继续挑拣东西。 直到全部选好,赵氏又按着册子点了点确认后,她才回了主屋。 司丞相已经喝了三盏茶,等得不耐烦了!这才看赵氏进来。 “夫人!”司丞相难得的对正妻露出了亲切的笑脸,“夫人辛苦了。” 赵氏淡淡地福了福身,也抿唇笑道:“相爷言重了。” 坐到椅子上,婢女奉上茶来,赵氏端起茶盏也不理司丞相。 司丞相讪讪的坐下来,看着赵氏喝了两口茶后才道:“听说夫人明日要进宫看望皇后娘娘?” 赵氏放下茶盏,用帕子压了压嘴角,才抬眼看向丈夫,“正是。相爷可是有什么话需要妾身带给皇后娘娘?” 二十多年的夫妻了,赵氏怎么会不了解丈夫是个什么样的人! “正是。”司丞相也不绕弯子,直接说出了来意,“明原在兵部车驾清吏司郎中的位置上也呆了快两年了,那是个管车马、上不得台面的官职,实在不适合皇后的兄长啊。” “呵。”赵氏嘲弄地哧笑了一声,垂下眼帘道,“上不得台面的官职?相爷别忘了,就是这个官职也是托了我儿明耀为国捐躯之功才被先帝开恩荫赐的!若是相爷嫌官职小、看不入眼,不如就让明原参加科举,凭着真才实学谋得上位吧。” 赵氏一番话把司丞相的老脸臊得通红!可碍于她是司皇后的生母而不得发作! “夫人!”司丞相收起笑容沉下脸硬声道,“如今司家能依靠的男丁只有明原了!皇后娘娘及以后的皇子也需要有人在朝堂上拥持才是!明年便有后宫大选,到时候各世家、重臣之女入宫,皇后娘娘岂不更加辛苦?朝堂与后宫也是有着丝丝牵绊,单凭我一人之力怎抵得住那些有女入宫之人的野心?” “相爷,即使有再多的世家、重臣之女入宫,皇后娘娘始终是后宫之主!妾身见过皇上,觉得皇上不是那种不顾伦|常、寵妾灭妻的男子。后宫佳丽再多,也不过是排遣皇上疲惫的存在罢了!相爷在朝堂上如何立足那是相爷的本事!司家未来如何,那是司家男儿的本事!” “你!”司丞相气得腾然起身! 赵氏冷着脸也站起身,与司丞相对视着。 “不过,相爷既然跟妾身开这个口了,妾身也不能不帮,毕竟妻要从夫!明日妾身入宫会向皇后娘娘提起明原官职一事的。只是……” “只是什么?”司丞相见赵氏软化,急躁地开口问道。 “只是妾身之前提起将明镇记在我名下之事……” 赵氏准备把江姨娘所生的司明镇记在自己名下抚养的事,一直拖到现在也未得到司丞相的首肯!就是因为司明原横在中间碍事! 司丞相左右为难!庶出幼子变嫡子,这让已经成年的庶子如何自处? 但如果将来司明原仕途顺畅,是庶子又何妨! 咬咬牙,司丞相道:“好!我答应你!” 赵氏这次才真心的笑了,向司丞相福身道:“多谢相爷了。” ---------------- 校对了一下,又晚了半个小时,打脸。 看到赵氏与宁氏面对丈夫时的区别吗?像司丞相这种男人就是肤浅的,但现实中肤浅的男人还真是不少,呵呵。   ☆、118.嫡母庶女 次日,赵氏入宫探望司皇后。 司洛芸得知自己有孕后,最想见到的人便是母亲!赵氏进宫令她非常的高兴! 赵氏询问了司洛芸怀孕的状况,又传授了一些孕期该注意的常识。 司洛芸怀孕也只有一个月多点儿,所以反应并不大,甚至可以说没什么特别的感觉!也没有孕吐等不适症状。 “再过些日子恐怕就会有反应了。”赵氏微笑地道,“若娘娘这一胎是个男孩儿……便好了。” 虽然都知道这是无法预知的事,但赵氏还是希望司洛芸能先生个小皇子出来。 司洛芸红着脸一笑,“皇上说,这胎是个公主也好。若是女孩儿,她便是长公主,到时候可以管束着弟弟妹妹。这叫……先开花后结果。” 闻言,赵氏微微一愣,看着女儿脸庞上生动的表情,心中五味杂陈! 她温柔地点头笑道:“皇上说得有道理,先开花后结果,这是最好的。” 司洛芸这明显是对皇帝动了情的模样!如今她又怀着身孕…… 赵氏将想告诫女儿“男人的话不可信”的这套说词埋于心底,不愿此时令司洛芸紧张、难过。 与往常入宫一样,赵氏作为外妇不宜在宫中久留,司洛芸依依不舍的与母亲相别,并派春晓送赵氏出宫。 赵氏在往宫外走时,向春晓询问了一些帝后二人相处的情景。通过春晓的回答,她知道了皇帝对皇后很好,还为皇后在众妃妾面前张目!这样,她就放心了许多。 在途经一座小园林的时候,司夫人身边的大宫女司祺突然从一株树后绕了出来! “夫人。”司祺走上前向赵氏福了福身,“我家主子得知夫人您今日入宫,特让奴婢在此等候,想请夫人您到前面的浣花亭一见。” 赵氏看着方才福礼稍嫌随便的司祺,心中不禁冷笑!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下人!得些势就轻狂不知轻重的样子都相似! “哦?你的主子?是宫中哪位贵主儿啊?”赵氏假装没认出司祺来,语气平淡地问道。 司祺诧异地抬头看了一眼赵氏,赶紧又低下头,“丞相夫人,想见您的是芙仪宫的司夫人。” “司夫人?”赵氏故作沉吟地打量着司祺,“那你是……司祺?” 司祺微窘,“正是奴婢。” 赵氏微笑地道:“我竟是没能一眼认出你来。进宫半年多,你个子高了些、模样也变漂亮了。看你穿着打扮如此鲜丽,想必你做义州小菜的手艺令司夫人很是满意才是。” 春晓在一旁掩唇偷笑,而司祺则略显尴尬! 不管怎么说,司洛芙是皇帝后宫中位分仅次于皇后的妃妾,赵氏再不愿见她,也碍于礼节不得不应下邀请。 春晓本想阻拦,但赵氏使眼色让她不要出声,并且跟上来。 浣花亭离司祺拦住赵氏的地方并不远,甬路前行几步绕过一座假山,就看到了亭子。 亭子一侧是一座较高的假山,假山下是用山石垒成的一个浅小的水池。能工巧匠不知用何法引了水从假山上像小瀑布似的流下来、落入小池中。假山两旁是各种花树,偶尔风吹过就会将花朵或花瓣吹落到小池水中。 浣花亭的名字便是由此得来。 “启禀夫人,丞相夫人到了。”司祺到了亭子下福身禀报道。 坐在亭内仰首看着假山瀑布的司夫人仿佛回过神,起身迎上来。 赵氏是丞相夫人、一品诰命夫人,入后宫只拜太后与皇后!后宫妃妾中的“夫人”勉强能与她互礼,而美人及以下位分的妃妾见了赵氏都需先行礼才行! 所以,司洛芙再想装模作样,也得起身迎接赵氏。 赵氏规矩的向司夫人福身行过礼后直起身,打量着盛装的司夫人。 记忆中的小姑娘长大了,长得非常像当年初入司府的宁姨娘! “夫人请入亭坐。”司夫人客套地道。 “不必了。”赵氏守礼地道,“臣妇入宫时辰已久,该快些出宫去了。司夫人有什么话想与臣妇说,便请直言吧。” 司夫人被赵氏疏离的态度刺激到,拢在袖中的手指绞了绞,但面上还是雍容华贵的模样。 “其实也没有什么事,只是看夫人能够时常入宫看望皇后娘娘,着实令我羡慕。”司夫人脸上现出略微黯然地神色叹气地道,“虽同为相府出来的姐妹,我却……” 赵氏冷眼看着司夫人“哀伤”的模样,心想难道司夫人是疯魔了,想让宁姨娘进宫来看她? “是臣妇的不是了。”赵氏垂首淡声地道,“正如司夫人您所说,同为相府出来的贵人,臣妇入宫只去看望皇后娘良确有不妥,下次臣妇也会去芙仪宫探望夫人您的。” “……”谁要你来探望!我跟你有什么话可说! 司夫人被赵氏这话堵得一肚子火!可她又不能直接说让赵氏偷偷把宁姨娘带进宫来!毕竟宁姨娘在世人眼中只是个难登大雅之堂的妾! “不过,司夫人您也并非不得相府中人的挂念。臣妇听说夫人还在陈国时,相爷便派人往陈王宫送过几次东西给夫人。最近几个月也往宫里送银钱与物什……臣妇可未听说这些东西有一样半样的送到了凤宫皇后娘娘的手中,想必也是送来给司夫人您的。有相爷如此惦念、扶持,夫人也应当感受到家人的关怀了,不必伤心。”赵氏慢条斯理地道。 司夫人心中一惊,想不到父亲与姨娘暗中派人往宫里送东西的事被赵氏知晓了!那姨娘在丞相府中会不会被赵氏刁难? “若司夫人无其他事可与臣妇说,那臣妇告退。”赵氏微颔了一下首转身离开。 待赵氏走远,司夫人恨恨地低声骂了句“老贱妇”!看你还能得意多久!待我哥哥当家之时,有你好过的! 春晓快步跟上赵氏,心中迷惑。 “夫人,司夫人派司祺拦住您,就因为您入宫没去看望她?”这也太无聊了吧? 赵氏哼笑,“司夫人怎么会希望我入宫去探望她!她是想用话点一点,想让我将宁氏带进宫来,好让她们母女相见罢了!” “那怎么可能?”春晓低呼,“宁姨娘是什么身份,怎么可能……” “要么是有些人的心大了,要么就是心里急了。”赵氏看到宫门就在不远处,心中升起不安。她停下脚步转身对春晓道,“春晓,皇后娘娘有孕期间,你们千万要注意娘娘的饮食与所用之物,不要给人可乘之机!” 春晓重重的点头,“夫人请放心,奴婢晓得!对了,夫人!” 春晓方才看到司夫人才想起一件事,她低声将司洛芸误食了司夫人那例“义州密制猪骨汤”的事禀报给了赵氏。 “那密制的调料粉没准儿就是随着相爷送的东西一起进的宫!”春晓道。 赵氏第一次听说此事,真是又羞又气!恨不得司丞相那老杀才与宁氏那践人就在眼前,她狠狠的抽他们几耳光! ** 回到丞相府,赵氏气呼呼的进了正院! 想起丈夫对宁氏及其子女的偏疼,赵氏就是心酸! 司丞相对长子司明耀、长女司洛荷还算不错。因他们占嫡又占长,所以司丞相对这对儿女的教育很是上心,在严父与慈父的形象转换上也拿捏的很好。 唯独对次女司洛芸,司丞相似有不喜! 赵氏一开始是怕次女呆头呆脑、先天不足的样子被丈夫看到厌恶,就刻意不让司洛芸经常出现在司丞相面前。 后来司洛芸表现得正常一些了,她也让女儿出来走动见人了,司丞相面对三个女儿时,却只对长女与三女和颜悦色!当视线转到仰头望着自己的次女司洛芸身上时,司丞相的笑容就消失了,总是态度冷淡的说两句便不再理会次女。 赵氏不知道为什么司丞相这么不喜欢司洛芸,至今她也不清楚! “夫人。”李妈妈奉上茶水,站在赵氏身旁低声地道,“您进宫的时候,从宁姨娘那边院子里传来了几句话。” 赵氏眯了眯眼,咬牙道:“说!” 李妈妈就把从香婆子那儿听来、宁姨娘咒骂皇后娘娘的那些话原原本本的禀报给了主子! “混帐!该死!”赵氏恼怒的扫掉茶碗。 掀翻的茶水洒到了她的手上,立时烫红了她的手背! “夫人!”李妈妈吓坏了,赶紧上前托起赵氏的手用帕子抚去上面的水和茶叶,“快来人,拿烫伤膏来!” 屋外微乱,不一会儿大丫鬟翠英就拿着烫伤膏跑了进来。 李妈妈心疼边掉眼泪边给赵氏涂手,哽咽地道:“是奴婢不好,不该将那人的话……” “原本的说出来更好!”赵氏已经恢复了平静,脸阴沉冰寒得可怕!“他们都以为明耀不在了,这个家以后就是明原的了,所以才如此无所畏惧的放肆!” 你们都会后悔的! ****** 嘻嘻,先放三千上来,后三千马上补上哦。 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明天万更。。。。   ☆、119.徐美人得寵 “派人去二门处等候丞相,待丞相回府便请到正院来!如果宁姨娘那边再拦人,就说我找相爷是为了原二爷的事!”赵氏冷声地道。 吩咐完让人去等司丞相,赵氏又命人备纸笔墨,丝毫没有犹豫顿笔的写下一封简练的信笺,用私印漆封上后,派人快速送去宫门处交由宫中专门内侍转呈皇后娘娘! 待一切事都办完,赵氏瞬间像老了数岁般靠坐在椅子中,目光呆滞地望着虽收拾过仍有水印的地面。 他们既然如此不将她们母女放在眼中,肆意而为!那也别怪她心狠手辣了! ** 司洛芸上午见过母亲赵氏,心情大好,中午时还将一直不喜喝的鸡汤喝了小半盅。 午后小憩之后,春晓呈上了赵氏送进宫来的信件。 接到信件时司洛芸微怔,难道是母亲在宫里时有什么话没来得及说?既然匆匆让人又送信进宫,一定是重要的事! 展开信纸看了一遍,司洛芸蛾眉轻拢。 原来是父亲让母亲进宫为庶出的二哥求升官,但母亲以幼弟记名下转嫡之事相挟。夫妻之间已以了商谈协议的地步,可见感情也是无可挽回了! 本来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只要司明镇能记在赵氏名下变成嫡子,赵氏以后就有了依靠,即使替司明原小小的提升一下官位也无所谓! 但赵氏信中却表述了自己的忧心!父亲司丞相与宁姨娘现在是一条心,不但为次子司明原的仕途出力,还在为宫中的司夫人诸多谋划!如果他日司明原得势、掌管司家,那赵氏的嫡母之位便不会被他们放在眼中!而幼弟司明镇这个“嫡子”的身份也形同虚设! 赵氏在信中提出,希望司洛芸向皇帝进言,将兄长司明原外放历练!若有政绩便证明的确是个人才,到时启用也不迟!但前提是,司丞相必须先开宗祠将司明镇记在赵氏名下! 信中并无太多赘言,乍看上去会觉得赵氏是个思虑周祥、目光宏远的女人,但司洛芸却从中读出母亲哀大莫过于心死的痛楚! “娘娘?”春晓见主子拿着信发呆,不安地上前轻声道,“是不是夫人在信中说了司夫人和宁姨娘什么?有件事本来夫人不让奴婢跟娘娘说,但奴婢觉得还是得说!” 司洛芸将信轻轻折上,抬眼看着春晓,“本宫才是你的主子,即使是母亲也不能指使你、命令你!你不可欺瞒本宫!否则……” “娘娘息怒!千万别生气!”春晓跪了下来,央求地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奴婢说就是了!是奴婢奉您之命送夫人出宫时,在浣花亭附近被芙仪宫的司祺拦下,说司夫人在浣花亭候着夫人,就把夫人请了过去!” 春晓就把司夫人对赵氏说的句放学了一遍。其实司夫人也只说了那么一句而已!赵氏根本就没给司夫人再发挥的余地!几句话就把司夫人说得哑口无言、只能干瞪眼的生气! 司洛芸听了却很是生气! 母亲赵氏入宫来看她之后,却被庶女派个宫女就“召见”!单单这一点就已经是欺辱赵氏了! 过去在丞相府,司洛芙见到赵氏是要施礼问安的,恐怕那时的她绝对不敢想像嫡母赵氏会向她还礼的那一幕! 若是司洛芸与司洛芙的身份对调,司洛芙再怎么折辱赵氏,司洛芸也只能是生气难过却无计可施!但自己现在是皇后,位居自己之下的一个后宫妃妾却要她的母亲“恭敬”着……即使宫里的规矩如此,司洛芸也不能忍司夫人的刻意而为! 看来,她的确是该在二哥司明原的“升迁”之路上帮帮忙了! ** 司丞相与赵氏就两个庶子的问题僵持不下,谁也不肯先让步! 宁姨娘一边担心着儿子的前程,一边又挂念着宫中的女儿何时能怀上龙嗣!心烦意乱这下也没有太多的心情应付司丞相! 但宁姨娘自己没心情应付,却不意味着松手不再拢着司丞相的心!反正自己年华已逝,容貌再怎么保养也不会再像年轻时那般美丽,干脆就将身边早就准备好的漂亮丫头开脸侍候司丞相! 早前宁姨娘也送过丫头给司丞相,利用一段时日后就都被她卖的卖、嫁的嫁,没有留得久的!一是怕司丞相真的对哪个上了心,二是她看着那些丫头就恨得磨牙! 司丞相这几日被宁姨娘房中叫莲儿的丫头服侍得舒服,即使听到宁姨娘再催他去给司明原谋前程也不觉得烦了。 按理说,以司丞相现在的官位,为自己的儿子谋个好官职也不算什么,但问题就在于他想把司明原提到也能位列朝堂的品级上来非常不容易,也不能做得那么显眼! 小官宁姨娘看不上,大官又不能司丞相直接去为儿子谋来,宁姨娘就把主意打到有孕的皇后身上! 皇后有孕了,皇帝一高兴,没准儿就赏个大官儿给司家现在唯一得用的儿子呢! 司丞相见在赵氏这里得不到答复,又被宁姨娘催得心里也焦急起来,便琢磨着怎么能见到皇后! 巧得很,宫里的司洛芸也在想着如何与自己那位偏心眼儿的父亲在宫里“偶遇”! 机会就在司洛芸怀孕三个多月的时候降临了! 时值八月,天气热得厉害!因司洛芸怀着身孕,殿内便不能放冰山解暑,热得主仆皆是没多久汗水就湿了衣裳! 有孕最初没有什么异状的司洛芸突然又害起喜来!吃了吐、吐了补如斯循环,倒把个孕妇给折腾得清瘦了! 独孤夜心疼和着急,太医来了把脉只说是孕妇的正常反应,不宜用药压制。倒是可以少量食用酸梅、果脯来缓解。 新宫制与妃制已经制定完毕,徐太后那里早就等得不耐烦了,一直暗示司洛芸快些呈给皇帝看!但皇帝最近又在忙着应付削藩令下达后引起的朝堂与藩地震动,司洛芸实在不想拿这件后宫小事去烦独孤夜! 独孤夜每隔三五天过来看望她时,司洛芸发现他明显也消瘦了许多!但他依旧是温言软语的叮嘱她安胎,只是不再提朝堂上的事。 这一日,司洛芸早膳过后没多久又是一阵催心肝的呕吐!辽沐儿和春晓在一旁看得眼眶湿润却无能为力! 待皇后娘娘吐完了,赶紧漱口的花水、爽口的酸梅子果脯都端了过来。 司洛芸虚弱的靠在榻上,吐完之后她又冒了一身的汗!这简直是要人命啊! 外面传来内侍丁往有事要回禀的声音,辽沐儿便出去了。 不一会儿,辽沐儿进来福身道:“启禀娘娘,司丞相与几位内阁大臣被召入宫,现在已经进了御书房。” 原本前一刻还病怏怏的司洛芸突然来了精神,猛的坐榻上坐起来,吓得春晓直叫“我的祖宗”! “快!为本宫更衣!”司洛芸强硬的推开春晓欲按下她身子的手,从榻上起身道,“本宫要去御书房外候着……沐儿,你拿上之前太后派人送还回来的新宫制册、新妃制册!” 春晓知道拦不住主子,只得命小宫女手脚麻利的为司洛芸换上宽松又不失华贵的衣裙。 这些衣裙早已不用熏香,而是用井水浣洗过的鲜花或水果置于衣柜或衣箱中,每隔一日便更换下来。 司洛芸换好衣裙,外面的凤辇也已经备好了。宫女们簇拥着皇后上了凤辇,缓缓向御书房行去。 妃妾们聚居的内宫与皇帝所住的寝殿、御书房之间隔着一座园林,叫锦园。 通常锦园靠近皇帝居所的那一侧都有侍卫把守,同时也有内侍当值。这是为了避免有臣子被召见时,后宫妃妾唐突出现造成不便,也是避免臣子无阻隔的踏足后宫。 凤辇行至锦园时,开道的内侍张财胜先进了园子,看是否有其他人在里面。若是有,则清场! 张财胜从锦园出来时,身后跟出来三个女人,其中一人穿着石榴红的宫装、梳着望仙髻、头上钗环夺目! “妾参见皇后娘娘。”徐美人摇摇摆摆、脚下生莲的走到司洛芸的凤辇前福下身子,“皇后娘娘金安。” 徐美人身后两名宫女也福身行礼。 徐美人怎么在这儿?难道是打算去御书房见皇上? “起来吧。”司洛芸淡声地道。 徐美人盈盈起身,微抬起头仰视着司皇后道:“皇后娘娘来得真是不巧,皇上正在与几位内阁大人议事。” “徐美人倒是清楚皇上在做什么。”司洛芸淡声地道。 看在徐太后的面子上,司洛芸还得与徐美人虚应几句。 徐美人得意地一笑,“其实,几位大人来之前,妾被皇上召去御书房研墨。” 皇帝召徐美人到御书房研墨?这可是后宫妃妾天大的殊荣! 要知道,御书房是皇帝处理政务、批阅奏折的地方!妃妾在里面研墨,难免就会知道一些朝中政事…… “那徐美人真是辛苦了。”司洛芸面不改色地道,随后又对春晓吩咐道,“天气炎热,徐美人在御书房为皇上研墨辛苦,将南梁王进贡的那块翠玉凉垫赏给徐美人。” “是,娘娘。”春晓福身应下,心想站在另一侧的辽沐儿肯定又郁闷了! 司洛芸摆摆手,让宫人继续前行进入锦园。 “皇后娘娘,皇上现在不能见您!”徐美人见司皇后还要往前走,便出言道。 --------------- 其实标题上应该加个问号。 明天万更,你们很平静。鸟儿灰常不平静。   ☆、120.皇后心机1 一旁的辽沐儿正因皇后私库里又少了一样好东西而心痛着,见徐美人如此放肆,火气就压不住地道:“徐美人,你这是连皇后娘娘去哪里都要管吗?还不退下!” 徐美人自恃是徐太后的堂侄女,哪里将辽沐儿放在眼里!被女官训斥令她很是恼火! “你是个什么东西,竟敢对我大呼小叫!”徐美人昂着头轻蔑地看着辽沐儿,“不过是皇上看你可怜才收留进宫的孤女罢了!还真以为封个女官就了不起了!” 辽沐儿被那句“孤女”刺得脸色煞白,一向尖牙利齿的她竟一时无法反讽回去! 辽家的确只剩下辽沐儿一个人了,祖父、父母在她幼年时先后过世,她也真的是被独孤夜可怜才成为女官的……所谓打人不打脸、揭人不揭短!看来徐美人是没有这个美德了! 早听闻皇后娘娘身边的辽女官是个厉害的人物!连皇帝曾经寵爱过的司夫人都被她出言相讥、无法还嘴!现下一看,也不过是被人传得邪乎了! 徐美人望着辽沐儿白了脸、咬着嘴唇不说话的样子,脸上的得色之色更盛。 司洛芸把徐美人的得色看在眼里,勾起一侧嘴角无声的冷笑。 “徐美人言行逾越、冲撞本宫,又言语无状出言侮辱女官!本应重罚!但本宫念及太后颜面,便只罚徐美人在锦园外跪足一个地辰以作小惩吧。”凤辇上的司洛芸云淡风清地道。 徐美人正意气风发,没想到司皇后会罚自己,睁大眼睛瞪着司皇后,一副“你凭什么罚我”的模样! “妾不服!”徐美人叫嚷出声,“皇后娘娘!妾哪里有冲撞您?辽女官不过是个宫婢,就敢对妾不敬,妾训斥于她并有没错!要罚也是罚这个目无尊卑的贱婢!” 司洛芸懒得跟一个美人解释自己,不耐的挥挥手。 凤辇两旁的内侍上前拖住还在喊着不服的徐美人往宫墙边上走。 徐美人用力挣扎着,头上的发髻微散、钗环掉落了两支! “皇后娘娘!您这是徇私!”徐美人嘶喊着。 跟在徐美人身后的两名宫女都是徐太后赏下来的,见此情形吓得腿软,也不敢上前求情,只能跟着跑到墙根下躬着腰陪主子受罚。 徐美人笃定自己是徐太后的人,就算是司皇后也不能随便动自己!现在自己无故受罚,委屈得她大喊大叫! 司洛芸对张财胜交待了两句,便让大力内侍抬着凤辇进了锦园。 徐美人看着皇后的凤辇被抬进了锦园,提起裙子就要站起来! “美人,您别……”春燕出声想阻止主子再犯傻! “咱家奉劝徐美人您还是老实儿的跪着吧。”张财胜并未跟随凤辇进锦园,而是走到了徐美人面前,“皇后娘娘说要罚您跪一个时辰,这连一刻都未到呢,您就站起来哪行啊!” 徐美人哪里受过这等窝囊气!从入宫还不是皇帝妃妾开始,宫里的宫人们对她就都是毕恭毕敬的,皇后身边的内侍却敢对自己这么冷嘲热讽,真是该死! “混帐的奴才!连你也敢命令我?”徐美人站起来扬手就打向张财胜! 张财胜哪里会让她打到,一个闪身避开了徐美人的巴掌,同时脸色一沉瞪向方才拖着徐美人到墙根边的两名内侍。 “都是死人吗?还不请徐美人跪下?”张财胜翘着兰花指点着两名内侍骂道。 两名内侍都是在凤宫当职,虽然也害怕徐太后事后责怪,但想到在宫里只能效忠一个主子!上面有皇后娘娘罩着,怕也得干!他们就咬咬牙,道声“得罪”上前把刚站起来的徐美人又给按跪在地上。 “放肆!大胆!我要请太后砍了你们的脑袋!”徐美人受此大辱,气得泪崩!边哭边骂起来! 张财胜冷眼看着被内侍按住不得再起身的徐美人,不客气地道:“方才皇后娘娘吩咐奴婢了,若是徐美人再这么口无遮拦的失仪,可就要叫宫刑司的嬷嬷拿着戒板过来掌您的嘴了!美人您花容月貌,若是挨上十几、二十戒板,这脸……所以,奴婢劝您还是消停的跪上一个时辰,回去后让宫女给您揉揉腿也就不碍事了。这脸要是破了相,再好的玉脂膏也养不回来啊!” “混帐,你们敢?”徐美人一听要用竹片板子抽她的脸,气焰瞬间就降了不少! 张财胜抿唇笑了笑,朝徐美人行了一礼道:“咱家是不敢动美人一根手指头的。” 抬起头,张财胜对徐美人的两名宫女道:“看好你们的主子,也算计好时辰,别让徐美人跪多了时辰。” 春燕与春妮胆颤心惊的福身道了声“是”。 后宫之中,跟错主子是最倒霉的事! ** 司洛芸不是个喜欢锋芒毕露的人,但并不代表她是个容忍别人踩在头上都忍气吞声的人! 徐美人辱骂辽女官,司洛芸是非常不悦的! 在陈王宫时,辽沐儿就对司洛芸多方维护与帮助,到了皇宫后更是不怕得罪其他妃妾与太后,坚定的站在自己这边!她们的关系不是单纯的君臣、主仆,更像是惺惺相惜的朋友! 司洛芸自己受点委屈可能还粗心大意的不在乎,但在乎的亲人与朋友受委屈,她可是看不过眼、忍不了! “奴婢多谢娘娘维护。”辽沐儿声音微哽的向司洛芸福身道。 进了锦园,司洛芸派丁往去御书房外候着,自己则下了凤辇由宫人扶着到锦园的一座亭坐下。 辽沐儿的道谢反倒令司洛芸脸上浮起红霞,她过去几乎没做过以身份压人这种事!就算在其他妃妾面前摆摆王后、皇后架子,也是没有声色严厉过! “徐美人的话你不必放在心上。”司洛芸也是第一次看到辽沐儿表现出柔弱的一面,有些心疼这位女官。 如果辽沐儿的亲人还活着,她根本不必进宫服侍人,完全可以在家中当个千金小姐、说门好亲事……按着她现在的年龄,若是出嫁了,都该有孩子了。可入了宫、作了女官,皇帝再怎么私下厚待辽沐儿,也不能违了宫制提前放她出宫。况且,辽沐儿已无亲人,放她出宫又该何去何从呢? 辽沐儿忍下眼中的泪意,强作笑容地点点头,“奴婢晓得了。徐美人不过是妒嫉皇后娘娘您,又仗着徐太后撑腰,才这么猖狂!骂奴婢也是想折损娘娘的颜面罢了!这件事奴婢一定要禀报给皇上,请皇……” “沐儿。”司洛芸柔声打断辽沐儿气愤的话语,摇头道,“不要跟皇上告状了。本宫是后宫之主,这些小事就该本宫来解决。皇上的心里装着的是国家大事,若是后宫小事也让他烦心,本宫这个皇后还真是当得不称职了。” “可是……”辽沐儿面露犹豫之色。 可是皇后娘娘您很弱啊!头脑不灵光也就罢了,有时候思维方式还很诡异啊! 但皇后能这么想就已经很好了,起码有体贴皇帝的意思!辽沐儿决定把皇后这番话找机会复述给皇帝,让独孤夜心里暗爽一下! 锦园中景致也不错,司洛芸对花的品种并不是很了解,毕竟她又不是花匠、也没想过当无所不晓的“才女”,所以只认得比较常见的几种花。 辽沐儿倒是闲来无事对花卉略通一二,就给皇后讲解着锦园中一些花草树木。时间过得倒也不无聊。 正当辽沐儿介绍芙蓉有木芙蓉和水芙蓉之分、荷花与莲又有不同时,一名内侍从通往内宫方向的门口匆匆跑过来。 “启禀皇后娘娘,福宁宫的黄嬷嬷求见!” 福宁宫黄嬷嬷?太后身边的老姑姑! “请她过来吧。”司洛芸坐正身子,微扬下颌。 辽沐儿的心提了起来,因为自己而让皇后与太后生嫌隙,这令她有些不安。 黄嬷嬷被内侍引领着走到亭外,福身向司皇后行礼。 “嬷嬷请起。”司洛芸温和地道。“可是母后有什么事欲吩咐?” 黄嬷嬷的态度恭谦,背躬得比往常还要弯一些,“回皇后娘娘的话,老娘娘并无什么吩咐。只是方才有宫人去福宁宫禀报,说是徐美人在锦园外冲撞了皇后娘娘,被娘娘您罚跪在锦园外。老娘娘怕徐美人无状,害得娘娘动了胎气,便派奴婢过来探望。” 黄嬷嬷话落,四周一片寂静。 徐美人在后宫中特殊就特殊在这儿了!她有什么异动,徐太后不会坐视不管! 皇后前脚刚罚了徐美人的跪,后脚就有人跑去禀报,太后马上派亲信过来询问皇后! 黄嬷嬷语气恭敬、言词间也表达出太后对皇后的关怀之意,但谁又能忽略了她口中特意提起的“徐美人”呢? 辽沐儿心底发急,又欲站出来替司皇后说话,却被春晓伸手拉住了! 司洛芸看着黄嬷嬷淡淡地笑了,“劳母后挂心了,本宫并未动胎气。” 回答完毕! 黄嬷嬷垂首等了一会儿,才发现司皇后并没有往下说的意思! 是嘛!太后派你来的重点不是看皇后有没有动胎气嘛!如果说不是……那可就有问题了! 黄嬷嬷尴尬地陪了一个笑,又道:“娘娘与龙嗣无恙便是幸事。那徐美人她是因何事冲撞了娘娘,才被罚跪……” “黄嬷嬷这是在质问本宫吗?”司洛芸收起笑容,声音的温度降了降,“本宫是后宫之主,惩诫妃妾自有原由!还是说……本宫每惩诫一名妃妾,都要派人向母后禀报一下才妥当?” “奴婢不敢质问皇后娘娘!请娘娘恕罪!”黄嬷嬷闻言慌张地福下身,“只是老娘娘听到宫人禀报,对徐美人冲撞娘娘非常痛心,所以命奴婢也问清原由,好回去教训与惩诫徐美人!” “哦。”司洛芸淡应了一声,“原来如此。那个去福宁宫禀报的宫人没有将事情经过一并说完吗?真不知是哪个不得用的奴才!这样的人送回内侍省,安排去涮洗夜香桶还差不多。” “……”黄嬷嬷额上见汗! 那个偷偷跑去报信的宫人当然把经过从头到尾说了一遍!黄嬷嬷这么问只是想让司皇后自己说出来,到时候自己再拿出徐太后与徐美人之间的关系求两句情,就请皇后把徐美人罚跪一个时辰给免了,或是减少些时间!要不然,在石子地上跪一个时辰下来,徐美人得有几天走不了路!若是在膝上留了印记就不美了! 怎奈,司皇后说话不按常理来!你说东她道南、你说天她说雷!对不上话怎么弄? 黄嬷嬷正冷汗淋淋想着用什么法子替徐美人求情,锦园通往御书房那侧门的方向又跑来一名小内侍。 “启禀皇后娘娘,皇上与诸位内阁大人的议事已毕!诸位大人已经从御书房出来了!”丁往道。 司洛芸眼睛一亮,但看到黄嬷嬷还在场,便又压下心中的兴奋。 “本宫不过是小惩一下言行无状的徐美人,便惊动了母后,实在是本宫的不是。”司洛芸轻轻叹息地道,“罢了,便命徐美人回德宜宫去将《女训》、《女诫》各抄二十遍当作惩处吧。” “谢皇后娘娘恩典。”黄嬷嬷福身道。 知道皇后娘娘有事要办,黄嬷嬷还是很有眼色的!况,她也想赶紧将好惹事的徐美人带走! 打发了黄嬷嬷,司洛芸便命丁往速去拦住司丞相,相邀到锦园来! 锦园离皇帝的御书房和泰德殿较近,司丞相又是皇后的生父,在此会面倒也不算逾越。 ** 司丞相在先帝执政时便很是得重用,除了他在朝中没有结党之外,还有他只对皇帝一人的“忠心”的为官原则令先帝喜欢! 如今坐在龙椅上的男人是自己的“女婿”,司丞相更得是忠心不二了! 只是最近受皇帝削藩令下达的影响,朝中气氛异常躁动!他身为丞相即使站在皇帝这边,也是难压大多数臣子反对的呼声! 面对大部分臣子的反对,皇帝表现得很是心平气和,并未因此而恼怒发火。对反对之人提出的质疑与反对理由都能一一作答、辩驳! 一开始,六名内阁大臣中有四名也是反对皇帝削藩,但这几天朝议下来,已有两名站到了支持之列! 今天皇帝召司丞相与另五位内阁大臣到御书房,就是加把劲说服另外两名老臣! 朝堂之上,只要内阁大臣们不再反对,其他臣子们的反对声浪就没什么太大的意义了!因为内阁大臣就是朝中各大派系的头子!至于藩王们不服,那就武力镇压! 司丞相对独孤夜老练的执政手段感到惊讶!便是先帝也很难拿出这样的魄力来! 出了御书房,司丞相正与兵部尚书边走边聊儿子司明原的事,一名小内侍就停在面前行礼拦了路。 “司丞相、赵尚书。”那内侍笑米米地道,“皇后娘娘有请司丞相移步锦园说话。” 司丞相先是一愣,随后就是心中狂喜! 他正愁白了头的想方设法见司皇后,替司明原求升官,想不到今日就得以见面!看来赵氏入宫的确是与皇后打过招呼了,自己倒是错怪妻子了! 赵尚书笑着与司丞相拱手相辞,司丞相随着这个叫丁往的内侍往锦园而去。 到了锦园中的小亭外,司丞相就看到了一身华贵衣裳的次女、大燕国的皇后司洛芸! 行过君臣之礼,司洛芸挥手命宫人四下退开,只留春晓在旁服侍。 “丞相请坐。”司洛芸示意了一下亭边的矮墩,请司丞相落座。 司丞相犹豫了一下,还是依命坐下。 虽是父女,他们却从未亲近过!如今面对面竟有些无话可说、不知如何开场的尴尬! 最后,还是司洛芸先开了口。 “两个月前母亲入宫探望本宫时,提到家中庶兄与庶弟的事。”司洛芸缓声地道,“丞相是如何打算的?” 没有废话、单刀直入!这是他们父女沟通的最好方式! 司丞相莫名的觉得紧张,放置在膝上的双手手指微曲,感觉掌心已经湿濡起来! “回禀皇后娘娘,臣以为家事与国事不可混为一谈!”沉默片刻,司丞相沉声地道。 司洛芸挑挑眉,不解地轻笑道:“哦?原来丞相府中两位庶子的事还可用家事和国事来区分。那何为家事?何为国事?” 司丞相深吸一口气,侧坐着身子恭敬地道:“臣以为,臣妻赵氏欲将庶子明镇记入名下改为嫡子是臣的家事!而庶子司明原虽在兵部身居小吏,却心系国家大事、一心报效朝廷!只因时运捉弄而未能位列朝班,难展宏图大志!为皇上与大燕物色良臣,这便是国事了。” ** 下一更八点左右。   ☆、121.皇后心机2 好一个国事、家事! 司洛芸简直要为司丞相能厚颜无耻、道貌岸然的说出这番言论而鼓掌了! “本宫受教了。”司洛芸嘴角扬起嘲弄地笑痕,垂下眼帘道。 司丞相的身躯一颤,压住心头涌上来的烦躁与不安! “臣不敢。”司丞相起身道。 没错!每次他面对这个次女的时候就会有这种莫名的情绪! 小孩子就该有小孩子的样子!就算是像三女司洛芙那种爱耍小心思、装病博取自己的注意,也是一种童趣的可艾! 司丞相几乎没怎么见过五六岁之前的司洛芸,所以父女感情并不深厚。反正女儿就是要跟在妻妾身边学些闺阁女子该学的东西,不用像儿子那样需要他这个父亲投入过多的关注! 所以,即使后来六岁的司洛芸开始在府中走动,也时常出现在司丞相的面前,他也没怎么注意到她。而且,司洛芸从小就很奇怪!不像别的小孩子那样爱说爱问,却经常望着一个地方发呆! 当她看某个人的时候,那双认真、平静的双眸会令人心里慌!仿佛被她看透了内心一般!司建昌不喜欢这个女儿! 司洛芸看着两鬓已有霜色的父亲,心中想起的却是大哥司明耀! 大哥与父亲长得非常像!面部轮廓、棱角皆像从司丞相的脸上拓下来的一般!只有那双眼睛像母亲赵氏! 失去优秀的大哥时,父亲可有悲伤?又是悲伤到什么程度呢? 不能说司丞相对嫡子不够看重!大哥小时候请的老师、上的学堂都是父亲精心挑选过的!可司洛芸还是不愿意看到宁姨娘得意!不愿意看到二哥踏着大哥以性命换来的功勋前程似锦! 说她小心眼儿也罢!说她不顾家族自私也罢!司洛芸不想勉强和为难自己!更不愿看母亲一再伤心、失望! 母亲说得对!如果二哥真是个实干的人才,外放也能凭着自己的政绩、再加上父亲的助力一点一点爬上高位! “但是……”司洛芸再度开口,语调恢复了尊贵,“父亲您是知道的,我向来都是站在母亲这一边的。” 司洛芸摒弃不近人情的宫廷称谓,以“我”自称!同时也叫了司丞相一声“父亲”! 司丞相心一沉!并未因司皇后亲近的说话方式而感到高兴。 “但本宫亦希望司家昌盛,助二哥一臂之力也是应该。”司洛芸继续道,“诚如父亲所言,家事与国事之间,自然是国事更重要!只是,自古衡量臣子治国之才时便有观其治家的方式,家事都解决不明白的人,何谈治国?母亲不过是想将明镇过继到名下抚养而已,如此小事也让父亲斟酌良久,实在是令本宫不解!” 司丞相鬓角沁汗,垂首听女儿的训话!如今地位已不同,他不敢摆父亲的谱! “不如父亲先开宗祠将明镇记在母亲名下、改为嫡子,待仪成后本宫自会向皇上提一提二哥的事。”司洛芸开始与司丞相讲条件,同时不忘提醒这个偏心的父亲,“父亲心中如果有更好的请求人选,倒也不必听本宫说的这些闲话,只管去求那人相助!到时二哥仕途如何,就看他的造化吧。” “娘娘!”司丞相被女儿如此奚落,不禁恼羞成怒!“既娘娘也说是一家人,又希望司家昌盛,为何不考虑到如果明原能位列朝堂,对娘娘也是好事一桩?明镇年幼,又是庶出!突然将其扶为嫡子,这令明原如何自处?家和万事兴,兄弟因嫡庶之别而阋墙,又安能和睦?” 司洛芸面对司丞相的咄咄追问只是婉尔一笑! “本宫说了,本宫向来是站在母亲这一边的。如果父亲不满足母亲的愿望,本宫也不会多管闲事!”司洛芸抬手由春晓扶起身,冷冷地注视着司丞相道,“至于明镇为嫡后,二哥能否接受、司家会不会和睦,这不都是父亲这位家主该去考虑和解决的问题吗?这世间的事都是公平交易,哪有一头独大的道理!” “……”司丞相胸口发闷,竟无话可说!良久,他才忿然的拱手,“臣告退!” 司洛芸也不在意司丞相态度上的不恭敬,望着父亲僵直后背大步离去的背影,她有些虚脱的又滑坐回椅子! “娘娘?”春晓担心地看着呼吸急促、脸色微白的司洛芸,“您是不是有什么不适?奴婢……” “不是,不必叫太医。”司洛芸阻止地道。 现在只要她稍有不适的症状,身边的人就咋呼着要请太医过来,实在是小题大作!她和孩子好不好,自己还是清楚的。 她是方才一下子改变形象强硬起来不适应而已! 活了二十年,她一直懵懵懂懂,抱着与世无争、顺其自然就好的态度过活!在陈王宫里即使不被独孤夜临幸,她也不觉得是什么值得害怕、难过或难堪的事! 可也是在陈王宫里,司洛芸初次亲历接触到了这世间最常见、最真实的人性!你不争,不代表别人不会踩着你垫脚去争!你想超脱世外,外人却见不得你的悠闲,偏要把你搅进纷争里! 一件件事、一步步坎儿,司洛芸都想不到自己会走到今天需要利用身分地位压人,耍心机的威逼利诱他人! ** 皇后在锦园门口罚徐美人的跪、在锦园内接见司丞相,这两件事并未避讳旁人,所以皇帝和后宫诸妃妾也都知道了。 司丞相离开后,司洛芸在锦园小亭内平复了一会儿心绪,便命辽沐儿将太后审阅过后的宫妃和妃制送到御书房给皇帝过目! 原本她是想自己也去御书房的,解释一下突然召见司丞相的事。但应付了司丞相后,司洛芸只觉得心累,没办法在面对皇帝时说些虚应的话,便乘凤辇回了凤宫。 傍晚,皇帝到凤宫用晚膳,看到皇后的脸色似乎不是很好,便沉着脸责问春晓和辽沐儿。 “朕命你们精心照顾皇后,你们就是这么照顾的?朕看着皇后比前几日又消瘦许多!” 春晓和辽沐儿垂首听训,不敢辩解。 司洛芸晚膳吃几口就停了筷子,实在是因为没有胃口!一是因白天徐美人和司丞相的事,二是吃完就吐也是难受! “皇上不必责怪她们二人。”司洛芸怏怏地道,“是臣妾没胃口,加之最近孕吐得厉害,所以才会消瘦的。太医说进入四五个月的时候就能缓解了。” 其实也有孕妇一直吐到怀孕六七个月的!虽说是个例,但司洛芸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倒霉的也要吐那么久! 独孤夜皱眉看着根本没吃什么东西的司洛芸,拉起她的手轻拍地问道:“你想吃什么,只管让御膳房和凤宫小厨房去做!若是嫌他们做得不好吃,便让人从宫外买回来!如果吐得实在厉害,便还是让太医开了药调一调吧。” 皇帝的体贴令孕中的司洛芸觉得安稳。 这两个月来,独孤夜忙着削藩的事,除了到凤宫来看望怀孕的司洛芸外,其他妃妾的宫中皆未去过,也没有招寝,对于一个帝王来说实在难得! 可今天徐美人到御书房研墨……司洛芸可以肯定独孤夜不会在御书房里跟妃妾乱来,但这种皇帝让其他妃妾红袖添香的事仍是令她心头泛起不喜。 酸酸涩涩的,跟腌过头的果脯一样的滋味! 在皇帝的监督下,司洛芸只得勉强地又喝了一碗青菜肉沫粥。 吃完晚膳,司洛芸被扶到榻内侧靠坐着,皇帝则坐在榻边看带过来的奏折。 因为怕伤了孕妇的眼睛,独孤夜不准司洛芸再在灯下看话本子,如果觉得无聊,可以让宫女读给她听!这又有什么意思? 不过,怀孕后的司洛芸睡眠多起来,所以晚膳过后如果没有孕吐,她很快就能入睡。 今天却出了意外!她没有孕吐,静静地坐在榻上看皇帝批阅奏折,竟也不觉得困倦! 独孤夜本想看着奏折,等司洛芸睡着后便回泰德殿,可过了大约一柱香的时间后再抬头,发现司洛芸正安静地注视着自己! “芸儿在看什么?”独孤夜放下手中的奏折,微笑地回视司洛芸,“难道是为朕的俊美侧颜而倾倒,舍不得少看一眼?” 知道今天在锦园发生的那些事,但皇帝不想重提令她不快。 听到独孤夜夸自己俊美,司洛芸忍俊不禁地笑出声。她的笑颜如同瞬间绽放的花朵,令室内仿佛都亮堂了几分。 “臣妾是因为皇上太过俊美,所以看得痴了。”司洛芸红着脸应和独孤夜的打趣。 虽说不习惯说这种不要脸不要皮的话,但司洛芸也不甘被独孤夜调笑!总是让她落下风怎么行呢? 讶异于司洛芸的反嘲,独孤夜也露出笑容。 独孤夜脱靴上了榻,小心的将司洛芸揽入怀中,轻抚着她手臂。 “睡吧,朕陪着你。”独孤夜轻哄地道。 司洛芸窝在独孤夜怀中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闭上眼睛。可闻着他身上沐浴过后清爽的味道,还是睡不着! “皇上?”司洛芸低喃地出声。 “嗯?”独孤夜的手指穿叉在司洛芸丝滑的乌发之中应了一声。 她有孕后更加不耐热,因不能摆冰山,有时候就一天要沐浴两三次,头发更是要天天洗才行。所以她的身上也总是散发着淡淡的澡豆香。 “臣妾今天罚了徐美人。”司洛芸仰起脸望着独孤夜的下颌轻声地道。 独孤夜的喉间发出低沉的笑声,垂下头与司洛芸对视,两个人的鼻尖轻擦而过。 “朕听说是因为她冲撞了你,又对辽女官口出恶言,芸儿你才罚她跪一个时辰。后来还是被太后派来的黄嬷嬷给解救了。”独孤夜勾起一缕她的发丝凑在唇边模糊地道。 “皇上会生气吗?会觉得臣妾是因为妒嫉徐美人到御书房为您红袖添香,才罚她的吗?”司洛芸抓住独孤夜勾着自己发丝的那只手,挑眉问道。 独孤夜抬了抬手,唇又落在司洛芸的手指上,明亮的星眸里含着浓浓地疼爱与情意。 “那芸儿是因为妒嫉徐美人的红袖添香才罚她吗?” 司洛芸认真地想了想,然后摇头,“不是。臣妾是因为她对沐儿不客气的那番话才罚她的!” 独孤夜轻叹了一口气,低头在司洛芸的唇瓣上落下轻轻一吻。 “芸儿还是太心慈手软了。若是朕,即使太后派人来,也要让徐美人跪足一个时辰!这次因为太后的情面放过了她,那就会有下次!”独孤夜的声音微微冷冽了些,“而且,即使你放过了她,徐美人也不会感念你的恩德。将来也许会给你带来更大的麻烦!” 司洛芸皱皱眉,她知道独孤夜说得对。可他还是不懂后宫的女人们! 徐太后和自己是婆媳关系,又掌管大燕后宫多年,宫中有多少宫人是听命于徐太后的还不得而知!所以,得罪徐太后并没有什么好处! “即使皇上这么不喜欢徐美人,又为何让徐美人去御书房侍候笔墨?”司洛芸不懂独孤夜的心思。 听他说起对徐美人惩罚一事时,丝毫没有手软和怜悯的意思。可就在今天他对徐美人的恩典就意味着“寵幸”啊! “你可知内阁大臣之一的刑部尚书是何人?”独孤夜抱着司洛芸一起换了个舒服的姿势,低声问道。 有些事,独孤夜并不想隐瞒司洛芸,毕竟夫妻互为敌体!皇后本就是与皇帝互相支持、互相分忧的伴侣。 司洛芸哪里知道朝堂上的事,摇头表示不清楚。 “刑部尚书姓徐,正是太后的兄长。说来,还是朕的‘舅舅’呢。”独孤夜自嘲地哼声道。 他的母族姓刘,可却在数年前就被徐氏给打压得远离京城,刘氏子弟也多无所成,即使独孤夜想提拔也得从下一代中挑选了! 司洛芸并不笨,连在一起想了想便明白皇帝今日召徐美人去御书房侍候笔墨,恰好又赶上内阁大臣们到御书房商议政事……徐美人从御书房中出来,一定被徐尚书看在了眼里,心中可能也想着徐美人正得寵。那么在削藩的事上,徐尚书应该就会考虑家族的前程而支持皇帝! 又是家族!这群士大夫们眼中只有一族之利,家人都是可以舍弃的! 不过……司洛芸坐正身子,瞪大双眼难以置信地看着独孤夜。 “皇上这是在出卖色相,以换取臣子的支持吗?”司洛芸很“纯真”地问道。 “咳咳。”独孤夜面上微红,轻咳了两声后粗声粗气地道,“浑说什么?” 司洛芸笑了笑又偎进独孤夜的怀中,一只手轻搭在他的腰腹上,耳中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声。 皇帝也不是那么好当的啊!唉! ** 权衡利弊与得失后,司丞相妥协了! 召集京城中司氏族内几位长者,司丞相开了宗祠,将庶出幼子司明镇记到嫡妻赵氏名下。从这一天起,司明镇就是司丞相的“嫡子”! 宁姨娘在开宗祠头一天哭了一个晚上!司明原则彻夜未归,在外面买醉! 次日,赵氏就带着司明镇入宫给司皇后请安! 五日后,司明原的调令就派了下来! 接到司明原调令的司丞相和宁姨娘如同五雷轰顶! 司明原是升了,不过只升了一个品阶,还给外放到西北一个偏僻的县郡去当郡守! 宁姨娘哭得晕倒,司明原吼着不会去赴任! 只有司丞相颓然的坐在椅子上,想起司皇后十二岁那年将墨碧玉磨成粉送给三女司洛芙的事! 那块本应送给次女的生辰之礼被三女儿看中,便撒娇的向他索要!司丞相偏疼三女,就对次女说会寻块更好的玉送给她,让司洛芸将墨碧玉让出来给司洛芙。 司洛芸爽快的答应了,结果却送一匣玉粉给司洛芙! 这个次女并不是眼中所看到的那么简单啊! 可事已成定局,这份调令是皇帝亲自命人拟下的,不去赴任就是抗旨! 司丞相不管次子愿意与否,强行打包将人送上了赴任之路! 宫外司家这边风波暗起,宫内司夫人听闻兄长被调去偏僻的地方当郡守,而不是在京中升迁,气得红了双眼!在得知这是父亲与司皇后作的交易后,就更加怨恨不已! 如今赵氏有了嫡子,兄长被远调,那她和姨娘…… “夫人,您要去哪儿?”司祺见主子猛然甩袖朝外走,吓得追了上去! “去凤宫!我要向皇后娘娘讨个公道!”司夫人再也无法压抑怨念,嚷着要去找嫡姐、司皇后要公道! *** 现在不让作者在文中多说废话,鸟儿有什么要说的,以后就在留言区写了,请大家及时关注哦。   ☆、122.徐美人的膝盖 司夫人一开始并不知道同母哥哥被调去外任是司皇后的手笔,焦灼之余也想过向皇帝求情将司明原留在京内,可苦于她根本没机会见到独孤夜! 宁姨娘又偷偷托人送进宫来一封信,信中痛诉了司丞相与司皇后谈条件,以司明镇入族谱嫡子交换司明原的升迁,结果被司皇后耍手段欺骗! 司夫人看了信之后怒火中烧,妒嫉与新怨相加,失去理智的她要去凤宫质问司皇后! 司祺一见主子气得失去理智了,连忙叫上其他宫女死拉活拽的把司夫人给拦住了! “夫人,您千万不能这样啊!”司祺跪在地上紧紧抱住司夫人的腿哀求道,“您这一去,要是惊扰得皇后娘娘动了胎气,那还得了?” “哼!她不让姨娘与哥哥好过,我也……唔唔!”司夫人后面泄愤的话被跳起来的司祺给捂住! “夫人,您就忍忍吧!”司祺急得掉眼泪,“若是皇后娘娘真的出了什么事,您、姨娘和去西北赴任的二爷还能有好吗?” 司夫人被宫女的话震得身子一僵,也不吼不叫了。 是啊!以司皇后现在如日中天的势头,如果自己跑过去为哥哥讨公道真的令司皇后有什么不适,皇上肯定会怪罪自己!说不定就会失寵到底! 对!她不能如了司皇后的愿!她要忍! 总有一天,她要复寵!到时候再把哥哥调回京城,再恳请皇上封哥哥一个大官做! 深吸了一口气,司夫人平静下来,左右看了看后道:“你们都放开吧,我不去凤宫了。” 司祺和几个宫女还不相信,呆呆地看着司夫人。直到确认主子的脸色是真的没那么怒气冲天了,才小心翼翼的松开手。 司夫人坐到椅子上,命宫女奉茶上来,然后只留司祺一人在屋内。 喝了两口温茶降降火,司夫人眼中含泪地咬牙道:“就让她这样作贱我们,实在是不甘心!” 司祺走到与外间相连的门口,拨开珠帘子往外看了看,见宫女和内侍们都被司夫人方才的样子吓坏了,一听主子发话让她们出去,就都躲在殿外远远的站着。 重新回到司夫人身边,司祺拿起扇子替主子轻轻的扇着风道:“夫人生气是人之常情,但这个时候去找皇后娘娘理论,吃亏的还是夫人您啊。不如趁着皇后娘娘有孕不能服侍皇上的时候,夫人您将皇上的心拉过来!只要夫人您也有孕,二爷升官发达、掌握司家不是早晚的事吗?” 司夫人斜眼看着自己姨娘送进宫来的这个宫女,心中不禁佩服姨娘挑人的眼光好!司祺果然是个肚子里有货的丫头!竟能想到这些利害关系! 可是…… “说得容易!赏花宴之后,皇上便不再到我的芙仪宫来了!如今更是除了泰德殿、御书房,就只是去凤宫!后宫妃妾也是无召见不得私过锦园去等皇上下朝……哪里有什么机会!”司夫人幽怨地道。 自从司洛芸有孕,这凤宫就被以春晓、辽沐儿为首的宫人们守得如同铜墙铁壁! 每月初一、十五妃妾们来请安时,排位坐的椅子都往殿门口挪了数步远!怕就是妃妾身上戴着的香囊、身上熏的香、脸上扑的粉那些气味儿对皇后娘娘及腹中龙嗣不利! 所有人都知道皇帝有多重视皇后此次有孕,连徐太后没事儿都不会派人去凤宫,免得平添嫌疑!至于其他妃妾更是老实的呆在自己的宫里,有事也是去寻廖夫人解决,不敢扰到皇后娘娘。 哪个要是妄想在皇帝去凤宫的路上拦驾博取注意,那真是脑子坏掉了! 司祺也是没办法,主仆二人静默下来。 ** 赵氏不便频繁入宫,待庶子司明原不情愿的去赴任后,她写了一封信送进宫告知司洛芸。 像司明原这种外放的官,在任基本都是三年才能调任!除非有突出的政绩、或是皇帝刻意为之,否则就算司丞相暗中使力,也很难令司明原提前回京! 三年,那时候司明镇就十五六岁了!是龙是虫也该看出端倪!如果不是个有才学、能当官的料子,赵氏好好调|教一番去作其他也好! 信中还提及了几个司家与赵家年轻一辈中学业不错、品行尚可的人,他们的父母、支系也都写得很清楚。 先帝在世最后一年刚办过科举,下次春闱则是两年后的春天了!不过,趁此机会好好考察一下这些年轻的学子也不错! 在信的末尾,赵氏竟还提起一个司洛芸都已经忘怀许久的人--傅永觉! 原来赵氏去庙中上香时巧遇傅御史的夫人尹氏。 赵氏与尹氏本来就交好,当年的儿女亲事也是她们私下商议的。虽然后来因徐太后的插手未能结成亲家,她们二人也并没有疏远或埋怨对方,只能叹声无缘! 在庙中相遇的赵氏和尹氏谈起近况,尹氏恭贺皇后有喜后,又叹气自己的儿子完全脱了缰! 过完年没多久,尚未取得父亲原谅的傅永觉再作惊人之举!辞了执金吾北军的都尉一职,跑去陈国边境贺大将军麾下当兵!结果差点儿把傅御史气得再写断绝父子关系的告文! 司洛芸放下信件,虽然不明白母亲为何突然在信中提起傅永觉,但她记忆中的傅公子还是那个给自己堆雪人的小哥哥。如今应该长得和大哥一样英武了吧…… “娘娘。”辽沐儿从外面走进来,脸上有着异色。 司洛芸将信交给春晓,春晓会意的接过信装回信封里,然后进了内室。 “怎么了?看你脸色有些奇怪。”司洛芸问辽沐儿。 辽沐儿上前轻声地道:“方才奴婢在廖夫人的景兰宫里听闻,徐美人的腿是真的不好了。” 司洛芸眉头一皱,“真的不好了?是什么意思?” 那日她也不过是罚徐美人跪了一小会儿而已,结果徐美人回德宜宫后就哭嚎着膝盖不适!徐太后焦急不已,甚至亲自去德宜宫看望徐美人!还召了三名太医替徐美人诊治。 不过,那么一番折腾后却没什么下文了!皇帝也只是派何公公赏了一瓶化瘀的药膏到德宜宫而已。 听宫人们议论,徐美人的膝盖和腿根本没什么事!太医过去检查了一番,如实向徐太后禀报,把太后都给气到了! 既然那时无事,现在又有事,难道徐美人又闹什么幺蛾子? “奴婢正与廖夫人按着娘娘您的吩咐整理后宫殿房位置及数量的详细表册时,德宜宫一个叫春燕的宫女就跑来禀报,说徐美人的双膝溃烂流脓了!”辽沐儿道。 一开始,辽沐儿和廖夫人也没当回事,以为徐美人又是故伎重施!便让春燕去请太医,来向她们禀报也无用不是!可春燕哭得不像作假,吓得体如筛糠地央求廖夫人过去看一看。 辽沐儿也防徐美人有诈,就跟着一起过去看了。 到达德宜宫时,太医和医女已到,徐太后可能也以为徐美人是又在作,便派了黄嬷嬷过来探望。 廖夫人和辽沐儿亲眼看到医女掀开凉被后,露出徐美人肿得很高、伤口泛白流脓的膝盖! 那伤处看得人心底发麻、频欲作呕! 徐美人直叫着自己的双腿要废了,哭喊着要见皇上和太后! 见此情形,廖夫人将辽沐儿拉到一旁,让她快些回凤宫向司皇后报个信! “真的很严重?”司洛芸再次向辽沐儿确认一次。 “奴婢看着,的确很严重。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辽沐儿也是不相信只跪一柱香的时辰就能把膝盖跪烂了!那宫里的宫女和内侍不都是瘸子了!“会不会是徐美人为了报复娘娘、吸引皇上的注意才会用此狠招?” 司洛芸站起身,眉头拧在一起摇头道:“只为了证明本宫罚她罚重了、就作践自己的身体,本宫觉得徐美人应该不会那么愚蠢!” 徐美人是不聪明,但再不聪明的人也不会对自己下这种黑手吧! 后宫妃妾最重要的是什么?容貌!身体!选秀有一关便是由嬷嬷查看玉|体,有疤、有丑陋胎记、甚至肌肤不够细腻者均不可入选!据说是不能污了圣人的眼睛! 平日后妃们在养护肌肤时,都会刻意保养手肘和膝盖,因这两处很容易照顾不到就变得粗黑! 徐美人可能在行动上装不便,也不至于毁了自己的膝盖和肌肤啊! 但徐美人从被徐太后接入宫中以来,就一直是个没脑子、横冲直撞的主儿!作些蠢事也不稀奇! 司洛芸和辽沐儿正猜测着徐美人这一出是真是假的时候,外面就有宫人来报说徐太后宫中的老内侍求见! 老内侍被传进来之后,一甩拂尘躬身道:“老奴参见皇后娘娘,给辽女官见礼了。” *** 先更三千,鸟儿热伤风中,先出去买点儿药,回来再更下一章。大概晚七八点钟左右哦。谢谢大家。   ☆、123.太后心机1 这个老内侍可是不普通!他姓郭,是徐太后的婆婆孝慈仁皇后曾重用过的宫人!现在也非常得徐太后的信任与重用。宫里小内侍私底下都唤这位郭内侍一声“郭爷爷”! “母后竟派了郭公公你亲自过来,想必是很要紧的事要吩咐本宫了?”司洛芸端坐在椅子上望着郭内侍道,“郭公公请说吧。” 郭内侍嘴角含笑地道:“皇后娘娘聪慧无人能及,老奴正是奉了太后懿旨前来请娘娘移驾德宜宫。” 去德宜宫?司洛芸与辽沐儿对视一眼。 “徐美人的两条膝盖伤得极重,怕是要影响以后走路。”郭内侍道,“太后老娘娘说,这么大的事儿,怎么也得请皇后娘娘亲自过去处置才行,毕竟娘娘您才是后宫之主。” 看来徐美人膝盖受伤严重是真的了!不然徐太后不会派郭公公亲自来传话! 辽沐儿当然不愿司洛芸去德宜宫看徐美人那副样子!更怕徐太后借题发挥为难皇后娘娘! “郭公公,皇后娘娘有着身孕,不如由我代替娘娘去德宜宫看望徐美人的伤情,再回来……”辽沐儿想替司洛芸搪过去。 “呵呵,辽女官这片忠心护主的心思是好的,但太后老娘娘的懿旨可是让皇后娘娘亲自过去。”郭内侍面带笑容,可嘴里说的话却是不容置疑,“辽女官此次代替皇后娘娘过去是无妨,恐怕到时候奴婢还得过来再请一次皇后娘娘了。” 这就是司皇后必须去的意思了! 司洛芸也不想再与郭内侍在言语上纠|缠,便应了下来! “有劳郭公公到凤宫跑这一趟了。沐儿,送郭公公出去,顺便命人备辇!”司洛芸淡声地道。 ** 德宜宫里,太后、司夫人、廖夫人、甄姬及三名姬妾都到了!宫里妃妾就这么几个,如果哪一个不到都显得不够上心,少不了事后被责难! 徐美人原本还鬼哭狼嚎,徐太后赶过来痛骂了她几句后才算消停,但在外间仍然能听到徐美人的哭声。 司洛芸的凤辇直接抬进了德宜宫内才落下,春晓与辽沐儿扶着她下了辇进入殿内。 来到徐太后面前,司洛芸福身行礼,规矩丝毫不差! “参见母后。”司洛芸福身道。 徐太后看着司洛芸福完礼,才开口道:“你身子重,快起来吧。” 司洛芸起了身,众妃妾上前向她行礼。 待礼数都周全了之后,徐太后命人给司皇后搬了椅子落座。 满屋之内,也只有徐太后和司皇后坐着,其他妃妾都恭立在旁。 “徐美人的事,臣妾已经听郭公公说了。”司洛芸半侧着身面对徐太后柔声地道,“让太医们尽心医治才是,想必是会好的。母后也不要太担心了,要注意您的身体。” 徐太后用帕子压了压眼角,状似伤心。 “谁能想到这孩子是个命薄了。入宫数月不得圣寵也就罢了,好不容易皇上想起她这个人了,叫去御书房服侍笔墨……也是个沉不住气的,就在皇后你面前轻狂起来!皇后罚她跪一个时辰都是少的!若是哀家……唉!谁知道莹儿这孩子如此娇气,只不过跪了跪便弄成今天这副样子,可怜的孩子啊!” 徐太后唱作俱佳,表面上是骂徐美人不争气,但却暗示着徐美人的伤重是因为那天被司皇后罚跪所致! 这后宫之中真是很难有消停日子过!即使怀着身孕、不理宫务也是避不开这些乱七八糟的事! “母后,太医怎么说?”司洛芸不理徐太后的暗指,只问徐美人现在的情况。 徐太后身旁的黄嬷嬷福身答道:“回皇后娘娘,太医说徐美人的膝盖溃烂得严重,即使治好了皮外伤,怕也是要落下阴天下雨、天寒风起就钻心疼的病根子!而且以后恐怕会*于行。” 果然很严重啊!如果真的是这样,徐美人就算是“废了”! 司洛芸惋惜地点点头,“果然如母后所说,可怜之极。” “……”众妃妾垂首不语。 徐太后又抹了一会儿眼泪,发现司皇后老毛病又犯了! 只说了一句不痛不痒的话后就没了下文! 咬咬牙,徐太后拍了一下椅子扶手,对司洛芸道:“皇后,事情起因固然是徐美人有错在前,但如今她这个样子,你也该给她个说法才是!” 这明明是因为你罚重了,徐美人才会双膝落下毛病、以后要*于行的啊!皇后你得负责! 徐太后这么说就有点儿耍无赖的架势!可大家都知道怎么回事,可谁让人家是太后呢!连皇帝都礼让三分的后宫女人! “说法?”司洛芸迷惑地回视着徐太后,“母后的意思是……” 徐太后不想跟司洛芸打哈哈,直截了当地道:“徐美人这个样子,恐怕以后更不能得圣寵了。再没个一儿半女的,这让她如何是好?宫制与妃制更改在即,皇后不妨在皇上面前替徐美人说上两句好话,将她列入四妃人选之中。有了妃位,她往后的日子也不会太难过。” 众人恍然!赶情徐太后并不是想责难皇后,而是想为徐美人博个好位分! 这话要是徐太后跟皇帝说,皇帝可能只是敷衍几句并不见得就真的给徐美人封个妃位!但如果是怀孕的皇后娘娘美言几句…… 这徐美人是真的腿要保不住了? 司洛芸闻言笑了笑,“新妃制实行、众妃妾受封新位的事虽是由皇上作主,但少不了要询问母后您的意见。哪里还轮得到臣妾替谁美言呢?” 徐太后气结!这个司皇后时傻时精!说到封妃的问题就滑溜得像条鱼似的避开!如果皇上肯听她这位嫡母的话,她还用低三下四的跟皇后说吗? “这件事……”徐太后沉下脸还想再威胁司皇后两句。 “皇上驾到!”外面传来内侍高唱的声音。 银袍玉带、金冠束发的独孤夜走了进来,看得几位妃妾脸红心跳、眼冒光芒!请安的声音都是又细又甜! 独孤夜上前一大步扶住要福身的司洛芸,略显责备地捏了一下她的软手。 知道让她完全避开后宫这些纷扰是不可能的,但起码她也该学得聪明一些,不必太后一召唤就急急的赶过来!应该先让宫人去御书房找他,然后再拖时间缓缓而来就好! “儿子参见母后。”独孤夜向徐太后施了一礼。 徐太后坐在椅子上,脸依旧沉着,“皇上起来吧,不必多礼。” 独孤夜站直身子,拉着司洛芸坐到宫人重新摆好的椅子上。 皇帝的这份体贴看在妃妾们眼中,真是酸得冒了泡!连早已不对独孤夜在感情上抱什么期望的廖夫人都心中黯然了一下。 “皇上!我要见皇上!皇上!您要为妾主持公道啊!皇上!”内室的徐美人听说皇帝到了,又开始大呼小叫起来! 徐太后恨不得冲进去掐死那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徐莹! 独孤夜听到徐美人的叫喊声,不但没有不悦,反而笑道:“听徐美人的声音中气十足,朕就放心了。” “皇上,徐美人伤到的是膝盖,不是得了不治之症、也不是伤了喉咙!”徐太后没好气地道。 料到皇帝会来,但来得未免也太快了! 内室的徐美人还在叫喊,独孤夜宽宏地道:“将徐美人扶出来吧!” 趁宫女入内忙着给徐美人整理仪容的时间,独孤夜又转向太后道:“朕听闻徐美人的膝盖是因数日前在锦园被皇后罚跪所伤,一直未能调理好,反而恶化了?” “正是!”徐太后加重语气地道,“王太医、秦太医、龚太医都已经看过了,都说莹儿的腿怕是……要落下毛病了。” 话落,徐太后又用帕子开始擦眼睛,虽然从到德宜宫开始她也没掉过一滴泪,但样子还是作得十足! “哦。”独孤夜淡淡的应了一声,转头朝司洛芸安抚地笑了笑,“皇后,你那日罚得似乎有些重了呢。” 司洛芸看着独孤夜的笑容,听着他“责备”自己的话,一时不知道皇帝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之前就徐美人到御书房红袖添香的事,皇帝已经作了解释--拉拢徐尚书!那么对待徐美人的事上,他就不会太随意! “呃……臣妾也没想到徐美人的身体如此娇弱。”司洛芸垂下眼帘,显得委屈地道,“早知徐美人跪了一柱香的时辰就会变成今天这般,即便是她冲撞了臣妾、又对辽女官恶言相向,臣妾也不会罚她的跪!而是直接让她回宫抄《女训》了!” “皇后不必自责,朕知道你一向是个心慈的人。”独孤夜拍了拍司洛芸的手温声地道。 徐太后的脸拉得极长,这皇帝与皇后一唱一和,还不忘数落徐美人的罪状、洗白司皇后! “皇上,你看徐美人这腿……”徐太后拧眉追问。 “母后先别急,待朕问问太医。”独孤夜坐正身子,脸上表情严肃起来,“王、秦、龚三名太医近前回话!” 殿内都是宫中女眷,三名太医就避嫌的站在外面,听皇帝传唤赶紧入内! “微臣在!”三名太医站在了皇帝面前。 这三名太医都是太医院中德高望重、又深得皇帝信任的太医,徐太后叫他们来给徐美人诊治双腿,可见用心良苦! 既然这三名太医都说徐美人的膝盖伤得重,那就应该不是假的! “你们三人都为徐美人诊治过膝伤了,可看出那伤是跪出来的吗?”独孤夜问道。 三名太医互相对视,眼中都出现了疑虑。 “皇上这是什么意思?”徐太后扬声不悦地质问道,“难道皇上是怀疑徐美人自己弄伤双膝不成?” **** 感冒中,不多说了。有事大家加裙或在留言区留言哦。 谢谢大家支持,么么哒   ☆、124.太后心机2 独孤夜细致地问三名太医关于徐美人膝盖的伤情,惹得徐太后十分不快! 独孤夜连忙温和地解释道:“母后,朕只是向太医询问徐美人的病情而已。毕竟离皇后责罚徐美人已经是十多日前的事。之前数日尚无事,突然便恶化起来,朕以为……若不是太医医治得不对症,便是身边的人未服侍好所致!” 话音一落,太医与德宜宫的宫人惊恐地跪地请罪! 徐太后的脸色先白后红,咬牙看向太医们,“那你们这些太医倒说说,徐美人的膝伤是怎么回事!” “太后!妾的膝伤就是皇后娘娘那日罚跪造成的啊!”徐美人着装停当,被宫女架扶着出来! 因双膝无法动,徐美人从里面出来的造型不甚好看,倒像是被施了刑的犯人一般被半架半拖着。 妃妾们用帕子掩了掩口鼻,都斜眼看着太能折腾的徐美人! 都说你膝伤严重,这个时候就该躺在*上示弱!没准儿皇帝心软还能进去看你一眼!偏你非要拖着一身冲鼻的药味儿被抬出来作!徐氏一族从哪儿找来这么一位主儿! 众妃妾中,司夫人看徐美人时的眸光最嘲弄,因为自从徐美人入宫以来,对位居夫人之位的她从无尊敬!还时常言语不敬!碍于徐太后的面子,司夫人可是忍了徐美人很久! 今天徐美人搞成这副半残不残的模样,司夫人心中大快!若是徐太后支持的徐美人完蛋了,那后位的竞争者就少了一个!所以,这个时候…… “妾参见……皇上!”徐美人泪珠儿滴落地非要让宫女扶着她向皇帝行礼。 “徐美人起来吧,不必多礼。”独孤夜道。 徐美人被宫女架扶起来,瞥向司皇后的眸光就有着几分怨恨与不甘,但她还是要在皇帝面前作足礼数,就又要向司皇后施礼。 “徐美人有膝伤,也不必为本宫施礼了。”司洛芸淡声地道。 徐太后也以此理由免了徐美人的礼。 皇帝赐座给徐美人,然后道:“徐美人为何一口咬定是因那日罚跪而伤了膝盖呢?” 徐美人忍着钻心的疼痛坐下后听皇帝这么一问,眼泪又落个不停! “妾也就是十日前被皇后娘娘在锦园外罚跪,回到德宜宫后就觉得膝头疼得厉害!其后便再未受过外伤!自然就是那日的原因!”徐美人用帕子擦着泪水控诉地道,“妾是言语不敬冲撞了皇后娘娘!皇后娘娘罚跪,妾也是认罚的!只是皇后娘娘却让妾跪到锦园墙根下去!那一处的地面既硬又潮湿,妾体弱,哪里受得住呢?” 徐太后在一旁随着抹了一下眼泪,仿佛皇帝偏袒皇后,欺负她们徐家女人似的! 独孤夜只是笑笑,锐眸一转又看向跪着的太医,“太医还没回答朕之前的问话!你们倒说说徐美人这膝盖上的伤可是跪出来的?” 龚太医等人互相对视,心中叫苦! 徐太后和皇帝都是掌握他们身家性命的主子啊! 三人咬咬牙,此时只能忠君了! “回皇上。”龚太医年纪最大,在太医院任职也最久,先帝对其也很是任重,所以他的话可信度很高。“虽说久跪可导致膝部瘀血青肿,但臣等初次诊治时徐美人的膝头除了有些青瘀外,并无伤口。这次微臣等查看了徐美人膝处的伤口,发现溃烂严重,但病灶处溃烂是由肌表向肌内、由一处向外扩散之势。由此可见是外部肌肤先破,再因未能及时以药控制,才令膝盖外伤严重!简而言之,徐美人的膝伤是先由外部伤口引起,而非内瘀所致。” 龚太医一套说辞把众人说得发晕,最后也没弄明白徐美人这伤是怎么回事。 独孤夜却是听明白了,他也明白龚太医说得这么详尽、艰涩为哪般! “龚太医的意思是,徐美人这伤不是因久跪、受寒由内引起的溃烂,而是因膝头表皮受损、医治不当而溃烂的?”独孤夜慢条斯地替龚太医更简单的总结了一下。 “……”龚太医额头汗水淋淋,羞愧地垂首道,“回禀皇上,微臣所说正是此解。” 殿内众人面色凝重,徐美人焦急地想辩解,却被徐太后狠瞪制止! “皇上,说了这么多,你不过是想证明徐美人这伤不是因为皇后罚跪所致。”徐太后冷冷地道,“其实哀家也并未想要追究皇后的责任!只是想着徐美人若因此落下残缺,往后她在宫中如何自处?好歹徐美人也是哀家召进宫来、又被皇上纳为妃妾的徐家女!哀家若不管她,那这孩子也在可怜了!恐怕也会伤了徐家人的心!” 独孤夜挑眉,对这位嫡母收放自如的变脸绝活颇为感叹!前一刻还与徐美人一同落泪,下一刻便又端出太后的架子了!见想把徐美人的伤往司皇后身上癞没了希望,干脆坦白了目的! 司洛芸在一旁看戏许久,发现兜兜转转又绕回了自己刚来德宜宫时的话题。心中也是佩服徐太后这深宫女人的厉害手段! 真所谓:一计不成还有一计!反正能得逞一计是一计! “那依母后之意如何?”只要事情不累及司皇后,独孤夜便也不再与徐太后针锋相对。 徐太后见皇帝态度有缓和,便赶紧把自己之前对司洛芸所说的那套话又说了一遍!无非是在新妃制使用、给妃妾们封位时,能把徐美人提到妃位上! 独孤夜陷入沉思,并未马上答应徐太后。 徐太后有些急,直瞪着皇帝看! “徐太后不满地道,”皇上别忘了,后宫封妃除了考量其本人德行之外,还要考虑到妃妾们的出身呐!“ 徐美人是徐家女,虽不是直系之女,但也是徐家在宫中未来的指望!徐尚书对皇帝的支持有多少,就看徐美人在宫中混得如何了! 独孤夜也不是不能封徐美人为妃,但他必须拿捏好推拉之术!不能直接如了徐家人与徐太后的意!这种事有一就有二! 殿内有了片刻的沉默,气氛有些凝滞。 ”太后、皇上、皇后娘娘,妾有几句话想说。“站在一旁的妃妾中有一人站了出来,福身恭声道。 众人诧异,定睛一看竟是司夫人! 徐太后见是司夫人,心念就是一动! 这后宫之中没有什么太多的秘密!真正的秘密是永远不会发现和揭开的!所以,司夫人与司皇后并不亲近,反而互有嫌隙的真相很快就被徐太后发现了! 特别是司夫人的哥哥前几日被调去贫困的县郡外任一事,司夫人在芙仪宫中大发雷霆,还要去找皇后质问……早就说,嫡庶姐妹同侍一夫,怎么可能一条心! ”哦?司夫人你有什么话要说?“徐太后假意开明地道,”哀家准你说来听听?“ 徐太后的瞥了一眼面无表情端坐着的司皇后,准备看司家嫡庶姐妹互掐的好戏! 司夫人没敢真的开口,福身静待皇帝的圣意。 独孤夜的星眸中闪过两道锐光,淡声地道:”司夫人有何话要说,既然太后允你道来,你便说吧。“ ”谢太后、皇上。“司夫人直起身,”太后、皇上与皇后娘娘皆在,本应是没有妾开口说话的份儿。但妾还是忍不住有几句话想说一说。“ 转过身,司夫人看向坐在椅子上、脸露傲慢、怨恨之色的徐美人,她的嘴角几不可察地勾了勾。 ”数日前,身为妃妾的徐美人言行无状冲撞皇后,罚跪乃是规矩所在!皇后娘娘仁慈,没让徐美人罚多久便命其回宫抄《女训》与《女诫》,这已经是从轻处罚!从始至终,皇后娘娘并未做错什么!倒是徐美人至今不见对那日冲撞皇后娘娘的言行感到愧改,还心生怨怼的将自己的膝伤归于那日的处罚!“司夫人掷地有声地道,”若新宫制与新妃制启用,以后下位妃妾冒犯和冲撞了上位者,都以此效仿的称自己被罚得受了伤、怕是未来在宫中难以自处,皇上便因此给提了位分……“ ”住口!“徐太后气得站起来,指着司夫人怒道,”你……来人,给哀家掌她的嘴!“ 司夫人这几句话直戳徐太后的心窝子!字字句句都是抨击徐太后以徐美人膝伤要挟皇帝给其封妃的作法是有违宫规宫制!还会乱了宫中的制度! 独孤夜与司洛芸都没想到司夫人会突然站出来说这番话!一时倒是怔住了! 徐太后身旁的嬷嬷已经走到司夫人面前,扬手给了司夫人正反两个耳光! 啪啪的耳光声惊醒了帝后,也惊呆了其他妃妾。 *** 司夫人突然站在了凉凉这边耶! 先更三千,下一章稍后奉上。周末愉快!热啊!   ☆、125.逊位 廖夫人与辽沐儿等人也没想到司夫人会维护皇后,更不畏太后之威的直指立徐美人为妃不对! 司夫人挨了两巴掌后跪下来,颇有气节地道:“即使太后处罚妾,妾也认为宫中规矩不能乱!徐美人以下犯下,德行有亏,岂能因其受伤便成了有理……” “你这践人胡言乱语、目无尊长!继续给哀家打!”徐太后简直是气急败坏! “且慢!”在那嬷嬷再扬起手的时候,司洛芸站起身出声制止! “怎么?皇后要徇私纵容司夫人顶撞哀家、出言蛊惑皇上吗?”徐太后瞪着司皇后怒道。 司洛芸推开春晓欲扶自己的手,缓步走到司夫人面前,垂眸看着仰头迎视自己的庶妹司洛芙。 姐妹二人头一次这么认真的注视彼此,却又都捉摸不透对方的心思! 瞥开视线,司洛芸转过身面向太后与皇帝,缓缓福下身子朗声道:“皇上,臣妾管理后宫失职,愿逊皇后位。” 司皇后此言一出,所有人都惊呆了! 独孤夜气得咬牙,十指紧扣椅子扶手! 她是不信他能护住她吗?竟要逊皇后位?一如上一世,她还是如此不屑于后位! 徐太后也被司皇后要逊位的话吓了一跳!这个时候司皇后让出皇后的位置她半点儿也不高兴!反显得是她这个太后逼得皇后要逊位! “皇后,你这话……是何意?”徐太后恼恨地瞪着司皇后,“这皇后是你一个人说想当就当,不想当便不当的吗?你置皇家颜面如儿戏不成?” 司洛芸垂首镇定地道:“自从被册封为后,臣妾便因伤病不断而不能管理后宫事务,亦未能对后宫妃妾德行加以严加管束!故而徐美人仅仅是受罚便引起如此大的风波!臣妾所担心的与司夫人一样,新宫制与妃制启用,后宫妃妾等级细化、妃嫔之位也更多!到时低位妃妾对高位妃妾不敬,却连罚也罚不得!罚了要究施罚者的责,受罚者反而因身娇体贵上了位……这样的后宫,臣妾才能有限、恐是无法管理!故请逊!” 一时间,殿内气氛又僵持起来。 徐太后气得脸色发白再无法说出什么话来! 独孤夜则是双眸阴恻地看着请逊后位的司洛芸。 良久,还是徐太后服了输! 徐太后抚着额头一副头疼和眩晕的模样道:“哀家老啦,不中用了!从今以后,这后宫的事哀家是半分也不管了!” 说完,徐太后就由黄嬷嬷扶起来,作虚弱状的往外走。 皇帝站起身,面无表情地与一众妃妾恭送太后离开。 徐太后一走,傻眼的是徐美人!堂姑母走了,扔下她面对这种局面可怎么办? 送走了最难搞的徐太后,独孤夜并未觉得轻松! 徐太后仗着帝王以孝治国,不会对她这个嫡母不敬不孝,就为了徐家不择手段的在后宫兴风作浪!这些在独孤夜看来不过是小丑跳梁! 徐尚书的刑部尚书之位是先帝留给徐家与太后最后的一点儿颜面!自己在削藩的事上用到徐尚书,无非是想在朝议中减少些麻烦!不成想却令徐太后误会徐家再有机会上位!还以此威胁自己封徐美人为妃! 徐太后是不足为惧的小丑,不用在意!可司皇后却是令独孤夜轻松不起来的大麻烦! “来人,将徐美人扶进内殿,再由太医精心诊治开药!如果徐美人的膝伤再不好,太医与德宜宫的宫人皆要治罪!”独孤夜冷声地道。 太医与德宜宫的宫人们惶恐应声。 徐美人再傻、再没脑子,也知道这个时候不能再折腾了。便识趣的闭嘴被人抬进了内殿,也不敢喊疼了。 独孤夜看着今天难得同一阵营的司氏姐妹,沉声地道:“春晓,扶皇后起来!” 春晓早就站在了司洛芸身旁,皇帝一发话,她就赶紧扶起了主子。 独孤夜走过去,先是看了看面无异色的司洛芸,然后越过皇后走到了司夫人面前。 皇帝伸出手托着司夫人手臂将其扶起来。 不知是受了惊吓,还是跪了一会儿腿不舒服站不稳,司夫人微微晃了一下身子,栽到皇帝的怀里!但她很快又直起身子退了一小步。 独孤夜用修长的手指挑起司夫人的下颌,看到她左右两颊被徐太后的宫人扇得红肿时,剑眉皱了起来。 “委屈爱妾了。”独孤夜声音温柔地道。 “皇上……”司夫人泪如决堤,哭得很是委屈。 其他妃妾看到这一幕,不禁都用眼风去扫司皇后。 司洛芸对此一副视而不见的态度。 ** 徐太后几乎是狼狈的从德宜宫离开!回到福宁宫后,摒退闲杂人等,她便开始痛骂司氏姐妹! 黄嬷嬷在一旁听着主子发泄,在听到徐太后歇了气儿的时候,唤宫女奉茶。 “太后,喝杯桔花茶,压压火气。”黄嬷嬷从宫女手中接过茶碗放到小桌上,“气大伤身,老娘娘息怒。” 徐太后看了一眼服侍自己多年的宫女,长叹一口气。 “如今哀家真是后悔啊!当初萱儿出事,就该把徐美人也一起送出宫去!根本不该留下这个孽障!”徐太后又提旧事,这句话她不知道说了多少遍了!徐美人也真是不争气! 这回黄嬷嬷不说些安慰的话了,因为她也知道徐美人算是废了! 貌美如花的时候没得皇帝的青睐,如今两条膝盖就算治好也会留丑陋的疤痕,就更没有在后宫争寵的筹码了! “太后不用急,明年就要大选了,想必徐家还是送进来更好的新人。”黄嬷嬷想到明年的选秀,又有了希望,“即使不是徐家的姑娘,只要能得太后您所用,哪家的又有什么关系呢?” 选上来的秀女中,固然有家世显赫之人,自然也有家世平平的!只要愿意依附于徐太后,不但自己在后宫之中有了依仗,没准家里人也跟着风光! 徐太后皱皱眉,不是徐家的姑娘就不会太值得信任,也不容易控制! 黄嬷嬷看出主子的心思,便又道:“太后,皇上不寵幸徐美人,多少也有她是徐家女的关系。若是貌美、却不是徐家女的女子入宫当了妃妾,皇上也许就不会这么防备了。只要新妃妾是个一心上进的,太后您将她们掌握于手中岂不是轻松的事?” “可却是要等到明年呐。”徐太后还是不甘心啊! 从选秀到培养人手,恐怕就需要近一年的时间,她怕徐家等不了那么久! 徐氏子弟在几代的荣华富贵中都被养废了!先帝正是抓住徐家这个弱点,才把徐家打压到底!单凭徐尚书一人之力,实在很难力挽狂澜! 独孤夜表面上看是个温和无害、施柔政的皇帝,但看他登基后所做几项决策就知道,那不过是表相!不然那些辞官的大官和削藩令是怎么回事? 这样的皇帝才更可怕啊!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将屠刀架在了你的肩头! “只能是这样了。”徐太后叹气。 黄嬷嬷替徐太后更了衣饰,服侍她躺在榻上后,才提起徐美人。 “太后,徐美人那边是不是该派人叮嘱一下?”黄嬷嬷给徐太后按着腿,低声地问道。 徐美人的膝伤严重,盖因几天前徐太后派她送去的一瓶药膏…… 徐太后阖着眼,不甚在意地道:“留着她也只是给哀家惹事生非。帮不上徐家的忙,就怕她再把徐家给折腾进去!” 黄嬷嬷的手一顿,抬眼看着神态安祥的主子,“太后您的意思是……” “徐美人如今病得这么重,病着病着人就没了也不稀奇。这阵子先安抚着些吧”徐太后道。 “……”黄嬷嬷静默了一会儿,手指又开始动起来,“太后说得是。” 隔了一会儿,徐太后像是想起什么似的轻声哼笑! “哼!如果徐美人没了,没准还能膈应司皇后一下呢。”徐太后快意地道,“哀家倒想看看,司皇后与司夫人她们姐妹同心协力到什么时候!” 徐太后也没有等多久,当天晚上皇帝就摆驾芙仪宫用的晚膳。 皇帝虽未在芙仪宫留宿,却赏了数件珍宝!并于次日颁下一道旨意:皇后有孕期间,由司夫人、廖夫人协理宫务!原凤宫女官辽沐儿仍回司皇后身边任职服侍! 眼看新宫制与妃制就要实行,司夫人突然开始协理宫务……想必在未来的封妃中地位不会太低! 徐美人的膝盖一直未养好,没多久又有了胸闷、咳血的症状!拖至十月中旬,竟不治病逝了! 倒霉的她没挺到新宫制与妃制启用的那一天,但后被追封为徐嫔。 十一月,后宫宫制变更,皇帝大封诸妃妾! *** 某几位柯南猜对啦!是徐太后使的计!害徐美人腿坏掉的哦!   ☆、126.双胎 参照曾国力鼎盛一时的金祥王朝宫制、妃制典籍,又与大燕的宫制、妃制对比、整合后,新的《大燕宫制》、《大燕后妃制册》出炉了! 宫制基本上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动,只是更加完善与严谨了许多。 后妃分为八品,皇后自然是正一品,一人! 贵妃位二品,额一人;四大妃为贤、良、淑、德,位三品、额各一人;四小妃为端、谨、恭、惠,位四品、额各一人!普通妃嫔中又分为“妃”,位五品、额不限!“嫔”位六品、额不限!“美人”位七品、额不限!“才人”位八品、额不限! 妃制册拿到皇帝那些审批时,独孤夜又加了九品“贵人”位。 剩下无封号、还可以侍寝的后宫女子仍称为官女子、姬,与宫婢相区别。 后妃制册中对每个品阶的后妃都有详细的宫人配制与钱物发放规定,也免去了谁多谁少、眼白相向、面斥不雅的局面出现。 后宫的事本就繁琐,想真真正正制定得钜细无遗也是难,如今这样便也是不错的了! 拖了许久的新妃制终于在十一月开始实施,同时皇帝也根据妃妾们的资历、德行逐一进行了册封。 徐太后对这次册封毫无兴趣!因为她曾一心想扶持的徐美人没福气的在十月中旬病逝了! 皇后虽在之前徐美人的事件中请逊后位,但随着徐太后的妥协、皇帝的不表态,逊位之说便也不了了之! 皇后之位不可动摇,后宫妃妾也不是很多,所以独孤夜在册封时非常“慷慨”! 廖夫人受封为三品贤妃,位列四大妃之首!司夫人封为淑妃!甄姬封为嫔,杨、赵、张三名姬妾封为美人! 可怜的、没熬到册封之日的徐美人也被追封为徐嫔! 自此,后宫妃妾册封完毕!可放眼一看,贵妃、四小妃、五品妃位上却没有一名妃嫔!足见皇帝后宫之“空虚”! 想到明年的后宫大选,便有不少大臣、世家开始跃跃欲试了! 皇帝年纪不到三十,正值年青力壮的时候,后宫又空虚、子嗣稀少!这简直是大家的机会嘛! 册封的圣旨下了之后,礼部与内侍省便开始着手贤妃、淑妃两位娘娘的册封典!后宫里一片热闹喜气的景象! 如今名分上已经是司淑妃的司洛芙整日春风满面!册封圣旨下来后,内侍省便派宫中的绣娘、司制到芙仪宫来请她挑选绣样及布料、首饰样式,宫人进进出出好不热闹! 宁姨娘得知女儿成了四大妃之一的淑妃,灰败的心又活了过来!托人送信入宫给司淑妃,再提起儿子司明原调回京城任职的事。 这一次,司淑妃却爱惜起羽毛来! 经过徐太后与徐美人一事,司淑妃看明白一个道理:后宫妃嫔入宫首要是服侍帝王,其次是繁荣家族!如果帝王连半点儿恩寵都不给你,何谈替家人与家族说话?像徐太后,把徐美人弄到宫中变成皇帝的妃妾,又费尽心思帮徐美人谋划争寵、争妃位,无非都是为了徐家的未来!可徐美人是扶不起的阿斗,结果把命都搭了进去! 自己如果还看不清形势,刚小小得势就向皇帝提要求,恐怕很快就会被皇帝嫌弃了! 所以,司淑妃将宁姨娘的信烧掉,就当没收到过这封信! 与廖贤妃协理宫务期间,司淑妃还无意中从老宫人处听到--廖贤妃十三岁被其族中堂姐陷害坠马,伤到腹部不能孕育子嗣!这个消息简直如同天籁之音!令她兴奋不已! 同为高位妃嫔,如果贤妃不能生孩子,那么等她有孕、生下皇帝的子嗣,贵妃之位非己莫属啊! 权衡利弊,司淑妃就更加收敛过往的浮躁,并有意讨好廖贤妃、善待其他低位妃妾,表现出一派宫中姐妹和睦的样子!连每月两次去给司皇后请安时,态度都比过去恭谦许多。 ** 司皇后有孕已七个月,上个月被太医把脉诊出腹中怀的是双胎!大燕臣民又是欢腾一片! 月份大起来,司洛芸怀孕后的不适症状也消失了,饭量倒是变得大了!甚至半夜也会饿醒! “嗯,羊肉锅子。”流着口水、双眸半睁眼闭的司洛芸挺着肚子笨拙的翻身爬起来。 她的呢喃和动作惊醒了身旁睡着的人,独孤夜一个挺身就坐了起来!他几乎是立刻就清醒了! 借着帐外留的夜灯光芒,他看到司洛芸像只乌龟一样扑腾着手脚,却怎么也爬不起来!看她双眼要睁不睁的样子,也不知是醒了,还是在做梦吃羊肉锅子! 伸手小心地扶起睡得迷糊的司洛芸,独孤夜拍了拍她的脸,“芸儿?芸儿?” 司洛芸正做梦吃羊肉锅子,香香的羊肉已经夹到了碗里……一睁眼,除了一张男人俊美的脸之外,美味的羊肉不见了! 独孤夜好笑的看着司洛芸皱眉不悦的模样,心想自己一定是搅了她的美梦。 “饿了?”独孤夜拉过被子盖在司洛芸的身上,轻声问。 司洛芸的确是感觉到自己胃里空空的,像有只手要伸出来抓东西吃! 独孤夜掀开帐子,对睡在外间的宫女吩咐道:“去给皇后做份羊肉锅子!” 内室有动静时,值夜的春晓就已经起了身,听到皇帝的吩咐,赶到到殿门口去传话。 独孤夜看了看桌上的更漏,大概是丑寅交替之时,索性便起身不睡了! 凤宫小厨房里没有备着羊肉,只得去御膳房里取。而御膳房的宫人们这个时候也已经是起身开始烧水、准备各宫的早膳,所以要起东西来也是方便。 那个屡受司皇后之命做怪菜怪汤的张御厨成了专门替皇后娘娘做饭菜的厨子!入凤宫的食材也是专人采买、专人保管,不容纰露。 司皇后半夜叫东西吃已是常事,所以张御厨四更天就起,恭候着凤宫来人。 果然,张财胜带着一个提灯小内侍匆匆而来,点了份羊肉锅子。 好在最近司皇后爱上了羊肉,张御厨每天都会将送进来的新鲜羊肉加孕妇不必禁忌的佐料、香料炖好一小坛子备用。即使半夜皇后娘娘想吃,也不会手忙脚乱的现做! 张御厨叫上打下手的两名膳房内侍,赶紧着手就做! 等其他御厨们起来洗漱完毕,开始上灶掌勺时,张财胜与小内侍已经小心翼翼端着羊肉锅子离开了! 羊肉锅子端上桌,皇帝已经洗漱更衣完毕,司皇后只是简单的洗漱了一下。吃过这顿后,她可能还要继续睡! 小厨房已经将馒头切片炸得金黄,再将拌好的小菜端了四碟上来,皇帝也跟着吃一口当作早膳!吃完后他就得准备上朝了! 司洛芸一口气吃了六片炸馒头片、一碗羊肉!还在独孤夜皱眉的注视下喝光了一碗羊肉汤! 若不是春晓怕皇后上火加以阻拦,司洛芸还想再吃几块羊肉。 司洛芸吃完后由春晓扶着在殿内走动了一会儿,便又扶去补眠! 看着自己的皇后猪一样的生活,独孤夜也是佩服! 徐美人那件事后,独孤夜着实生了一阵子司洛芸的气!特别是怒其不争的性子! 可终究是放不下,没多久就又忍不住去凤宫看她。 徐太后打那以后也是真的不再过问后宫事,对外只称在礼佛,也不让后宫妃妾们去请安了。 独孤夜可不认为徐太后是真的不会再干预后宫的事,恐怕是在等时机而已!而那个时机就是明年开春的选秀! 确定司洛芸再度入睡,独孤夜踱到了外面,挑了一侧的宫墙停下。 “奴婢恭送皇上。”辽沐儿提着灯笼站在独孤夜身后,憋着笑地福身道。 独孤夜也苦笑一声,此是他身上穿着的可不是龙袍,也不是平日那些绣着龙纹的便服,而是一身黑色的夜行衣!要离开凤宫也不是浩浩荡荡、前呼后拥的从凤宫正门出去,而是要翻|墙! 他这个堂堂大燕皇帝,已经像个宵小或情|夫似的出入凤宫近三个月! 凤宫内侍尽责的搬来木梯,扶稳了让皇帝爬上去…… 独孤夜从宫墙上一跃而下,马上暗处就有数名侍卫围过来。 “参见皇上!” 在侍卫的护送下,独孤夜的身影没入昏暗、被雾气笼罩的皇宫之中! ** 在外人看来,司皇后怀了双胎,皇帝却没有之前那么勤快的往凤宫跑了。不禁引起猜测一片! 司洛芸又睡了一个时辰才起,今日算是她起得较早的一天。 因为今天是淑妃的册封典,身为皇后的她要授金印给淑妃,要接受淑妃的参拜等等仪式。 有了半夜爬起来吃的羊肉锅子垫底,司洛芸早膳只是简单的吃了几口便饱了。 宫女服侍着皇后穿上朝服、戴好金凤冠,便乘着凤辇前往册封典的朝阳宫。 今天的淑妃也是一身盛装、头戴金冠,与半个月前贤妃的册封典上那套冠服相比,相差无二! 司淑妃在仪官的唱和下拜了又拜,从司皇后手中接过金印与金册! 先向后宫最高位的皇后行了全礼后,司淑妃又与廖贤妃互施平礼,最后才转身面对下面的四名妃妾。 甄嫔、杨美人、赵美人、张美人也穿着符合宫制的礼服,盈盈下拜向司淑妃行礼。 待众妃妾拜毕,淑妃的册封典才算正式结束! 司洛芙站在台阶上,虽然立在下面的妃妾仅有四人,但她仿佛已经看到来年新人入宫后下面站着更多如花似玉、年轻貌美的妃妾向自己俯首施礼的模样! 按着不成文的常理,今天既是司淑妃的册封典,晚上皇帝就应该是临幸芙仪宫了。 司淑妃异常的激动与期待!回到宫中便让宫人准备傍晚沐浴的水与鲜花,还让宫女们拿出衣箱中的衣裙一一对比,准备挑选一件出来、晚上穿着迎接圣驾! 自然还不能忘了命司祺准备几样义州小菜与香醇美酒,待皇上来了他们可以小酌一杯增添情|趣! 太久没有得到临幸了,司淑妃竟有些紧张得坐立不安! “娘娘。”司祺服侍司淑妃在洒满花瓣的大浴桶里沐浴时,摒退了其他宫女,压低声音道,“今晚皇上过来,可要在菜里或酒中用上姨娘送来的东西?” 正享受着花瓣浴的司淑妃猛然睁开双眼,看向为自己擦洗手臂的宫女。 上次在猪骨汤里加了料,结果皇帝没来!这次皇帝好不容易能过来临幸了…… “妥当吗?”司淑妃有些犹豫。 皇帝不管在哪吃东西,都是有试食内侍服侍左右的。万一酒里加了东西,试食内侍喝了之后出问题怎么办? “娘娘,上次加了东西的猪骨汤给小内侍喝下,也不过就是流了些鼻血而已。这次放在酒中的量少一些,您与皇上多饮两杯就好。”司祺出主意道。 司淑妃有些心动! “若是试食内侍也流了鼻血,大不了塞块金锭子给他,只说他是辛苦得流了鼻血便是。”司祺连试食内侍出了问题的后路都想好了。 “那这次要少少的加些就是。”司淑妃轻声地道,“其实不用那东西,本宫与皇上……” “娘娘,您虽贵为淑妃,但上面毕竟还悬着一个贵妃的位置呢!若是明年新入宫的贵主儿们哪个一朝得寵怀了龙嗣,可就……” “哼!”司祺话未说完,司淑妃便不悦地冷哼出声,瞪了一眼大宫女,“废话恁地多!本宫还需要你来指点教训吗?” 司祺赶紧跪在地上垂首认错,“奴婢不敢!求淑妃娘娘恕罪!” “让别人进来服侍本宫,你下去准备吧!”司淑妃摆摆手倨傲地道。 自从当了淑妃后,司洛芙对外是一副愈发谨慎谦和的模样,对宫人却越发的严苛! 然而,司淑妃主仆的算盘打得哗啦响,却没算计到“意外”二字! 傍晚时分,司皇后突感腹部不适,急召太医至凤宫!皇帝与众妃嫔自然也匆匆赶了过去! 龚太医为司皇后请过脉后从内室出来,额上与两鬓的汗水打湿了发际。 向皇帝与众妃嫔施过礼后,龚太医面露难色。 独孤夜眉头紧皱,看到太医这副难以开口的样子,心就是一沉! 司洛芸怀双胎很是辛苦,好不容易熬过了孕吐与燥热的夏季,眼看还有三个月孩子就要出世了……这一世已经有了太多改变!难道还是避不开他们第一个孩子无法出世的命运吗? 可上一世,司洛芸只怀了一个孩子,这一世是双生啊!若是失去……独孤夜不敢想像自己与司洛芸能否承受得了这个打击! “龚太医,你为何还不向皇上禀报皇后娘娘的状况?皇后娘娘到底是怎么了?龙嗣可有什么事?”司淑妃见龚太医支吾,便焦急地催促道。 “这个……”龚太医抬眼看了一眼皇帝,垂下头还是未答。 独孤夜一挥手,对妃嫔们道:“你们且都出去到仪殿候着!” 妃嫔们互相对视,福身退了出去,在凤宫宫女的引领下去了仪殿。 司淑妃最是气恼与心急的,在退出皇后寝殿前怨恼地看了一眼龚太医! 看龚太医欲言又止的样子,莫不是皇后根本就无事? 今天是自己册封典、该侍寝的日子,难道皇后故意装不适要坏了自己的好事? 众妃妾入了仪殿,凤宫宫女们奉上茶点、燃起香炉,然后静立在殿外。 沉默片刻,司淑妃有些沉不住气,扫视了一眼都在故作镇静、其实各怀心思的妃妾们,她将视线投向上首的廖贤妃。 “贤妃姐姐,你说那个龚太医是不是太爱故弄玄虚了?”司淑妃端起茶碗不悦地道,“我等也都关心皇后娘娘与龙嗣的事,偏他一副不愿让我们听的样子!” 本是端坐的廖贤妃听了司淑妃的抱怨,只是抿唇笑了笑,“既然龚太医不愿在我等面前说明,想必便是不该我们知道的吧。” 廖贤妃这么一说,司淑妃就更加好奇了! “以贤妃姐姐来看,皇后娘娘会是因何不适呢?” 廖贤妃轻轻摇头,“这个本宫便不知了。” 贤妃又没有怀过孕,哪里知道孕期女子会有哪些不适! 廖贤妃为人作事更是谨慎,司淑妃再怎么套近乎,她也只是保持着不近不远的态度。 见从廖贤妃这儿得不到什么有用的讯息,司淑妃又转向坐在对面的甄嫔。 “甄嫔为皇上生了小公主,那你一定知道孕妇常会有哪些不适吧?”司淑妃试探地问道。 甄嫔在这座后宫中被忽视很久了!女儿已经快两岁,皇帝连个乳名都没给取!还是她自己给取了个“念儿”的乳名叫着。 这次册封,甄嫔一直以为自己怎么也能混到四小妃的位分上!可皇帝只封她为嫔! 看着廖贤妃与司淑妃那荣耀的册封典眼红,却也只能自叹命运不济! “回淑妃娘娘的话,怀孕期间会有很多不适,妾也不知道皇后娘娘会是哪一种。”甄嫔淡声地答道。 ** 众妃妾退出去后,独孤夜才催促龚太医说出司皇后怎么回事! 龚太医叹口气道:“启禀皇上,皇后娘娘是暴食过度积了食,胃中不适。因母体感到不舒服,腹中胎儿便也有了反应,其实并无大碍。” “……”独孤夜呆怔怔地听龚太医说出司皇后不适的原因,心中有数只驴子跑过! “以后娘娘若是半夜发饿,应该少食。一日三餐用过后也该适当走动后再歇息,这也有助于生产。”龚太医接着道,“皇后娘娘怀的是双胎,恐怕要比怀一胎的孕妇提前生产,所以平日里多注意些为好。” 独孤夜疲惫地点了点头,“龚太医就将这些话转述给皇后和宫女、女官听吧。” 想到清晨司皇后吃的羊肉锅子和炸馒头片,独孤夜不由叹气。 太医离开后,独孤夜进了内室,见司洛芸脸如红布地躺在*上,见他进来就一拉被子转身面朝向内。 走到*边坐下,独孤夜命辽沐儿去仪殿告知众妃妾--皇后无事,让她们都回吧! 徐太后那边也得派人去回禀一声,免得被说没把她这个太后放在眼中! 春晓也识趣的退到了外间,将内室留给帝后二人。 独孤夜看着被中滚圆的“乌龟”,好笑地道:“为何不敢看朕?” 司洛芸也是被自己吓了一跳!腹中的孩子踢蹬得厉害,她还以为要提前生了呢! 结果太医来了一诊断,虚惊一场!是她吃得太多撑得自己和孩子都不舒服! 独孤夜轻轻扳过司洛芸的身子,又扶着她坐起来,无奈地道:“可别再这么吓朕了!朕听闻你不适,还以为……” 还以为他们的孩子保不住了! 司洛芸羞愧地垂下眼帘,将上半身偎进独孤夜的怀中,低声地道:“让皇上担心了,是臣妾的不对。以后……以后臣妾少吃点儿。” 怀着两个胎儿,吃得自然就多!想不到折腾起来也是双倍的难受! 独孤夜低下头,手在司洛芸隆得高高的腹部轻拍了一下,低骂道:“如此折腾你们的父皇与母后,待你们出来便狠狠的打屁股!” 手掌与指间传来有力的踢蹬,像是回应皇帝的斥骂! 司洛芸又哎哟了一声,吓得独孤夜收回手,对着她的肚子说了许多好话。   ☆、127.龙凤 独孤夜颁布的削藩令不但藩王们不愿意接受,朝中大臣也有提出反对之声者! 新政实施总是会遇到阻力,帝王与他的智囊团只能全力去处理、解决! 因独孤夜现有的后宫妃嫔中除了司皇后与司淑妃的父亲是当朝丞相外,其余妃妾的家人均是在陈地时便跟随他的属臣,在削藩之事上自然是站在皇帝这一边!而司丞相又是秉持“忠君”思想的大臣,所以朝堂震动,对后宫完全没有影响! 时光不会因任何人与事而停留,即使大燕有两三处战事正打得热火朝天,也阻挡不了年关的脚步。 司洛芸还有一个半月左右便要生产,凤宫上下异常紧张! 产房、接生嬷嬷、乳母都已准备就绪,只待小公主或小皇子降生! 赵氏年前入宫也频繁了许多。 女子头胎都很费劲,难产者居多。司皇后偏又是怀了双胎,这危险的程度又多添了一层,怎么能令身为母亲的赵氏不担心着急! 接生嬷嬷和乳母都是在官家作过登记造册的良人,但凡族中或家人里有一个作过什么作歼犯科的事,都是不能选用的!特别是将来要哺育皇子、公主的乳母,身家必须清白得像见底的溪水才行! 即使内侍省在选人时已经精挑细选、查证仔细,赵氏还是不太放心!从春晓那里要了四个乳母、三个接生嬷嬷的名字、出身等信息后,回到丞相府又派人私下里去深挖深查! 赵氏的小心还真是对!四名乳母中的吕氏竟与徐家有着丝缕关系! 吕氏丈夫的曾祖母曾在徐太后家中作过婢女,后年纪到了就被主人配给了外地一个小管事当老婆。后夫妻二人得主人恩典脱了奴籍,在乡间买了地做良民。后代也未再卖身为奴,与徐家也无往来。 这都是吕氏婆家三代以上的事了,而且那两位曾在徐家作过仆从的曾祖也都已过世。但赵氏仍然觉得这也未免太过巧合了! 查过之后,赵氏再入宫将这件事说给司皇后听。为了还未出世的孩子安全着想,赵氏建议司洛芸找个不甚显眼的法子将吕氏换掉! 假设吕氏是徐家安插|进宫里的乳母,那么太明显的弃用吕氏反而打草惊蛇!搞不好徐家又想什么别的法子弄人进来! 司洛芸知道后安慰赵氏,自己会想办法将吕氏送走。 很快,乳母吕氏与接生嬷嬷肖氏就因吃东西不当,突然上吐下泻起来!内侍省赶紧派人将吕氏移了出去,免得将病气过给皇后娘娘与其他宫人! 经查,这二人小年那天晚上贪吃,皇后娘娘赏下来的菜食中那道糯米枣竟都是被这吕氏与肖氏二人给吃了!旁人只吃到一颗而已! 这不过是个小插曲罢了,内侍省很快就将后补的人选送至凤宫。 司洛芸干脆派人将后送来的接生嬷嬷和乳母的信息送入丞相府,交给赵氏去查! 很快就是新年,宫中一派热闹繁华的景象。 经过一年的执政,独孤夜已经得到了朝中大部分臣子的认同!即使是那些偶尔还会跳出来以忠义之名进谏、指正帝王执政不当之处的大臣,暗中也是承认独孤夜天生就是当皇帝的料子! ** 大年初二午后,本应还有一个月左右才生产的司皇后突感腹坠、阵痛来袭! 凤宫顿时忙碌起来! 辽沐儿坐镇,免得宫人忙中出错!张财胜命小内侍守好宫门,闲杂人等不准乱入! 独孤夜正在御书房看着年前送进宫来的战报折子,闻讯匆匆赶来! “皇后如何?”独孤夜一进宫门便问迎上来的张财胜! “回皇上,接生嬷嬷说皇后娘娘只是刚感觉不适,离生产还得有段时辰!”张财胜脚步紧随皇帝之后,快速地将情况禀报。 独孤夜进入仪殿,发现廖贤妃已到。 “皇上。”廖贤妃起身福礼。 “起来吧!”独孤夜烦乱地挥挥手,然后大步走到上座。 廖贤妃见皇帝这副心烦意乱的样子,知道他是在为皇后娘娘的生产担心。不禁心中泛起羡慕……她这辈子恐怕是没有这样的机会了。 坐了一会儿,司淑妃及其他妃妾也都赶了过来,徐太后也派黄嬷嬷过来候着。 凤宫宫人有条不紊的穿梭忙碌着,期间也不忘侍候仪殿内等候佳音的皇上与各宫贵主儿。 司淑妃最是焦急!如果不是皇帝就沉着脸坐在上座,她真想站起来到殿门口往外张望几眼! 年前刚好下了一场雪,这时正是冷的时候。 好在因为是过年,会有命妇入宫拜见皇后娘娘,所以仪殿的地龙一直压着火,皇帝一到便捅开烧旺了,殿内倒是温暖如春。 坐了能有近一个时辰,皇后娘娘那边也没动静儿。 期间何宝权出去三次询问,回来都说是没到生的时候呢! 从午后坐到傍晚,就在众人皆有疲惫和微饿的感觉时,就听到外面有人喊:“要生了!快将参片备着!” 太医院的龚太医和王太医都已经到了,在偏殿候着!大冷的天,偏殿没有地龙、只有两个炭盆子,可二人朝服内的衣服却都湿透了! 听到喊声,独孤夜猛然起身就要往外走! “皇上!”廖贤妃反应快,起身拦住了独孤夜,“皇上不如还是在殿内静候佳音吧。皇后娘娘想必也不愿皇上听到、看到她生产时力竭的声音与样貌。” 最主要是女人生产时,男人不能进产房!说是怕生产后的血污冲了男子的运道,倒也有生产后的场景和产妇的形貌的确不适宜被男子看到。 “皇上!”廖贤妃站了出来,其他妃妾赶紧也站起来福身阻拦。 独孤夜双拳握了握,喉间像是梗着什么,令他发法发声! 一甩衣袖,独孤夜又回到了上座坐下。 ** 这两个孩子是早产,但作为双胎如果足了月才生,倒还真有难产的可能! 司洛芸只觉得浑身像硬生生从下面被撕开,骨头都要裂开!她只听到耳边不停有人喊着“用力”、“快了”、“娘娘”! 这世间她最不愿作的事就是“服输”!从小到大,她不争是因为不想要!但她想要的,就一定要争取到! 司洛芸并没有声嘶力竭的尖叫,而是狠狠的咬着软木用尽全力向外推着体内的小生命! 终于,一股热浪滑出体内,司洛芸就感觉身子的疼痛一下子消失了似的! “生了!”接生嬷嬷惊喜地叫了一声! 一个接生嬷嬷小心的托着孩子,另一个双手麻利的给孩子洗了澡,又用布巾给包了起来! 在给新生儿洗澡时,婴儿踢蹬两下腿,后知后觉的哇的一声哭出声来!声音格外的有力嘹亮! 孩子的哭声一传出来,仪殿内的人就坐不住了! 独孤夜一步当先的冲到殿门口,大力的拉开殿门!冷风忽的扑面而来,令他身子微震! 何宝权从产房那边跑过来,到了仪殿门口扑嗵就跪了下来,语带哽咽地道:“奴婢给皇上道喜,皇后娘娘生了,是位公主!” 此言一出,站在皇帝身后的妃妾们脸上表情格外精彩! 之前紧张的表情全都变得放松起来,一个个眼睛里都洋溢着真诚的喜悦! 只有廖贤妃露出失望的神情,抬眼看了看产房的方向。她希望皇后能生下一对皇子,这样后宫争斗就不会那么激烈,皇帝也有了嫡出子嗣! 双生子多是同性别者多,龙凤胎虽也有,却是极少数!皇后娘娘生下的第一个孩子是公主,那肚子里还没出生的那个,十有*也是位小公主了! “妾等恭喜皇上!”妃妾们福身向皇帝道贺。 独孤夜的脸上也是表情变幻! 先是高兴得露出笑容,接着又是担心。 “皇后可好?”他沉声问何宝权。 “回皇上,接生嬷嬷说皇后娘娘精神还不错!现在休息着,只等……” 何宝权话没说完,产房那边儿又传来婴儿的啼哭声! 生了?这么顺利?相比之前出生的小公主,这个也太快了! 不等何宝权起身再去问生的是公主还是皇子,候在产房旁的张财胜就跌跌撞撞的跑了过来。 如果不是何宝权拦着,张财胜能扑到皇帝的怀里去! 张财胜腿一软跪了下来,抬起头还没说话,眼泪哗的就流了下来! “皇上……”张财胜嚎啕大哭! 独孤夜心一紧,觉得眼前有瞬间的发黑! “皇上!”何宝权手疾眼快的扶住独孤夜,身上吓出一层白毛汗来! “皇上,皇后娘娘又生了位皇子!”张财胜的额头嘭的磕在地上,又哭又笑地大声道。 独孤夜一阵虚脱,有那么一刹那心中涌起杀意! 凤宫这帮狗奴才!不打死一两个长教训,就不能好好说话! *** 先更三千,第二更晚上十点左右。鸟儿有事要出去一趟。 生小宝宝没有折腾凉凉,觉得女人生产本就不容易,非要搞出难产来什么的太没意思。   ☆、128.添堵 司洛芸头胎、又是双生就生产得如此顺利,实在是出乎很多人的意料之外! 徐太后稳坐福宁宫中,待黄嬷嬷从凤宫回来禀报说“皇后娘娘生了一对龙凤胎”后,她捻在手中的佛珠毫无征兆的、叭啦就断了线! 玛瑙珠子滚落到榻上和地上,弹跳着四下散开,有几颗钻入了桌椅之下! “太后。”黄嬷嬷吓了一跳,抬眼看着依旧微合着眼睛的徐太后。 “好,好啊。”良久,徐太后叹息地称好道,“皇上终于有了嫡长子,大燕臣民也算安心了。” 黄嬷嬷垂首看着地上的珠子,心中却明白主子的内心绝对没有言语那般平静! “将当年哀家生下太子后,先帝送给哀家的那座红珊瑚赏给皇后吧。”徐太后睁开眼睛吩咐道。 “太后!”黄嬷嬷惊讶地道,“那可是无价之宝!您不是打算……” 徐太后原打算将那座红珊瑚在徐家女为殇太子诞下皇孙时,赏给徐家女。所以,才没有赏给生了嫡皇孙的陈司太后!只可惜世事无常,未能如她所愿! 同时,徐太后也恨先帝悄无声息的把独孤夜召回,完全无视于她的感受!这样薄情男人送的东西,她也不屑留! 黄嬷嬷想到前因后果,后面的话也不好再说出来,便领命退了下去。 殿内恢复了寂静,隔着珠帘而立的宫女大气也不敢喘的垂首站着。 “哼!不过是生了一儿一女罢了,能不能养得活、能不能活到继承皇位,这都是说不定的事呢。”徐太后哼笑地低声自语道。 她的儿子不就是活生生的例子吗?以为稳坐龙椅的人,说没就没了…… 皇帝刚有一儿两女而已。 ** 司皇后真是个有福气的女人! 本就是过年喜庆的节日期间,如今皇后为大燕国诞下嫡长皇子与公主,上京城内就更加的热闹喜庆了! 丞相府更是开门撒钱、分红皮鸡蛋与百姓同庆! 初十,有军报陆续传入京中,叛乱的藩王组织的兵将终是不敌大燕精兵,节节败退之后被彻底击败!三名藩王被大燕主将生擒! 捷报传来,上京百姓又是一通庆祝!过去不相信司皇后旺夫的人,现在也相信了! 独孤夜喜获龙凤胎、藩王叛乱又得已平反,这个年过得真是喜笑颜开、合不拢嘴! 司洛芸生完双生子后睡足了一天*才醒!直到乳母抱来两个孩子,她才有了初为人母的真实喜悦感。 小公主长得壮实一些,也是活力十足!饿了、尿了哭声震天响! 小皇子虽比小公主瘦弱一些,却依然很健康。只是比较安静,饿了、尿了就吭唧两声,乳母发现连忙喂奶或更换尿布!只要饱了、舒服了,小皇子几乎很少哭闹。 “这两个孩子的性子若是调换一下就好了。”司洛芸无奈地向春晓和辽沐儿这样抱怨过。“难不成真像皇上所说,福宝是长姐,以后要管教弟弟妹妹们,所以厉害些好?” 小公主乳名叫福宝、小皇子乳名叫虎儿,盼望两个孩子福气多多、生龙活虎。 春晓则安慰司洛芸道:“都是小婴孩儿,现在看也作不得准的。” 独孤夜却是极喜欢女儿与儿子的不同性格,还对司洛芸说:“这两个孩子的性子好!福宝有长姐风范,虎儿稳重有帝王之风。” 司洛芸觉得好笑,两个孩子才多大,独孤夜竟能看出这些来?真是只要喜欢,什么都是好的! 孩子满月时,独孤夜便给女儿、儿子取好了名字! 小公主与小皇子的满月宴只是皇帝与宫中后妃同庆,宴席上皇帝挥毫写下儿女的名字! 小公主叫独孤如意、小皇子叫独孤昇! 从这两个名字就可以看出,皇帝对这对龙凤胎的寵爱! “皇上,甄嫔所生的念儿过了年就三岁了,您是不是……也给取个名字?”司洛芸瞥了一眼下座的甄嫔与坐在她身旁的皇长女。 说是三岁,也不过才两岁多一点儿。可小小的孩儿却极懂事、规矩的坐在甄嫔身旁,不哭也不闹。 在司洛芸的提醒下,独孤夜才想起还有一个甄嫔生的、已经两岁多的女儿! 沉吟了一下,独孤夜淡声地道:“就叫独孤婉吧,希望她将来是个婉约恬静的公主。” 甄嫔闻言连忙起身,带着乳母与独孤婉向上座的皇帝与皇后行礼谢恩。 好不容易自己生的公主有了名字,可跟皇后生的公主一比,在皇帝心中的地位就差了大大一截! 人家刚满月的嫡出公主叫如意,而自己生的大公主却只随意一想赐了个“婉”字……甄嫔感到酸楚,难免心中就有些不平衡。 但再不平衡,甄嫔也不敢再折腾了!她真的怕皇帝一发怒,把独孤婉再送给不能生育的廖贤妃抚养! 龙凤胎的满月宴过后,一直在宫中处于“隐居”状态的徐太后又复出了! ** 司洛芸带着福宝与虎儿去了福宁宫拜见太后,两个孩子出生以来,徐太后还没看到过呢。 “真是漂亮的孩子。”徐太后慈眉善目地笑着,手里的佛珠一转一转的。“皇后你是个有福的,一怀就怀了两个,一生还是龙凤胎!当初哀家把你送去给皇上当妃妾,是送对了!” “多谢母后夸奖。”司洛芸向徐太后福了福身。 没有谁会感谢把自己送去给别人当妾的那个人! 徐太后是不奢望从司皇后嘴里能听到什么奉承、恭维的话,更不指望司皇后能洋洋洒洒的说出一大段话来! 至今为止,徐太后唯一一次听到司皇后说的字数超过十个的时候,就是在徐美人曾住过的德宜宫里请逊后位那次! “如今这年也过完了,皇后也出了月子。”徐太后语气平淡地道,“选秀的事也该提一提了。” 司洛芸眉头轻皱,没有说话。 “皇上后宫实在空虚,连妃、嫔这样的位分都空着一大半儿,才人、贵人更是半个也没有!实在是不像话!”徐太后道,“身为皇后,其中职责之一便是要挑选灵秀貌美、德才兼备的女子充盈进后宫服侍皇上,让她们为皇上诞下更多的龙嗣,并照顾好这些孩子!” 这是职责之一?司洛芸腹诽!明明是之“很多”好吗? “母后教训得是。”司洛芸僵着声音应道。 看到司洛芸似乎有些不情愿、不开心的样子,徐太后心里冷笑!哪有女人愿意主动给丈夫找小老婆的? “既然如此,皇后就该向皇上提出将采选的事下旨公布,好让内侍省也早些准备才是。”徐太后道。 “是,母后。”司洛芸应道。 “哀家希望三五日内就能看到皇上下旨选秀!皇后,你回去吧。”徐太后摆手让司洛芸告退,还顺便把期限定了出来。 司洛芸从福宁宫出来,觉得心里闷闷的! 明知道选秀是早晚的事,但今天徐太后摆到明面上来说就令司洛芸有些不快! 再一想到没多久后宫里就是“花朵锦簇”的景象,司洛芸就更不高兴了! 回到凤宫,司洛芸让乳母将两个孩子放在明间的榻上,然后又挥退了乳母与宫女,自己坐在榻上看着两个孩子的睡颜发呆。 辽沐儿去廖贤妃处了,所以今天去福宁宫是春晓随行。 见皇后娘娘看着两位小主子发呆,表情也很低落的样子,春晓就知道徐太后的话还是令主子难受了。可自己又不知道如何劝解! 毕竟这选秀的事不是随便安慰着说不会进行就真的取消了的! 福宝好像感受到母亲的视线,忽然睁开了眼睛。 平时福宝睡醒都是先发愣,然后就是大哭! 但今天小丫头睁开眼睛后先哦哦了两声,眼珠左右动了动,然后就是与母亲对视。 司洛芸原本压抑、郁闷的情绪在看到福宝不同以往的表现时被撇到了一旁,她伸出手捅了捅福宝的脸蛋儿,扯出笑容道:“今天福宝很乖啊。” 福宝的眼睛又动了动,小脸突然一皱! “噗!”闷闷的声音从小襁褓里传来。 “哇!”福宝红着脸开始嚎啕大哭! 司洛芸傻了眼,她虽然是孩子的娘,却没有照顾孩子的经验!两个孩子从生下为就交给乳母照顾着!孩子乍然一哭,她就只会张着手不知所措! 乳母听到孩子的哭声跑进来,先福了身子,然后来到榻边抱起福宝。 一旁被姐姐哭声吵醒的虎儿也跟着哭起来,但他的哭声被福宝的大嗓门给压了下去! 乳母正准备抱孩子出去清洗、换尿布和喂奶时,外面就传来“皇上驾到”的声音。 独孤夜还没走近司洛芸的寝殿内,就听到福宝那中气十足的哭声! 他摇头笑着快步走进殿内,帘子被宫女掀起来时便道:“朕的宝贝公主又怎么了?” 进了明间,独孤夜就隐隐闻到不雅之味。 再一抬眼,就看到司洛芸慌张的刚从榻上下来,眼里也含着泪…… 独孤夜脸一沉!他是听说皇后被太后叫去福宁宫了,才特意放下手中的奏折过来看看。没想到进来看到的就是女儿、儿子嚎,嫡妻泫然欲泣的景象! “这是怎么回事?”独孤夜看着四名乳母冷声地问道。 ** 之前码完觉得不好,推翻又重新修整了一下。多二百字奉送给大家。   ☆、129.四小姐 乳母被皇帝的威严与怒意吓得不敢说话,还是春晓上前解释了情况。 得知是女儿拉臭臭不适啼哭、儿子是被女儿的大嗓门吵醒跟着哭之后,独孤夜的眉心稍解。 让乳母带着皇女、皇子出去换洗,独孤夜又看向眼圈还红着的司洛芸。 春晓看到皇帝走上前伸臂轻揽住皇后,她便悄悄地退了出去。在外间刚好碰到进来奉茶的小宫女,春晓摆摆手,让小宫女将茶放在外间的桌上。 “朕听说你今天被母后叫去福宁宫了?”独孤夜揽着司洛芸坐到榻上,抬手抹去她眼角的湿润。“是不是母后又说了什么令你不快、或是难受的话?” 司洛芸半转过身,用帕子拭了拭眼睛。 她不是因为徐太后提出选秀的事而难过,这眼泪是因为儿子、女儿一起哭,搞得她心慌意乱、不知所措的缘故! “不是的,皇上误会了。”司洛芸转过身,朝独孤夜绽开微笑地道,“是臣妾觉得自己不是个称职的母亲,两个孩子哭闹,只能看着却不知如何帮他们解决。” 司洛芸实话实说,可听在独孤夜耳中却觉得她是在委曲求全!心中就对徐太后更加不满! 当初先帝病重时最担心的就是他登上帝位后,会对徐太后不利,从而背上不孝的骂名! 换别的庶子登基,先帝都不担心这个问题,那些皇子一定会对徐太后孝顺恭敬。可独孤夜的母亲刘夫人生前与徐太后之间有恩怨,让他心无芥蒂的尊敬徐太后,实在是难!所以先帝才会特意将话挑明了命独孤夜在自己逝后,不能对徐太后不敬不孝! 独孤夜答应了先帝会孝顺徐太后,但那是在她不过分干预后宫、不暗中做些什么的前提下,才会生效的诺言! 前几次徐太后兴风作浪,独孤夜都采取隐忍和暗中反击的手段化解,表面上他与徐太后之间并无冲突与龌龊发生!这么做一是因为他刚登基,不能背上对太后不孝的罪名!二是徐太后那些不过是后宫女人争锋上位的初级手段,并没有针对皇后或哪个妃妾不利! “你不必委屈自己。”独孤夜按了按司洛芸的肩膀沉声道,“如果母后为难你,你只管跟朕说!” 司洛芸垂下眼帘小声地道:“今天母后唤臣妾过去,一来是看看福宝与虎儿。两个孩子自出生到满月,太后还没看过他们。二来是吩咐臣妾办一件事。” “什么事?”独孤夜的语气中透出满满的不悦! 有什么事不能让宫人去办,非要指使刚出月子的皇后? “皇上您曾说过,过了年便算是真正出了为先帝守孝的一年期,到时候再提后宫选秀的事。”司洛芸抬起眼帘望着独孤夜道,“母后今日提起的便是安排选秀之事,吩咐臣妾着手去准备,还有……还有希望皇上您能尽快下旨召告全国,好令适龄女子不得再嫁娶、议亲。” 选秀?独孤夜早把这件事忘到了脑后! 上一世,他的后宫妃妾就不是很多,从贵妃到临幸过的宫婢也有二十多人。政务、朝议积郁借着占有女人美好的身体时奔涌而泄,疲惫的同时也能令他拥有短暂的放松。 可身体满足了,心中却感觉不到充实!随着年纪越来越大,看着妃妾们迎奉讨好、刻意温婉、小心陪笑的模样,独孤夜就越觉得厌烦!况且那些女人为了她们的家族与家人、为了自己、为了皇子皇女们,变幻着花样儿的耍手段争寵、陷害其他得寵的妃妾……结果,她们生下的皇子中却挑不出一个令他满意的、能继承大燕皇位的人! 前世恍若一梦,这一世独孤夜不打算再让后宫变成女人们的竞技场! 如果最后注定是他和司洛芸的后代才适合当皇帝,何苦要把精力投给那些无用之材! “母后说,皇上最好是在三五日内便下旨……”司洛芸抬起手先立了三根手指、又张开手掌比了一个五。 独孤夜被她这幼稚可爱的举动逗得舒展眉头,叹了一口气。 “芸儿说,朕到底要不要选秀呢?”独孤夜问司洛芸。 司洛芸从独孤夜的怀里挣脱、坐正身子,明亮的杏眸望着独孤夜微笑的俊颜。 “选进宫来的女子都是为了服侍皇上您,臣妾怎么能说要或不要呢?”司洛芸认真地道,“不过,臣妾说句逾越的话,希望皇上选秀能够循序渐进,每次选入宫中的女子不要太多。免得既伤龙|体、又因雨露不能均沾而使妃妾们互相怨怼。毕竟选秀是三五年一次,天下的美人儿是选不完的,皇上不妨留些余地。” “……”独孤夜被司洛芸的这番言词弄得绝倒! 这世间也只有司洛芸这位皇后能说出这样的话了! 什么每次选得不要太多……倒与山民狩猎有异曲同工之妙!以狩猎为生的猎户们每年或每隔几年就有封山不狩的规矩,为的是让山林间的动物休养生息、繁衍后代,这样才能令他们及他们的后代子孙有生存的依靠!他这个皇帝选秀与此类似,听了真是荒唐好笑! 不过,独孤夜习惯了司洛芸语出惊人,久而久之也能听懂她异于常人的话语所要表达的意思。 “皇后的谏言,朕觉得深有道理!”独孤夜也故意板起脸正色地道,“既然如此,朕便下旨命文武百官六品以上官员家中、十五岁至十九岁未嫁、未议亲的嫡女参加选秀吧!” 一些官员们的祈盼,皇帝不是不知道!他不妨满足一下那些人的期待! 这个范围可是小得太多了!能不能凑足百名秀女都是问题!最主要是六品以上官员是不少,但家中有适龄女儿的不见得多!有适龄女儿还不行,必须是嫡出!庶出皇帝看不上! 司洛芸想了想,觉得独孤夜这个决定甚好! 这批入选的秀女都是嫡出,就不会因你是某家庶出女、我是某家嫡出女而发生眼高眼低的争执了!父亲的官位高低就令这些嫡女们自己有了高低之分,不会有小官之家出来的嫡女反倒看不上高官家出来的庶女这种事情发生! “皇上英明。”司洛芸适当地拍了拍皇帝的马屁。 独孤夜好笑地道:“哦?朕哪里英明?都是皇后贤德劝谏的功劳啊,免去无数大好青春的女子因朕的选秀而耽误了婚嫁。” 司洛芸羞涩地一笑,她也觉得是这样呢。 不过,如果那些期待着皇帝选秀的大燕少女们知道了今天帝后的对话,肯定恨死司皇后了! ** 二月十九,大燕皇帝独孤夜颁下两道圣旨。 一道是将年号更为创安元年,另一道是登基后首次选秀的圣旨! 皇帝的圣旨一下,一部分人扼腕叹息、大部分人兴高采烈! 丞相府里的赵氏将何姨娘叫了过来,把皇帝圣旨的内容告诉了这位曾是自己陪嫁丫头的姨娘。 当初为了与宁姨娘抗衡,怀着次女的赵氏不得不将自己的几个陪嫁丫头叫到面前,问她们哪个愿意服侍相爷。何姨娘早就有这个心思,在别的陪嫁婢女都福身恳请赵氏不要选自己的时候,她“勇敢”的站出来替主子“分忧”! 当时的赵氏只是笑笑,当晚就把何姨娘打扮一番、开了脸,送去服侍司丞相。 有这个心思,爬庄是早晚的事!何不成全了人家! 何姨娘生下司丞相的第四个女儿后,就从通房被抬作了姨娘,但手段终是不及宁姨娘! 丞相府里就属这两位姨娘斗得凶,赵氏也是乐得由何姨娘绊着宁姨娘。每次她们闹到自己面前讨公道,赵氏就事打五十大板,事后再偷偷补偿何姨娘些金银或首饰。 何姨娘最恨的就是自己没能为司丞相生个儿子!可随着年纪渐长、府中姨娘通房增多,司丞相对她的兴趣也减少了,想再怀上一儿半女太难了!所以,何姨娘就把希望寄托在了自己的女儿司洛茹身上! 过了年后,司洛茹便刚好十五岁了!虽说要七月份才及笲,但往整数上算说是十五岁,也不有人反对! 何姨娘的心思是将女儿也送进宫去!即使不能服侍皇帝,被皇帝指给其他王公贵族、重臣之子也是好的! “你的心思我也是知道。”赵氏抿了口茶后淡淡地道,“但圣意如此,也是莫可奈何。今年四丫头也及笲十五了,我想着是该看看合适人家的时候了。若再拖,怕是不妥。” 这个时代的女子十岁就开始由父母相看人家也不稀奇!因多数女孩儿十四五岁便出嫁了,早相看选择就多一些,像司洛茹这样十五岁还没相看人家的姑娘只是少数。因为她总不能嫁个比自己小的男人,比她年长的男子又大多订了亲事,所以赵氏才说再拖就不妥了。 何姨娘的选秀梦一下子就破碎了!她一直向夫人求情拖一拖四小姐的亲事就是为了等皇帝选秀,哪成想…… “夫人,四小姐好歹也是丞相府的千金,难道就不能破个例吗?”何姨娘不死心地问道。 赵氏嘲弄地看着何姨娘,不客气地道:“司家已经出了一位皇后、一位淑妃娘娘,你觉得皇上还能将四丫头纳进宫去?你以为四丫头有多天姿国色?” 何姨娘被赵氏训得脸红,再不甘心也只能讪讪地道:“既……既然如此,那四小姐的婚事还要请夫人费心了。” 丞相的庶女、又有两个姐姐是宫中高位,想必女儿也不会嫁得太差吧?何姨娘如是想着。 赵氏对司洛茹这个庶女并无太多的喜与恶,她不是会苛待庶子女的主母,所以也没打算把司洛茹嫁得差了! 以前是先帝与徐太后从中作梗,司家的女儿才不能与其他王公、世族、勋贵联姻。现在换了皇帝,也许就不会有这个限制了。 何姨娘心情低落的从赵氏的院落回到与女儿一起住的小院,甫一进屋就被快乐小鸟般的女儿司洛茹拉住手。 “姨娘,夫人叫您过去是不是提到皇上选秀的事?听说圣旨已经颁下来了!府里是不是该请个教导嬷嬷教我些宫里的规矩?或是请皇后娘娘安排一位嬷嬷……”司洛茹兴奋得简直停不下来! 这两年入宫拜年时,她都远远的看到过独孤夜!真是一位年轻俊美、又具治国魄力的帝王啊!司洛茹的一颗芳心早就飞向了他! 何姨娘看着女儿充满幻想的高兴模样,嘁嘁哎哎地道:“四小姐,夫人……圣旨上说,必须是六品官员家中十五岁至十九岁的嫡女……方可入选。” “我也得请父亲给我打几样首饰才……什么?”正念叨着选秀该准备什么的司洛茹被何姨娘的话弄得一愣,“什么嫡女?姨娘,你是不是听错了?” 何姨娘就把赵氏的话向女儿学了一遍,最后还劝道:“四小姐,入宫并不一定就是好的。若是能嫁个……” “我不要!我就要入宫!我就要皇上当我的丈夫!”司洛茹甩开何姨娘的手哭嚷着,“凭什么也是庶女的三姐姐就能入宫,还能当上淑妃!我也是父亲的女儿,我也要入宫!” 司洛茹这么一喊,可把何姨娘吓了一跳,赶紧上前去捂女儿的嘴! “哎哟哟,小祖宗!这话是女孩子家该说的吗?真是羞死人了!”何姨娘脸色通红,使眼色命丫头去外面看看。 司洛茹挣开何姨娘的手,抹着眼泪不服气地道:“一定是夫人怕我入宫抢了皇上对二姐姐的寵爱,才会这么跟姨娘说的!姨娘,您去跟夫人说,我如果入宫封了妃嫔,一定不会像三姐姐那么不懂事!我一定会处处帮着二姐姐的!姨娘,你快去说!” *** 有一个庄字,通什么大家心神领会就好,不常用到。 先更了四千字,下一更九点左右吧。这样今天就是七千字了。   ☆、130.为母则强 何姨娘可不是宁姨娘那种争强好胜到不择手段、争到脑子不清醒忘了自己身份的妾! 既然夫人赵氏说司洛茹不能参加选秀,那就肯定是没戏!皇命岂是说改就改的? 宫里那位当了皇后的二小姐怎么会不知道皇帝圣旨的内容?如果想让自家姐妹进宫相助,也不过是跟皇帝一句话的事!皇帝作为男人,后宫美女如云、性格各异才好呢,怎么会限定参选秀女的出身?这自然有皇帝自己的考虑! 况且,何姨娘在赵氏那里试过了,结果赵氏的讥讽也狠狠地绝了她让女儿入宫的心思! 再说了,给富贵人家当正妻那是多风光的事!何苦巴巴的进宫去跟一群美人儿争一个男人! 这么想过之后,何姨娘就开始劝女儿别再想着选秀的事。 司洛茹当然也是不肯,着实在何姨娘面前闹了许久。后来还是赵氏将她叫了去,狠狠的训骂了一顿,她才安分的不再吵闹着要去选秀。 ** 徐太后则被皇帝的圣旨又给气得头疼! 徐家当官的少,有适合圣旨中秀女条件的竟一个也没有! 黄嬷嬷安慰徐太后,不妨在五六品官员家送进来参选的秀女中扶持一个!而且皇帝这次选秀范围小也好,徐家正有年幼的几个姑娘还在成长中,过三五年就到了合适的年纪,再入宫也不迟! 徐太后听了黄嬷嬷的劝慰才算好过一些,本来是对这次选秀连看也不想看的,却为了暂时挑一个听话的暂时控制住,她又打起精神偶尔过问秀女的事。 此次选秀范围较小,在册的官员都有记录,内侍省便派选秀内侍与嬷嬷去居于上京的各位大人家中初选。而任职之地遥远的官员家中若有适龄嫡女,则需送入京城,住进指定的客栈、驿馆,再由宫中派人去验明正身。 独孤夜还在圣旨中施了一次“仁政”:不勉强官员送女参选! 也就是说,即使官员的女儿符合选秀条件,但不舍得送进宫里来、或是有自知之明选不上的,就可以不用报入参选名册了! 但弄虚作假者的下场也很会很惨!削官、全家贬为官奴、流放……享够福了,不如就试一试! 皇帝这一举措得到了大臣与百姓们的好评,直赞皇帝“英明”! 就这样,前期的初选用了一个多月的时间,赶不到京城的千金们自动视为“放弃”了! 不过,都知道皇帝今年开春就要选秀,有意向的人家早就把女儿送到京城或离京城近的城镇中暂住了! 初选过后,能入宫参选的秀女不过四十人! 独孤夜看到名册时皱起眉头,怎么入选的还是这么多?想必那些下去初选的宫人从中拿了不少好处! 有徐太后监督,司洛芸也偷不得懒了,选秀的事她便亲自过问。 廖贤妃一直帮着司皇后处理宫务,但司皇后决定自己管的时候,她毫无留恋的便要全交还给皇后。 一见廖贤妃要归还宫务管理的权力,司淑妃就着急了! “贤妃姐姐何需如此着急?皇后娘娘刚生下公主与皇子没多久,正是调养身子之时。贤妃姐姐就这样将宫务全都归还给皇后娘娘打理,岂不是要累坏了皇后娘娘?”司淑妃到景兰宫劝廖贤妃不要急着归还宫务管理权。 廖贤妃淡淡地瞥了一眼司淑妃,把这位淑妃娘娘的心思看得明白。 “皇后娘娘身边还有辽女官协助,应是不妨事。”贤妃道,“之前辽女官也与本宫一起管理过宫务,本宫看她处理起事来还是很有条理的。” 司淑妃嗤笑了一声,不屑地道:“贤妃姐姐,难道你愿意听一个宫女发号施令吗?” 廖贤妃皱眉看着司淑妃略显轻浮地模样,紧声道:“淑妃不可胡说。若是皇后娘娘管理宫务,那辽女官所下达的施令便是皇后的懿旨!” 司淑妃被廖贤妃这么一教训,不敢再乱说,只好怏怏地离开景兰宫! 廖贤妃上交宫务管理权,淑妃岂有还不放手的道理? 司淑妃好不容易有了管理后宫宫务的机会,就这么放手实在是不甘心!却无可奈何! 司洛芸对管理宫务实在是不太热心,每天处理琐碎之事很是烦闷! 但对于廖贤妃与司淑妃交还权力这件事,司洛芸并没有拒绝。还感谢了两位妃子之前的辛苦。 收回宫务管理权没多久,司洛芸又以五月有万寿节、自己忙不过来为由,命廖贤妃再次协理宫务! 不过*天的工夫,卸任后想过轻松日子的廖贤妃只得叹气的又开始忙碌。 皇后只说让廖贤妃协理宫务,可没提司淑妃!就这么把司淑妃晃了一枪,丢了管理宫务权! ** 五月万寿节过后,四十名秀女中有三十八人入宫接受礼仪教导,准备参加二选。未能进宫的两名秀女因染病而被淘汰! 司洛芸更多的心思还是放在了一对儿女的身上,宫务都由廖夫人处理着,她只给拿拿主意定夺一下便可。 五个月的孩子已经会在软软的被褥间翻身,或是趴着抑头看着父皇、母后笑。 姐姐福宝明显比弟弟虎儿长得健壮,会翻身也是她先会的。独孤夜也尤其偏爱这个女儿! 司洛芸坐在榻上看着独孤夜用果子逗着福宝,急得虎儿呀呀朝父皇招手,那意思像是:父皇,给我一口!给我一口! 终于司洛芸看不下去独孤夜的偏心,将洗干净的果子放到儿子面前,虎儿啊呜一口就含住了果子,然后用口水再把果子洗了一遍! 独孤夜看到儿子贪吃的模样哈哈大笑起来,伸手把虎儿抱起来举高高。虎儿看着文静,胆子却不小,被父皇举起来时先是瞪大眼睛有点胆怯的样子,但左右看了看后就开始蹬着腿嘎嘎笑! 独孤夜对这个儿子的感情很是特别!上一世他错过了这个孩子,这一世面对虎儿时总是有种亏欠的感觉。 那时候司洛芸有孕六个月,却看到和知道了一件令她伤心难过、不愿相信的事!结果腹中已经成形的孩子便早产了。 司洛芸痛苦的挣扎了一天两夜才把这个孩子生下来,接生嬷嬷瑟瑟发抖的跪在地上告诉他是个男婴,生下来就没气儿了…… “皇上,快把虎儿放下来吧。”司洛芸看着独孤夜把虎儿忽尔举高、忽尔放下,心里不踏实!就怕他一失手把孩子扔出去了! 福宝虽然没被父皇举高高,但看着弟弟忽上忽下嘎嘎笑的样子,她仰着头也跟着咯咯笑。倒是一副没心没肺、怎么都开心的样子! 待独孤夜将虎儿放下,已是累得额上出汗。 司洛芸让乳母把孩子们抱下去,她拿着帕子轻拭独孤夜的额头,轻嗔地道:“都说君子抱孙不抱子,皇上您抱福宝和虎儿的事若是被大臣们知道,少不了又要烦您了。” 独孤夜享受的让司洛芸给自己擦汗,一边解着自己外袍准备更衣。 “呵!如果那群人拿这种小事来谏言,朕就该削了他们的职!国家大事还不够他们关心吗?倒要来管朕的家事!” 司洛芸帮独孤夜脱了外袍,正准备叫宫女送他放在凤宫的衣袍过来服侍他穿上,却被独孤夜从身后紧紧抱住! “皇……皇上?”司洛芸手里的衣袍惊得掉在地上。 独孤夜的唇轻蹭着司洛芸的耳后,低哑地道:“芸儿,朕可是很久没到后宫临幸了。” 从知道司洛芸有孕到两个孩子五个月,独孤夜前期忙着削藩的事、后期又开始召藩王入京,也真是没有精力临幸后妃。 最主要是他总会想到上一世时,那些妃妾们的真实嘴脸,实在没性致! 司洛芸脸一红,轻扭了一下身子,“皇上,现在还是白日。晚上臣妾命人备下您爱吃的……” “朕现在就想吃……你。”独孤夜手上一用力,把司洛芸的身子扳过来面向自己!“芸儿,来喂饱朕吧!” “皇上!”司洛芸被独孤夜猛的抱起来时惊呼出声,“现在是白……” 独孤夜吻住了司洛芸的提醒,大步朝内室走去。 皇帝的晚膳自然是在凤宫用的,只不过吃过晚膳后就回了御书房理政,他可是个勤勉的皇帝! 司洛芸晚膳吃得很少,拿筷子的手都在发抖! 皇帝离开后,宫人准备好了浴汤,司洛芸滑进浴汤里时轻喟出声,全身的酸痛也得到了缓解。 生完孩子后,她的身体更加敏感了!之前四个月没与皇帝同房,主要是她在努力恢复身形! 今天与独孤夜一番缠|绵,却突然像是触碰到了某一点似的,她享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极致快乐!沉浸在那纯粹的愉悦中时,司洛芸根本想不起老伎教授过的技能,只能随着本|能攀附着独孤夜、迎合着他! 这是一场令两个人都觉得酣畅、满足的教缠,司洛芸回味时都会浑身发烫! “启禀皇后娘娘。”屏风另一边响起辽沐儿的声音,“秀女中又有三人染了疹子,储秀宫负责教导的嬷嬷前来示下。” 司洛芸睁开双眸,轻轻叹息了一声。 “按着规矩移出宫去吧。先通知她们的家人来接,然后派太医去给仔细医治,每人再赏贡缎一匹。”司洛芸道。 “是。”辽沐儿的身影从屏风上消失。 还未正式入宫,争斗就已经开始了! 司洛芸的心微微一沉,如果这群女子中有宁姨娘那种充满野心的人,那她的福宝与虎儿…… 重新闭上眼睛,司洛芸想到一句话:妇人弱也,而为母则强! **** 没啥可说的,不让说废话,小剧场也木有了!   ☆、131.帝后日常 经过细心挑选,三十八名秀女入宫接受宫仪教导,准备二选、最后皇帝亲选。 可半个月过去后,参加二选的秀女只剩下三十四名。 有三名是入宫没两天就突然脸上、身上起了红疹,经负责培训秀女们的教导嬷嬷向皇后娘娘请示,将这三名秀女移出宫去。 还有一名秀女是偷偷的练什么雀灵舞,准备在皇帝亲选时露一手!结果临近二选的头三四天不小心扭到脚!医女来给这名秀女看过脚伤,发现脚踝肿得很高,只得实话实说的告诉教导嬷嬷,这名秀女二选那天恐怕是没办法下地行走。 又不能让人抬着她去拜见太后、皇后,教导嬷嬷只得又去请示皇后。 司洛芸问清了原由,得知这名秀女是自己弄伤脚踝的之后,便又作了与前三名得疹子的秀女一样的安排。 二选是由后宫高位女人先将这些秀女过一遍眼,基本上是不会往下筛人的。有时此过程也可省略,直接跳到皇帝亲选。 司洛芸也想跳过二选,但徐太后不允! 徐太后倒是想将秀女的容貌、仪态与名册上的人名一一对照,在皇帝亲选时好心中有个数! 五月底,秀女们迎来了二选。 与入宫接受教导时不同,二选、终选时秀女都可以穿自己带入宫中的衣裙,皇后娘娘还派了五名梳头宫女过来侍候。 三十四名秀女每六人一队,分成了六队逐一上前拜见太后、皇后与廖贤妃。 “这如花的人儿给我们看,倒是可惜了。”徐太后看着第一队从眼前退下的秀女们,扭头对坐在左手边的司皇后笑道,“皇后觉得这六人中哪个更出色一些?” 司洛芸抿唇微笑,垂着眼帘答道,“回母后,臣妾看着都好。” “……”徐太后白了一眼司皇后,阴着脸坐正身子。 廖贤妃坐在司洛芸的下首,听到皇后的回答,嘴角忍不住的翘了翘。 这三十四名秀女中的确有几名惊艳的绝色美人儿,即使司洛芸作为女人看了都会想多看几眼! “那个叫林如音的秀女是文渊阁林大学士的女儿吧?”徐太后偏头问站在身侧负责教导与管理这批秀女的嬷嬷。 “回太后,正是。”嬷嬷答道。 内阁大学士只是个五品的官儿,但对朝堂议政却有着相当大的影响力! “人虽美,可看起来似乎傲气了些。”徐太后淡淡地道,“皇后觉得呢?” 林如音便是这些秀女中模样非常出挑的一个!司洛芸当然也注意到她了。 听徐太后又在“征询”她的意见,司洛芸想了想后道:“是个美人儿。” 徐太后想把秀女名册摔在司皇后的脸上,然后对这个“儿媳”破口大骂! 你特么难道就不顾忌这些年轻貌美的秀女将来会进宫夺走皇帝的寵爱吗?竟然给哀家如此悠哉!可恨! 三十四名秀女看过之后,徐太后的脸已经黑得像锅底!心中暗暗回想了一下,适合被拉拢、又姿色不错的秀女不过五六名!这五六名还不一定被皇帝选中留下、或是愿意听自己摆布! 徐太后看过最后四名秀女后,将名册啪的扔到案上,不发一言的起身离开! 司洛芸和廖贤妃急忙起身恭送,秀女们也都福身送太后离开。 待徐太后的驾辇仪仗离去,司洛芸才松了口气。 徐太后愈发的难侍候了! 转身再看那些福着身的秀女们,司洛芸的视线在个别人身上特意一扫而过。 ** 当晚,独孤夜驾临凤宫。 逗了会儿孩子、又与皇后用了晚膳后,独孤夜留宿凤宫不回泰德殿了。 最近皇帝到凤宫来的几次,与皇后都有携手巫-山看云|雨! 事后,独孤夜总是尽兴得浑身畅快! “芸儿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厉害?”平复了急促的喘息后,独孤夜一个翻身将瘫软、还未回神的司洛芸揽进怀里。 两个人赤果的、汗湿的身体贴在一起,阳刚与柔软是那样的合契。 司洛芸好半天才从巅峰之处落回人间,空白的脑子里渐渐涌上意识。但身子还是软得一动也不想动。 感觉到耳朵又被抱着自己的男人啃咬,司洛芸发出低低的哼声抗议。 “朕都快死在你的身上了。”独孤夜说着不正经的话。 这种粗俗的言语实在不该从一个帝王的口中吐出!但关起门来,男女在房内的事谁又知道! 司洛芸被独孤夜调笑得又红了脸!抬手轻捶独孤夜汗津津的胸口。 当年徐太后告知赵氏不准给司洛芸和司洛芙议亲,因为她们姐妹要进宫选秀! 赵氏震惊之余,却也反抗不得! 原本挑好的可靠女婿不能嫁了,被指婚给任何男人,司洛芸的未来都是堪忧的! 赵氏狠狠心,偷偷让女儿跟一名勾栏老伎学“御男之术”! 没错!不是学怎么服侍男人!而是学在房中用什么样的手段“御男”,将男人的身心都掌握在手中!真心如何?也敌不过男人贪*欢的恶习! 老伎拿了赵氏给的重金也很尽责,不但教司洛芸那方面的诸多钩魂技巧,还分享了一些对男人看法与相处心得,使司洛芸受益匪浅! 过去司洛芸是纸上谈兵,对男人和庄上那档子事一知半解,没有实践过!与独孤夜“圆房”之初,她又被第一次的疼痛吓得没有了感觉! 陈王时的独孤夜总是神龙见首不见尾,波折也是重重……司洛芸一直没有体会到老伎口中所谓的欲|死欲|仙是何滋味! 如今独孤夜当了皇帝,再忙也不会离开皇宫,也会抽空到凤宫来看她。两个人在那方面也日渐磨合得知了趣味儿!待司洛芸生下两个孩子后,她才真正体会到那顶极的美妙之感。便也偶尔尝试老伎教她的一些技巧,谁知独孤夜非常受用,每每反应都很激烈! 试想给藩王、皇帝当妃妾的多是良家女子,即使是歌姬舞姬也都是被教导着婉转承欢,哪会像勾栏老伎教授的那么主动和花样百出!司洛芸心思单纯、又有了余力,认为学以致用的时候到了,就使出来对付独孤夜的勇猛…… 几番尝试下来,独孤夜只觉得自己是拣到宝了! 静静相拥了一会儿后,独孤夜叫水。 清洗了身上的粘腻,独孤夜与司洛芸重新躺回干净柔软的被褥间。 两个人都有些疲累,但又马上睡不着,便聊几句闲话。 先说了两句双生儿女的趣事,独孤夜想到今天是二选之日,便顺口问司洛芸,“芸儿看那些秀女如何?” 本已经闭上双眼、昏昏欲睡的司洛芸一下子就清醒了! 听独孤夜问起秀女,还是在他们刚刚那样满足之后……司洛芸心里泛起厌恶感! “都很美。”司洛芸淡声地道,“想必不久,后宫就是一片争奇斗艳的景象了。” 独孤夜听出司洛芸声音里的冷漠与平淡,先是有些不解。但在看到司洛芸将脸微微偏向另一侧时,他才恍然皇后这是醋了! 独孤夜真的只是无心一句而已! 历经过一世的他虽然知道这一世有些人与事有了变化,但整体局势还是按着上一世在走,没有什么太大的差异!除了她是他没来得及了解的遗憾外,那些后宫妃嫔实在很难再引起他的兴趣! 有时候独孤夜觉得自己人虽因重生而年轻了,但那颗心却依旧是近六十岁的老帝王!这种外在与内在不统一的矛盾也常常令他烦躁。每当这个时候,独孤夜就会到凤宫来看司洛芸,只因她是他这一世最大的惊喜了。待双生儿女出世后,独孤夜才觉得日子鲜活起来! 见司洛芸不高兴自己问起选秀的事,独孤夜先是窃喜,随后又觉得好笑。 伸手把司洛芸抱住,扳过她的脸用力的亲了一下还微肿着的红唇! “争什么奇?斗什么艳?朕眼里只容得下你这朵傲世牡丹了。”独孤夜情意绵绵地道。 司洛芸想起老伎地话:男人啊,下面那二两肉侍候好了、舒坦了,就什么样的情话都说得出了!女人若是信了,可真是傻子! 她才不当傻子!司洛芸的手正搭在独孤夜的腰间,下意识的就拇指与食指揪起块肉拧了一下! “嘶!”独孤夜疼得差点儿坐起来! 司洛芸拧完皇帝的腰肉了才回过味来! 她……她竟然敢对龙体施虐?她不是傻了,是疯了! 尖锐的疼痛过后,独孤夜一个翻身又把司洛芸压在身下!咬牙切齿地道:“看来芸儿一点儿都不累啊!” 司洛芸还来不及求饶和道歉,就被卷入了狂风暴雨之中! 过于放纵的结果就是,皇帝次日早朝晚了半个时辰! 皇后则是一整天都卧在榻上*于行。 *** 先更三千,第二更要在九点至十点左右。庄通某字,大家懂的。   ☆、132.林贵妃1 很快终选之日也到了,只与二选相差十天而已。 不过就是十天,结果又有一名秀女被移出了宫外!原因是她不知吃了什么不对的东西,腹泻不止!结果整个人拉得都起不来了! 结果终选当日有三十三名秀女顺利参选。 这一次皇帝亲选,司淑妃也获圣恩的允许一起观看。 自从当了淑妃,司洛芙反倒觉得事事不顺起来! 本该属于自己的侍寝没了!妃制中有写帝王每个月哪几天该去什么品阶的妃妾处临幸,可皇帝却视那些规制如无物!要么不进后宫,要么进了后宫就去皇后那儿!把其他妃妾扔在后宫里旷着不闻不问! 司淑妃还在闺阁中时听宁姨娘说过那些不被男人再寵爱的女人、或者*怎么度过余生中的漫漫长日!那些被男人遗弃的女人们成日就抄佛经、拣佛豆或是红绿豆!拣完了再洒,洒完了拣…… 一想到要这么度日,司淑妃就会头皮发紧、浑身发僵! 她才二十岁,可不想过这种拣豆子的日子!眼看宫中要添新人,自己再不努力,恐怕就真的要彻底失寵了!特别是她还失去了协理后宫的权力! 心中纠结诸多,但司淑妃在终选这日还是盛装打扮,力图不要被十五六岁的秀女们压去了风头!可她却是忘了,今日正是秀女们该出风头才是! 司洛芸是皇后,再作低调、平常的打扮,按宫制也是不能太随意了! 所以在三名后妃中,司皇后一看行头便知道是后宫之中尊贵的女主人!司淑妃打扮得过于鲜丽,颇有几分寵妃的架式!廖贤妃中规中矩,低调中不失大气华贵,与身份很是相称。 秀女们远远地看着朝阳宫中朝阳殿内一一落座的贵人,心中有些小激动! 徐太后与皇帝是前后脚到的,徐太后比皇帝早了半刻左右。 当皇帝的仪仗进入朝阳宫时,秀女们垂头行礼,也有胆大的偷偷借着眼角的余光追随皇帝那矫健挺拔的明黄身影! 皇帝独孤夜在祭天大典后遇刺时,挥剑破敌勇救司皇后的故事早就传遍了大燕国!是无数大燕女子心目中的伟男子楷模!都恨不得一生之中能遇到这样一个重视自己的男子! 皇帝还年轻,才二十六七岁!正是一个男人最俊俏、最有冲劲的年纪,也是最令女子心动的年纪!三十三名秀女几乎没有人会不对他倾情! 皇帝落座后,皇后与贤妃、淑妃才依次坐下。 独孤夜先是对徐太后关心选秀的事表达了一下感谢,又孝顺、歉然的说令徐太后费心了。 徐太后也虚应的作出了慈母之态,语重心长地劝皇帝在忙于朝政之余也要多注意身体,这次选秀要多选几个贤德的女子入宫服侍,顺便为皇帝开枝散叶云云。 皇帝听了徐太后的话,自是点头一一应喏。 司洛芸在一旁看得直挑眉!这对“母子”作戏的功夫可真是一流! 太后与皇帝客套完了,才宣布终选开始。 这一次是七人一队,分了五队,最后一队五人。 这是独孤夜当皇帝以来的第一次选秀,时间也是久远,他几乎已经忘了这批秀女中自己曾留下了哪几个人! 待秀女站到殿门前,内侍便拿着名册高唱每名秀女的闺名、出身、年龄。 独孤夜先看了两队十四人,并没有赏花。 大燕选秀惯例,如果皇帝看中哪个秀女,便让宫人赏朵宫花给她,算是定下之意。如果没得到宫花,便是落选了。 司洛芸当然记得这赏花的含义,原本那十四名秀女中有两名姿色非常出众,她还以为独孤夜会赏花给那两名秀女,但皇帝只是嗯了一声一摆手! 皇帝的态度令徐太后也惊讶,她也以为皇帝会留下那两名秀女,没想到…… “皇上对之前十四名秀女不满意?”徐太后出声问道。 太后说了话,殿门口的内侍赶紧示意下一队秀女暂缓过来。 独孤夜对徐太后的问题回以微微一笑,“是有些不甚满意。空有如花皮相,却少了些灵气。” 什么灵气?在座的女人们听得一头雾水! 男人的心思还真是奇怪!难道不是漂亮就好吗? 那十四人中有三人是徐太后之前看好的,其中一人就是绝美的两名秀女之一!结果就这么被皇帝给鄙视了! 第三队秀女上来后,内侍开始唱报。 内侍唱道:“林如音,文渊阁大学士林梅棋之女,年十六!” 独孤夜原本心不在焉的转着拇指上的扳指,听到“林如音”三个字时手指一顿,缓缓抬起头看向殿门口的秀女们。 林如音的父母皆是北方人,所以她的身形也较其他秀女稍高一些。虽然个子高,却依旧不失纤浓有度!特别是那被浅紫色腰封束着的纤腰,肉眼看着便知不盈一握!腰细便显得上身饱满起来!加之其面容棱角比较分明,柳眉大眼、琼鼻樱唇……如同壁画上的飞天一般的美人儿啊! 司皇后与廖贤妃之前就欣赏过林如音的美貌,再次看到还是会感叹这世间竟真有壁画仙女般的女子存在! 司淑妃也看到了林如音,顿时如临大敌!这等绝色美女如果进了宫还了得! 独孤夜的视线在林如音的身上停驻得并不久,然后拿起桌上的一朵枚红宫花扔到案前等候的内侍手中的托盘里,“赏,怀顺知府之女毕娴秀。” 毕娴秀?是谁?众人呆。 大家都被林如音摄去了全部注意力,倒忽略了殿门口那名内侍唱报的其他秀女的名字。 托着宫花的内侍垂首快步走向秀女队列,在林如音右手边儿的少女面前停下。 “秀女毕娴秀,得皇上赏花一枚!”内侍高唱道。 名叫毕娴秀的秀女脸上闪过惊喜,但举止仍是很得宜的福身行礼,“民女谢皇上赏赐!” 起身后,毕娴秀颤抖着双手接过宫花,小心翼翼的捧着。 独孤夜又看了一眼抿紧双唇、垂眸看着地的林如音,摆摆手示意这队秀女退下! 虽然独孤夜作得不动声色,但在座的后宫女人们还是把他细微的动作、眼神看在眼里! 皇帝对那个林如音……有意?可又为何没赏花给她? “皇上,哀家觉得林大学士的女儿无论模样、还是身上的气质,都是极好的。听说林如音也是个才女,五岁便会对梅吟诗、九岁即能与林大学士的门生们论文章。皇上为何不将此女留下呢?”徐太后挑眉试探地问道。 “……”独孤夜沉默了一会儿,视线看向身侧的司洛芸。 司洛芸的视线却没有看独孤夜,而是望着退下的那一队秀女。 林如音个子高,一眼就能看到她,此时的她挺直脊背、微昂下颌的走在队伍之中,在她身后就是捧着宫花的毕娴秀。 有那么一刹那,司洛芸也以为那朵宫花是赏给林如音的。 “女子虽不至于无才便为德,但小小年纪就与男子激辩文章,想来是个争强好胜的女子。”独孤夜收回视线淡声地道,“后宫女子当以平和、恭顺为优,长得再美如天仙,却不能遵守妃妾本分者……朕也是不喜的!朕看着那个毕娴秀就是个温顺的,长得也不错。” 毕娴秀长得是不错,可跟林如音相比可是差太远了! 之后的两队秀女中,独孤夜又留下了四名秀女。 出身最高者是户部右侍郎之女谭雪君,其他三名秀女的父亲则皆是外任五六品的官员,无四品者。 终选结束,秀女们就要离开皇宫,回到自己家或是驿馆等候听封入宫。 ** 终选之后的三四天,皇帝没到凤宫来,皇后也不急着与皇帝商议该赐那五名秀女什么样的位分、安排住在哪个宫苑妥当等事。 一日傍晚,独孤夜批阅奏折疲累,从御书房出来后到锦园散步。可不知不觉信步就走到了离锦园不远的熙文宫。 熙文宫离皇帝居住的泰德殿比较近,所以并没有安排妃妾在此居住。 熙文宫紧闭着宫门,宫门外是一片梅林,时下结满了青青的梅果。 站在梅树下,独孤夜想到了上一世后宫那个如同一团烈火般存在过的女子! 林如音,林贵妃!他竟连她都不记得了,真是自己也没想到的事! 林如音的美貌完全可以令一个帝王迷恋许久,加上她那鲜明的、火焰一样张扬的个性,男人想不着迷也很难! 凭美貌入宫,凭才华与个性吸引帝王的圣寵不衰……可就是这样高傲的、在逆境中都不肯服输的女子,却选择在司皇后病逝两年后的祭日那天离开人世! 后妃不得自戕,所以林贵妃的死因是失足落水溺亡! 林贵妃溺亡那天,熙文宫寝殿的梳妆台上,用小铜镜压着一张纸,上面写着林贵妃作的最后一首诗:第一最好不相见,如此便可不相恋。第二最好不相知,如此便可不相思。第三最好不相伴,如此便可不相欠! *** 看到林贵妃的诗就应该知道是穿越女了吧?五岁作诗、九岁能与男子激辩文章,能作到如此有才的也只有张扬的穿越女了。   ☆、133.林贵妃2 “皇后?皇后?!”徐太后的声音冲进司洛芸的耳中。 “啊……母后。”司洛芸回过神歉然地望向脸色已经很是不悦、却又在隐忍的徐太后,“请母后恕罪。” 徐太后压制对司皇后走神的不悦,问道:“哀家说的话,皇后可都听清了?” “臣妾都听清了。”司洛芸恭顺地道,“只是林如音未能中选,是皇上的圣意,臣妾若再进言似乎不妥。” “有何不妥?”徐太后冷哼地道,“哀家明明看着皇上就是对那个叫林如音的秀女动了念头,却不知为何将宫花赏给了她旁边的秀女!” 今日叫司洛芸到福宁宫,徐太后的意思就是让皇后主动向皇帝提出,将落选的秀女林如音纳进宫里为妃! 司洛芸微皱眉头,抬眼看着徐太后不解地道:“臣妾以为母后并不喜秀女林如音呢。记得二选时母后还觉得此女过于高傲。” “这秀女是选给皇上的,又不是进宫来服侍哀家!哀家的喜好并不重要!”徐太后被司皇后质疑,十分不高兴!“皇后该不会是因为皇上对林如音上了心,才不愿此女入宫吧?” 司洛芸赶紧起身道:“母后误会了,臣妾绝无此意。既然母后如此挂念皇上,臣妾便试着跟皇上说一说。” 徐太后达到目的,也就不多留司皇后。因为与司皇后对话实在是费脑子,而且还上火! 徐太后是不喜欢林如音!这个林氏长得太美,入宫就会是独寵后宫的人物!面相上又能看出是个心气儿高的女子,想必也不会听自己的摆布!但如果能令皇后失寵、进而后位不稳,让她进宫又何妨?到时候只要司皇后被废,徐太后自认有得是手段对付林氏,然后扶持自己的人登上后位! 司洛芸知道徐太后是不愿意让自己好过,才时常搬弄是非、往后宫塞女人! 独孤夜经常与司洛芸聊起朝堂上的结派联盟、世家之间的牵绊这些,虽然不涉及政事,却也将其中厉害简明的解释给她听了。 如果登基为帝的是已逝的殇太子,那么徐太后会让儿子扶持徐家、也会命徐家站在皇帝这边!可现在登基的是独孤夜,徐太后只单方面的为徐家谋利,为皇帝考虑的自然就少,或者说根本就不会去考虑! 后宫里只有徐太后一个人帮着徐家还不够,如果能有妃妾和皇子也站在徐家这边才最好!其实有徐家女进宫当妃妾都是次要的,最重要的是她们能生出皇子来! 独孤夜很明白的跟司洛芸说过,只要是跟徐家、徐太后有关系的女人,即使长得再天姿国色,他也不会纳进宫里来!如果碍于某种原因纳进宫了,也不会临幸那名女子,更不会允许她生下孩子! 难道林如音是太后的人?司洛芸不禁做此想像。 “皇后娘娘,您真的打算听太后的吩咐,向皇上提出将那名落选的、叫林如音的秀女纳进宫里来?”走在凤辇下的辽沐儿在离开福宁宫较远后,终于忍不住问出声。 那天终选,辽沐儿和春晓也服侍在侧,将皇帝看林如音的表情与眼神都尽收眼底!肯定有问题!林如音如果进宫,那皇后娘娘…… “既然太后吩咐了,自然是要提一下的。”司洛芸淡声地道。 其实那天独孤夜的表现,也在司洛芸的心底种下一颗怀疑的种子!一向对人事物都迟钝的她竟也看出了皇帝的“心中一动”!到底是什么原因呢? “皇后娘娘,奴婢认为那位林秀女实在不宜招进宫里来!”辽沐儿心直口快地道,“她长得是美,但看样子脾气也是不小!皇上将宫花赏给她身边的毕秀女了,她们那一队秀女退下时她那模样……” “沐儿,既然那天你也看得清楚。那你有没有觉得皇上看林如音的眼神实在奇怪?”司洛芸看向辇下的女官,皱眉问道。 “奇怪?”辽沐儿也皱起眉想了想,“是很奇怪啊!” 臭男人看到漂亮女人不都一个德性!皇帝又是色*狼中的大色*狼! 司洛芸却不知辽沐儿根本没注意独孤夜的表情,以为女官也看出了蹊跷。 “皇上是不是在什么时候、什么地方见过那位林秀女呢?”司洛芸轻声地自语,目光空洞地望向前方。 独孤夜那眼神像是在看一个相识的人般复杂,完全不像是男人初见惊为天人的美貌女子时的惊艳表情!那双自己熟悉的星眸中闪过的是惊讶、烦乱、怅然、追忆……对!就是追忆! 独孤夜那时的眸光仿佛穿过林如音,看到了她身后的某段时光! 莫名的,司洛芸对那个林如音产生了防备与敌意!这种敌意不是女人间吃醋、妒嫉演化产生的感觉,而是源于她的“本|能”! 林如音,不能进宫! ** 独孤夜有一个几乎算是雷打不动的习惯:只要徐太后召见司皇后,当晚他必会去凤宫! 但今天却是例外,皇帝派一名叫周棋的内侍去凤宫传口谕,召皇后娘娘到熙文宫外的梅林相见。 司洛芸虽然觉得奇怪,但还是更衣乘辇前去。 凤辇在梅林外停下,司洛芸下了凤辇。 何宝权候在林外,见皇后娘娘下了凤辇便迎上前去施礼道:“奴婢参见皇后娘娘。皇上命奴婢在此恭候娘娘凤驾!” “何公公免礼吧。”司洛芸抬起看了看眼前的梅林,并没有看到皇帝的身影,“皇上还未到?” “回皇后娘娘的话,皇上在熙文宫中等着娘娘呢。请皇后娘娘一人随奴婢穿过梅林,前往熙文宫。”何宝权恭敬地道。 司洛芸怔了怔,不明白皇帝的用意。但她还是命宫人们在林外候着,自己随何宝权进了梅林。 此时正是梅树结果的季节,树上若隐若现的挂着青青的小果子。 司洛芸很少主动去找独孤夜,即使出凤宫散心也只是去御花园多一些。熙文宫外的梅林虽不是第一次来,但进皇宫的两年间过来的次数不足一掌。 难得认真的欣赏这梅林之景,满眼皆绿的景色令司洛芸有种心情格外清新的感觉! 世人在欣赏雪中梅花之美、盛赞梅花气节孤傲之时,恐怕没多少人会想到六月的梅果会如此可爱吧? 司洛芸提裙迈入熙文宫,就看到正殿的门大开,独孤夜负手站在殿内。 司洛芸走上前,在殿门口向独孤夜福身行礼,“臣妾参见皇上。” “皇后请起。”独孤夜站在原地道,“进来吧。” 司洛芸站起身,心中微微好奇的先打量了一下正殿。 因没有人住在熙文宫,即使有宫人定期过来打扫,殿内也是空荡荡的没什么人气儿。 进入殿内,司洛芸就看到殿内唯一的桌案上摆放着笔、墨、纸。纸镇下还压着一张写着字的纸。 独孤夜朝司洛芸伸出手,拉着她走到桌案前,抬手挪开纸镇,“皇后看看这几句诗词。” 司洛芸垂眸看去,并低声地吟念出来,“第一最好不相见,如此便可不相恋。第二最好不相知,如此便可不相思。第三最好不相伴,如此便可不相欠……” “这诗词是皇上您所作?”司洛芸执起纸来望向独孤夜。 “是朕的一位旧友所作。”独孤夜望着司洛芸明媚的娇颜淡声地道,“她作下此诗词后便过逝了。” “啊……真是可惜。”司洛芸轻声感叹地,并放下那张纸。 如果以女人的角度来看这首诗词,其中字句不免隐含着浓重的闺怨与痴念。虽句前都是“最好不”作头,却证明作者内心深处还是希望相见、相恋、相知、相伴、不相欠的! 皇帝的旧友所作?是个女人吗?司洛芸突然想到有“才女”之名的林如音。 独孤夜听司洛芸叹“可惜”,勾唇笑了笑。 将她放回桌案的纸拿起来,手指翻飞数下撕成碎片! “皇上?”司洛芸微惊,不解地抬头看着突然撕掉诗词的独孤夜!他在生气吗? 大手一扬,碎纸片便洒了满地! 林贵妃的这首绝笔诗的确将她对独孤夜的怨念表达得淋漓尽致!她期望自己没进宫、没爱慕上身为皇帝的独孤夜,这样她就不会不停的让妒嫉啃噬着心! “芸儿。”独孤夜又像以前一样唤起司洛芸的闺名,“熙文宫外的梅林景色可好看?” 呃……司洛芸还没从皇帝突发的脾气中回神,就听他又转移话题的说起梅林。 “很好看。”司洛芸想也没想、直觉地答道。 独孤夜抬起手抚上司洛芸因怀孕生产而圆润起来的脸颊,沉声地道:“那芸儿喜欢什么树或花?” 想到熙文宫外青青的梅子,司洛芸就口齿生津,“臣妾挺喜欢梨树、桃树、樱桃树的。” “……”独孤夜心想皇后的爱好如此实在啊,都是结果能吃的树!花就自动忽略了! “樱桃树好!”独孤夜一扫脸上之前的沉凝之色,笑着朗声道,“樱桃花虽不如桃花、樱花那般炫美,但结的樱桃果却是顶好!” 司洛芸也点头跟着微笑。 独孤夜笑过之后低头看着司洛芸,心中五味杂陈。 女人的妒嫉有多可怕?上一世他在林贵妃身上看得真切! “蜜梅,毒也。君之意?遂也!”司皇后在儿子被夺了太子位、贬去偏远封地半年后,于手札上写下这样简短的几个字。 他怎么也想不到,林贵妃送给司皇后的蜜梅中竟有毒! 上一世的司皇后婉拒林贵妃送的蜜梅,称自己不喜。林贵妃在皇帝面前哀伤的表示皇后定是厌恶她的……于是皇帝下谕,命皇后收下林贵妃亲手腌制的蜜梅,并每日食之。 *** 大家不必骂林贵妃,深宫中的女人就是如此。鸟儿这篇文基本上没有什么特别坏的人,大家都是在其位思其利。这也不是一篇正常的言情文,有点像什么呢,说不好。 第二更晚十二点前。   ☆、134.问题 曾经说着“只要皇上心中有臣妾一片方寸之地,臣妾便满足了”的林贵妃,最终还是不能像自己所说的那样洒脱。 已经处于后宫高位、得到皇帝的寵爱,后宫中没有女人能陷害得了的、聪明的林贵妃!像其他所有陷入后宫争斗不能自拔的女人一样,渐渐从希望独占皇帝的心到开始玩弄宫心计,逐一铲除她认为碍眼的后宫女人! 直到她怀孕了,便将目光锁定了司皇后与太子! 几度梦回前尘,独孤夜醒来之后都会心中绞痛! 如果不是司洛芸那本手札保存下来,如果不是他想与太孙加深祖孙感情、让太孙读她的手札,也许独孤夜直到死也不知道司皇后与林贵妃之死的真相! 重生后,独孤夜几乎已经记不起后宫那些妃妾了,只有开启他这一世重生契机的司洛芸吸引着他全部注意! 终选那日看到林如音,独孤夜对林贵妃的记忆便如潮水般涌入脑海! 他以为林贵妃自戕是因为得不到皇后之位!他以为林贵妃自戕是因为她生下的小皇子不足一岁就夭折而难过才想不开!他以为林贵妃之所以选择司皇后的祭日自戕,是想让自己每到皇后祭日时想到她…… 现在想想,林贵妃是真的“失足”落水溺亡也说不定! 用慢性毒药害死皇后,自己也未能如愿登上后位!还未出世便一心为之算计的的孩子不幸夭折!林贵妃还剩下什么?皇宫她也不是皇帝唯一的女人…… 林如音,初入宫时虽有几分自傲,却也是个良善的女子。最后走向那样的人生尽头,独孤夜不能说自己没有责任!既然她的遗言是不相见、不相恋、不相知、不相伴、不相欠,这一世他便成全她吧! 况,他也不会再把个祸害再引进宫里伤害自己的皇后和子嗣! 从熙文宫出来,帝后二人携手走在梅林中。独孤夜身量高,偶尔会伸手摘几颗已经微熟的青梅子递给司洛芸。 司洛芸拿在手里把玩,想着回宫就吩咐春晓带宫女过来摘梅子,然后腌成蜜饯或酿成梅子酒! 待走到梅林外看到辽沐儿和春晓,司洛芸才想到徐太后交待过的事。 “皇上。”司洛芸道,“太后娘娘今天将臣妾叫去福宁宫,提到了秀女林如音。” “哦?太后怎么会提到林秀女?”独孤夜嘲讽地道,“该不会是太后发现朕多看了林秀女两眼,就准备破例让其进宫服侍朕吧?” 司洛芸抬头看了一眼皇帝,心想:果然还是皇上了解太后啊! “回皇上,太后之意正是如此。”司洛芸答道。 独孤夜哼了一声,摆手道:“这件事皇后不必放在心上,朕自会应对太后!” 听皇帝话里的意思,这是不打算让林如音进宫了? 皇帝要回御书房看折子,皇后等人行礼相送。 就在皇帝转身朝锦园方向走时,已经起身的司洛芸突然对着独孤夜的背影喊了一声,“皇上!” 独孤夜停下步伐,转身看向司洛芸。 司洛芸站在原地,双手拢在宽袖之中,十指因紧张而绞在一起! “皇后还有事要跟朕说?”独孤夜挑眉问道。 司洛芸垂下眼帘吞咽了一口唾沫,才鼓起勇气抬头迎视独孤夜询问的目光。 “臣妾有一个问题想问皇上。”司洛芸道。 独孤夜走回来,站在司洛芸的面前,温和地道:“皇后只管问就是。” “皇上……为何那日终选时多看了林秀女两眼呢?”司洛芸轻轻别开脸,低声地问道。 “……”独孤夜看着司洛芸略显不安的样子,心中泛起疼惜。 自己是不是逾越了?竟想探问皇帝的心思!司洛芸心里打鼓。 “朕早就听闻林大学士的女儿才华过人,无意中也知道了她的闺名。所以终选那日内侍喊出林秀女的名字时,朕才略加关心地看了看。”独孤夜淡然地解释道。 “……”司洛芸福下身子轻声道,“臣妾清楚了,多谢皇上告知。” “不要多想。”独孤夜扶起司洛芸放低声音道,“朕晚上去凤宫看望你与孩子。” 再次目送皇帝离开,司洛芸的心中说不出是何滋味! 有酸、有甜,还有丝微的苦涩。 就算迟钝如她,都听得出皇帝给出的答案是敷衍之词!可帝王都愿意解释给你听了,还奢求什么呢? ** 皇帝主动去福宁宫向太后解释,自己后宫妃妾必须以贤德、恭谦为好,像林如音那种将傲气流于表面的女子并不是他所喜!没在当场治林如音不敬的罪,都是给林大学士面子! 皇帝都说出这么狠的话了,徐太后也不能再坚持。同时她也怕林如音如果真的得了圣寵,对将来入宫的徐家女也是不利! 折腾了两个多月的选秀终于结束了!毕娴秀与谭雪君被封为才人,其他三女封为末等贵人。 给五名新入宫的妃妾分配宫殿时,廖贤妃建议将她们分到有主位妃嫔成住的宫殿。 司洛芸也认为这样更好,便点头同意了。 谭才人被分到了贤妃的景兰宫,因为独孤夜之前的三名妃妾已经在景兰宫住下,所以新人也不能安排多了。 毕才人与孙贵人被分到司淑妃的芙仪宫偏殿;邢贵人、年贵人分到了甄嫔的繁花阁。 新妃妾入住的宫殿一分好,司洛芸就派内侍去各宫苑通知淑妃与甄嫔。 廖贤妃是主动提出这么分配的,自然不会有什么异议。甄嫔更不敢反对皇后娘娘的懿旨! 只司淑妃反应最大!传讯的内侍还没回来,司淑妃就杀到凤宫来了!一副受了委屈的样子抹眼泪。 “不管怎么说,妾也是四大妃之一的淑妃,独居一宫应是可以的!如今皇后娘娘与贤妃姐姐商量好了,就往妾的芙仪宫塞了两个人,贤妃姐姐的景兰宫也不过安排了一个才人而已!妾是已不能再协理宫务,但皇后娘娘与贤妃姐姐也没必要这般的苛待妾啊!”司淑妃凄凄哀哀地哭诉道。 司皇后听完司淑妃的抱怨,脸就是一沉,旁边的贤妃则面色尴尬。 “贤妃宫中之前已经住进三名妃妾,此次新人入宫又安排了一个谭才人!相比你的芙仪宫还多两名妃妾呢!你倒在这里攀比起来!”司洛芸训斥淑妃道,“新人入宫需有管束,她们的位份又都低,难道让她们五个人住到一个宫里去?” 司淑妃被皇后这么训斥,心中不服却也不敢顶嘴。 “不过……”司洛芸看着司淑妃淡笑地道,“不过你也不必着急,如果毕才人与孙贵人得了寵幸后,皇上赏她们一座宫苑也不是不可能。淑妃不妨多替她们二人在皇上面前美言几句,这样她们就能早日移出芙仪宫去了。” 作梦!司淑妃在心中怒喊!她才不会在皇上面前替两个新入宫的妖精美言!更不会让她们有机会得寵! 一想到新人入宫就要分去皇帝的寵爱,司淑妃就怒得流不出泪了!满心想着回宫与贴身宫女司祺商议怎么对付新人! 打发了司淑妃,司洛芸就有些疲累了,剩下的琐事还得烦劳廖贤妃处理。 ** 下半年有很多民俗节日要过,身为皇家更是重视这样的节日。将宫务重新揽回来的司洛芸前所未有的忙碌起来! 待好不容易闲下来之时,却已经是入冬时分了! 许久未与两个孩子长时间的相处了,司洛芸便叫乳母将福宝与虎儿抱到明间的榻上来玩。 孩子们也已经十个月了,一晃眼都是会爬会坐、学着喊爹娘的时候! 待两个孩子被放到榻上,司洛芸发现一向活泼好动的福宝却缩坐在榻角看着虎儿抓着虎枕、铃铛等小玩艺玩耍,迟迟不肯上前与弟弟一起玩儿。 司洛芸皱起眉头,朝福宝伸出手,“福宝,到母后这里来。” 福宝看到司洛芸伸出的手,竟一转身子把脸朝向墙壁! 这是怎么回事?她也不过两个多月没与孩子频繁接触,怎么就会生疏了呢? 况且福宝从出生开始就比虎儿亲人、爱闹,她这样很是反常! 春晓在一旁看了也是诧异,上前抓起一个小布老虎递到福宝面前逗道:“公主看,小老虎,嗷呜!” 福宝一开始看到小布老虎还有点儿感兴趣,试探的伸出手想抓,但春晓一声“嗷呜”把她吓了一跳!小胖女娃嘴一撇,哇的一声就哭了起来! 双生子本就有心灵感应,加之福宝的哭声一向很响,正玩得高兴的虎儿也被吓得哭起来! 两个孩子一起哭,声音可谓是震天! 乳母们赶紧一个抱一个的哄起来!另外两个乳母也不停的逗着哭嚎的孩子。 司洛芸寒着脸看乳母们哄孩子,待孩子们终于不哭了,她才吩咐乳母们将孩子放在榻上,暂由春晓照管! “你们四个到外面来回本宫的话!”司洛芸站起身冷声对乳母们命令道。 四个乳母不安地对视,然后垂首跟在皇后娘娘身后出了殿房。 到了孩子们住的偏殿,司洛芸坐下来看着立在眼前的四名乳母厉声道:“公主为何会变成今天这样?你们还不如实说来?” *** 穿越女并不一定都是叼炸天的,也不一定都是圣母玛丽苏的,都是平凡人。所以鸟儿不黑穿越女,但也不会过于高看。感谢支持。   ☆、135.爱女之心 司洛芸忙了一阵宫务后,抽出时间陪女儿、儿子玩耍,却发现女儿有些异样! 福宝从出生就比弟弟虎儿要强壮,性子也活泼。可今日的表现却也与人不亲,还容易受惊的样子!这令司洛芸心生疑惑! 作母亲的女人,对孩子的事都有种奇怪的直觉,司洛芸觉得是乳母在这段期间教了孩子什么。 按理说,福宝是公主,乳母只有小心侍候的份,哪里敢胡乱教公主做什么!但世间事都有个“保不齐”! “公主之前并不是这么胆小、不与人亲近的,为何今天春晓只是逗她大声了些,就吓哭了?”司洛芸冷着脸厉声地质问乳母。 四个乳母齐跪在皇后娘娘的面前,磕着头说不敢慢待了公主。 “春晓姑姑没带过孩子,突然表情那样凶恶的吼了一声,自是会吓坏了公主。”负责照顾福宝的乔乳母抹泪道,“奴婢等人照顾公主时都是精细得很,从不高声高调地说话,就是怕吓到了公主。” “是呀,皇后娘娘明鉴!”另一个照顾福宝的杜乳母附和地道。 虽不关虎儿两个乳母的事,但她们也都跪着不敢乱说话。 司洛芸听到乳母的解释,嘴角扬起冷笑,“两个月前福宝还不是这样,为何本宫忙于宫务期间却有此转变?且不说春晓吓到了孩子,那虎儿在玩的时候,福宝却缩坐在一旁不靠近又是怎么回事?” 乔、杜两名乳母喏喏了片刻后,又乔乳母道:“想是公主长大了,懂得让着大皇子了。” 站在司洛芸旁边的辽沐儿听了乔乳母的话,忍不下去地抢白道:“才十个月大的孩子就懂得礼让了?你们还真敢说!” “辽女官没带过孩子,自是不知道……”杜乳母又搬出之前的说词来。 “够了!”司洛芸喝止两个乳母的狡辩,冷脸道,“沐儿,你让人去传内侍省的总管来!” 辽沐儿福身应下,正欲出去派人传内侍省总管时,杜乳母吓得扑身过来拦住辽沐儿。 “皇后娘娘开恩啊!奴婢……奴婢真的没做什么对公主不利的事!只是教着公主要让着大皇子些!” 司洛芸示意辽沐儿暂缓叫人,视线扫过心虚垂下头的乔乳母,再看向胆子明显小很多的杜乳母。 “公主还小,现在便教她让着弟弟,未免太早!”司洛芸沉着脸道。 杜乳母抽泣地道:“公主长得壮实,月份越大力气也就越大!每每与大皇子在一起玩耍时,经常抢大皇子手中正拿着的玩艺儿,有时还会用力推大皇子!奴婢们怕公主伤到大皇子,才会……才会教公主……” “混帐!难道宫里还少了让公主与皇子们玩的东西不成?”司洛芸一听乳母们为了护着虎儿,就让福宝受委屈,心拧着疼! 照顾虎儿的两个乳母一个姓李、一个姓王,见此情景怕皇后娘娘会怀疑是她们在其中也作了不当的事,索性就主动将乔、杜二人对福宝公主所做的事如实说了! 四个乳母平日都是在一起照顾着公主与皇子,当福宝表现出欺负较弱的弟弟时,乔、杜乳母就表现得很是紧张!福宝伸手抢虎儿的玩具,乔乳母就夺回来还给虎儿,即使福宝听不懂,她也劝个不停的说着“公主当让着皇子”之类的话。 福宝脾气本就大,一来二去的被乳母抢回东西给了弟弟,开始是啊啊的生气大叫和嚎哭,后来竟上手打虎儿了! 照顾虎儿的李、王乳母当然不愿意了!大皇子可是目前皇帝唯一的龙子!要是出了什么事还了得?因是照顾大皇子的乳母,李氏与王氏在凤宫中的地位自觉就比乔氏、杜氏要高一等!所以说起话来也有教训乔、杜乳母的意思。 最近半个来月,福宝就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双生子在同一处时,虎儿玩得欢,福宝则坐在一旁看着,而且还有些怕人脸色! 整个事件就在虎儿的乳母告状、福宝的乳母反驳揭底中呈现了真相!气得司洛芸脸发白、眼发红! 虽说世风重男轻女、虎儿又是独孤夜目前唯一的皇子,宫里人看重大皇子并没有什么不对!但却不能因此而薄待了公主!明显是乳母教育福宝的方法不对,还不知使了什么见不得人的法子把福宝给养成了胆小、不愿与人亲近的样子呢! 因心疼女儿,司洛芸气得也是说不出话来,命人将四名乳母关在偏殿,又让人去找皇帝过来!然后回了自己的寝殿,从榻上抱起福宝进了内殿坐在庄上哭! 春晓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被皇后的举动吓了一跳,只得抱着也有点儿吓到的虎儿朝进来的辽沐儿使眼色询问。 辽沐儿低声地把乳母重视大皇子,把才十个月的公主给挟制得不敢和弟弟抢东西、不愿与大人亲近的事告诉了春晓! “这群混帐东西!怎么敢对公主……怎么敢对公主做这样的事?”春晓听了也是愤怒与咋舌,但顾虑到在内殿的主子的心情,后面的话放低了音量。 “我得赶紧去内侍省叫于总管今日务必再安排两个乳母进来照顾公主与皇子,那四个怕是不能再用了!”辽沐儿低声对春晓道,“你劝着皇后娘娘一些。” “那你快去吧。”春晓点点头,催促辽沐儿道。 ** 凤宫的小内侍丁往跑去御书房求见皇帝,说皇后娘娘有请! 皇帝正与几位内阁大臣商议今年过年将藩王召回进京的事。 削藩令已算实施成功,那两名起兵反抗的藩王战败被押到上京圈禁起来后,其他藩王便都乖乖上书表示接受皇帝的削藩新政,将藩国国称取消、不再施独政。 虽然表面上都屈服了,但根据独孤夜上一世的经验,还有人是内心里有着别的想法!此次召藩王进京,也是要考验他们的真心!心里有鬼者,自然不敢进京,或是进京后多重防范! 皇帝就是要看看藩王们的表现,再决定对他们封地的重新划分! 内阁大臣们现在都站在皇帝这一边,之前的质疑之声如今全都消失,变成了支持皇帝决策的热烈讨论。 凤宫内侍丁往前来求见的事报进御书房后,几位内阁大臣的视线便都飘向司丞相。 皇帝有两次早朝不正常,皆是头一晚留宿凤宫! 如今皇后为皇帝诞下嫡女、嫡子,世人皆知帝后感情深厚、恩爱无比!可皇后若做出寵妃的行径,就是不妥! 青天白日,正是皇帝致力政事之时,皇后就派人过来相请,不是贤后之举啊! “嗯哼。”刑部尚书徐厚照轻咳了一声,嘴角下垂的将头扭向一旁,在他另一侧站着的正是司丞相。 司丞相表情略有尴尬,但并没有出声。 司家两个女儿都在宫中身居高位,又都得圣寵,早就令朝中一些大臣看着既眼红!偏这次选秀,皇帝只选了几名出身于小官之家的女儿,那些二三品大员府上的嫡女反倒都落了选! 独孤夜只是皱眉,他知道司洛芸不会无缘无故派人来请自己,便道:“让那内侍进来!” 丁往以前只在御书房外请人进去传话,这还是头一次进御书房回话,有些紧张! “奴婢参见皇上、各位大人。”丁往才十四岁,说话时声音又尖又细。 “皇后有何事请朕?”独孤夜扫了一眼表情各异的内阁大臣们,心底骂这些老滑头道貌岸然! 就不信他们这些人在家里与外客议事时,自家夫人没派人来请过!在朕的面前倒装出道貌岸然的嘴脸(皇帝内心六十岁,深知家长里短啊)! 丁往垂着头,镇定了一下后开口道:“回皇上的话!是照顾大皇子与公主的乳母出了问题,皇后娘娘才派奴婢……” 哗啦!御书案上的奏折散了一地! 皇帝的猛然起身吓了御书房内的人一跳! “乳母出了事?福宝与虎儿可有事?”独孤夜第一个想法就是有人在乳母身上作了手脚,意图谋害两个孩子! 内阁大臣们也都露出惊讶与猜度的神情,互相对视后颇为紧张地等待丁往的回答。 丁往被皇帝的反应喝住,脑子就一片空白!顺嘴说了一句:“回皇上!公主有事,大皇子……” 他这一世意外而得的珍宝女儿有事?独孤夜想杀人! 黑着脸、迈着雷霆万钧的步子,独孤夜冲出了御书房! 何宝权边跟在后面边喊着让内侍快备辇!皇帝已经又气又急先步行去凤宫了! 御书房内一片寂静,被皇帝抛弃的内阁大臣和吓傻的丁往还在里面。 “这位小公公?”内阁大学士包平川走到丁往身旁,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小公主出了什么事?” 丁往被拍得回神,张了张嘴好不容易才道:“不是小公主出了事,是公主的乳母出了事……” 内阁大臣们神情又都是一凛,急忙都凑了过来,将丁往包围在中间。 “小公公,那大皇子可有事?”有人低声地问,顺便还瞥了一眼司丞相。 丁往被这么多穿着官服的人围着,心里更加又慌又怕,说话都要咬舌头! “大皇……大皇子的乳母也有事……”皇上和皇后娘娘不会轻饶了她们的! 众大臣表情更加严肃了! 天啊!皇上好不容易有的一对嫡子女要是就这么没了……大燕之不幸啊! ** 盐巴正在修正系统,所以会出现很多怪异症状。如果大家看不到文,请及时秋鸟儿或留言给鸟儿。 鸟儿会及时和编编反应解决了。祝大家看文愉快。 方才就是因为后台“愁了”,所以更新不上。原谅我的错别字。   ☆、136.长公主 独孤夜风一样刮进了凤宫,紧随其后的是满头大汗的何宝权! 凤宫的宫人们只知道皇子与公主的乳母被关了起来,具体发生什么事却只有几个人知道,所以大部分人都绷着心弦! 独孤夜进了凤宫,一路上宫人纷纷避让行礼。 进了司洛芸的寝殿,就看到春晓亲自抱着皇子出来迎接! 看到虎儿并不是由乳母抱着,又不见司洛芸与福宝,独孤夜的心就是一沉! “皇后与福宝呢?太医呢?朕都赶了过来,太医竟然还未过来!”独孤夜气得低吼。 春晓怀里的皇子被父亲的吼声吓了打了一个激灵,然后瘪嘴哭了起来!春晓手忙脚乱的哄着虎儿,可孩子见不到熟悉的乳母,哭得更厉害了! 独孤夜的脸色更加阴郁了! 突然,内殿传来另一个孩子的哭声! “皇后娘娘与公主……在内殿。”春晓拍着虎儿的身子,边向皇帝禀报道。 独孤夜看着春晓笨拙的哄孩子的手法,和虎儿越哭越厉害、憋红了的脸,咬牙问道:“四个乳母全都出了事?” 春晓怔了怔,不太理解皇帝口中的“出事”是什么意思。 “乳母……乳母都被关起来了!” 春晓就简单的将皇后盛怒之下,命人将苛待公主、自以为是皇子乳母就自大的四名乳母关起来的事简单复述给独孤夜听。其间还伴着虎儿一声高似一声的哭嚎! 独孤夜耐着性子听完春晓的叙述,才明白内侍口中的“公主出事”是何意思! 看来以后听凤宫的宫人说话必须要追根究底问清楚才行!否则能急死、吓死和气死人! 见虎儿哭了这么久、哭得这么厉害,内殿的司洛芸也不出来,可见她是真气坏了!甚至连自己生的儿子也怨上了! “暂将虎儿的乳母放出来照看孩子!内侍省的于德令到了之后让他在外面跪着!”独孤夜扔下这句话,便朝内殿走去。 内殿里传来福宝的哭声,但比之前猛然暴发出来的哭声要小了很多。 独孤夜走到内殿,看到司洛芸正抱着福宝轻声地哄着。她虽然手势与春晓一样笨拙生涩,但脸上的慈母表情却看得独孤夜心中柔软如水。 当娘亲的便是这样吧,容不得孩子受半点欺负!即使是高贵的皇后,在自己的孩子面前也不过是个普通的娘亲罢了! 福宝哭得小脸通红,两只小胖手紧紧抓着皇后的衣襟,鼻涕眼泪糊在了价值不菲的衣料上。 司洛芸的眼睛也红红的,但她哄着福宝时却没有掉眼泪,而是柔声细语、反复说着“福宝,娘亲的乖宝”这句话。连独孤夜进来了,她头也不抬一下! 叹口气,独孤夜坐到司洛芸身旁,伸出手臂将她们母女一起揽进怀里。 福宝从出生就深得独孤夜的喜爱,每次他到凤宫也都是逗女儿玩的时间比逗儿子多,所以福宝对独孤夜的感情倒比对娘亲司洛芸的要深!所以一看到独孤夜的脸,福宝主动朝父皇伸出了手。 独孤夜见女儿主动求抱,心里感动得不行,脸上也扬起了笑容地摸了摸福宝肉嘟嘟的脸。 司洛芸也不作声,只把福宝紧紧的抱在怀里,将后背对着独孤夜。 独孤夜见司洛芸生乳母偏心的气,不但牵连了儿子,自己也被波及,心里就有些好笑。 他遂板起脸装作气愤地样子道:“那四名乳母实在可恶,竟敢教朕的公主、皇子姐弟分心!此举无异于惑乱皇室之罪!须将她们四人凌迟处死方能以儆效尤!来人!” “奴婢在!”何宝权的声音在外面应道。 “将那四名乳母……” “皇上!”司洛芸出声制止道,“她们罪不至死,交给内侍省打发出宫就是了。” 还是给孩子积些福报吧! 独孤夜当然也不会真要杀了那四名乳母,只不过是想引得司洛芸说话而已! 从司洛芸怀里抱过一直想投进他怀抱的独孤如意,独孤夜低声哄着皇后道:“别因为下人的过错气坏了自己的身子。” 司洛芸替站在独孤夜腿上的女儿理了理身上的衣服,一直蕴在眼圈里的泪这才滑落下来! “臣妾只是……只是恨那几个乳母势利!眼中只有虎儿这个皇子,竟不把福宝这个公主当主子了!”司洛芸拭着眼泪道,“也不知是用了什么手段,把个生龙活虎似的孩子给教得畏畏缩缩!” 司洛芸是不敢深想,怕乔、杜二人真是用打、骂、吓唬等手段才让福宝变成今天的样子!也是自己疏忽,竟未及时发现福宝的变化! 独孤夜又哄了妻女几句,才叫春晓将虎儿抱进来。 虎儿见到父皇和母后、还有姐姐坐在一起,急切地挣扎着想加入他们! 独孤夜扬了扬下巴对司洛芸道:“皇后为何不把虎儿抱过来?福宝是你与朕的乖宝儿,虎儿也是啊。” 司洛芸之前是有些迁怒独孤昇,可看到虎儿无邪的模样,心就又软了。自己偏疼女儿,却又忽略了儿子,真是荒唐! 从春晓手中接过虎儿,司洛芸亲了亲儿子的脸颊,在心里说着对不起。 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虎儿,用亮晶晶的眼睛看着坐在父皇怀中的姐姐,他们很久没在一起玩儿了。 “呀呀啊!”虎儿抬起手指着福宝呀呀作语。 福宝扭过头,把脸埋进独孤夜的怀里,还是一副不愿理虎儿的样子。 “呀呀……呀!”虎儿着急地探着身子想拉姐姐,为什么姐姐不理自己啊! 独孤夜笑着把虎儿也抱到自己的怀里,左拥儿子右抱女儿,好不乐呵! 这下姐弟俩对了眼,福宝虽然还是不太愿意理虎儿,但架不住虎儿主动热情的一直拉扯她!小婴孩儿不记仇,又是双生子,亲近起来比别的孩子要快。没多大一会儿,福宝脸上就也露出与虎儿相似的笑容,两个孩子呀呀的对起话来! 司洛芸看着孩子们和好了,不禁破涕为笑! ** 各宫都得知哺育皇子与公主的乳母出了事,皇后派人去御书房请皇上! 因都说是乳母出事,没提到皇子与公主如何,各宫便都按兵不动的观望!如果是双生子中哪一个有了事的消息传出,她们才会赶去凤宫“安慰”皇后,并表示一下关心! 等啊等,有几个人的脖子都快抻成鹅脖子了,才等到凤宫中透出的消息! 并不是乳母出了事,而是乳母照顾皇子、公主失职,惹恼了皇后!至于更具体的内幕却不得而知了!凤宫的宫人虽然表面上都有些缺心眼儿,但嘴巴却非常严! 乔乳母与杜乳母被内侍省的总管带回去,削了良人籍,将全家贬为官奴以示她们二人对公主不敬的惩罚! 因新乳母的挑选还需要时日,独孤夜便命原来虎儿的两名乳母中的一人照顾福宝。有着乔、杜的前车之鉴,李乳母与王乳母是再不敢轻忽了独孤如意这位公主了! 为了证明独孤如意是他独孤夜最疼爱的女儿,此事发生后不足十日,皇帝拟旨召告天下:封帝女独孤如意为大燕长公主,赐封号长宁! 一个还未满周岁的公主就得了封号,还被封为长公主,这真是独一份的寵爱!可见皇帝是真的非常疼爱这个嫡出的公主! 长辈都疼惜孩子,怕起名早压不住,就会取小名贱名的唤着。皇子们也大多是满周岁或两三岁时才有正式的名字,封号则在七八岁或更年长之后才会有!这一切皆因幼儿早夭率太高,得等孩子“站稳”了才考虑这些问题! 司皇后所生的双生子满月即得皇帝取名,未满周岁公主即得封号与长公主之封位,这的确是大燕开国以来头一份儿的殊荣!更见证了帝后情深! 后宫的女人们都受到了震动,对司皇后的羡慕与妒嫉愈发严重了! “都是公主,长宁长公主就投胎到了皇后娘娘的肚子里,还带着大皇子一起出生!可我们宫里的大公主……呵呵!”女子嘲讽的笑声从宫门外传来。 “你注意着些!这些闲话岂是我们说得的?”另一个女子的声音低低的响起。 “有什么不能说得?”之前的女子似有不屑、又有些不乐地道,“就你我姐妹倒霉,被分到了这什么繁花阁来!地方小得哪里像座宫?主位妃嫔不得皇上的寵,连带着我们入宫数月也不得皇上寵幸!我可是听说皇上到后宫来,除了去皇后娘娘的凤宫外,还去过景兰宫与芙仪宫!谭才人、毕才人和孙贵人可是有福气了!” 说着话,身着一蓝一绿披风的两名女子走到了繁花阁宫门口!她们身后是替主子撑着伞挡雪的宫女。 刚一迈入宫门,邢贵人与年贵人就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的甄嫔! ***** 有亲问内侍(即太监)是自称奴婢吗?其实内侍对主子是自称“奴婢”,清朝才自称“奴才”。更早的时候是自称“小人”。对平位者或下位者,内侍又多自称“咱家”、“杂家”(谐音)。 鸟儿历史学得不是很好,只是看过几本杂书,大概分析总结出这些。   ☆、137.巴结 甄嫔头顶的伞上已经落了不薄的一层雪,不知在那里站了多久。 “甄嫔娘娘金安!”两名贵人吓得脸一白,连忙福身行礼。 甄嫔冷着脸看着福身在自己面前的两名贵人,心中怒意满满! 两个入宫不久的小践人竟然也敢看不起她和大公主! 让两名贵人在雪中福了一会身子后,甄嫔才淡声地开口,“两位贵人是出去赏雪景去了?” “回甄嫔娘娘,妾二人是去桃花园赏雪景了。”年贵人轻声地答道。 甄嫔狠瞪了一眼没说话的邢贵人,然后道:“都起来吧,外面冷,快回殿内去暖和暖和吧。” 说完,甄嫔就带着宫人出了繁花阁。 年贵人有些惊讶!她觉得甄嫔一定是听到自己与邢贵人在宫门口的对话了,可甄嫔竟然没有震怒、没有责罚,就这么若无其事的放过了她们的言语无状? 事实证明,年贵人真是太天真了!甄嫔可是当年连司皇后都欺负过的陈王宫甄美人啊! 甄嫔从繁花阁出来走了几步后,对跟在身后的大宫女道:“看来邢贵人与年贵人是不怕冷的,她们殿内的炭例就减减吧,别浪费了。” “是。”大宫女福身应道。 哼!甄嫔撇嘴冷笑!原本是准备赏雪赏梅,但现在她改了主意,要去福宁宫给徐太后请安! 徐太后最近两年感觉自己仿佛苍老了几岁!过去她在后宫里呼风唤雨的日子早已远逝,现在的她只是一个靠后站的“太后”! 之前她不愿见独孤夜的妃妾,所以免了那些女人请安。如今后宫进了新人,竟也学着不到她的福宁宫来请安!真是从上到下都没规矩的一群践人! 甄嫔前来请安的消息传进殿内时,徐太后还真是意外! “甄嫔?”徐太后看着黄嬷嬷。 “太后,甄嫔就是那个为皇上生了大公主的甄姬。新妃制实施后,封了个嫔位。”黄嬷嬷道。 “哦。”徐太后恍然才想起这么个人!自己以前还想拉拢这名妃妾呢,可惜也是个扶不起的阿斗!“让她进来吧。” 毕竟是给皇帝生过孩子的妃妾,总该是有她过人之处的。 甄嫔进了殿内,盈盈的向徐太后福身行礼,“太后万福金安!” 徐太后微笑地道:“甄嫔请起吧。大公主怎未带过来?” 甄嫔起身谦卑地道:“大公主还小,怕过来坐不住闹着太后。” 徐太后示意赐座给甄嫔,并和蔼地道:“小孩子都是那个样子的,活泼些才好呢。哀家上次见大公主倒是个安静的孩子,将来一定是个娴静的皇家公主。” 甄嫔到徐太后的福宁宫本来就是想拉近关系,见徐太后很喜欢聊起大公主,便顺着杆向上爬的讲了一些大公主的趣事。真真假假只为了博徐太后的笑颜。 聊到近半个时辰,甄嫔见徐太后脸上渐渐有了倦色,反应也不是那么热络了,便识趣的告退。 待甄嫔离开,徐太后脸上露出疑惑的表情,“这个甄嫔今天倒是反常,之前也不见她对哀家这么孝顺。今天倒是吹了哪阵风,让她如此讨哀家的欢心?” 黄嬷嬷笑道:“这位甄嫔娘娘想必也是急了吧?皇后娘娘生的二公主还未满周岁就被封为长公主,可大公主的名字是借了长公主与大皇子的光才取的。明明是长女,皇上却越过了大公主给嫡出的二公主赐了封号长宁。甄嫔早已失寵、大公主不得皇上的喜爱,如今繁花阁里又进来两个如花似玉的贵人,她若不急可就真是太沉得住气了!” 听了黄嬷嬷的分析,徐太后深觉有理。 “你的意思是说,甄嫔想让哀家变成她的靠山?”徐太后嘲讽地笑道。 “奴婢看着可不就是这个意思!若不然,从不主动来给您请安的人,怎么突然就踏雪而来,又顺着您的意说了那么讨喜的话呢?”黄嬷嬷道。 徐太后点点头,对甄嫔的投靠并不反感!独孤夜的后妃有分歧才合自己的心意呢! “甄嫔倒是个懂得审时度势的人。倒是那个毕才人,入宫数月却只来给哀家请安三五次而已!”徐太后想到自己之前欲拉拢的新进妃妾,不禁有些气恼。 “太后息怒。”黄嬷嬷劝道,“毕才人被分到了司淑妃的宫中,那位可是个不好相处的娘娘!奴婢听说毕才人与孙贵人就那么几次来给您请安,司淑妃就施手段、找错子罚了她们几次。” 徐太后阴下脸来,恨声地道:“司淑妃!” 徐太后可没忘了在徐美人膝伤的那件事上,司淑妃出了多大的力!自动将徐美人的死栽在了司淑妃的身上! “皇上这几个月去芙仪宫、景兰宫的次数也是不少。”黄嬷嬷向徐太后禀报道,“相比起来,还是去芙仪宫的次数多些。可毕才人与孙贵人根本没有侍寝的机会,皇上一进芙仪宫就被淑妃娘娘给迎进了正殿!” “践人!”徐太后抬手将榻桌上的果盘子扫到地上!“皇上如此寵爱司淑妃,那践人有孕是早晚的事!再让司家女生下子嗣可是不行!需得想个法子!” 如果司淑妃再有孕,那后宫年长的皇子、公主就都是司家女生的!徐家女进宫后何时能有孕还不知,何时生下皇子也是不知!这先机不都被司家占了去!将来皇位的继承上…… “哀家赏给贺王后的那些药方子可都还保存着?”徐太后问黄嬷嬷。 黄嬷嬷眼皮跳了一下,躬身道:“回太后,奴婢都精心的收着呢。” “好,好。”徐太后满意的点头道,“司淑妃想必也是求孕、求子心切,你想个法子把那几张方子送到她的手里。还有其他皇帝的妃妾,还是先不要有孕的好。” “是,奴婢会办好这件事的。”黄嬷嬷应道。 ** 忙过了年节,长公主与大皇子也满了周岁,两个孩子也开始会从嘴里往外蹦字了。 “娘!”福宝响亮的对着司洛芸唤了一声,小手拖着弟弟虎儿。 司洛芸不愿孩子学说话开始就叫自己“母后”,那样显得不够亲近,待孩子口齿伶俐了再改也不迟。 “父汪!”福宝又转头对坐在榻上笑米米看着自己的皇帝唤了一声。 顿时,殿内的人都捂嘴偷笑。 独孤夜被女儿气得笑出声来,瞥了一眼司洛芸假作不高兴地道:“为何福宝唤皇后一声娘,却管朕叫父皇?” 还口齿不清的叫成“父汪”! 司洛芸放下掩住嘴的宽袖,正经地解释道:“母后二字对福宝与虎儿来说太复杂了,怎么也学不会。臣妾就想着让他们先唤娘好了。但皇上您位尊,不可让他们混叫。” “既然皇后都说孩子小,说话不清楚,先唤朕爹爹也是可以的!”说着,独孤夜抱起女儿逗弄地道,“福宝,叫声爹爹来听!” 福宝学说话也比弟弟早,虎儿现在叫“娘”还是“凉”呢!至于“父皇”,他连“父汪”都叫不全,只会“汪汪”! 福宝眨眨水汪汪、黑葡萄似的大眼睛看着独孤夜。 “爹、爹!”独孤夜一个字一个字的说,并让福宝看清楚自己的唇形。 “碟……碟?”福宝迟疑地叫了一声,然后小手指向榻桌,“碟碟!” 众人看去,榻桌上摆着几样干果,盛干果的是青花瓷的碟子…… 司洛芸被女儿的可爱逗得掩口又笑,独孤夜只得尴尬无奈的放下女儿,由着她去抓碟子里的干果、瓜子。 乳母赶紧上前照顾小主子,免得小东西塞到嘴里再出了事。 虎儿是福宝的跟屁虫,明明出生时间相差没多久,可虎儿却是成为了一个模范弟弟! “果果!”福宝举着一瓣核桃仁儿送到独孤夜嘴边,“父汪,果果!” 独孤夜啊呜一口连着福宝的胖手指一起含进去,逗得孩子咯咯扭着身子笑。虎儿也有样学样,抓着点心往独孤夜嘴里塞…… 凤宫里一派天伦之乐,从上到下所有人的脸上都扬着暖暖的笑容。 司洛芸没想到独孤夜会对两个孩子有这么大的耐性,甚至放下帝王的架子陪孩子们玩乐!记忆中,自己的父亲即使再喜欢宁姨娘生的二哥,也不会露出这样的笑容。 待两个孩子玩得累了,司洛芸命乳母将他们抱下去睡觉,自己则服侍独孤夜进内殿更了衣。 更衣时,独孤夜又抱着司洛芸耳鬓厮磨了一会儿才叹气的穿好衣服。 “皇上今晚还要宴请藩王?”司洛芸听到皇帝的叹息,抬头看着脸色有些憔悴的他,“酒多伤身,皇上还是注意些吧。” 年前,独孤夜便向各路藩王下旨召其进京,年前和年后便有藩王陆续进京面圣。这些藩王中有的是他的皇叔、有的是堂兄弟、有些的兄弟……还有的是侄、孙辈的皇族。 这些藩王无论封地大小,均按旧制以国治理,朝廷只管收岁贡,却是不管其他的。如果被封到的是土地贫瘠之地,那里的藩王有时候还不如当朝廷里的官舒服!所以对于削藩,有些藩王还是很赞同的! 朝廷收回拥有大片富庶土地的藩地,再进行割据分封;同时,以后那些土地都归属朝廷所有,若是有什么天灾*的,朝廷还会派钱派粮派兵的相助,这多好! 藩王进京,皇帝自然要盛情款待,可这酒筵多了也是负担!况且还要在筵席上与一些藩王勾心角,独孤夜着实是累得不轻! “朕晓得。”独孤夜搂了搂司洛芸的肩膀轻声道,“也是快将这些藩王都接见完毕了。” “臣妾听说,现在只剩下陈王尚未进京了?”司洛芸想到自己的那个“外甥”。 独孤夜眸光闪了闪,淡声地道:“朕延缓了陈王进京的时间,命其今年十月进京即可。” 司洛芸略感意外,想不到陈王竟能得破例! 独孤夜的手轻轻滑到司洛芸的小腹之上,眼神又柔和下来。 该来的还是会来!他以为这一世有了福宝与虎儿,这个孩子便与他们无缘了,想不到上一世未能见面的孩子还是来了!独孤夜一直以为虎儿是替代它出生的孩子,眼下看来并非如此! 过年前,司洛芸就总有疲累的感觉,她还以为是宫务繁忙所致。待给女儿和儿子办过周岁宴后,她又开始觉得胃口不适!因月事正常,她与贴身宫女都没往有孕上想过! 正月十五赏灯时,她眩晕的倒在皇帝的怀中、吓坏了所有人!太医急急赶到凤宫为皇后把脉,竟诊出司洛芸有了一个多月的身孕! 司洛芸不相信,说自己之前月事虽迟了两三日、血量又少了些,但还是正常来了的。 太医则安慰说是有些孕妇早期会有流血的症状,常被误以为是月事。若是不加以注意,孩子便保不住了! 这真是一个意外的惊喜,皇帝再次乐得合不拢嘴!他很快又要当爹了,真是太好了! 但思及上一世的种种险恶,独孤夜决定对外暂且隐瞒皇后再度有孕的消息,命凤宫的人闭紧嘴、守紧宫门! 同时在征询司洛芸的意见后,将宫务再次交给廖贤妃和司淑妃共同管理。 皇后再次因病移交宫务,这令徐太后十分不满!将皇帝叫去唠叨了几句,隐隐有着“皇后不中用,皇帝该多临幸新入宫的妃妾,早日生下更多的子嗣”这些意思。 皇帝只是敷衍,却不把徐太后的话听进半个字! 独孤夜在凤宫又陪了一会儿司洛芸,然后不情愿的起身去应酬藩王们。 *** 先更四千,下一更三千字,今天就是七千字更了。但要稍晚一些。有事要出去。唉。   ☆、138.胭脂虎 司洛芸送走了皇帝,又去偏殿看了看熟睡的女儿与儿子,叮嘱乳母几句后回了寝殿。 现在福宝与虎儿身边的乳母只换了两个,便是将福宝的两个乳母送出了宫,之前照顾虎儿的李、王两名乳母却留了下来。司洛芸将她们分开,带着新进宫的乳母照顾两个孩子。 有了乔、杜乳母的例子,李、王二人再也不敢有差别对待!尽心尽力的照顾公主与皇子!这也是司洛芸想要的结果! “娘娘。”辽沐儿从外面走进来,已经在外间驱去寒气的她脸颊泛着被冻过后的红润。 二月的天还很冷,前几日又刚下过一场雪,所以各殿的地龙、炭火还是供得很足。 春晓为辽沐儿奉了茶,又递了个换了炭的暖手炉子。 司洛芸待辽沐儿坐下后,才问道:“邢贵人和年贵人怎么样了?” 前天有宫人来报,邢贵人与年贵人都得了风寒,太医院的太医去看过了、也开了药方子。可药喝了几天仍不见效,病情倒是愈发的严重了! 辽沐儿放下手炉先喝了口茶,胃里顿时就暖和许多。 “回娘娘的话,奴婢看邢贵人的病较重些。”辽沐儿道,“而且两位贵人的殿内都有些冷。奴婢先进的是年贵人的宝澜殿,那炭盆子里只燃着几块炭,看着也不像是银霜炭。服侍年贵人的宫婢说,最近一个月派下来的银霜炭都少了许多,去找甄嫔娘娘说过,甄嫔娘娘只说份例就是如此。” 司洛芸听了辽沐儿的话,皱皱眉,并未插话。 “后来奴婢又去了邢贵人的宝华殿,那殿内的炭盆子里倒是炭火足,却听宫婢说是甄嫔娘娘派人刚送过去的……之前烧的也是普通炭,发放到手的也是不足。”辽沐儿接着道,“奴婢觉得奇怪,就趁出来时偷偷询问了一下年贵人身边的宫婢,那宫婢说年前一场雪后,邢贵人与年贵人说了些冲撞甄嫔娘娘和大公主的话,之后这两殿的份例就变少了。” 辽沐儿就把自己从宫婢那听到的邢贵人和年贵人说了什么大致学了一遍。 司洛芸听完后垂着眼帘,红唇微微紧抿。 虽说宫务暂由廖贤妃和司淑妃管着,但每日司洛芸还是会让辽沐儿去景兰宫中了解一日的宫事。现在的她不会再轻易彻底放手宫务了!为了孩子,她也得把这个皇后当得称职些! 这明显是甄嫔记恨邢、年二人说话冲撞自己,故意苛扣份例!这生着病还挨冻,病情不加重才怪! “奴婢这阵子在各宫走动,还听说甄嫔娘娘时常去福宁宫给太后请安,有时还带着大公主前去。太后很是喜欢大公主呢。”辽沐儿道,“娘娘,甄嫔恐怕是有什么不安分的心思!” 司洛芸沉吟了一会儿后抬眼微笑地道:“甄嫔在陈国时便已不得圣心,如今后宫之中她即使生下了大公主,位分也是不高。去福宁宫走动,应该是想以后依仗着太后吧。” “太后怎么会让她依仗呢?”辽沐儿嘲弄地道,“倒是个看不清的。” “罢了,也不去猜甄嫔有什么打算了!派人去各宫传话,明日让各宫妃妾到凤宫来回话!”司洛芸淡声地道。 “娘娘是想……”辽沐儿询问地看着司皇后。 司洛芸轻摇了摇头叹道:“本宫由着她们为了争寵耍些小心思,却是不能由着她们坏了宫中的规矩!若邢贵人、年贵人真出什么事,难道太后会因为本宫没管理宫务,便不责备本宫了吗?” 身在其位,必担其责! ** 次日,除了病中的邢贵人与年贵人之外,其他妃妾皆到了凤宫请安。虽然邢、年二人不能前来,按着皇帝之前定下的规矩,她们二人身边的大宫女都候在仪殿靠门的位置。 这些妃妾初入仪殿时,便闻到混着药味儿的熏香味道,座位也向门口靠了些,妃妾们不禁互相对视。 上一次挪座位离皇后的主座远一些,还是皇后有孕的时候呢!这次…… 司洛芸早已坐在主座上候着诸位妃妾了,待人都齐后,众妃妾向皇后行礼问安。 待妃妾们落座后,司洛芸才淡声道:“本宫染病休养,本不该召你们过来,免得过了病气。但宫中却发生了一些有违宫规的事,本宫只好将你们都叫过来了。” 廖贤妃与司淑妃一愣,她们作为协理宫务的妃妾竟不知宫中有人违反宫规,反倒是不理宫务的皇后娘娘发现了!这事情可严重了! “这……不知是谁违反了宫规,惊动了皇后娘娘您?”司淑妃挑眉娇声地道,“妾一定严惩!” 廖贤妃本来已经站起来想向皇后认错,但见司淑妃坐着说了这话,她倒不好卸了淑妃的面子!只得站着附和地道:“淑妃说得是,妾也如此认为。” 司洛芸看向廖贤妃,心中暗暗摇头。 论位分,虽然贤妃与淑妃都是四大妃之一,但贤妃之位隐高于淑妃!廖贤妃又是较早服侍皇帝的妃妾,淑妃见到她应该矮一头才是!可廖贤妃却处处谦让司淑妃,很多时候由着司淑妃抢出风头! “贤妃坐吧。”司洛芸温和地对廖贤妃道,“这也并非是你与淑妃失职,本宫也是偶然得知。” 说完,司洛芸的视线投向了面色平静的甄嫔。 “甄嫔?”司洛芸声音一冷,唤了一声甄嫔,“你可知罪?” 甄嫔最近在徐太后那里正混得如鱼得水,自己和大公主把太后哄得笑容常开!太后娘娘还说想把大公主接到福宁宫亲自教养呢! 由太后教养出来的公主,在臣民的眼中可就不比嫡出的长公主低到哪里去了! 甄嫔现在满心满脑想的都是如何借着徐太后的意思,把大公主送到福宁宫去,竟在司皇后面前走了神!司皇后唤了她一声,都没听到! 大家的视线都看向还在发呆走神的甄嫔,眼神不禁都怪异起来! 皇后娘娘可是问“甄嫔你可知罪”!她表现出这么满不在乎的样子是不是太大胆了! “甄嫔!”司淑妃借机怒喝了一声,“你真是大胆!皇后娘娘的话你也装没听到!” 司淑妃下首坐着的就是甄嫔,这回她可是听见了! “淑……淑妃娘娘?皇后娘娘?”甄嫔吓得起身,有些不知所措。 司淑妃与甄嫔的梁子在刚入皇宫时就结下了!徐太后曾欲借着甄嫔踩其他妃妾,还贬低过自己! 最近,听说甄嫔又时常去福宁宫讨好太后,司淑妃就更加看她不顺眼了! 司洛芸冷冷地望着惊魂未定的甄嫔,重复地道:“甄嫔,你可知罪?” “妾……妾不知犯了何罪?”甄嫔清醒过来就被问罪,真也是心中慌乱没底了!“请皇后娘娘明示!” 说着,甄嫔屈膝跪了下来,双眼泪汪汪一副委屈的模样。 “你为何苛扣繁花阁邢贵人与年贵人的份例?”司洛芸质问道。 甄嫔心头一震,想到昨日辽女官曾去过繁花阁,她一点儿准备也没有,就被发现自己苛待了邢、年二人! “妾……妾并未苛扣邢贵人与年贵人的份例啊?请皇后娘娘明察!”甄嫔咬咬牙,抵赖地喊冤!“自从邢贵人和年贵人入住繁花阁,妾是精心教导二人宫中规矩,每月也按时发放份例!所以……” “你不必狡辩。”司洛芸不想听甄嫔说些无用的谎话,直接对辽沐儿道,“辽女官将昨日所见所听向各位娘娘和贵主子们说说吧。” 辽沐儿便把昨日自己去繁花阁在邢贵人与年贵人殿中所见、听宫婢所说都如实叙述出来。 廖贤妃也得知邢、年二人生病,却不知是甄嫔苛待的原因!她也曾派自己的宫女去看望邢贵人、年贵人,可自己的宫女回来并没有说这些!是没看到?还是…… “甄嫔,你还有何话说?”司洛芸问道。 “妾……妾是冤枉的!妾不曾有意苛待邢、年两位贵人!即使她们言语冲撞了妾与大公主,妾也未曾施罚!至于份例为何少了,若是妾身边的宫人替妾与大公主鸣不平、或是她们二人有意为之!”甄嫔干脆就反咬一口!“既已说到邢、年二人之前的不敬,妾倒要为大公主讨个公道!堂堂皇家公主,却被两名后宫妃妾说三道四,这成何体统?妾请皇后娘娘替大公主作主!” 好个狡猾又善辩的甄嫔!司洛芸心底冷笑,这宫中哪有简单的人物! 甄嫔所说并非全无道理! 甄嫔苛待贵人,为何两名贵人不去廖贤妃与司淑妃那里求助?连背后议论一宫主位和大公主的勇气都有了,怎么这个时候却畏惧甄嫔而不敢去告状了呢? 廖贤妃曾派宫女去看望邢贵人、年贵人,年贵人的宫女不曾说什么,可对着奉皇后之命前去的辽女官又如实说了一堆! “本宫自会惩诫冒犯上位妃嫔的邢贵人与年贵人,却不是这种苛扣份例的方法!”司洛芸严厉地道,“你们在座的也都听着!惩诫下位妃妾有掌嘴、罚跪、抄经等很多法子!但这宫中给每个妃妾的份例多少是规矩,可不像是哪个宫人说罚就罚了一个月、一年的月俸都由着你们说了算!这宫中能增减妃妾份例的人,只有太后、皇上与本宫! 平日本宫对你们要求并不严苛,但并不代表本宫就随意纵着你们胡闹!甄嫔苛扣宫中妃妾份例,就按着她从何时苛扣的日子算起,将甄嫔的例银逐一扣下补给邢贵人、年贵人!至于邢、年二人冲撞一宫主位妃嫔,每人罚俸三个月,病愈后向甄嫔、大公主跪地奉茶请罪!” 皇后突然的铁腕令在座习惯了她温和作派的妃妾们都很惊讶!特别是司淑妃,从小到大她还从来没见过司洛芸有这么严厉的一面! 此事传到福宁宫中,正让宫女给自己捶腿的徐太后听了只是闭目冷笑。 “呵,老虎不发威被当成病猫!皇后这是要发威了?哀家倒是要看看司家这只胭脂虎有多厉害!” *** 更新晚了,送四百字。   ☆、139.流言 司洛芸惩诫后宫妃妾的事很快就传到了徐太后与皇帝的耳中。 徐太后是持冷眼观望的态度,她才不会替甄嫔那个蠢货出头!难道那个小小的嫔妃带着个没有用的公主讨好自己几日,就真的以为找到靠山了?作她的大头梦吧! 独孤夜听完何宝权的禀报后,微笑地点头并未说什么。 何宝权心中叹息:皇后娘娘可算做件令皇帝老爷舒心、又满意的事儿! 司洛芸有孕的事瞒得一两个月倒是无妨,但随着月份增大却是掩不住的! 毕竟作为皇后,她是要定期接受妃嫔的请安,也要去徐太后那里请安。天渐暖、衣服也渐薄,肚子隆起来就看得出来了。四月初的时候,独孤夜才召告天下,司皇后再度有孕四个月左右! 后宫女人的心里就滚浇了一锅沸水似的!徐太后则是被倒了一锅沸油! 时至今日,后宫中只有甄嫔与司皇后为皇帝育孕了子嗣!其他妃妾的肚皮半点儿动静也没有!帝后情深、多出嫡子嫡女乃是大燕万民幸事!谁敢有什么意见? 可在臣民欢庆之时,却有不和谐之音传了出来。 不知是谁先开始传言司皇后独寵后宫、不准其他妃妾侍寝!之后又有了司皇后善妒,给后宫所有妃妾的吃食里加了东西,令妃妾们无孕! 连甄嫔受罚的事竟也传出宫去,被改编成司皇后嫉恨为皇帝生了大公主的妃妾,时常刁难!大公主出生两年才得了皇帝赐名!而皇后所生的二公主与大皇子满月即得名,二公主周岁不到即得封长宁长公主的封号!这种差别待遇不单是嫡庶之别,还有司皇后刻意的打压! 一开始这些流言只是市井间流传着,后来达官贵人之家的女眷们暗中也相传起来。 宫廷秘闻一向是人们所爱!传来传去连司皇后曾用药堕掉有孕妃妾腹中胎儿的话都传了出来! 无论外面传得有多邪乎,宫中却是不知道的。毕竟宫人能出宫的没几个,就算是出宫做采办的内侍听到了,回宫也是不敢乱传! 大臣们是有心向皇帝禀报这件事,可由谁说、怎么说却是个难题!皇后正有孕,如果知道这种流言再动了胎气,谁也担不起这个责任! 宫外丞相府的赵氏自然也听到了这些流言,气恼之余只也能派人暗中去查这流言从哪传出来的!随后几次入宫看望司皇后,见女儿不像知道的样子,赵氏才算安心! 赵氏想方设法要找到传播流言者加以制止和惩罚,那边宁姨娘却开始替司淑妃哭天抹泪抱委屈! “妾就说淑妃娘娘怎么可能这么久没为皇上生下子嗣!敢情是在宫里受人所害啊!”宁姨娘跪在司丞相面前哀婉的哭诉,“相爷,手心手背都是肉!皇后娘娘是您的女儿,淑妃娘娘也是啊!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啊!” 司丞相板着脸坐在椅子上,心情也是沉重! 朝中大臣们分为三派:一派是相信流言,正密谋着参奏皇后善妒、残害后宫妃妾子嗣!一派是彻查流言出处,严惩造谣者,还皇后娘娘清白!还有一派就是中庸派,怎样都不表态的人! 司丞相作为皇后的父亲,这几日也是心急如焚! 宁姨娘替淑妃鸣不平,令司丞相心中的天平有些倾斜! 难道司皇后真的在宫中如此霸道?他不由得又想起那块被磨成粉的墨碧玉!司洛芸看似不争不抢、不声亦不响的老实,但作起事来往往也真的是令人惊讶! 当年司洛芙想要墨碧玉,司洛芸欣然应允,转手就把那块上等的、价格不菲的墨碧玉找工匠给磨成粉,还装在精致的两个匣子里姐妹一人一半!并言称这样才公平! 宁姨娘见司丞相一副沉思的样子,再接再厉地哭道:“相爷,妾甘愿出相府寻个庵寺落发出家,日日诵经替相爷、夫人、皇后娘娘与淑妃娘娘祈福!只求您请夫人进宫劝劝皇后娘娘,对淑妃娘娘手下留情啊!哪怕让淑妃娘娘为皇上生个公主,她这辈子也不算白活一回啊!相爷!” 司丞相看着最近几年向自己予取予求越发没有节制的宁姨娘。 过去宁姨娘温柔小意,偶尔落落泪倒也有令人怜惜的感觉。怕为自己生下一儿一女的她后半辈子无依仗,便私下里背着赵氏买田买铺子的给她和明原。长子战亡后,他就更加器重次子,不顾赵氏的怨恨与鄙视,借长子的功勋向先帝为次子求了功名……还有那些源源源不断送到司淑妃手中的银钱、宝物。 司丞相自己都认为这心已经偏得没边儿了!难怪赵氏看到他的时候都是冷眉冷眼! 可钱与物这些都是由人支配的死物,给多给少还有数。这人心岂是随意由人支配的?你说让怎样就怎样? 司丞相渐渐也厌烦了宁姨娘的贪得无厌!更厌恶她以丑陋的哭相一次次央求自己替三女儿出头!这就是变相的指使他做事!即便是赵氏也不曾这么理直气壮的指挥他做这做那! “相爷!”宁姨娘跪着哭求了半天,司丞相只是冷着脸不作声,这令她不禁有些着急了,“您倒是说说话啊!如今明原在那种穷乡僻壤的地方就任,也是拜皇后娘娘所赐!可见皇后娘娘心中是没有兄弟姐妹情谊的!如果相爷您再不想想办法,也许哪一天皇后娘娘的心思可就动到您这丞相之位上了!” 司丞相因宁姨娘这句挑拨的话,眼中闪过浓浓的嫌恶! 是啊,自己如果再执迷不悟下去,这个丞相还真是当不久了! 司丞相站起身,对宁姨娘冷冷地喝斥道:“宫里淑妃娘娘的事不需你来操心!以后不准再在府中提及宫中的事!你只是丞相府的一个妾室,安分的过日子、尽心服侍我与夫人就是,” 宁姨娘一愣,一时还没能接受司丞相对自己的喝斥!这么多年即使名分上是司丞相的妾,但她一直尽量忽视着这个身份,一次次用司丞相的疼惜与偏袒中证明他更在乎的是自己与他们的孩子! 在宁姨娘心中,赵氏只是占住正妻之位、不被丈夫喜爱的女人!司丞相无论有多少妾室与通房,最后还是对她最好! 渐渐的,宁姨娘忘记了最初自己是如何曲意承欢、刻意迎合司丞相的喜好,才得到这个男人的寵爱。多年的顺风顺水令她忘了“本”! “相……相爷,您这话……太伤妾的心了!”宁姨娘捶胸的嚎啕大哭起来,“妾一心为相爷、为司家着想,可相爷却如此践踏妾的心……淑妃娘娘啊,可怜你在宫里受尽委屈,我这个生养了你的人却不能……” “住口!”司丞相听不下去、又怕被人听去惹了事端,上前踹了宁姨娘一脚,将她踢翻在地!“粗鄙妇人,再胡说八道就真的送你去城外的庵寺思过!” 宁姨娘不但之前被喝斥,这下又挨了司丞相一脚,实在是接受不了!她跳起来朝一旁的箱柜子撞去! “相爷如此待妾,妾也是不想活了!”宁姨娘嚎叫一声,咚的就撞在了箱柜子上!顿时额头上流下血来! “姨娘!”听到动静跑进来的婢女和婆子年到此景,吓得尖叫出声! 司丞相是彻底厌恶了宁姨娘,理也不理屋内的慌乱,甩袖离去! 很快赵氏就知道了宁姨娘院中的事,因为宁姨娘身边的婆子慌张的跑来,说宁姨娘寻死碰破了头,求夫人派人出去请大夫入府救治! 宁姨娘寻死?赵氏大感意外!但也没耽误时间的派人去请大夫了。 安插在宁姨娘院中的婆子偷偷将事情的始末禀报给了赵氏,赵氏听后只是冷笑! 真不知道司丞相突然转性是为了哪般! 赵氏不知道的是,司丞相被身为皇后的次女摆了一道之后,就开始对司洛芸这个女儿的认知有了改观! 眼下后宫之中为皇帝生下龙子的只有皇后娘娘一人!如今皇后娘娘又有了身孕,即使有了那样的流言,其地位也不见得会有所动摇! 假设流言是真,司丞相倒觉得司皇后是个可以仰仗的靠山!宁姨娘哭着替淑妃委屈时,司丞相心中的天平彻底偏向了司皇后!司皇后如果真是这样一位有谋略的女子,他又何必非要支持总是处于下风的淑妃! 如果说之前司建昌还犹豫着要站到中庸派的那边去,毕竟自己是皇后的父亲,这个时候不宜多言。但现在他下定决心,拼尽全力也要支持司皇后,不惜在朝堂上与参奏之人辩驳到底!保住司皇后与皇子的地位,司家才有未来! ** 那些准备参奏皇后的大臣也不是没脑子,无凭无据、仅凭流言就参奏皇后善妒、残害后宫妃妾子嗣,那是嫌自己活够了!所以,这些大臣采取了迂回的方式“揭露”! 先是御史言官在朝堂上启奏:民间有流言,诬皇后独霸皇上欺压妃妾,不欲令其他妃妾承寵有孕而施暗药,令有孕妃妾小产。 皇帝闻言大怒,命人严查流言出处! 随即,又有大臣站出来严肃地道:无风不起浪!皇后娘娘若未做此事,何人胆大包天的敢编造此流言?望皇上派人彻查流言出处的同时,亦对后宫进行盘查! 独孤夜一怒之下险些让侍卫将这名大臣拖出去直接斩首!这个时候司丞相挺身而出,怒斥这位大臣竟敢对皇上指手划脚,实属逆臣之举! 司丞相一跳出来站到司皇后这边,反对派们也不藏着掖着了,干脆也都站出来激辩!一时间朝堂上唇枪舌战好不热闹! 独孤夜一开始很是震怒,但看着自己的大臣们为了后宫事斗得脸红脖子粗,又觉得可笑! 后宫与前朝从来不可能真的毫无牵扯,想必这次的流言又是跟后宫某个人和宫外的世族大家有关! 独孤夜的视线落在了站在中庸派的徐尚书身上。只见徐尚书低眉垂眼,无视朝堂上的两派争斗、镇定自若! 徐家人很喜欢用这种看似完全撇清,其实却是暗中推手的作法!独孤夜上一世就领教过了! 先帝在世时都没能彻底斗倒徐家,自己登基不过两年、有着上一世的记忆,也不能马上抓住徐家的把柄,将他们一压到底!可见徐家在大燕的树大根深! 司丞相这次的表现令独孤夜意外,因为上一世司丞相可是坚定不移的支持着司淑妃!这一世是什么改变了这位丞相大人的心呢? 这种事根本争不出结果,双方大臣像斗牛似的互看哼声,皇帝见他们吵累了、词穷了,宣布退朝! 流言不易查出根源,却也容易找出端睨!独孤夜派自己的暗卫也去查这件事,一明一暗总会有个满意的结果! 朝堂上吵翻了天,后宫很快也知道了流言的事! 春晓和辽沐儿怕司皇后知道生气,便命凤宫宫人不准透露半个字出来! 但防了自己宫里的人,却防不住其他宫里那些怕事不大的女人! 甄嫔带着大公主独孤婉求见皇后娘娘,辽沐儿去打发她离开,她就带着大公主跪在凤宫门口不走!到底是惊动了午睡醒过来的司皇后! 司洛芸很是郁闷自己两次有孕都要度过不能用冰的炎热夏天!午憩醒了之后,贴身的里衣已经被汗水打湿! 由宫女扶着坐起来,正准备叫人备水擦身,就听到外面有女子与孩子的哭声。 初时以为是福宝或虎儿有什么事,司洛芸一阵紧张,急欲下庄的她险些摔倒!多亏春晓一直服侍在侧,扶住了有孕六个月的主子! “是谁在哭?”司洛芸站稳后仔细一听,才辨出不是自己儿女的哭声,便问春晓。 春晓只得如实说是甄嫔带着大公主求见。 有了上一次司皇后有孕后的规矩,这一次各宫妃妾也就知趣的不随意来凤宫打扰。所以甄嫔带着大公主来,肯定是有事! “让她们去仪殿候着吧。天气这么热,别令大公主中了暑气。”司洛芸叹道。 “娘娘不如改日再接见甄嫔吧。”春晓劝道,“如今甄嫔与大公主情绪都不稳,再冲撞了您。” 司洛芸摆摆手,她不觉得自己有那么脆弱! 春晓无奈,只得命一个宫女出去将皇后娘娘的意思转告辽沐儿。 ** 司洛芸更衣、梳容完毕,由宫女扶着进了仪殿。 “皇后娘娘!请皇后娘娘恕罪!求皇后娘娘相信妾!”甄嫔见司皇后走进来,起身就跪在地上。 “哇!母妃!”刚刚被乳母哄好、四岁的大公主又被甄嫔吓得哭起来。 仪殿内回响着这对母女的哭声,听得司洛芸头发胀! “收声!”司洛芸烦躁的喝道,“甄嫔,你一个后宫嫔位妃子,竟如此失仪,罚一个月例银、抄经十遍!” 有孕后,司洛芸的脾气有些大,耐性也渐少!连皇帝来了凤宫关怀她几句,有时候都会被她嫌弃婆妈! 甄嫔被骂得不敢再大声哭叫,只得跪着抽泣抹泪。但大公主还是个孩子,却是不好控制。 辽沐儿怕司皇后心情不好,影响腹中胎儿,便让大公主的乳母带着大公主到二公主与大皇子的小偏殿去。那里给小孩子玩的东西多,又有香甜的糕点备着,哄哭闹的小孩儿比较容易。 待乳母抱着大公主退下,司洛芸才由春晓扶着坐到了主位上。 “甄嫔,你今天这一出是为了什么?”司洛芸坐定后不客气地问道。 听说甄嫔并没有放弃讨好徐太后,依旧频繁出入福宁宫!宫人间暗传,甄嫔有意将大公主放到徐太后身边养着,其用意不言而明! 司洛芸的忍耐也是有限的,对于冥顽不灵的人就没必要再和颜悦色的一次次给机会了! 甄嫔用帕子擦着眼睛和鼻子泣道:“妾听闻今日朝堂之上,诸位大臣奏表民间流传着有辱皇后娘娘您名誉的流言……” “甄嫔娘娘,未经证实的流言蜚语还是不要说的好!”辽沐儿没想到甄嫔是要说这件事,气得站出来阻止甄嫔,但为时已晚! 司洛芸眉头一皱,抬手命辽沐儿退下,然后沉着脸看向甄嫔问道:“关于本宫的流言?甄嫔,你继续说!” 甄嫔就把那些流言简单说了一遍,末了道:“那些刁民侮辱皇后娘娘,还将妾与大公主也捎带进去!妾怕皇后娘娘误会妾,所以前来请罪!” “……”司洛芸听完后发怔,倒没把甄嫔后面这句听进去! 说她霸占皇帝的寵爱、残害后宫妃妾子嗣?还编得有鼻子有眼,仿佛亲眼所见她命人打掉妃妾腹中龙嗣似的! “娘娘莫气!都是些小人故意编派出来的话罢了!”辽沐儿见司皇后不说话,以为她伤心又生气,赶忙劝道,“皇上已经命人去查了,也下旨不准再有人传此流言!” 良久,司洛芸才幽幽地长吐一口气,无奈地苦笑道:“小人故意编派?这个小人对宫中的事还真是知道得不少啊!” 旁人只关注流言的整体都是说司皇后如何如何善妒,但其中甄嫔受罚却是真!只不过是将甄嫔受罚演变成司皇后妒恨为皇帝生下大公主的妃妾、进而迫害惩罚!后宫一个妃妾受罚都流传出去了,这说明什么?说明那个编故事的小人也许就在这座皇宫里! “娘娘?”辽沐儿看司皇后的模样不似生气,也不像被世人误解而伤心,便有些安心了。 司洛芸抚了抚已经隆起的腹部,淡声地道:“甄嫔回吧,本宫不会因流言而错怪于你的,不然不就坐实了那些人口中妒后的恶名?下次不要因为一些小事便惊慌失措的失仪!还有,大公主毕竟还是个孩子,不要有什么事便将孩子牵扯进来,冷到、热到、惊到总是不好。” 甄嫔偷眼看着上座的司皇后,果真没有半点生气的模样,反而周身散发着慈母般的柔和之光!她垂下眼帘,低声地道:“是,是妾失了分寸,还望皇后娘娘恕罪。” 司洛芸点点头,命甄嫔退下! 甄嫔从仪殿退出来,又不太相信司皇后会真的这么镇定!她在殿门口迟疑了一下,才命自己的宫女去小偏殿唤乳母及大公主。 乳母抱着大公主从小偏殿出来时,司洛芸的一双儿女也跟了出来! 甄嫔看着容貌相似、粉妆玉琢、胖乎乎的二公主与大皇子,眼中闪过羡慕与妒嫉! 如果大公主是个皇子该多好!就算自己不得圣寵,以后也算有个依靠,可一个不得皇帝喜欢的公主有什么用呢! “母妃。”大公主在乳母的怀中怯怯地叫了一声甄嫔。 甄嫔的视线从二公主和大皇子的身上移开,落到女儿的身上。只见大公主一只手里捏着一块酥酪、另一只手抱着五彩斑斓的布老虎。 大公主的乳母见甄嫔的眼中闪过不悦,连忙解释道:“这酥酪是凤宫小厨房专门做给长公主与大皇子的小吃食,大公主很是喜欢,奴婢……” “行了,回宫!”甄嫔打断乳母的解释,扭头先行朝外走去。 甄嫔离开凤宫后并未直接回自己的繁花宫,而是带着大公主又去了福宁宫讨好徐太后! 当晚,皇帝到凤宫用晚膳前,辽沐儿就偷偷把甄嫔跑过来把流言的事戳破,但皇后娘娘并没有多大的反应的情况如实禀报给了皇帝。 独孤夜到了凤宫后又安慰司洛芸不必将这件事放在心上,他必会还她一个清白! 司洛芸只是淡淡地道:“公道自在人心,只要皇上相信臣妾、宫里的人知道臣妾没做那些事就够了。” 不过是被人说上几句,只要不撼动皇帝的心,她又何必在乎呢?还不如多吃几块肉、多睡一些觉,好好的养胎! 晚膳用完,独孤夜练字,司洛芸就打着扇子在一旁看,两个一岁多的孩子坐在榻上说着不知所云的童言童语。 此时此景,令司洛芸有一种岁月静好的感觉。母亲说过,不希望她在后宫之中多么荣耀,只要过安安稳稳的日子足矣!她现在就算是过着安稳日子吧? “皇上!”殿外传来何宝权略显惊慌的声音。 “何事?”独孤夜为何宝权突然的出声走神,手中的笔锋微偏,笔下的“巅”字就算废了! “启禀皇上,繁花阁的大公主……殁了!”何宝权语调伤痛地禀报道。 啪!司洛芸手中的扇子掉在了地上! ** 今天更得稍晚,抱歉了   ☆、140.酥酪糕惹的祸 天色刚黑,繁花阁里就传来女人撕心裂肺的哭声! 大燕皇帝独孤夜的长女独孤婉殁了,未足四岁…… 大公主去得急,太医还没到就没了气息!太医赶来再施救,已经回天乏术了! 甄嫔从太医口中得知大公主已殁的确实消息后,眼睛一翻就晕了过去!太医又赶紧对甄嫔施救,繁花阁里好是一番忙乱! 繁花阁内侍不敢耽搁,急急去凤宫禀报此事! 司皇后听到何宝权禀报大公主独孤婉殁了的消息,心中猛的一绞!手里的扇子便掉落在地上! 独孤夜也是很吃惊,刹那间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命运之轮从他重生开始便偏离了上一世的轨道!受影响最深的莫过于这大燕后宫! 独孤婉上一世也是短命,但起码活到了七岁!这一世竟…… “娘娘!”一旁的春晓惊呼着扶住看似站不稳的司洛芸,“娘娘,您怎么了?” 独孤夜正回想着大公主的事,听到春晓的惊呼后急转头向身侧的司洛芸看去。 司洛芸左手抚住自己的腹部,额头与鬓角已沁出汗来! “芸儿!”独孤夜心一颤,上前扶住司洛芸。 司洛芸刚才感觉到腹部也绞痛了一下,所以才失神的趔趄了一步。 “臣妾无事。”司洛芸朝独孤夜挤出一抹苍白虚弱的笑容,将手轻搭在他的手臂上道,“皇上,我们得快些赶去繁花阁才是。” 独孤夜弯腰将司洛芸抱起来,走到榻边将她轻轻的放在榻上,皱眉道:“朕过去就可以了,你老老实实等太医过来请脉!春晓,看顾好你的主子!” “是,皇上!”春晓福身领命! 独孤夜知道,自己的确要马上赶到繁花阁去! 今天甄嫔带着大公主到凤宫来过,就这么巧的大公主晚上便殁了!朝中有些人正因流言而蠢蠢欲动,大公主的事如果处置不当,恐怕有更大的麻烦! 独孤夜出了寝殿,命凤宫的内侍总管张财胜与两名金龙卫去龚府请龚太医入宫给皇后娘娘把脉!若有任何不对劲之处,立即去繁花阁禀报! 皇帝一离开凤宫,司洛芸就马上让春晓去小偏殿吩咐乳母将两个孩子抱到她的寝殿来! 幼儿易夭折虽不稀奇,但大公主白天到凤宫时还是健康的孩子,不过两三个时辰便殁了,怎能不让人心惊害怕! 乳母们抱着睡眼朦胧的福宝与虎儿进了明间,向司洛芸施礼后将孩子小心地放到榻上。 自从司洛芸有孕以来,乳母与春晓、辽沐儿都教导两个孩子不能随便或突然扑向母后,因为母后肚子里有他们的小地弟或小妹妹。 一岁多的孩子还不太懂这些,但大人们总是温言劝着、拦着,姐弟俩也就不会太缠着司皇后。反正姐弟二人是玩伴! 命乳母与宫女在榻上铺了褥子与席子,司洛芸准备让两个孩子今晚就睡自己的寝殿内!这样她才能安心。 公主殁了是大事,司洛芸身体不适不能前去,就派辽沐儿随着皇帝一起去繁花阁了。 ** 被太医用鼻烟熏醒的甄嫔疯了一样冲进大公主的殿房,看到乳母跪在大公主的庄边哭,再看孩子静静的躺在庄上,就像睡着了一般。 “念……念儿啊!我的孩子啊!”甄嫔扑到大公主的尸身上嚎啕大哭! 殿内的宫人都跪下来跟着呜呜哭泣。 很快,各宫各殿听到大公主殁了消息的妃妾们都赶到了繁花阁,徐太后也亲自赶了过来! “这是是怎么回事?之前大公主在哀家的宫里还活蹦乱跳的,怎么……怎么回来就……”徐太后进了殿内,看到哭嚎的甄嫔和躺在庄上一动不动的大公主,脸上露甚是惊讶和心疼的样子! 捂着胸口长出了两口气,徐太后也掉下眼泪来。 “老娘娘节哀,您要注意身子啊!”黄嬷嬷扶着徐太后带着哭腔地劝道。 徐太后的眼角滑下两行泪,靠在黄嬷嬷的肩上哽道:“好好的孩子,怎么说没就没了?太医呢?把太医给哀家叫来!哀家要问个清楚!” 在大公主尸身旁哭得死去活来的甄嫔听到徐太后的话,由宫女搀扶着、脚步错乱地来到徐太后面前跪下! “太后!”甄嫔哀叫一声。“大公主她……” “好孩子,哀家知道你难过伤心,这事儿自有哀家替你与大公主作主!”徐太后红着眼睛对甄嫔许诺道。 甄嫔二话不说,咚咚就向徐太后磕起头来! 徐太后赶忙让宫女阻止甄嫔,并扶起她来,但甄嫔不肯起来,执意跪着! 这一幕幕均落在殿外站着的妃妾们眼里,大家面色都很肃穆,甚至有两三个低位妃妾转身偷偷抹眼泪。 皇帝与司淑妃同时赶到,二人是在路上遇到的。 “皇上驾到!淑妃娘娘到!”宫门口的内侍唱道。 众人施礼再让开路,皇帝与淑妃走进了殿内。 看到徐太后已经到了,独孤夜倒有几分意外! “母后。”独孤夜上前向徐太后施礼,“惊动了母后,是儿子的不是了。” “哼!皇后呢?后宫里发生这么大的事,皇上的女儿、大公主没了,她这个皇后也不露一面?是心虚了吗?”徐太后拍着椅子扶手怒道,“还不将司氏给哀家叫来!” 皇帝一来,徐太后就大发雷霆的痛骂司皇后,似乎意有所指! 独孤夜脸微微一沉,星眸直视着徐太后的双眼道:“母后慎言!皇后有孕在身,不宜到繁花阁来!母后有何事便对朕说吧!” 进来时还自称“儿子”,现在就又变成“朕”了!徐太后心中冷笑! “那好,皇上既然这么说了,哀家便要问问你,大公主暴毙之事该如何处置!”徐太后指着内殿庄上的大公主,眼角挤出泪来,“一个还不到四岁的孩子,她也下得去手!” 妃妾们交换着眼神,都疑惑为何徐太后就认定大公主之死是司皇后所害?她们比徐太后早到,从头到尾可也没听甄嫔说什么啊! 宫人搬来椅子放到皇帝身后,皇帝稳稳地坐了下去,泛着寒光的星眸投向甄嫔。 廖贤妃与司淑妃本也该有座位,但徐太后一副怒气冲冲的样子,她们二人便不能坐! “母后口中的那个‘她’是何人?大公主之死难道有什么内情?” 徐太后冷哼一声,将头一扭怒道:“让甄嫔和太医跟你说!” 甄嫔像个木头人似的跪在地上,眼泪却不停从眼中涌出来。 独孤夜的视线从甄嫔身上移开,看向赶来为大公主施救的太医正是精于儿科的张太医! “张太医,大公主的死因是什么?”独孤夜沉声询问太医。 张太医上前躬身禀报道:“启禀皇上,大公主是因吞食异物卡住喉咙窒息而亡。微臣赶过来时,大公主已经……殁了。微臣虽用各种手法施救,却也未能将大公主救回,微臣该死!请皇上降罪!” 说完,张太医撩袍跪在皇帝面前请罪。 “吞食异物?”独孤夜的声音又阴沉几分,“大公主吞食异物的时候,乳母在做什么?真是该死!” 大公主的乳母闻言,吓得从内殿爬出来跪在甄嫔身后拼命磕头求饶! “奴婢冤枉啊!皇上圣明!奴婢认真、精心的照看大公主,可那异物……那异物是包裹在酥酪糕之中,奴婢不知道啊!”乳母哭着辩解地道。 酥酪糕?独孤夜眉心拢得更紧了,难道是御膳房那边出了问题? “皇上为何不问问大公主的乳母,那里面藏着异物、害死大公主的酥酪糕是从哪儿来的!”徐太后冷笑地道。 独孤夜非常厌恶徐太后这种明知故问、故弄玄虚的作法!但身为“儿子”的他又不能当着众人的面对徐太后不敬! “你说,那酥酪糕是从何而来!”独孤夜问乳母。 “是……是……”乳母的眼神飘忽不定起来,先是看看身前僵硬跪着没反应的甄嫔,又飘向徐太后、皇帝。“你在看什么?”独孤夜的声音仿佛从地狱中传出来的一样!明明没有动怒,却还是令听者肝胆皆颤! “皇上恕罪!皇上饶命啊!”乳母伏地痛哭地道,“那酥酪糕是……是大公主从凤宫拿……拿回来的!” ** 司洛芸靠坐在榻上,看着重新睡着的女儿与儿子,心中却想着大公主。 对于那个从出生开始就被所有人“忽略”掉的公主,司洛芸只有个模糊的印象。 那么小的孩子,也不知是什么急症,竟突然就没了!白天甄嫔带着大公主过来,事后听福宝与虎儿的乳母说大公主很是乖巧懂事。虽说没有双生子长得那么壮实,却也是健康的模样。谁知道…… “娘娘!”张财胜在外面恭声地道,“龚太医到了。” 司洛芸示意春晓请龚太医进来,自己则由其他宫女扶着从榻上起身,走到椅子上落座。 龚太医年事已高,几年前就请辞告老返乡,先帝念其医术精湛,并未答应其辞去太医院院判之职。但顾念龚太医身体与年纪,先帝允其不必到太医院坐班,在家中随时听候传唤即可! 独孤夜登基后,龚太医也递过辞呈,结果也被否了! 司皇后上次有孕,龚太医也是全程服侍,上个月把脉诊出这次是单胎,也就没有上一回那么紧张了。 龚太医为司洛芸把了脉,又问了几句她突然不适的时间与感觉,才抚着白胡须道:“皇后娘娘上次是怀的双胎,虽说生产顺利,却也是伤身子的,此胎也当小心调养才是。” 司洛芸点点头,向龚太医道谢,“有劳太医这以晚还入宫替本宫请脉。” “这是微臣该做的。”龚太医略躬了躬身。 正准备让张财胜将龚太医送回龚府,丁往就从宫门外跑进来,附在张财胜的耳边低语了两句。 张财胜脸色一变,“这可是真的?” “是!”丁往用力的点点头,“辽女官还在繁花阁里撑着呢!” 这时,龚太医被春晓送出来,张财胜朝太医拱了拱手,陪笑地道:“宫里出了点子事情,咱家得向皇后娘娘禀报一声,还请老太医稍候片刻。” “张公公只管先办要事,老朽倒是不急。”龚太医笑道。 张财胜礼貌的点了一下头,猫腰借着春晓抬起的帘子就钻进了殿内! “这猴子,当了总管也是没个人形!让龚太医见笑了。”春晓啐骂了一句张财胜,为他的失礼圆个场。 龚太医见惯了宫中气势不输各宫主子的内侍,张财胜这种年纪轻、却待人有礼的内侍总管还算是挺不错的了! 张财胜进了殿内,将丁往说的话禀报给司洛芸,“大公主是被咱们宫里的酥酪糕卡住喉咙、窒息而死的!说是那酥酪糕里有异物!辽女官派丁往跑回来传个话儿,保不齐娘娘是要去繁花宫走一趟了!” 司洛芸听到大公主的死因时就是一愣,但随后就抿紧唇冷静下来到另一层! 虎毒尚不食子!大公主之死不会和甄嫔有关吧? 后宫与内宅,女人们最常用的招数之一就是嫁祸!可牺牲自己孩子性命嫁祸、争寵的还真没几个! 司洛芸将双生子的乳母叫到近前,询问了大公主今日在偏殿里的细节,又特别问了一下酥酪糕的事。 四个乳母吓得混身发抖,都说那碟酥酪糕不可能有问题!因为碟子里就只有六块酥酪糕,大公主进来前,福宝与虎儿姐弟分着吃了一块! 大公主到了后看着想吃,就由她的乳母亲手拿了一块服侍着吃了。双生子见大公主吃得香,眼馋起来,缠着乳母又拿了一块分着给他们姐弟吃了。这样碟中就剩下三块酥酪糕了,大公主临走时是她自己随手抓起一块要带走的,当时大公主的乳母怎么哄劝,孩子也是不肯放手!剩下两块酥酪糕就分给公主与皇子身边服侍的小宫女们吃了。 问清前因后果后,司洛芸又把吃了最后两块酥酪糕的小宫女叫来,问她们可以酥酪糕里吃出什么异物了。小宫女们摇头,都说酥酪糕很香,里面没有东西! 刚刚盘问完小宫女,果然外面就传来何宝权求见的声音。 司洛芸示意乳母与小宫女退开,然后让张财胜将何宝权请进来。 何宝权进来后先向司洛芸施了一礼,然后脸上堆着笑地道:“奴婢奉皇上之命,请皇后娘娘移驾繁花阁。皇上特意将奴婢叫到一旁叮嘱了几句。皇上说,皇后娘娘只管安心的去繁花阁,到了那里也不必说什么、不用解释,一切都由皇上给您作主呐!” 司洛芸看着何宝权安抚的笑容,便也微笑地问道:“既然皇上这么说了,又何需本宫再去一趟繁花阁呢?何宝权,你只管实话实说就是。” “……” 何宝权尴尬地躬了躬背,他在一旁看到辽女官朝凤宫的一个小内侍摆手示意了,那个小内侍悄悄地离开了繁花阁,想必就是回凤宫报信来了! “皇后娘娘明鉴,是太后娘娘说如果皇后娘娘您不去繁花阁,她老人家便要让人抬着大公主、带着后宫的各位贵主儿们来凤宫……”何宝权额上冒汗地道,“皇上怕惊到娘娘、皇子与公主,才做了退让。” 原来是徐太后的威逼! 司洛芸抓紧了手中的帕子,深吸一口气扶着椅子站起来道:“既然太后震怒、皇上为难,本宫自然是要去繁花阁走一遭了!” 龚太医还站在外面等着张财胜拿令牌送自己出宫,却先是看到何宝权来求见皇后娘娘,接着凤宫的宫人就面色紧张的开始忙碌起来! 不一会儿,皇后娘娘一身正式宫装的从殿内走了出来。 “皇后娘娘,这么晚了您是要……”龚太医疑惑地看着司洛芸。 司洛芸未施厚重的脂粉,只在脸上涂了一层薄薄的珍珠粉、唇上点了点口脂,不然穿着这身正红色的皇后宫装会显得不够精神! “龚太医,恐怕您暂时不能出宫了。”司洛芸无奈地朝龚太医笑笑道,“您得陪本宫去趟甄嫔所居的繁花阁。” 龚太医不明所以,但皇后下了令,他岂敢不听! 凤驾一起,朝繁花阁缓缓行去! 司洛芸心中亦是紧张,不知道徐太后会用什么手段对付自己! 到了繁花阁,随着内侍一声高唱“皇后娘娘驾到”,一身正红宫装的司洛芸由春晓扶着迈入了大公主独孤婉的寝殿。 ***正文5050字** 今天就五千字吧,明天把另一千补上。酥酪像鸡蛋糕一样的小食,大公主拿的应该是酥酪糕,香甜、入口即化的那种点心。 说来,鸟儿都不好意思找借口更新晚的问题了。先是被家里的小猫咬,去医院;前几天又踩坏两个塑料凳子,右脚踝划破、左小腿划了几道口子;今天出门又把钥匙忘在家里了……黑色的七月啊,我希望快点过去吧。 实在是心情恶劣,明明只有一千字也是码不下去了,只好奉上五千字,希望大家见谅。群里的朋友应该都看过我那条受伤的肥腿了……   ☆、141.假设 “臣妾参见太后、皇上。”司洛芸微微福身行礼。 司皇后到来前,皇帝的脸色一直阴沉着,看到司皇后后稍有缓和。 “皇后请起吧。”独孤夜温和地道。 “谢皇上。” 春晓上前扶起司洛芸。 徐太后冷眼看着皇帝对司皇后明显的关心,再看看从皇帝过来到现在,连大公主的尸身一眼也未看的态度……这对比明显到瞎子也“看”得到了! 众妃妾向司皇后行礼,起身时视线都忍不住羡慕的投向皇后娘娘那隆起的腹部! 如今皇后娘娘怀着龙嗣,就算大公主的死真的与皇后娘娘有什么关系,有了肚子里这个孩子当护身符,也是无大碍啊! 皇帝赐座给皇后,司洛芸落座后眼角瞥向了内殿的方向,却因角度问题并没有看到什么。 “既然皇后来了,就把话都说清楚吧!”徐太后扬声地道。“皇后,大公主是吃了从你们凤宫拿来的糕点,因异物卡喉窒息而死,这件事你怎么解释!” “母后,朕说了,这只是个意外!”独孤夜望着徐太后冷声地道,“点心并非皇后亲手所做,她又如何解释?朕请皇后过来,只是想让她知道此事与凤宫有关,并非是让母后审问皇后!” 该给的脸面已经给了,徐太后再咄咄逼人,也别怪他这个皇帝不孝了! 果然,徐太后被皇帝严厉的反驳气得脸色红白交错了几次,然后怒道:“好哇!皇上这是要徇私?皇后是为皇上生了一儿一女,可大公主也是皇上的女儿!皇上也不能一味的包庇皇后!哀家听说民间已有皇后迫害后宫妃妾的流言传出,如今大公主又因凤宫出来的酥酪糕毙命,皇上好好想一想其中的厉害关系吧!” “多谢母后教诲。”皇帝淡淡地应道,“关于大公主之死,朕会让人严查真相,到底是意外、还是有人蓄意谋害,肯定会有个结果!” “不行,哀家今日就要弄明白那酥酪糕的事!皇后,你给哀家解释解释,为何大公主吃的那块酥酪糕里有异物,难道真的是你宫里小厨房的人制作时失误?那怎么吃到异物的不是二公主或大皇子,偏偏是今天去了你宫中的大公主?”徐太后不依不饶地追问,双眼如炬地瞪着从坐下后就一直未开口的司皇后!“若此时死的是大……是二公主,哀家就不信皇后会……” “母后!”独孤夜生气地扬声喝止徐太后!这个女人竟然诅咒他的福宝和虎儿! “皇上,母后提醒得是。”司洛芸也开了口。她面色微冷,语气却无情绪起伏地道,“日后,臣妾定命人严加管理凤宫小厨房,并对小厨房作出的吃食认真检查。” “你!”徐太后被皇后的左右言他气得瞪眼,“皇后,你以为哀家是在说你凤宫的小厨房管得不够严吗?” “那母后是何意思?还请母后明示!”司洛芸抬起眼帘,眸光坚毅地望着徐太后,“难道母后是想指责臣妾故意命人在糕点里掺了异物,只为了要四岁的大公主的命?” “皇后!”独孤夜气恼地看向司洛芸。 他不愿她卷进风波里,所以极力压制徐太后的指控!他也相信司洛芸不会害大公主,只要事情真相查明,就会还她一个清白!可她却在激怒徐太后! “皇上。”司洛芸的视线转向皇帝,柔声地道,“想必母后也是想尽快弄清事实真相,才会传唤臣妾过来。臣妾也不愿大公主走得不明不白,所以无论母后想质问臣妾什么,臣妾都会如实回答。清者自清、浊者自浊,若是回避倒有心虚之嫌。” “可……”独孤夜担心地看着司洛芸,怕有孕的她因情绪激动动了胎气! 况且,大公主的尸身还停在内殿,万一冲撞了司洛芸腹中的胎儿就不好了! 司洛芸明白独孤夜想护着自己,但有时候女人的战场,男人根本无法插手!除非在最后用“蛮力”一断胜负!就冲着徐太后竟口无遮拦的咒福宝和虎儿像大公主那样早夭,作为母亲的她也不会轻易善罢干休! 徐太后,这后宫之中只有一个女人是“王”,也是该决出高低的时候了! “好一个清者自清、浊者自浊!”徐太后冷笑出声地道,“哀家也是为了后宫安宁、皇帝子嗣着想,才要查明大公主的死因!如果皇后给哀家一个合理的解释,哀家自不会冤枉了你!如果解释不清楚,即使大公主不是你所害,这管治自己宫中宫人不严、致皇家公主死亡之罪也是不轻!还有,皇后回答哀家的问话,你为何不跪?难道是蔑视哀家这个非皇帝生母的太后吗?” 独孤夜刚想发脾气和徐太后撕破脸,司洛芸却已经站起身上前一步轻按了一下独孤夜的手臂,然后提起裙摆由春晓扶着跪在地上。 “臣妾不敢对太后不敬。”司洛芸恭敬地道。 徐太后瞥了一眼皇帝面容紧绷、咬牙切齿、双拳紧握的样子,得意地的挑挑眉。 “哀家也不是那铁石心肠的人!念在皇后怀有龙嗣的份上,便站着回话吧!”她就是看不顺眼独孤夜与司洛芸实后深情的模样! 皇帝如何?皇后又如何?在他们之上还有一位大燕太后!若他们敢无视自己,大燕臣民都会唾骂他们这对帝后不孝、不配为人君! 司洛芸只得又被扶着站起来,这一跪一起就折腾得她身上见汗了! 如果不是司洛芸那一按,还有意味不明的制止眼神,独孤夜差一点儿就和徐太后翻了脸!但他也明白,强制平息此次事件并不能得到最好的结果!以后可能还会有宫女之死、妃妾之死都诬赖到皇后的头上! 皇后之位就是树大招风,即使没有了徐太后,以后可能还有其他的人想陷害司洛芸!会发生这样的事,全因司洛芸从一开始就给所有人以“随和”、“好欺负”的印象!如果司皇后想改变这种形象、自强自立起来,给她一个展示的机会也是可以! 独孤夜这么想了之后,便压下心中的怒火,暂作壁上观! “母后想知道真相,臣妾便把自己这边知道的真相禀报给母后。”司洛芸垂着眼帘对徐太后道,“请容臣妾传凤宫小厨房的四名宫人与照顾二公主与大皇子的四名乳母觐见答话。” 徐太后一扬下巴,傲然地道:“好啊!皇后既有这份查明真相的心思,哀家便成全你!” 司洛芸谢了徐太后,命春晓将小厨房的宫人和四名乳母传进殿内。 小厨房的宫人指天发誓,没有在吃食中作手脚!四名乳母将之前向司洛芸禀报过的话也重述了一遍! “这都是皇后你宫里的人,说的话不足采信!”徐太后冷酷地道。 司洛芸微微一笑,柔声地问道:“那母后觉得何人的话值得信任呢?” “哼!”徐太后不屑地哼声,不作回应。 “臣妾让这些宫人说出事情始末,也并非是为了证明臣妾的清白。”司洛芸话锋一转,淡淡地道,“而是想还他们这些宫人的清白!虽说宫人是奴,要听主子的话行事,但因此而冤枉治罪,也是可怜。” 凤宫的宫人与乳母被司皇后的话感动得流泪磕头。 徐太后看不惯司皇后这个时候还卖弄仁慈、彰显贤德,嘲弄地道:“皇后可真是个贤德的、体恤下人的主子,难怪凤宫的宫人各个都忠心耿耿!” “谢母后夸赞。”司洛芸“谦虚”地道。 “……”徐太后抿抿唇,压下欲恼怒出口的恶言! 司洛芸向徐太后“道谢”后,再次抬起头时看向的人却是一直跪在地上的甄嫔。 甄嫔脸上表情木然,眼中已无泪水,僵硬的跪在徐太后脚边。 她们已经说了这么长时间的话,甄嫔却一点儿反应也没有!由此可见,大公主之死的确对甄嫔打击不小! 司洛芸心中叹息,暗想:看甄嫔如此,起码证明她心中还是有大公主这个女儿的。 “其实,臣妾有一事不明,还需向母后请教。”司洛芸收回心神,继而又谦卑地对徐太后道,“母后怀疑是臣妾、或是臣妾宫中的人故意害死大公主,不知为何会有此种猜测?若是因那酥酪糕,也许大家都会猜是意外更多一些吧?” “皇后这是质疑哀家在陷、害你?”徐太后加重“陷害”二字咬牙地道。 “臣妾不敢。”司洛芸看向独孤夜道,“臣妾想说几句不太妥当的话,还望皇上、母后见谅。” 独孤夜点点头表示应允,徐太后没好气的又哼了一声表示无异议。 司洛芸深吸一口气,从容地道:“怀疑臣妾害死大公主无非涉及的原因便是后宫争寵这一大忌!假设臣妾是个心思歹毒的人,但甄嫔与大公主又什么地方值得臣妾嫉妒与防备的呢?甄嫔早已失寵,大公主虽是皇上的第一个孩子,可毕竟是位公主,对未来的皇位继承并无威胁!这样一对在后宫中几近无存在感的母女,臣妾又何必对她们动手,近而惹得一身腥呢?” 说得好!站在皇帝身后的廖贤妃心中暗暗赞叹司皇后犀利又直中要害的辩白! 殿内所有人都是震惊,想不到司皇后亦有此好口才! 独孤夜的脸上露出了进入这间殿房后的第一个笑容,眸光温柔得简直要化作水的注视着那个站得笔直、怀着自己子嗣的女人! ** 另四千零点前更新。   ☆、142.虎睛 司皇后的一番言论,听得徐太后心惊!她也没想到平日看似温吞、木讷的司洛芸会如此厉害! 见众人震惊,司洛芸却不觉得有什么骄傲的,反而心中有些悲凉! 一个孩子失去了性命,在座的大人们不但不替孩子的死感到悲伤难过,反倒处心积虑、借机步步算计他人!难道这后宫之中想寻个良善的人真的不易吗? 思及此,司洛芸心中不禁也有了怨气! “若臣妾真的恶毒,要动手也是处置甄嫔!何必对大公主动手?”司洛芸冷声地道,“母后久居后宫,一定比臣妾知道更多后宫妃妾间互相明争暗斗的手段!害死人是最低等、最没脑子的法子,搞不好就把自己也搭了进去!而这世间有太多办法能令一个人生不如死、死又死不成!所以,还请母后明鉴,臣妾绝对不会是害死大公主的凶手。” 一口气将这些深藏于心中的话都吐了出来,司洛芸不禁有些虚脱! 从小到大,她只喜欢用眼睛看着父母、姨娘、兄弟姐妹间的种种争斗,并不愿意用语言表达出自己的看法。因为,她觉得说出来也改变不了什么! 大哥与大姐就是最好的例子!他们向父亲诉说宁姨娘的种种不好,结果父亲却认为是母亲妒嫉宁姨娘,教唆大哥与大姐抵毁诬赖宁姨娘!对此,母亲一开始还向父亲辩解,后来便只是冷笑不语的面对父亲! 直到宁姨娘犯了错被抓到现形、再也无法抵赖,母亲才会将父亲叫来狠狠损上几句!每次这种时候,父亲都是面红耳赤、瞪着眼睛无法反驳!然后就会冷落宁姨娘一段日子! 大哥管母亲这种手段叫“轻易不出手、出手必伤人”!大姐司洛荷听了掩口笑得花枝乱颤……司洛芸听不懂也跟着傻笑,但她把这句话记下了,偷了空儿向那位大哥的好友傅哥哥请教,才明白其中的寓意! “皇……皇上!你听听这是什么话?”殿内原本因司皇后话而一片寂静,徐太后气急败坏的声音打破了大家的沉思!“难道说如果有妃妾得到皇上的寵爱、又为皇上诞下皇子,皇后便容不得她们,继而下毒手全部害死吗?还有!还有说什么哀家知道后宫妃妾的明争暗斗,你这是什么意思!” 徐太后简直要被司洛芸气死了! 司皇后说的话让人挑不出漏洞反驳不说,还把她这个前皇后、现太后给捎带上了! “母后息怒,皇后这也是只是打个比方而已。”独孤夜这下倒是心平气和了,反出言“安抚”徐太后道,“皇后之前不也说了,只是假设、假设……” 好你个皇帝!这个时候倒学起你的皇后,跟哀家打马虎眼! “好啊!好啊!皇上就是这么纵容皇后不把其他后宫妃妾放在眼中的?这岂不是伤了妃妾们的心?”徐太后又开始挑拨从头到尾都没机会坐下和说话的妃妾们! 你们听听皇后说了什么!甄嫔失寵、生的又是个公主,皇后根本连个眼角都没看上她们!你们这些不得寵、连孩子都没为皇帝生一个的,更不在她眼里了! “母后多虑了。”独孤夜镇定地道,“皇后本就是一国之母,后宫妃妾均需俯首敬畏、不得逾越!皇后睥睨她们,也是理所当然。” “皇……”徐太后被皇帝的神补刀打压得彻底无语了! 反正指责皇后什么,皇帝都能把它说得理所当然! “皇上、母后。”司洛芸又福了一下身,打断徐太后与皇帝的你来我往,“臣妾还有一个请求!大公主是因异物梗喉窒息毙命,总也是不能让孩子就这么带着异物下葬。既然要取出异物,臣妾想知道害死大公主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此时,徐太后已经过多全没有了战斗力,对司洛芸提出的要求也不予反驳。 皇帝点头应允,命张太医行事。 张太医让医女打开医箱,拿出取内物的工具准备从大公主的喉间取出那颗夺命的罪魁祸首! “不!不要碰我的念儿!” 原本跪在地上像个木头人、无悲无喜、连眼泪也流不出来的甄嫔,在看到医女扒开大公主的嘴、张太医要将一个细细、长长的东西伸进去的时候,她突然跳起来扑过去阻止! 多亏殿内的宫女手疾眼快,上前拦住了发疯般的甄嫔! “拦住甄嫔!”独孤夜冷脸喝道。 “皇上!皇上您就放过大公主吧!可怜这个孩子从投胎到妾的肚子里开始,您就对她不喜!从生到死,皇上您从未亲自来看望过她!连名字也是沾了二公主与大皇子的光才得以取上!如今大公主已经去了,皇上您就可怜可怜她,不要再折腾这个孩子啦!”甄嫔手臂被宫女架住不能上前阻拦张太医,只能扭动着身子向皇帝哭求不要再“惊动”大公主。“皇后……皇后娘娘,妾求求您!求求您!您也是作娘的人!您不能……不能让*害大公主的尸身啊!” 廖贤妃听着甄嫔的哭嚎,难忍心酸的别过脸拭泪。她也曾抚养过大公主几日,犹记得那是一个乖巧得令人心疼的孩子。她本来这辈子当不了娘,与大公主相处的时间虽然短暂,但却多少圆了她的这一遗憾。 如今孩子突然就没了,廖贤妃心里也是有些接受不了。 其他妃妾也都是动容,连司淑妃也是鼻子发酸的用帕子压在鼻下、垂下眼帘。 见那个工具已经探进了大公主的口中,甄嫔发出母兽般凄厉的嚎叫,顿时面容狰狞起来! “司洛芸!你这个毒妇!你让人这样对我的女儿,将来你的孩子……你的孩子也会……”甄嫔疯狂地看司洛芸怒吼,想要诅咒皇后的孩子。 司洛芸面色一变,疾步上前扬手狠狠的甩了甄嫔一个耳光! 司洛芸的动作太快,连站在她身后的春晓都没反应过来,就看着主子挺着肚子大步流星的窜到了甄嫔面前,然后一巴掌挥了下去! 静默!瘆人的静默与紧绷弥漫在大公主的寝殿内。 这是今天第二次有人意图诅咒她的孩子!她绝不容忍! “皇后娘娘!”春晓奔过来扶住身子微颤的司洛芸,又担心又害怕地看着主子略显苍白脸色。“娘娘您别激动,要为肚子里的孩子着想啊!” 龚太医之前刚在凤宫替皇后请脉后还说,皇后身体需要保养,不宜情绪起伏过大! 甄嫔看着司洛芸闪着凶狠光芒的双眸,不惧反笑地讽刺道:“怎么?你也怕了?” 啪!司洛芸反手又给了甄嫔一个耳光! “闭上你的嘴。”司洛芸声音微沉地警告甄嫔,“否则本宫就让你连大公主最后一眼也看不到!大公主有你这样一个母亲,也是她的不幸!本宫知道,甄嫔你已经没有什么可输的了,所以豁出去什么也不怕的混说了,是吗?但你别忘了,你的父母兄弟姐妹、整个甄家、整个甄氏家族还在!若本宫的孩子有任何闪失与不测,你信不信本宫会让甄氏一族跟着陪葬!” 司洛芸突然爆发的凶狠又令所有人吃惊了!皇后娘娘的真面目到底是什么? 甄嫔只顾着自己泄忿,却没想到司洛芸会用甄氏一族来威胁自己! “你……你不敢!”甄嫔之前的疯狂有些褪去,却还强撑着不服输!“司洛芸,你的真面目终于露出来了吧?在陈王宫时你在皇上面前装疯卖傻,博得皇上的兴趣!又凭着司丞相之势当了陈王后、太子妃和现在的皇后!现在皇上看清了你的真面目,又怎么会再相信你、寵着你?你想动甄家的人,皇上和朝中的大臣也不会让!我就是要……” 啪!啪!啪!司洛芸不客气又连抽了甄嫔三个耳光!每一巴掌打得都是清脆震耳!甄嫔的头像货郎鼓似的左右左的晃了三晃!脸被打肿、嘴角也流出血来! “再说,本宫就让人先将你杖毙!”司洛芸伸手捏着甄嫔的下颌,强硬的让她抬起头!“你说凭什么本宫能动甄家的人?本宫告诉你,就凭甄家养出你这么一个不忠不孝、不仁不慈的混帐女儿!” 甄嫔的嘴唇动了动,双眼努力地瞪着司洛芸,可最终还是无力的将头偏向一旁不敢再顶撞皇后! “娘娘!”春晓含着眼泪、心疼的捧起司洛芸的右手,“娘娘可别动气,若是要打人,您只管吩咐奴婢去做就是。” 司洛芸的右手也又红又肿了! 独孤夜早就已经站在了司洛芸身后,方才甄嫔不敢再顶撞,也是因为看到皇帝充满杀意的眼神与气息,想到父母与族人,她放弃了逞口舌之快! 司洛芸憋了一下午加半个晚上的气,随着打甄嫔的这五巴掌消散了不少! 怎么陷害她都好,她可以容忍并筹谋着反抗!但欲对她的孩子有半点儿不利,她绝不轻饶!在对方刚伸出利爪的瞬间,司洛芸就会扑上去将对方撕成碎片! “皇上。”司洛芸转身,就看到了面色凝重的独孤夜。 突然,司洛芸觉得浑身轻松! 大智若愚也好、锋芒毕露也罢!她总算是恣意了一回!即使今天以后,皇帝不再对她好、甚至嫌弃厌恶她、废去她皇后之位,她也不怕了! 就算她跌进尘埃里,只要还活着,她就不会允许任何人伤害她的孩子!如果她死了……那就一切由命吧! 独孤夜眼帘微垂,看到司洛芸紧紧握着的、发红的手,他抿紧唇俯身拉起她的右手扒开。 “春晓说得对,想打人何需你这个皇后亲自动手?朕养了这么多宫人,难道就没一个能为皇后你效力的?” 司洛芸的喉间一梗,眼圈就红了起来。 她垂下眼帘轻福一礼,“臣妾知错了,下次便不会这么蠢了。” 独孤夜的喉咙里也有些不适,所以他只是点点头,将司洛芸的手包在自己的大掌中握紧。 在这场纷乱进行时,内殿的张太医已经取出了大公主喉间的异物。 待场面已经冷静、缓和下来,张太医与医女才上前禀报。 “启禀皇上、皇后娘娘,大公主喉间异物已取出。”张太医道。 医女走上前,手中白色的帕子上有一粒黑色的、圆形的东西。 “这是什么?”独孤夜皱眉问道。 “微臣方才查看了一下,好像是一枚黑色的布包扣。”张太医道。 包扣?卡在大公主喉间的异物竟是一粒衣服上的包扣? 独孤夜的脸色冷冽起来,“查!这布包扣从何而来!” “启禀皇上。”春晓面带怪异之色地站出来道,“奴婢瞧着这扣子眼熟。” 殿内众人精神为之一振!是意外?是谋害?盘扣的主人就是凶手?眼看就要真相大白了! 春晓向独孤夜福了福身,请求进内殿一趟,独孤夜点头允了。 待春晓从内殿出来时,她的手上拿着一只布老虎!那只布老虎是用红布缝制而成,最惹眼的便是吊睛的虎眼中少了一个黑眼仁儿! 这布老虎作法不一,身头虎身上的花纹、眼口多是事先就绣好的图案,然后填上东西一缝。也有花些心思在虎眼、虎须上做些文章的,其中立体的虎睛便是其一!立体凸出的老虎眼仁有的是缝的铜扣子、有的是缝的珍珠或玛瑙珠子……材质可谓形形色色。 春晓手中这只布老虎尚在的一只虎睛里眼仁是用黑布包着珍珠做成的布包扣!将张太医从大公主喉间取出的黑色异物剪开一对比里面的珍珠,那东西赫然就是布老虎头上丢失的那只“眼仁儿”! “奴婢想起来了!”春晓福身道,“大公主今日随甄嫔娘娘到凤宫,因大公主被甄嫔娘娘又跪又喊吓得哭闹不止,皇后娘娘便命奴婢把大公主送去小偏殿与二公主、大皇子起玩耍。待甄嫔娘娘离开时,大公主的乳母抱着大公主出来,大公主一手拿着酥酪糕、另一只手抱着大皇子乳母缝制的布老虎……” “那……那大公主是误食了布老虎上的扣子才会……”廖贤妃忍不住哽咽出声,“可怜的孩子,大公主的乳母当时在作什么?为何不看顾着一些!” 小孩子即使吃着东西也是不老实,常会东摸西拿,甚至会咬咬别的东西!也许大公主在吃酥酪糕时咬着布老虎玩,不小心就把这粒包着珍珠的扣子咬下来吞了进去,才造成了这一悲剧! **正文4300** 写到大公主的死因,鸟儿也是有一个生活原型可参考,就是鸟儿的一个表妹。表妹大概也是在三四岁的时候,从抽屉里找到一个药片,因为大人没看着,就把药片当糖豆给塞嘴里…… 那时候鸟儿也比较小,但与这位表妹玩耍的记忆还模糊记得,突然间有一天妈妈告诉我说娟儿没了……想想也挺难过的。希望悲剧不再发生。 所以说,大公主的死是个意外,只是被太后利用了而已。鸟儿不想写太没人性的情节,所以作了这样的设计。   ☆、143.严惩 大公主之死真相大白,可宫里的人谁也没有轻松的感觉! 主要原因是大公主的乳母与服侍的宫人看管不利,才会令大公主误吞异物而死,所以这些人都要被治罪!但大公主的乳母万氏在被押下去前,又道出其中惊人的内幕! 大公主刚吞下异物卡在喉间、呼吸困难时,所有人都乱了手脚!乳母只看到大公主当时是在吃凤宫里带回来的酥酪糕,就向甄嫔进行了禀报。 甄嫔第一反应竟是派人去福宁宫向徐太后禀报此事!她怀疑是皇后要害大公主!还是宫人中有机灵的,跑去请太医!所以,徐太后才会到了繁花阁便开始痛斥皇后歹毒,认定司洛芸是害死大公主的凶手! 结果司洛芸一番根本没把甄嫔和大公主看作威胁的言论一出,真是比那五巴掌耳光打得还响!所有人都在心中嘲弄甄嫔的自我感觉实在是太良好了! 皇帝很快就下旨对照顾大公主的一干人等定了罪,毕竟死的是一个皇家公主,无论她生前是否得皇帝的看重,失职的人都不能轻饶! 甄嫔照料大公主失职、对皇后大不敬、诅咒公主与皇子,数罪并罚降为宫女子,打入冷宫了却残生! 大公主之死、甄嫔的下场无疑于是给后宫妃妾们敲了一个警钟!同时她们看清事实--这后宫之中真正当寵的女人是皇后娘娘! 也许是人们习惯了皇帝寵爱的都是妃妾,对身居正妻之位的皇后多是敬爱。毕竟皇后轻易不会换人,可后宫妃妾却是时有新鲜……像独孤夜这样专寵皇后的皇帝的确是少见! 不管是寵皇后,还是寵妃妾,反正皇帝的心现在在一个女人身上,其他女人如果对这个女人不利就得好好想一下后果!况且这个女人还是后宫之首的皇后! 徐太后想不到自己反倒被甄嫔给利用了,真是呕得胸口疼!其实若不是她太想打压司皇后了,也不会一时不查就乱了路数! 说来说去,还是徐家日益衰败、陈王即将返京的事太让徐太后伤神闹心了! 皇帝削藩,徐太后第一个就反对!这意味着殇太子的嫡子陈王也保不住陈国藩地!不再有国、不再有臣,只能是一名普通的皇室亲王、郡王! 但后宫不得干政,徐家唯一的徐尚书为了家族长远考虑也站在了皇帝的一边!毕竟陈王年幼,又远在陈地,徐家为了支持陈王而反对削藩,并没有什么好处! 徐尚书支持皇帝削藩的好处就是保住了刑部尚书一职,虽然一开始他的目的还是想让徐美人得*,但后来徐美人在宫中病逝,徐尚书也没有回头路了。 徐家衰败的原因绝不止是先帝之前的刻意打压那么简单! 当年的徐国丈与徐皇后就是太得意忘形了,以为先帝能当上皇帝全凭徐家支持!竟不把先帝的威严放在眼中,父女俩屡屡在朝堂、后宫冒犯龙威!先帝恼怒,却为了稳定朝堂与政权一直隐忍着! 直到徐国丈病逝,先帝才开始打压日益嚣张的徐家人!仗着徐国丈与徐皇后的威势,徐家人中有不少胡作非为者,这正好给了先帝把柄可抓! 到了徐尚书这里,他已经懂得夹起尾巴当人臣,只是徐太后还是有些转不过弯来! 甄嫔与大公主事件之后,诬蔑皇后迫害后宫妃妾、残害皇嗣的造谣者也陆续被官府抓起来! 追根溯源的查了近两个月,负责查办此案的官员拟了奏折递到皇帝案头!打开奏折一看,上面罗列着牵扯进诬后谣言的达官贵人竟达二十多人!谣言的始作俑者便是徐家人! 这后宫中能随意召见家人、族人入宫觐见的只有徐太后和皇后!就连廖贤妃这样的高位妃子都没有这种特权! 徐家女眷进宫探望徐太后,自然就会听到一些后宫轶事。有时候在官家或世家各种宴会上,为了显示徐家在天家眼中的不凡,就会顺口讲几句宫中“秘闻”! 徐家人本来就看着司皇后的位置眼热,好不容易送进宫一个徐美人,结果还没熬到新妃制实行就病死了!而病死的原因多少还与司皇后罚徐美人跪有关!这样一来,徐家女眷在说宫里各位后妃的时候,难免就隐讳的往司皇后身上泼污水!再经由其他到场的女眷加以润色传播,就形成了民间流传的那些不实谣言! 皇帝看完奏折,冷笑之后便提笔写下两道圣旨! 一道圣旨是责令刑部尚书徐厚照暂停职事,回家反省管理族人不严之罪! 另一道圣旨是将凡是与此次谣言传播有关的人全部治罪!官家者,夫削官三级、妇掌嘴二十!平民者,男杖刑二十、妇掌嘴二十! 圣旨一下,上京城里可就又是一场热闹好看! 皇帝主要是要惩罚那些上位者,普通老百姓中只要不是被收买编造和散播谣言者,被抓到的就拖到衙门打二十板子,没抓到的就偷着庆幸! 但官家与世家里无官职的“平民”也很多!皇帝这顿板子、耳光罚下来,可真是把世家、贵族、官家给打得半点儿脾气也不敢有!谁让你家里出了这么一群蠢货呢!东西可以乱吃,话是随便乱说得的吗?打你都是轻的!皇帝没借机抄个家、灭个门、踢你全族出京还几代子孙不再录用为官等等重罚,都该山呼“皇上圣明”! 很多官员因为自家女眷的碎嘴直接就一捋到底了!降了品阶之后原来的职位就不能再做了,就得给皇帝调派上来的新人腾地方!所以,上京又出现了一股休妻潮、送家中女眷去家庙潮、纳妾潮、举家离京潮…… 徐家与毕家、邢家灾情比较惨重!前一个是先帝与现任皇帝都想挖除的瘤子,后两个是去年大选入宫两位新贵妃妾的亲人…… 皇帝命毕才人、大病初愈的邢贵人在凤宫宫门外跪足两个时辰,再禁足两个月为已殁的大公主抄经!如果像徐美人那样直接跪出毛病、继而死了的,死后直接降为宫女子、卷席拖到宫外后山无葬! ** 无论外面如何鸡飞狗跳,凤宫中却依旧安静平和。 司洛芸已经有孕八个多月,再有不到两个月便要生产了。所以宫人们绝对不会拿外间的事来烦扰皇后娘娘。 大公主去了之后,廖贤妃也许是心中郁闷难受得厉害,便偶尔到凤宫走动,与有孕的司洛芸聊上几句。 之前廖贤妃与司皇后保持距离,一方面是觉得司皇后言行都异于常人,如果自己不小心窥得什么秘密倒不好了!另一方面也就是这后宫女人哪有什么真正的友谊与完全的信任,廖贤妃也不太相信司皇后是个单纯的人,怕自己一不小心惹下什么麻烦。 但大公主之死那晚,廖贤妃看到了司皇后了不起的一面,便打心底认同了司洛芸这位大燕皇后! 司洛芸对廖贤妃也一直很有好感,在陈王宫时她就觉得后宫中唯一称得上“好人”的就是廖氏了。廖贤妃又一直代理宫务,时常走动也是应该,司洛芸很是欢迎。 廖贤妃极其喜欢活泼的独孤如意,每次来了都要抱上一抱,脸上笑容灿烂。 “快放下她吧。”司洛芸看着福宝咯咯娇笑着、像只毛虫一样地在廖贤妃怀中扭来扭去,也笑着对廖贤妃道,“这小东西重着呢,再累着了你。也别让她弄皱了你的衣裙。” “不打紧。”廖贤妃摸着福宝的脸蛋儿怜爱地道,“二公主可爱着呢,妾抱也抱不够。” 司洛芸摇头只是笑,看向一旁由乳母喂着吃乳酪的独孤昇。 虎儿从出生开始就比姐姐安静,学说话也比福宝慢。司洛芸还以为虎儿会比姐姐娇气,但乳母与宫人却说,虎儿很懂事,倒是福宝更娇气一些,稍有不顺心就哭闹。 司洛芸向廖贤妃感叹道:“有时候本宫倒觉得虎儿像个哥哥呢。” 廖贤妃也看向乖乖吃东西地虎儿,眼中的羡慕之情掩也掩不住,“娘娘好福气,眼看又要为二公主与大皇子添弟弟或妹妹了。” 后宫的妃妾全都无孕,倒是皇后生完一对可爱的双生子,又怀了一个,怎能不令人羡慕! 司洛芸知道廖贤妃不能生育,对她也有些同情。原本是想把大公主养在廖贤妃身边,有这样一位母妃教养着,总好过被甄嫔教歪了!可惜那孩子命薄啊! “听说宫外那些给皇后娘娘您造谣的人都已经伏法了,终是还了娘娘一个清白。”廖贤妃将福宝交给乳母后,由衷地道,“虽说谣言不能伤人毫发,却也是能毁人名誉、令无知者盲信。妾觉得皇上旨意中的惩诫十分英明!” 司洛芸对最近两个多月发生的事也听春晓提起一二,皇帝是从来不在她面前说的,怕影响她的情绪再动了胎气! 听廖贤妃赞美皇帝英明,司洛芸掩口笑了,“是啊,皇上英明。” 廖贤妃看着司皇后日益明丽的容颜,忍不住羡慕地脱口道:“皇上对娘娘可真是好。” 司洛芸脸上的笑容加深,伸手抚了抚学着弟弟一样大口吃着乳酪的福宝,垂眸道:“花无百日红、人无百日好啊。” 谁知哪一天就会突然出现一个令皇帝放在心尖儿上的人呢? “对了,妾听说陈司太后与陈王要提前赴京了。”廖贤妃想到昨日听宫人所议的事,“皇上原定是命陈王十月返京,不知为何却又提前召其回来。” 大姐要回来了?司洛芸微微一怔,随即心中又是一喜! *** 先更三千,下一章争取十二点前吧。   ☆、144.警告 “儿子参见母后。”锦白日常衣袍绣龙纹的独孤夜显得格外俊挺,神色冷峻的他向上座的徐太后微微躬身行礼,“不知母后传唤儿子所谓何事?” 面色明显苍老憔悴不少的徐太后没有了往日凌人的倨傲之气,但看向皇帝的目光依旧有几分高高在上的感觉。 “皇上坐吧。”徐太后指了指旁边宽而大的椅子道。 “谢母后。”独孤夜撩袍坐了下来。 黄嬷嬷奉上香茶后,徐太后摆手命殿内的宫人退下,但何宝权是皇帝的贴身内侍,要赶他出去还得皇帝发话! “哀家想与皇上说几句话,还是让何宝权下去歇会儿吧。”徐太后望向皇帝淡声地道。 独孤夜朝何宝权颔首,何宝权才向徐太后谢恩地退了出去。 “母后有什么话想吩咐儿子?”独孤夜好整以暇地望着徐太后。 徐太后看着这个“庶子”,心中自嘲地想着:刘氏,你若还活着,看到自己的儿子今日所作所为,会不会高兴得拍手称快?当年徐氏迫得刘氏一族远离上京、日渐没落,如今你的儿子就替你们刘家来收拾徐家了! “皇上,徐尚书所犯何错,你要罚他闭门思过呢?若是因徐嫔的母亲说错了话要施惩罚,那也是罚徐嫔的父母足矣,怎么倒牵扯上了徐尚书?”徐太后沉了沉心思,开口质问独孤夜。 虽然是质问,但徐太后还是一改过往咄咄逼人的说话方式,变得温和起来。 独孤夜料到徐太后叫自己到福宁宫来,就是为了徐家的事!所以应对起来也很从容。 “回母后,徐嫔父母也是徐氏中人,徐尚书作为徐氏一族中官位最高者,理当对族人严加管束。可他却纵容族中妇人散播诬蔑皇后的谣言,朕只是罚他闭门思过已经最轻的处罚。母后可知那些受牵连的官员可都是降三级的处罚,丢官者不在少数!” “不过是几句不实的谣言,非要搞得这么兴师动众吗?”徐太后忍不住提了提语调,“好歹徐家也是几代辅国有功的功臣之家!皇上你一道圣旨下去,就将徐家半数以上的男子打了二十板、女子掌嘴二十,这置徐家的脸面于何地?” 独孤夜站起身,向徐太后拱手一揖,沉声道:“母后,徐家与皇家的脸面孰轻孰重?皇后贵为众命妇之首、朕的正妻,她的脸面就如同朕的脸面一样重要!徐家妇人无视皇威,胡编乱造出有损皇后声誉的谣言,并于高门宴请上口无遮拦的传播,这与打朕与皇后的脸有什么区别?区区二十板、掌嘴二十已是从轻处罚!母后贵为大燕国太后,还请为大燕皇室威严多作考虑!” “……”徐太后咬牙,心里憋了一堆要为徐家人辩解的话,但被皇帝的最后一句话给堵死! 古训有之:女子出嫁从夫、夫死从子!她与先帝大婚后就已经是皇家的女人了,的确应该处处为皇家着想!可她的丈夫喜欢与在意的却不是她,这让她怎么一心一意为皇家着想?自己亲生的儿子死了、丈夫也死了,现在的皇帝是丈夫生前最爱的女人所生,这又让她怎么能为皇帝多考虑? “那皇上是想削了徐厚照刑部尚书之职啰?”徐太后有些控制不住心中的怨与恨,声音又尖厉了几分。 “朕暂无此意。”独孤夜淡声地道,“且看朝中各位大臣的意见,及徐尚书自省的程度吧。” 徐太后闭了闭眼,仿佛已经看到自己和徐尚书死后,徐家彻底衰败的景象! 顿了顿,徐太后略显无力地又问:“皇上将陈王与陈司太后提前召回,又是为了什么?” 虽然徐太后很想念嫡孙独孤允志,但她更不放心独孤夜这个皇帝! 每发生一件事,徐太后就更看清独孤夜的本质一些! 独孤夜就像头狼,狡猾又残忍!每一个被他盯上的猎物,连死的时候都是糊里糊涂! 果然,独孤夜听徐太后问起陈王,唇角就上挑的扬起弧度,看得徐太后心惊肉跳! “皇上为何……发笑?”徐太后皱眉问道。 独孤夜依旧站着,只是直起身子将右手负于身后,抬头迎视徐太后的视线道:“朕想着陈王是殇太子唯一的子嗣,又是母后的嫡亲孙,朕觉得母后一定希望能够经常看到陈王才是。之前未命陈王与其他藩王一样于年前年后返京,是因为替陈王在京中准备的府邸还未修缮完毕,所以才延迟陈王的归期。最近朕得督办京中陈王府的官员上报,说王府已经修缮完毕,随时可以迎接陈王与陈司太后入住,所以便下旨召其回京了。” 徐太后听得目瞪口呆,完全听不懂皇帝在说什么! 什么王府?什么修缮完工?她怎么半点儿风声也没听到? “皇上的意思是……是让陈王与陈司太后以后就住在上京的王府?”徐太后腾的站起身子,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地问道,“那陈王的封地怎么办?” “母后不必担心,陈国收回后,安都将是陈王的封地。到时候安都封地内的所有赋税收入依旧归陈王所有。”独孤夜微笑地道,“这样陈王在母后的跟前长大,母后也该放心了才是。” 徐太后看着皇帝意味深长的笑容,扑嗵跌坐回椅子里!嘴唇颤抖得说不出话来! 独孤夜收起笑容,躬身道:“如果母后没有什么其他要问的,儿子该回御书房批阅奏折了,儿子告退。” 徐太后抬起手,可皇帝已经转身留给她一道背影! 待皇帝离开,黄嬷嬷从外面进来,看到瘫在椅子上双目无神、精神萎靡的徐太后,吓得上前握住主子的手! “太后!太后!来人,快去喊太医!”黄嬷嬷惊慌地嚷道。 福宁宫的宫人赶紧拿着牙牌去请太医! 片刻,喝了两口茶水顺过气来的徐太后才觉得舒服了一些,她猛的抓住黄嬷嬷的手急促地道:“不能让陈王回来!不能……皇上这是要……要将陈王放在眼皮子底下软禁啊!” “太后。”黄嬷嬷心一惊,连忙命宫女们退下。“太后,您不必担心。有您和朝中曾侍奉过前太子殿下的臣子在,皇上不会动陈王殿下的。” 徐太后摇着头,喘了几口气道:“朝中还剩下谁了?这次借着严惩诬蔑皇后之人的旗号,皇帝削了多少人的官?呵!哀家真是小看了皇上啊!之前只以为他是为了一个女人鬼迷了心窍的要查什么流言,谁成想……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哀家绝对不能再让陈王折在皇上的手里!” 独孤允志是徐太后最后的念想!是她儿子唯一的血脉!她就算拼了一死,也不能让独孤夜害死陈王! 黄嬷嬷看着徐太后精神略显错乱的样子,知道一提到陈王,徐太后就没办法冷静思考。 “太后,奴婢以为,皇上也许并不是想动陈王殿下。”黄嬷嬷犹豫地道,“之前明明是命陈王与陈司太后十月返京,奴婢算着应是避开皇后娘娘的生产日子。现在突然召回……会不会是提醒太后您……” “提醒哀家?”徐太后恼怒地坐正身子瞪着黄嬷嬷,“不孝的东西!他再厉害也得管哀家叫声嫡母!” 黄嬷嬷又帮徐太后顺着气劝道:“奴婢也只是猜测而已,太后您别动怒。” 细一想黄嬷嬷的话,徐太后倒也心中有了猜测。 “你的意思是说,如果哀家再对皇后不利,皇上就会……” 黄嬷嬷见主子想明白了,便轻轻点头,“怕是会这样。” “那就让陈王与陈司太后别回来!找个借口留在陈地!”徐太后果断地道。 “召回的圣旨都已经发下去那么久了,恐怕陈司太后与陈王已在路上。况且,如果陈王不回上京就是抗旨,到时候……” “哎呀!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难道哀家只能看着允志回来被皇上……幽禁?”徐太后略显烦躁地大叫。 “太后息怒!奴婢说了,有您在,皇上应当是不会……” “不!等等!”徐太后突然双眼放光地静下来,抓着黄嬷嬷的那只手紧紧扣起来,“呵呵,哀家怎么忘了,皇上再对皇后好,也是应该不会忘了那个人吧?只要有她在,陈王的确是不会有事的。” “……”黄嬷嬷垂下头,不敢看徐太后脸上怪异的笑容。 徐太后放松下来,靠回椅子里,状似在思考着什么,不时发出得意的笑声。 太医前来时,看到的就是徐太后不像有什么不适之状,反而开心的在笑! 黄嬷嬷则担心地站在一旁看着太医给太后请脉,心里想着徐太后所说的“那个她”,该不会自己猜到的那位吧?如果真的是“她”,那这后宫岂不是乱……乱了! 太后为了保护陈王竟有这样的想法,真是……太令人惊讶了! 八月初四,陈王与陈司太后一行返京。皇帝赐陈王府邸一座、赐陈地安都为陈王封地、赐陈司太后更封为陈王太妃。 ** 我终于是没能保持纪录啊,这种擦边球时间果然不可靠。   ☆、145.旧日情怀 司洛荷这个“太妃”的封号颇为尴尬,因为她并不是先帝的妃妾!为了表示对陈王的看重,独孤夜便封司洛荷为“陈王太妃”,百年后与殇太子合葬时方恢复“太子妃”的身份。 虽说复杂了些,但总算是能够堵住一些人的嘴! 陈王与司洛荷回京后,先是入宫拜见太后与皇帝、皇后。 虽然两年多过去了,陈王太妃的着装却依旧是素色为主,即使入宫拜见也不见华丽装扮。 陈王与太妃谢过恩之后就在京中陈王府安顿下来,母子二人并不经常入宫走动。 司洛芸曾邀请陈王太妃入宫,却被司洛荷以“刚回京城、府邸尚未整顿好,他日入宫谢罪”为由推辞了。 从两年多前姐妹的那次重逢之后,司洛芸就从长姐的身上感觉到了浓浓的排斥!这次同样也被拒绝之后,她就更加确定了之前的猜测! 亲姐妹遇到这种人生起伏转换后,恐怕也真的难再像过去那般亲近了。 司皇后召丞相夫人入宫,将一些之前自己准备好想送给陈王太妃的礼物请母亲转交给长姐司洛荷。 “皇后娘娘怀着身孕还如此有心,臣妇一定将东西转交到陈王太妃手中,并说明是娘娘一番心意。”赵氏垂着眼帘柔声地道。 司洛芸勾了勾唇,淡淡地道:“本想着请姐姐入宫来姐妹相聚聊一聊,顺便将这些东西送给陈王与姐姐挑选、赏玩。可姐姐初回京城有些忙碌,本宫又不愿派人直接送去陈王府,倒显得像是赏赐、而非是亲人间互赠的小玩艺了。所以才麻烦母亲……” “臣妇晓得皇后娘娘的为难。”赵氏微叹一声,抬超看着司洛芸有些委屈和郁郁的模样。 都是自己生的女儿,赵氏自认对司洛荷与司洛芸的性子都算是了解! 大女儿从小就要强,做任何事都要尽量做到完美!完全符合这个时代嫡长女的标准!不但闺阁针线、琴棋书画毕通,在书与画的造诣上还颇深!司洛荷当年参加选秀,先帝曾命题作画的比试中,她的画作与附诗得到了先帝的称赞! 先帝嘉许司洛荷可谓为“女状元”!后来就将这位“女状元”赐婚给了徐太后与生的太子! 正是这种要强的性子、又在遭遇了前太子病逝、母子远赴北方封地这些变故后,司洛荷变得更加不宜亲近和难以看透她的真心了。皇后之位与她擦肩而过,她又怎么能够毫无心结的接受已经是皇后的亲妹妹的馈赠呢? 相见尴尬倒不如不见,这样也没什么错。 司洛芸却是心思要单纯许多,幼时学说话晚、看起来稍嫌愚笨的她只能在母亲与亲哥哥和姐姐面前放下戒备。所以对哥哥和姐姐的感情自然也深厚许多。 一腔热情被泼了冷水,想必司洛芸心情肯定不会好,却又不愿放弃向姐姐司洛荷示好,才会委托母亲在中间斡旋。 只希望亲姐妹之间不要互相怨恨,继而做出什么伤了彼此感情的事才好。 将陈王太妃的事暂放一边,赵氏把最近司丞相的转变告诉了司洛芸。 “宁氏寻死不成,又闹了几天。后来相爷说如果她再闹个不休,就真的要将她送去城外的庵寺,这才消停了。”赵氏说到这里略有惋惜地道,“本以为能从此清静了,结果还是留下来了。” 毕竟司丞相对宁姨娘还是有感情的,只要宁姨娘做得不过分,吓唬几句安分了就行!真把她送去庵寺,可能司丞相也舍不得!何况宫里还有位司淑妃呢! “四妹的婚事如何了?”司洛芸又想起最小的庶妹司洛茹。 母亲曾说过司洛茹为了选秀的事也是折腾了几日,后来可能是真的无望入宫,便不再闹了。 提到那个心思活络得不像个正常姑娘的庶女,赵氏的眉心又拢了起来! “相爷有意将洛茹许给他的一位门生,可惜洛茹哭嚷着不公平。说姐姐们都当了皇后、皇妃,凭什么她要嫁个穷书生!”赵氏说起那件事就有气,“何氏也是个短见识的!被洛茹吵闹几句就也觉得委屈了孩子,便没心思劝解,一个不留意就让洛茹跑去了二门外的书房!到了书房,那丫头也不管不顾在场有哪些人,就把看不起那位门生的话说了一遍,偏巧那门生就在书房里!” “……”司洛芸对这位庶妹也是无语了! 司洛茹这嫌贫爱富、看不起寒窗苦读之人的名声怕是要传出去了!最重要的是她败坏的不止是自己的名声,不把司丞相之前好不容易培养的“贤名”也给搭进去了! 什么人家能养出这种违逆父母之命的女儿的人家,家教恐怕好不到哪里去!若不是有着陈王太妃、司皇后、司淑妃这三尊大神镇着,司洛茹的臭名早就传开了! “那门生受此侮辱便拜别相爷,自退了。”赵氏摇头道。 司洛芸可以猜得到,司洛茹的下场肯定很慘! 一向注重声誉与司家利益的司丞相,不会再纵容庶女做出败坏家风的事,恐怕…… “这些都是小事,无需娘娘操心。”赵氏转开话题,视线落在司洛芸的腹上笑意吟吟地道,“娘娘只管安心养胎,再为皇上添位小公主或小皇子、给二公主与大皇子添弟弟或妹妹才好。” 有了大皇子这位嫡子后,众人的心都放下不少,所以司洛芸这胎是男是女并不是很重要。当然,赵氏与春晓等人还是希望能再生个皇子更好! 司洛芸点点头,抬手轻抚着腹部笑道:“这孩子倒是个调皮的,五六个月时就闹腾得厉害。” 母女二人又聊了一些体己的话,赵氏便起身告退了。 司洛芸命宫人将准备托赵氏送给陈王太妃与陈王的礼物包好,并送赵氏出宫。 赵氏要离开前,司洛芸想起一事,又叫住了母亲。 “母亲,四妹的事不会影响到明镇吧?” 能把司丞相收到门下的寒门学子,想必是个人才!如果“司丞相家嫌贫爱富”这种流言传出去,恐怕对司明镇以后求学、中举、为官都是不利! “应是无妨。”赵氏安慰司洛芸道,“明镇读书很认真,他若参考也是三四年之后的事。到时候这场风波应该也过去了。” 真的是这样就好了,司洛芸不想母亲的一番心血付之东流! ** 独孤夜从辽沐儿那里得知司洛芸托赵氏将几样礼物送去给陈王太妃,也知道了陈王太妃婉拒司皇后邀请入宫的事。 说实话,独孤夜的心情有些微妙。 不可否认,上一世的他为司洛荷疯狂了数年!在陈王宫时对司洛芙的盛寵也是因为她肖似司洛荷! 独孤夜十五岁那年,先帝举行后宫采选,主要目的是为了给即将成年的皇子们和世家勋贵府上已到了适婚年纪、又无婚配的嫡子们赐婚! 也是在那一年,无法无天、霸道成性得令先帝有些头疼的独孤夜无意中遇到了已过二选的司洛荷! 原本秀女是不可能与宫中的皇子碰面的,但司洛荷因才情皆优,先帝早已有意将其指婚给太子,所以就将她从秀女们居住的殿房移到了秋瑟园。独孤夜想一探究竟,到底是多优秀、多美的女子得了父皇的另眼相看!他趴在墙上就看到了坐在枫树下拢眉独自摆棋的司洛荷…… 美人如画,便应是形容独孤夜看到的那时那景!鹅黄宫裙的少女坐在绿叶之下,纤纤玉指夹着一枚白色棋子犹疑不定,独孤夜竟一时看得呆了! 终选前,他们相识了,少男少女偷偷的相约在枫树下的石桌棋盘上下棋……她一向只取白子,从未因他是皇子而让过步。年少的他还因为总输给一名少女而大发雷霆,砸毁了棋盘。 此后,少女再见到他便毕恭毕敬的行礼,不再展露明媚笑颜……后来他命人做了这个带着棋盘的石桌放到她居住的秋瑟园,但她仍是那样疏离、恭敬的面对他。 也许那时只有他一个人陷进了迷恋而已! 而他与司洛芸的第一个孩子也因为自己对旧日不得的耿耿于怀和诸多算计而失去……重生后再想想上一世的所作所为,独孤夜都唾弃自己! “启禀皇上,陈王太妃往宫里递了觐见的牙牌。”何宝权站在泰德殿外,小心翼翼地打断了皇帝的沉思。 负着手的独孤夜缓缓转身,沉声问道:“她要见这后宫里的谁?” “回皇上,陈王太妃是求见太后娘娘。”何宝权应道。 独孤夜背在身后的手握了握,再度转身看着窗外的夜色道:“陈王太妃进宫当日,派人在福宁宫外候着!待陈王太妃从徐太后那里出来后,便告诉她,朕请她去凤宫看望皇后!” ***3050** 感谢大家对鸟儿的信任与支持,希望大家和谐相处。 对于更新的问题,鸟儿也是一直在解释因为非专职日常忙、思路等问题,但不可否认鸟儿的确是越更新越晚。 在此,鸟儿再次向大家说抱歉,会尽快调整回六点或上午更新。尽量。   ☆、146.姐妹成怨 司洛芸听闻陈王太妃入宫,去的却是徐太后的福宁宫!她的心里不单有失落,还有淡淡的苦涩。 后宫,的确是个容不下“真情”的地方! 独孤夜时常过来看望司洛芸,对陈王太妃不便经常入宫也给了一个比较合理的解释:毕竟陈王太妃是殇太子的遗孀,陈王又曾是皇太孙…… “娘娘!启禀皇后娘娘!”宫女春熙跑了进来,福身道,“启禀皇后娘娘,陈王太妃从福宁宫出来后,便直奔凤宫来看望娘娘了!” 正坐在榻上百无聊赖的司洛芸闻言亮了双眼,“真的?还不快请姐……陈王太妃进来!” “啊?可……陈王太妃与陈王殿下还没到凤宫呢,只是在过来的路上。”春熙见皇后催着请人,就傻了眼! 司洛芸眉头一皱,失望地道:“人还没到,你怎么就知道陈王太妃是朝凤宫来了?” “这……这个……”春熙急红了脸。 这都是皇上昨晚吩咐好的,宫人们为了让皇后娘娘高兴才会提前让春熙过来传个话,哪成想弄巧成拙了! 春晓朝春熙使了个眼色,随后上前安抚司洛芸道:“娘娘别急,咱们宫里的内侍丁往是经常在宫里走动的,想必是他看到了陈王太妃往凤宫来,才特意跑回来报的信儿。不如趁太妃到达之前,奴婢先服侍娘娘更衣准备相迎吧?” “对!对!就是小丁公公回来传的话!”春熙借坡下驴地附和道。 司洛芸因姐姐即将过来而感到高兴,倒是没在意两名宫女的异样。便同意让春晓服侍着更衣。 作为一个有孕*个月的孕妇,司洛芸穿什么样的衣裙都显得臃肿!最后只得选了一套宝蓝色的云锦宫装穿上。 果然,司洛芸换好衣裙、重新梳理了发髻后,殿外便传来“陈王太妃觐见”的唱声。 司洛芸欣喜的站起身,又慌乱像个孩子似的扶了扶头发、理了理衣裙,一副生怕被长姐训斥仪容不整的模样! 也难怪司洛芸会如此小心。从小到大,她几乎是在母亲与长姐的监管下长大!母亲是无条件的呵护与疼惜她,长姐则不赞同母亲的这种作法,私下里对有些呆呆笨笨的妹妹要求很严格!所以司洛芸对长姐司洛荷的畏惧心理要多一些。 确认仪容无错后,司洛芸才由春晓扶着出了内殿,请陈王太妃与陈王入内。 司洛荷带着已经七岁的陈王进了皇后的寝殿明间,帘子一起就看到一名穿着宝蓝宫装、头戴金色花凤冠的孕妇坐在榻上。在看到自己时,她站了起来! “臣妇参见皇后娘娘。”司洛荷比司洛芸快了一步,上前福身行礼。 “姐姐快请起!”司洛芸有些无措地伸出手。 司洛荷向旁边微微一偏身,躲开了司洛芸相扶的双手,“谢皇后娘娘。允志,快向皇后娘娘问安。” 站在一旁的独孤允志像个小大人似的拱手躬身向司洛芸施礼。 司洛芸伸出去的手还悬在空中,被司洛荷避开后只得尴尬地移向陈王。 “乖孩子,免礼吧。”司洛芸拉起独孤允志。 陈王是个眉清目秀的小男孩儿,模样应该是长得像殇太子更多一些,司洛芸几乎在他的脸上找不到姐姐司洛荷的影子。 命人看座、奉茶后,司洛芸才重新坐回榻上。 “臣妇已经收到了皇后娘娘委托丞相夫人转交的礼物,臣妇与陈王均是非常喜欢,感谢皇后娘娘记挂。”司洛荷恭敬地道。 “姐姐与陈王喜欢就好。”司洛芸微笑地道,“新王府里,姐姐与陈王还住得习惯吗?可有什么不足与缺少的东西?姐姐……” “皇后娘娘。”司洛荷抬起眼帘定定地望着兴奋的司洛芸,打断了她的喋喋不休,“陈王府很好,住着很舒适、什么也不缺少。臣妇与陈王此番过来是就那些赏赐的礼物道谢的!娘娘如今有着身孕,不宜劳累过久,臣妇与陈王告退。” 说完,司洛荷站起身向司洛芸再福身行礼,准备告退! “姐姐,那些不是赏赐,只是……为何你如此着急离开?”司洛芸也站了起来,脸上浮起牵强的笑容,声音却有些颤抖,“你我姐妹……” “臣妇虽与皇后娘娘是一母姐妹,但还是有君臣之别的。”司洛荷淡声地道,“就算是亲生父母站在皇后娘娘面前,也是需行礼问安,何况臣妇只是娘娘的姐姐而已。” 只是姐姐……而已……这话听得司洛芸心里发酸! 深吸了一口气,再慢慢吐出,司洛芸的笑容自然了许多。 “是啊,陈王太妃说得对,是本宫……一时忘了形,将宫里的规矩忘了。”司洛芸垂下眼帘也用淡淡的声调道,“那本宫就不强留太妃与陈王了。春晓,替本宫送太妃与陈王!” “是,娘娘。”春晓没想到皇帝一片好心安排,却被大小姐无情的嫌弃了! 司洛荷不再看司皇后一眼,率先转身朝外走去。 “姨姨!姨姨!”突然殿外传来小孩子的叫声,伴着扑哒扑哒的脚步声,两个长相相似、胖乎乎的小娃儿由乳母牵着走进来,与陈王太妃照了个面! 陈王太妃一愣,视线停在粉妆玉琢的两个娃娃身上,眼中终于有了情绪波动。 “姨姨!”福宝是个大嗓门,看到司洛荷后抬起手指着姨母就喊!喊完了大眼一转,又看到了陈王独孤允志,“哥哥!” 哎呀呀,她福宝终于也有哥哥了! 小孩子的天真可爱令明间里原本有些僵滞的气氛缓和不少。 本欲告退的司洛荷也停下脚步,温柔地抚了抚双生子的发顶,然后从袖中摸出两枚玉符递给孩子们的乳母。 “这是臣妇在寺中求得的两枚平安玉符,就送给公主与皇子做见面礼吧。”司洛荷转头对司洛芸道。 司洛芸看着司洛荷轻抚双生子发顶的温柔动作时,有一瞬间的恍惚!仿佛时光倒流,她追在司洛荷的身后喊着姐姐,司洛荷就会停下来等着她,然后用手抚着她跑乱的头发嗔道:不可如此奔跑。 司洛荷又向司洛芸福了福身子,然后脚步不再作任何停留的转身离开! 待司洛荷出了寝殿,司洛芸才捂着嘴缓缓坐回榻上,眼睛发酸的流下泪来! ** 陈王太妃与陈王出了皇宫,坐上王府的马车后,司洛荷紧绷的身子才慢慢放松,一直苍白的脸上有了些许红润! 陈王宫那两年多时光是她过得最平和安宁的日子,甚至她曾想过即使一辈子生活在陈地也是件幸事!可皇帝却削藩、召他们回京!司洛荷开始痛恨为什么自己的命运始终不由自己掌握了! 想到今天徐太后跟自己说出的那些无耻话语,司洛荷真想抓花那个老虔婆的脸!竟然想让她利用旧情去勾*引皇帝,继而达到保护陈王和谋利的目的! 世间竟有逼自己儿媳妇勾搭小叔子、不守桢洁的婆婆,真匪夷所思!难道皇家就是这种藏污纳垢的地方? “母妃,刚才在宫里看到的那两个小孩儿是谁啊?他们长得很像啊。”独孤允志好奇地问起福宝与虎儿。 司洛荷也想到独孤夜与司洛芸的那对双生子,内心深处有一个地方被轻轻刺痛!不过也只是轻轻的、不易觉察的刺痛而已,没必要真的去考虑原因! “那是你的堂妹与堂弟。”司洛荷看着儿子绷紧的小脸、笔直的坐姿,心疼地伸手拍了拍独孤允志的肩膀。“最近你可有好好的跟傅将军学习?” 听到母亲查问功课,独孤允志马上来了精神! “母妃放心,除了刚返京的头两天要休整与进宫谢恩之外,儿子一天也没有落下功课!傅将军教儿子背的书、练的拳脚,儿子都记下来了!连傅将军都夸儿子聪明!” 司洛荷越听脸上笑容越大,搂过儿子欣慰地叹息。 回到陈王府,司洛荷将负责教授陈王习武的傅永觉请到正厅。 瘦削的人影进了正厅后,向上府的陈王太妃施礼。 “末将傅永觉参见太妃。”傅永觉比离京前又清瘦了许多。 陈王太妃微笑地望着傅永觉道:“傅将军请起。” 傅永觉并未起身,而是为难地道:“太妃,末将并非什么将军,不敢承此称呼。” “傅将军担得这个称呼。”司洛荷不以为然地道,“傅将军在军营里呆过许久,应该知道很多带兵有道者都有将军的野号,你不必太认真的拒绝。” “……”傅永觉不语,依旧垂首恭立。 司洛荷停了停,才抬头继续道:“不知傅将军准备何时迎娶云英?听说傅将军的父亲是位德高望重的御史大夫,家居上京之内。不如将军择日归家,早些将你与云英的婚事定下来才是。” ** 又变成隔天章了。。。今天我一定要提前更出来!   ☆、147.娘娘泄忿 傅永觉听到陈王太妃提到云英姑娘,心中涌起复杂的情绪。 直至现在,傅永觉也不知道自己是如何与黎云英被军营中的兄弟和眼前的陈王太妃凑成一对的! 两年前,到了陈地成为贺将军的手下后,傅永觉在抵御外侵和追剿异族的几次小战中立了功,被升为校尉。有一次他在边陲小镇上救下了被人欺负的民女黎云英。得知她父亲重病、母亲体弱、弟弟又年幼,因不忍心抛下家人,便拖到十八岁还未说人家。平日里靠卖自家做的芝麻饼和一些针线维持生计。 傅永觉敬佩黎云英的孝心,就向她每天订十个芝麻饼,军营里将领与士兵衣服破了想缝补、或发了饷钱想做新衣,他就帮黎母与黎云英把活儿揽下来。久而久之,军营的兄弟们就开玩笑说他是不是看上了皮肤白净、相貌还不错的老姑娘黎云英。但说这些流言的人都被傅永觉给喝斥了,不准他们污了人家姑娘的清白! 突然有一天,陈王宫来人找到傅永觉,说是陈司太后有请他入宫议事。 司、傅两家一直有来往,年幼时两家孩子玩在一起没有什么避讳。所以,司洛荷也认识傅永觉。 司洛荷从小就是个很严肃规矩的姑娘,与傅永觉年纪也只相差一岁,两个人在司家见面只是点头互问候的交情,不像司洛芸年纪小,曾跟在司明耀和傅永觉身边疯玩过几年。 既然是旧识,见面说话就多了几分信任与亲近。司洛荷言明想请傅永觉当儿子独孤允志的老师,因她知道傅永觉能文能武,与自己的大哥司明耀都属于全才! 傅永觉一开始是拒绝,说自己只想效力于军营,并不想进宫当陈王的老师。司洛荷便搬出过往和大哥司明耀来感化傅永觉,最后使他不得不答应每个月进宫三次教授陈王武艺,顺便提点一下功课。 陈司太后不知从何人处听到傅永觉与黎云英的事,便派人将黎家人都接到了安都安置,还把黎云英接进宫中做女官,专司服侍陈王独孤允志! 就这样,所有人都坐实了傅永觉与黎云英是一对儿的事,其实二人根本就没有什么! 所以听到陈王太妃突然“逼婚”,傅永觉烦躁得不知道如何开口再次撇清自己和黎云英的关系。 “傅将军怎么了?”陈王太妃挑眉看着为难的傅永觉笑道,“难道是傅将军心中有别的姑娘,并不愿娶云英?还是担心傅大人与傅夫人不同意?云英过去是出身贫寒,但现在她可是陈王府的女官,身份也是不低了。” “回太妃的话,末将并非是嫌弃黎姑娘。”傅永觉沉声地道,“只是末将与黎姑娘只是泛泛之交,太妃突然说议婚,这个……” 陈王太妃垂下眼帘,用帕子压了压鼻端,眼睛朝身后的屏风处瞥了一眼。 “咳。可我听很多人都说你们是情投意和。”陈王太妃歉然地道,“我是想着云英年纪再拖下去真是不妥,所以才会想着催促你们……呵呵,原来是误会了。” 这两年傅永觉入宫教授陈王武艺时,黎云英都是在旁相陪的,陈王太妃自然也是将二人之间的关系看得清楚!黎云英的一片芳心早已倾向傅永觉,可傅永觉完全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对于陈王太妃的自嘲,傅永觉并不想再解释什么。 又就陈王的功课对话了几句,傅永觉便提出告辞之意。他这次返京是奉贺将军之命护送陈王与陈王太妃一行,顺便回家向父母双亲请罪。之后他还是要返回陈地的军营。 听傅永觉还要回陈地,陈王太妃的眸光便闪烁起来。 “既然傅将军去意已决,我也不便强留。”陈王太妃道,“还请将军临行前,别忘了到王府道个别。” “谢太妃成全!”傅永觉拱手道。 傅永觉离开后,陈王太妃才发出疲惫地叹气声。 隔了一会儿,陈王太妃身后的屏风后传来女子的轻泣声。 陈王太妃皱皱眉,随即又温声地道:“你也听到他对你无意,以后我会给你挑个好人家的。” 从屏风后绕出来一名白衣绿裙的姑娘,跪在了陈王太妃的面前哭泣。 “奴婢不想嫁人,愿服侍太妃与殿下到老!”黎云英伤心地哭道。 “说傻话。”陈王太妃嗔怪地道,“女子岂能不嫁人?若是因我与陈王耽误了你的终身,才是罪过!即便宫中女子也是二十五岁便放出宫去婚配了。” 黎云英抹着眼泪哭得更厉害了,“奴婢不想嫁……” 从傅永觉救了她、又帮助黎家时起,黎云英的一颗芳心就都牵挂在了他的身上。虽然知道自己无论是出身、才学与容貌上都配不上傅永觉,但她心中也暗暗考虑过,哪怕是做个妾室也好,只要能让她留在傅永觉身边服侍着,也是心甘情愿的! 后来陈司太后把她接进宫里当女官,还说知道她与傅永觉之间的事,以后会帮她……黎云英也就生了也许能成为傅永觉正妻的希望!于是她尽心尽力的服侍陈王,每次傅永觉进陈王宫时,她都会端茶倒水在旁殷勤侍候,只希望能多些与他相处的时光,增进感情! 可今日傅永觉的话令她希望破灭,无论她多努力,也没被他接受!抛出去的心收不回来,岂能不叫她悲伤难过! 耐心地由着黎云英委屈的哭了一刻钟左右,陈王太妃才幽幽地开口道:“我知道这两年你对傅将军情根深种,但姻缘这种事不可强求,免得以后难受的还是你自己。” “奴婢……奴婢不求成为傅将军的正妻,哪怕只是做个妾,也是愿意的。”黎云英害羞地说出心声,“如果太妃肯成全,请太妃放奴婢离开王府,追随傅将军再回陈地。” 因为黎云英低着头,所以没看到陈王太妃脸上闪过的明显嘲讽的嗤笑! 世间有些女子就是这么自甘下贱!有机会好好的成为正妻的机会不要,非得巴巴的跑去给别人作妾!曾是官家小姐的宁姨娘如此,现在平民出身的黎云英也是这样! 陈王太妃再看黎云英的视线就有些轻贱了,“既然你这么说了,我就再想想办法帮你。” “多谢太妃!”黎云英由悲转喜地磕头谢恩。 ** 凤宫里,皇帝与宫女们正费尽心思哄皇后多吃点东西,可司皇后却这也嫌那也厌,明明快生产的人了,突然厌起食来! “芸儿,尝尝这个云片糕,你不是最喜欢吃的吗?”独孤夜亲自夹起碟子中的云片糕,放到了司洛芸面前的碟中,期待地看着明显没什么兴趣的孕妇。 司洛芸用筷子虐待了一会儿云片糕,扎了很多洞、捣成很多小碎块儿后,才夹起一小块送到嘴里。又嚼了很长时间才咽下去,最后放下筷子没有再吃的打算。 “……”愁死人了! 皇帝放下筷子,眼如利刃地扫向春晓和辽沐儿! 自从陈王太妃与司皇后见过面之后,司洛芸的食欲便一直不振!太医轮番来请过脉,都说无病症表现,应该是心中郁结影响了食欲! 追根究底,应该是那日陈王太妃到凤宫来时过于冷淡疏离的态度,伤了司洛芸的感情。 独孤夜有些后悔自己强逼着司洛荷来见司洛芸。原是想解了司洛芸渴见长姐的思念,却不曾料到司洛荷经历诸多变故后已经变了! 春晓和辽沐儿也很是无辜! 主子从过去半夜都要爬起来吃东西,到现在白天看着东西都不想吃这样的转变,还不都是皇帝的自作聪明所害?跟她们这些当差的有半毛关系啊! 但这样的话她们在心里滚几遍就是了,不敢真的吐槽出来。 春晓又在司洛芸面前的碟子里放了块红烧猪排骨,诱劝地道:“娘娘尝尝这块红烧排骨,是张御厨精心烧制的呢。您以前不是很喜欢吃……” “太腻。”司洛芸碰都没碰红烧排骨,却端起旁边的水喝了一口,仿佛光看着都觉得腻了! “那这凉拌凤爪呢?”辽沐儿赶紧夹了只凤爪放到司洛芸的碟子里,“按着娘娘的口味调了拌汁,清爽得很,不会腻。” 司洛芸扭了扭身子,又抛下一句,“太清淡了。” “……”好吧,娘娘,您赢了! 啪!独孤夜手中的筷子重重地拍在桌上,惊得除了司洛芸之外的所有人心一跳! “传话去御膳房和凤宫小厨房,如果明日再做不出皇后喜欢的吃食出来,就统统送去夜香房当差!”独孤夜冷声地道。 春晓和辽沐儿的脸微微扭曲了一下! 皇上啊,您真敢说!把御厨们都发配去倒夜香了,是想让全宫上下都挨饿吗?那咱们皇后娘娘可真的成顶替歼妃的歼后了! 司洛芸见独孤夜不高兴,眼圈就微微泛红,将笨重的身子往旁一扭抿唇不说话。 一时屋里气氛就僵住了,皇帝黑脸、皇后委屈、宫女和女官傻眼。 这可怎么办?皇帝的耐性也是有限,恐怕真是不能总由着皇后娘娘使性子! 最后,还是独孤夜先绷不住地叹息出声。 挥了挥手,他命宫女们先退下去。春晓和辽沐儿识相的、毫不犹豫的退出了明间。 独孤夜伸手扳过司洛芸的肩膀,看到她眼里闪着水光,虽然没有哭出来却也是快了。 “这几日是怎么了?难道陈王太妃与你疏离竟令你这么难过?难过得连腹中孩儿也不顾的吃不下东西?”独孤夜想用孩子引起司洛芸的动摇。 “臣妾每天早晚都有喝燕窝粥。”司洛芸小声地辩解,“午间也会勉强吃上几块点心。实在是吃不下……” “那你可有特别想吃的东西?”这句话他这两三天一直问,可司洛芸也是想不出答案来。 果然,司洛芸又皱眉开始认真地想,因怀孕而丰腴的脸皱得快成了包子! “皇上最爱吃什么?”突然外间传来司洛芸的声音。 明间里的独孤夜和司洛芸都吓了一跳!明明人坐在这里,怎么外面还有一个? “皇上最爱吃义州小菜!哈哈哈!”大元帅模仿辽沐儿的声音狂肆地笑着,“义州小菜出自美人手,既饱肚子又饱眼!咩哈哈哈!” “闭嘴!闭嘴!”外间又传来辽沐儿惊慌的怒骂声,“你这只臭鸟儿,给我闭嘴!” “你给我一个桃儿啊,我还你一个李!我给你一个瓜啊,你给我一块美玉!我给你一个桃儿啊,你给我一块美玉!我给你一个李啊,你给我一块美玉!”鹩哥儿又开始唱歪歌。 独孤夜的脸先是因“义州小菜”而发黑,后来又被辽沐儿与大元帅的吵闹给逗得无奈而笑。 坐在独孤夜身旁的司洛芸却灵机一动,“皇上,臣妾想到想吃什么了。” “……”笑容僵在独孤夜的脸上,他有种不好的预感。 “不如让芙仪宫的司祺给臣妾做几道义州小菜送来尝尝,臣妾也想知道味道到底如何,才会令皇上吃了许久而不腻。”司洛芸期待地看着独孤夜。 独孤夜低头看着司洛芸还闪着水光的双眼,不知她这番话说得是质气还是真心。 “皇上?”司洛芸眨了眨眼,眼角就挤出了泪滴,看起来楚楚可怜。 “皇后与司淑妃同出自丞相府,难道以前没有吃过义州小菜吗?”独孤夜淡声地问。 司洛芸摇摇头,“回皇上,臣妾并未吃过。”她连听都没听过! “好。”独孤夜心一软,应了下来。“来人!传芙仪宫的宫女司祺到凤宫!” ** 司淑妃一直不认命!不愿相信自己又“失寵”的事实!好在她现在借着司皇后有孕重新把协理宫务的权力又抓了回来!没有皇帝的寵爱,她还有权力! 听宫人说皇帝身边的内侍总管何公公来芙仪宫求见,喜得司淑妃赶紧传他进来! 但听完何宝权传达的皇帝口谕后,司淑妃脸上的笑容就消失无踪了! “原来是皇后娘娘想尝尝义州小菜。”司淑妃木木地道,“本宫自然是不敢不从命的。不如命司祺做好后送去凤宫给皇后娘娘品尝可好?” 何宝权躬身道:“皇上的口谕是命司祺姑娘亲自去趟凤宫,奴婢可不敢作这个主啊。” 司淑妃咬咬牙,她怕的是皇帝与皇后让司祺在凤宫的小厨房当场制作义州小菜! 之前皇帝来芙仪宫时,每顿晚膳都会摆上两三道义州菜,但都是司祺去御膳房让同是义州出来的刘内侍所做!虽说司祺在旁看着也能会了一些,可做出来的味道肯定不对啊! “淑妃娘娘,皇上与皇后娘娘可等着呐,还请司祺姑娘快些与奴婢过去才好。”何宝权见司淑妃犹豫不决的样子,忍不住催促了一句。 “既然如此,司祺你便随何公公去凤宫一趟吧。”司淑妃对站在身旁的宫女道。 司祺听得心惊肉跳!她的担心和司淑妃一样啊!她哪会做什么菜! “娘娘,奴婢……”司祺胆怯地看着主子。 司淑妃使了眼色给宫女,然后道:“皇后娘娘有孕,进口的吃食都需精心、小心。你过去了挑拣食材时也要用心些,莫令皇后娘娘与皇上吃了不适。” 司祺冰雪聪明,接到主子的眼色、又听司淑妃这么说,便福身道:“是,娘娘。奴婢省得了。” 何宝权带着司祺回到凤宫,皇帝把她叫到明间来道:“你给皇后报几道不腻、又不会过于清淡的菜名上来,由皇后挑选后再去做来。” 司祺虽不懂作菜,但当初为了应付进宫的条件,宁姨娘还真让她们几个婢女下苦功记了二十几道义州特色菜的菜名! 司祺略作思量,就说出了五六道菜的菜名来,有荤有素。 “皇后想吃什么?”听完了菜名,独孤夜问司洛芸。 司洛芸看着面前恭敬地司祺,她知道这个宫女是不可能会做义州菜的,但御膳房里可有人会! “臣妾记得有道义州密制猪骨汤,味道似乎不错。”司洛芸想了想道。 司祺一听这个菜名,吓出一身冷汗来!她方才可没报这道菜名啊!皇后娘娘怎么知道这道菜的?难道…… 独孤夜也记得这道令自己“败北”的汤,听司洛芸提起,不禁尴尬的脸上浮起可疑的红润。 “那便算上这道猪骨汤!”独孤夜清咳一声道。 旁边执笔的辽沐儿记了下来。 随后,司洛芸又问独孤夜,“皇上临幸芙仪宫时,爱吃的是哪几道菜?” “……”独孤夜微哂,他怎么觉得最近的司洛芸非常难侍候不说,今天的她更是一副要翻旧帐的模样! 过去的司洛芸可从来没有这么明显的喝过醋啊!真是令皇帝不知该喜该忧。 司祺也是搞不懂司皇后此举背后的目的了! 若说是妒嫉司淑妃曾得过皇帝的圣寵,却又为何隔了这么久才表现出来妒意?猪骨汤的事也过去快两年了,难道皇后娘娘知道了当年汤里有问题? 独孤夜去芙仪宫那些日子是与司洛芸赌气,哪里还记得吃过什么! 司祺却是机灵,见皇帝面露茫然,便替皇帝作了答,列了三四道出来。 在一旁提笔的辽沐儿心里骂司祺自作聪明!皇帝都记不起来了,能叫喜欢吗?你偏要好事的说出几个来,是故意给人添堵吧! 果然,皇帝的脸色并没有因为司祺的“解围”而有所改善,反而更加阴沉了! “那便这几道菜吧。”司洛芸淡淡地道,“本宫的小厨房食材备料不足,你便去御膳房做吧。” 这无异于是天籁之音,司祺赶紧福身应下,又由凤宫的内侍张财胜陪着去了御膳房。 当一道道义州菜被送上桌面,司洛芸还真很给面子的每道吃了两三口。那道密制猪骨汤是真的美味,上次中招就是因为太好喝而多喝了一些,这次司洛芸依旧是喝了两碗才作罢。 见司皇后能吃能喝了,独孤夜与宫人们才放下心来。 “不如将这名叫司祺的宫女暂留在凤宫为皇后做菜做汤如何?”独孤夜见司洛芸吃得多些了,心里也甚是宽慰,便萌生了这个想法。 司祺快被吓死了!要是留她在凤宫服侍,早晚会漏馅啊! 司洛芸漱过了口,用帕子轻拭嘴角后道:“皇上,不必了。臣妾不喜欢夺人心头之好,司祺是淑妃特意要进宫来做义州小菜的宫女,不能因为臣妾的口腹之欲就要了过来啊。” 独孤夜眉头一皱,“只不过是暂时在凤宫为你做菜做汤而已。” 司洛芸挑眉看向司祺,“既然皇上这么说了,司祺你可愿意暂时留在凤宫服侍本宫?” 司祺脸色白了白,福下身子道:“奴婢听从皇上与皇后娘娘的安排。” 司洛芸抿唇笑着望着司祺,静默了片刻才道:“算了,本宫也只是尝个新鲜,司祺还是回芙仪宫吧。” 此言一出,悬着心的司祺简直要喜极而泣! 独孤夜并未在意司洛芸今日的怪异,反因她多吃了些东西而感到高兴。 司祺回到芙仪宫腿就软了,跪在司淑妃面前眼泪流个不停!吓死她了! 司淑妃详细追问了司祺到凤宫后发生的事后,也有些心里没底! 司皇后这是怎么了?突然要吃义州小菜,又特别点了猪骨汤! 皇帝、司淑妃、宫女都有些不解和不安的时候,司洛芸却没什么特别的感觉。她就是心情不好,想找人出出气而已! 首当其冲就是送上门的皇帝!用司淑妃当初的义州小菜敲打敲打他,看着皇帝迷惑又尴尬的样子,司洛芸觉得原本低沉的心情似乎爬高了一些。 再把司祺叫来隔山打牛的敲打一下司淑妃!以司淑妃的性子,肯定会疑神疑鬼!再看司祺听到猪骨汤和要被留在凤宫时吓得脸发白、汗直流的样子,司洛芸的心情又爬高了一些! 人生有太多不如意了,有别人让你不开心,也有你令别人难释怀。该放下时还得放下,纠结没完倒是庸人自扰了! 心情好胃口就好,司皇后很快恢复了食欲,为此还特意赏了东西去芙仪宫给司淑妃与宫女司祺。不但皇后赏了,皇帝也赏了东西! 看着桌上的赏赐,司淑妃气得胃疼!皇帝为博司皇后展颜,要把她的宫女留在凤宫服侍,司祺做的菜令司皇后开了胃口,皇帝就高兴的也赏东西下来……她司淑妃现在可能已经成了后宫其他妃妾眼中的笑柄了!   ☆、148.荡秋千 瓜熟蒂落,刚一入九月,司皇后便又为皇帝诞下一子! 要说这位二皇子的出生真可谓是不同寻常! 八月最后那几天,上京城就开始阴雨连绵。 司皇后感觉阵痛之日,雨势渐渐转大,天空中电闪雷鸣!闪电如同金色蛟龙在空中不停闪烁,雷声滚滚震得人直想捂耳朵! 皇子出生当日的清晨时分,先是一道炸雷霹中了徐太后居住的福宁宫里一处叫玉和殿的殿房,霹掉檐角不算,竟还引起了小小的火灾!好在雨势够大、宫人发现得及时,很快便扑灭了! 临近午膳的时辰,御膳房院中四口水井中有两口突然汩汩向外涌水!此异象吓坏了御膳房的宫人们,齐跪在地上对着水井磕头,深怕从里面窜出什么神兽来! 就在雷打得人心慌、宫中因水井自喷而人人畏惧时,凤宫中的皇后娘娘痛叫着生下了二皇子!孩子一生下来就发出嘹亮的哭声,用接生婆的话说:乖乖的,感觉就像在耳边打雷似的,外面的雷声都听不到啦! 宫里发生的这些事,很快就传入了民间,有鼻子有眼的传得沸沸扬扬!都说二皇子是真龙下凡! 但无论是皇家、还是百姓之家,都是重视嫡长!如果皇帝要立太子,那也是两岁的大皇子独孤昇,二皇子出生时再惊天动地、异象不断,也不是皇位继承人的首选啊! 喜欢看好戏的人这个时候又开始猜测:都是皇后娘娘生的嫡子,一个占长、一个占了天相,将来争储大戏可有得看了! 宫外议论得再热闹,对宫内的人影响却是不大。 “妹妹!”福宝用手摸了摸小婴儿软软的脸,高兴地道。 “不是妹妹,是弟弟。”乳母轻声地纠正小公主。 “弟弟。”虎儿学舌的道。 双生子好奇地围着刚出生七八天的小婴儿看,不时说几句只有他们自己明白、颠三倒四的话。 生这个孩子比生双生子时要辛苦,司洛芸从有了感觉到生下孩子,用了两天一-夜的时间! 煎熬的时间久了,伤元气自是不可避免。即使出了月子,整个人也是看起来虚弱许多。 皇帝担心皇后,命太医精心调养司皇后的身子。 直到过了年,司洛芸的身体才渐渐硬实起来,面色也不再总是或白或黄的看着不健康了。 皇帝想带着司皇后去别苑散散心,就趁着过年封笔,选择了三座皇家园林中的“天和园”。 ** 此次后宫妃妾中除了廖贤妃未随行外,其他妃妾都跟过来伴驾了。 陈王与陈王太妃也跟了过来,不过是徐太后强迫陈王太妃母子必须来天和园! 别苑布置不像皇宫那些各宫各苑被红墙黄瓦隔离的那么分明,主要是以怡人的景色中河流、湖泊、园林等为天然屏障,区分开每位主子所住的殿房。 皇帝一行到达天和园的第三天,便下了一场不大不小的雪,园子里的屋宇、树木银装素裹,煞是美丽! 雪晴后,在屋内憋闷了许久的司洛芸便想出去走走。 独孤夜登基两年半左右,其间过了三个春节,有两年是去了万景园,今年是第一次到天和园来! 司洛芸听说天和园最美的景色便是雾松与冬之俏梅!她就想欣赏一下这些美景。 因为无政事要处理,独孤夜便住在离司洛芸的紫辉园较近的腾玄阁内,听闻皇后那边要去赏景,便放下正练字的笔唤内侍更衣,跟司洛芸同行。 龙辇、凤辇先是到了松涛苑,皇帝与皇后下辇欣赏雪后松景。 “这雪后松景虽是好看,却还是不及雾松之美。”披着玄色金龙氅的独孤夜拉着司洛芸的一只手,星眸望着大雪压松的景色叹道,“在陈地,是极易见到那番美景的。” 司洛芸跟在独孤夜身旁,在她看来这样的景色就很美了! 皇宫虽大,但像这样放眼望去就是一大片松林的园子却没有,所以景色自然也是不如松涛苑壮观。 “臣妾在陈王宫中却是一次也没看到过雾松。”司洛芸感叹地道,“但看这样的美景也是好的。” 生完次子后,司洛芸因为身体受亏,原本孕期的丰腴竟迅速的消退,看得独孤夜又是心疼又是着急! 要说这个次子从未出世就是个不消停的主儿! 先是折腾得皇后孕吐不止,然后就是在皇后肚子里猛翻跟头,时常吓得独孤夜和司洛芸以为他要提前出来!眼看快要出生了,出生时还拖了那么久……唉,最令皇帝觉得无奈的就是这小子出生时还“惊天动地”的! 对于宫外的种种流言,皇帝与皇后并不在意!首先孩子还小、皇帝身体健壮,谈谁当太子尚早!其次,独孤夜对司洛芸说过,虽说立嫡长是惯例,但他还是想立贤! 国之昌盛,必须要有一个贤明的帝王统治!在这点上,重活一世的独孤夜看得非常清楚! “若是皇后想看雾松,朕便让大家在这天和园里多住些时候。待到春暖花开再返京也好。” 反正皇帝在哪儿、朝堂就在哪儿! “皇上是说真的?”司洛芸有些欢喜地望向独孤夜,脸上的两团红润惹人怜爱。 皇宫实在是太沉闷了,哪里有别苑这么景致好、又放松! “朕金口玉言,岂会骗你。”独孤夜把司洛芸的小手握得更紧了些,“住多久都行,直到皇后住腻了为止。” 司洛芸的脸更红了,微微偏开头抿唇微笑。 独孤夜好像对她说过不少情话,可最初那些在司洛芸听来只觉得虚假,完全没什么感觉! 后来两个人的感情慢慢加深,独孤夜倒很少说情话了,只是用行动不断维护着她这个皇后。 所以,现在独孤夜偶尔说上一两句暖入心扉的话语,司洛芸反而会羞怯不已! 司洛芸也曾偷偷的思考过,到底自己何德何能,会令一个帝王如斯看重与维护?自古帝王身旁的寵妃如同各季的花朵,这朵衰败、那朵盛开……皇后往往是不得不孤芳自赏的那一朵!可很显然独孤夜是个好花匠,钟爱着她这朵盛世牡丹。 若是旁人,肯定会把头都想疼了!可惜司洛芸却不是个喜欢庸人自扰的人,她也只是疑惑了一两次,随后就被扔到一边不去想了!有什么比过好眼前顺心的日子更重要的呢?假设哪天皇帝寵了别人,她只要做好皇后的本分就够了! 看着司洛芸娇羞的样子,独孤夜心头微动,更加靠近她地低声问道:“可是累了?要不要回去?” 司洛芸轻靠在独孤夜的身前,不舍地看着眼前的美景,喃喃地道:“容臣妾再看看……” 此情此景若能长久便是好,若他日不再……她总算拥有过,也不惋惜后悔。 帝后与随行的宫人沿着松涛苑的甬路继续向前走,突然松林中传来女子的娇笑声。 “再推高些。”女子银铃般的笑声伴着清脆的声音飘过来,在安静的林苑中格外清晰! 独孤夜眉头一皱,瞥了一眼身旁的何宝权。 皇帝或后宫妃妾逛园,前面都会有开道的内侍,若遇到其他妃妾、宫人,都会击掌提醒避让,以免失仪。但像这种隐身于林间的人确实不易被发现,想击掌提示也来不及了。 “不知是哪位妃妾在那里玩耍。”司洛芸伸长脖子张望了两眼。“皇上,我们也过去看看吧。” 独孤夜只得与司洛芸朝发声的方向走去。 松林间一条小径直通深处,小径尽头是一片不大的场子。场子中间立着几根涂红漆的圆木、拴着两个秋千! 一道红色的身影大胆的站在秋千上忽前忽后、忽上忽下!虽看不清那人的容貌,但她那响亮的笑声与翻飞的红斗篷却格外的乍眼。 何宝权刚想击掌,却被司洛芸阻止了。 “别吓到了她。”司洛芸温声地道。 秋千旁服侍的宫婢很快就发现了皇帝与皇后一行,吓得屈膝跪了下来!而荡着秋千的女子却还在嚷着让宫女再推高一些。 “小英,小英你怎么不推啦?”秋千上的女子不高兴地嚷着,“低了不好玩儿啊!” 所有人就这么静静地看着秋千上的女子不停笑着嚷着,深怕出声吓得她从上面跌下来! 秋千越荡越低,那女子才觉得周围情况有些不对劲,扭头一看…… “啊!”也许是看到皇帝和皇后站在小径上,女子一时慌乱便松了手! 只见红色的身影从秋千上飞了出去,摔在雪堆里! “呀!”司洛芸也吓了一跳,不禁低呼出声。 跪在地上的宫女赶紧爬起来跑过去从雪堆里把主子扒出来。 这个场子在松林里,应该是不常有人过来,所以雪还没来得及收拾。想是这名妃妾想荡秋千,就让随行的宫女简单打扫了一下秋千下面与周围的雪,堆在了一旁。想不到这雪堆倒是救了她! 女子侧坐在地上,右手抚住右小腿申吟,但她随即想起皇后和皇后在这里,便由宫女扶着跪在地上。 “妾邢氏参见皇上、皇后娘娘。”邢贵人垂首恭敬地道。 “原来是邢贵人。”司洛芸抬头看着独孤夜,等着他发话。 独孤夜冷冷地看站面带痛苦之色,却还坚持福跪行礼的邢贵人,抿唇不语。 这得多大的瘾,雪刚晴就跑到这么僻的地方荡秋千! ***   ☆、149.赝品 即使后宫填过新人,但妃妾也是不多,所以司洛芸还不至于记不住哪个是哪个!何况这位邢贵人与同住繁花阁的年贵人还被甄嫔苛待过,原因就是她与年贵人言语冲撞了甄嫔与大公主! 繁花阁没了主位妃嫔后,就只住着两位贵人了。少了约束,想必邢贵人过得不错,笑声听起来很是开心! 等了片刻,皇帝也不出声,想来是没什么想说的!连“起身”二字都懒得说! 最后还是司洛芸心善,命跪在雪地上的邢贵人与那两名宫女起来。 “妾不知皇上与皇后娘娘驾到,未能远迎……未能及时接驾,还请皇上与皇后娘娘恕罪!”邢贵人表现得慌里慌张、略微语无伦次地请罪道。 “皇上与本宫也是恰好路过此处,听到邢贵人的笑声才过来的。”司洛芸淡淡地笑道,“本宫见方才邢贵人在秋千上荡得那样高还笑颜如花,着实替你捏了把汗呢。想不到看着娇弱的邢贵人,却是个艺高胆大的女子。皇上,您说是吧?” 毕竟是自己和皇帝的出现,害得邢贵人扎进雪堆里,没准儿还受了伤,司洛芸便说了句夸赞的话安慰一下邢贵人受惊的小心肝儿。 “……”独孤夜继续沉默,心中却想这个邢贵人真是没眼色,怎么还不滚! 邢贵人羞怯地抬起头,快速的看了一眼皇帝后又垂下眼帘道:“多谢皇后娘娘夸奖,妾受之有愧。” 嗯?这邢贵人是真傻还是装傻?这样就沾沾自喜了? 站在皇帝与皇后身后与旁边的一些宫人们都心底冷哼,觉得这个邢贵人脑子有问题!或是刚才摔出问题了! 可辽沐儿却觉得邢贵人这诡异的回答相当之熟悉啊! “皇上,福宝与虎儿若是看到秋千,一定很高兴。”司洛芸朝独孤夜笑米米地道,“他们姐弟还没玩过秋千呢。” 提到那对双生子,独孤夜的表情就柔和下来,“他们还太小,玩不得这个。” “有乳母与宫人陪着,应是无事的。”司洛芸试图说服皇帝让儿女来玩秋千。 “若是皇后着实想带着福宝与虎儿来玩秋千,到时一定事先告知朕,朕也一起过来。” “是,臣妾晓得了。” 帝后边聊边转身沿小径往回走,将身后的邢贵人晾在了那里。 皇帝与皇后携手同游松涛苑时偶遇邢贵人荡秋千的事很快传遍了天和园,多数人是讥笑邢贵人是在耍手段博得皇帝注意,结果皇帝连个字都没跟她说! 就在众人要将邢贵人荡秋千的插曲给遗忘了的时候,邢贵人又因冲撞了司淑妃而被罚跪在殿外! 司洛芸派辽沐儿去司淑妃住的盛香苑去看看,到底邢贵人又惹了什么事!好歹二选前也是在宫里受过教导嬷嬷调-教的妃妾,怎么接二连三的冲撞上位妃嫔! 很快,辽沐儿就打听清楚返回了紫辉园。 司洛芸正看着春晓用字牌教双生子认笔划简单的字,见辽沐儿回来后便让乳母将孩子们带出去。 “怎么回事?司淑妃为了何事罚邢贵人?”司洛芸倚在靠垫上问道。 “回禀娘娘,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辽沐儿福了福身后道,“只是今日淑妃娘娘去梅园赏梅,恰巧邢贵人与年贵人也在园中。两位贵人给淑妃娘娘施完礼后,淑妃娘娘便邀她们一起赏梅。” 司淑妃有这种与人分享的雅量?司洛芸倒觉得奇怪了! “赏梅的时候,淑妃娘娘提议咏梅,两位贵人应和说好。淑妃娘娘便先作了一首关于梅花的诗词请邢贵人与年贵人点评。年贵人赞淑妃娘娘的诗词字句优美,邢贵人在一旁就说‘是挺好的’。就这么惹怒了淑妃娘娘。”辽沐儿道。 “……”司洛芸想了想,不明白司淑妃生气什么。“是因为邢贵人没有极力夸赞淑妃的诗词,所以淑妃生气了?” 辽沐儿脸上露出嘲弄地笑容道:“若只这一句听起来有些不够恭敬的话也就罢了,淑妃娘娘问邢贵人可是觉得自己作的诗词不好,竟答得这么随便!邢贵人又回了一句‘淑妃娘娘错怪妾了,娘娘作的诗是挺好的,反正是比妾作得好’……” 辽沐儿就把从司祺那打听来的事情经过都说了出来,她觉得司祺也没必要添油加醋污陷邢贵人,以司淑妃的地位随便找个理由都能罚邢贵人跪着,何必编出这么一堆话出来! 而且司祺模仿邢贵人回答司淑妃时的说话方式与语气时,辽沐儿就觉得特别像一个人! 回来的路上仔细一想!哎哟喂!那种噎死人不偿命、答案驴唇不对马嘴的说话方式可不是像足了自家主子--皇后娘娘嘛! 果然,辽沐儿把邢贵人与司淑妃的对话学了一遍后,司皇后眨着眼一脸的不解状! “邢贵人说得有什么不对之处吗?也不见她言语间对司淑妃有什么冲撞之处啊?”司洛芸还挺纳闷! 辽沐儿挫败的抚了抚额头,心想:我的娘娘啊!您是皇后,皇上又被您这种说话方式虐习惯了,这么说话当然没事了!况且那个邢贵人可不像您说话时那么收放自如、有技巧! 真不知道这个邢贵人是天性就样,还是刻意模仿皇后娘娘!如果是后者,可真是画虎不成反类犬了! 赝品仿得再像,它也是假的啊!而且凭直觉,辽沐儿就觉得邢贵人是在学皇后娘娘! 辽沐儿暂时还不想拿邢贵人的事来烦扰到身体还不是十分康健的司皇后,便私底下又向皇帝作了禀报! 听说有妃妾模仿皇后的呆蠢,把皇帝硬是给气乐了! “混帐的东西”独孤夜边乐边把笔扔进洗笔缸里,看着站在下面的辽沐儿问道,“你是说邢贵人最近的所作所为都是在学司皇后?为什么?” “为了皇上您啊!”辽沐儿心里道。 全大燕国谁人不知皇帝独寵司皇后!后宫早期服侍皇帝的妃妾们都知道独孤夜的脾气,没人敢为了争寵去模仿司皇后?也就是新入宫的妃妾被晾了一年多,沉不住气的开始耍心机了! “奴婢以为,也许是邢贵人想借此得到皇上您的注意吧。毕竟这宫里人都知道,皇上最看重的是皇后娘娘,所以……” “那个邢贵人是傻子不成?”独孤夜气得笑骂地道,“皇后身上那么多美德她不学,偏学要把朕气死的恶习?朕看她是嫌命太长了!” 他容忍司皇后的呆笨,那是因为她是司、洛、芸!换成其他人试试看,独孤夜随时送她去见阎王爷! “皇后对邢贵人的事可有说些什么?”独孤夜好奇地问。 辽沐儿叹了口气,幽幽地道:“回皇上,奴婢虽然跟皇后娘娘也学了邢贵人说的那些话,但娘娘觉得没有什么不对之处……” 好吧,独孤夜也是服了自己的皇后! “那好,邢贵人暂且就由着她去!朕倒要看她这性子是真是假!”独孤夜冷笑地道。 ** 天和园虽好,却毕竟不是皇宫里住惯了的宫殿,徐太后硬撑着住到二月二之后,便向皇帝提出自己先回宫的事。皇帝挽留了两次,直到徐太后归意已决,便应了。 太后要先回宫了,后宫妃妾自然是要送行的,司皇后便在太后临行前一天在纷彩阁设宴恭送。 陈王太妃被迫跟到天和园来,因并非她本意,所以便整日与陈王窝在安排的院落内,几乎是未曾在园中走动过! 今日给太后送行,陈王太妃便提出想跟随一起回京。 徐太后现在十分不满陈王太妃,因为司洛荷竟然不肯听她这个婆婆的话! 不过是与皇帝虚与委蛇的应对,并不见得要做什么对不起殇太子的事!为了陈王的未来,她这做母亲的竟然这点力也不愿出!前朝有位太后为了自己儿子的皇位,还与臣子爱昧过呢! 所以,徐太后冷冷的拒绝了陈王太妃与自己同行回京的请求! “你再住上几日吧。”徐太后看着陈王太妃极力隐忍的表情,语气不好地道,“难得你们司家三姐妹聚在一处!这里不是皇宫,规矩便不是那样的严了,加上哀家走了,你们姐妹三人便可以同坐一处好好的叙叙旧、聊一聊了!” 陈王太妃听得脸色微白,嘴上还要向徐太后谢恩。 司洛芸这段日子没有特意派人去请陈王太妃到自己的住处来,司淑妃更是不可能请陈王太妃去叙旧!所以司家三姐妹同在一处还真是尴尬! 抢白完了陈王太妃,徐太后的视线又落在了近来风头正劲的邢贵人身上! 说邢贵人风头正劲,是因为她已经被很多人认为是个脑子有病的人! “哀家听说邢贵人最近挺有趣的?”徐太后嘲讽地道。 邢贵人听到徐太后点名说她,就站起来福身道:“谢太后夸奖。” 得!宫里怎么又出了一个听不懂人话、不会说人话的家伙! “哀家可没夸你。”徐太后可不会给一个小小的贵人脸面!她转头对司洛芸道,“皇后,虽说出了宫,却也不可怠懈了宫规宫制!别让一些阿猫阿狗美丑不分、胡乱学什么,以为这样就能脱颖而出了!” “是,母后。多谢母后教导。”司洛芸恭敬地垂首应道。 哎哟,这可真是受不了!徐太后顿时觉得疲惫!她不动邢贵人也是想试探一下皇帝是不是真的有这种喜欢“傻子”的癖好!不然早让人扇邢贵人十个耳光了! 还真以为谁都可以跟哀家玩这种敷衍对话吗?也不掂掂自己的斤量!   ☆、150.是非多 宴会进行了没多久,皇帝便也过来了。 一番施礼后,独孤夜与皇后落了座,妃妾们与陈王太妃才纷纷坐下。 “儿子已经安排好了护送母后回宫的侍卫。”独孤夜对徐太后道。 “劳皇上为哀家费心了。”徐太后状似满意地点点头。 独孤夜又扫了一遍殿内的妃妾们,不可避免的也看到了陈王太妃。 陈王太妃就坐在太后右下首的位置,而她正巧也抬头看着他! 两个人视线相对时都是微微一怔,也许是没有想到会对视! 独孤夜很快便将视线转到了妃妾们的身上,“你们有谁愿意陪太后一起回宫吗?” 在座的妃妾们一愣,皇帝这是要赶人? 虽说在天和园与在皇宫一样,都是不得皇帝临幸,但毕竟还是天和园自在啊!回到皇宫就守着那一方宫殿,即使宫中也有景致不错的园子,但入宫这么久也看得腻了! 最主要还是皇帝在哪儿、她们在哪儿,这样才有机会啊! 所以妃妾们都垂着头,谁也不应声。 司洛芸抬眼看了看大姐司洛荷,方才徐太后对陈王太妃的轻蔑、不喜的态度,她全看在眼里。 自己并不是徐太后的亲儿媳妇,独孤夜也处处防着这位嫡母,所以司洛芸并不在乎徐太后如何看待自己,或者跟自己说话时夹枪带棒!反正只要不让徐太后抓住什么把柄作文章就好!可司洛荷却是徐太后的正经儿媳,陈王也是徐太后的亲孙子!徐太后却半点儿面子也不给陈王太妃,当着皇帝后妃的面便出言讥讽! 司洛芸有些同情大姐,想到之前陈王太妃有意随太后一起回京,她便开口对独孤夜道:“皇上,方才陈王太妃曾提到,想随母后一同回京。” 司皇后此言一出,就招来徐太后不满地瞪视!而陈王太妃则面无表情地垂着眼帘,并无感谢之意。 “哦?既然这样……” 独孤夜望着司洛芸笑了笑,刚想说请陈王太妃陪伴太后回京,徐太后便冷冷地发话了! “皇上,哀家不需要人陪伴!哀家年岁大了,喜欢清静!” 独孤夜脸上的笑容不褪,只是点头道:“既然母后这么说了,儿子便也不想扰了母后归途的清静,那便罢了吧!” 下面的妃妾都松了口气!她们不用回去了! 徐太后称累了,便由宫女扶着从宴会上退席。 今晚宴会的主要人物一走,大家自然也是没有留下来的必要了。独孤夜与司洛芸相携着离开,妃妾们也按着位分高低依次准备离开。 这两天陈王得了轻微风寒,所以今晚没有过来参加宴会,陈王太妃心里也是惦念,便在司淑妃离开后起身欲回自己与陈王所住的园子。 殿内还有三位美人、两位才人、三位贵人,论身份地位都没有陈王太妃高。所以让太妃先行也是正常。 “恭送陈王太妃。”剩下的妃妾们向陈王太妃福身行礼。 陈王太妃昂首从这些妃妾面前走过,待走到门口时却停了下来,转身看着这些属于独孤夜的妃妾们。 都说皇帝独寵司皇后,置后宫这些貌美如花的妃妾于不顾!司洛荷只觉得好笑!世间真的有男子能置这些娇媚的美人儿于不顾吗?连她看着这些美人儿都会心动,何况是男人! 不过,独孤夜的确不是个简单的、普通的男人!他知道当下什么对自己才最重要! 嫡子!大婚七年,无论是嫡庶子嗣,他一个都没有!可登基后,独孤夜便与司洛芸生了一女两子!这比有十个庶子都能稳定臣心、民心!皇位也越发的稳固! 有了嫡子之后,身为帝王的独孤夜还能只守着皇后一个人?呵呵! 缓缓的收回视线,陈王太妃眼角余光在掠过邢贵人时顿了顿。 这个邢贵人明显是在模仿司洛芸,真是令人作呕、厌恶的践人! ** 天气稍好一些时,司洛芸带着儿女去松涛苑打秋千。 她一直对那两副秋千念念不忘,虽然独孤夜怕孩子太小,、玩秋千再出了事而阻止,但司洛芸却还是想让福宝与虎儿玩一玩。 宫人提前将这处小场子打扫好,又铺了两层厚厚的地毯,检查周围没有任何毒草、毒虫之后,才请皇后娘娘与皇子、公主们进来。 孩子们还太小,看到秋千只觉得有趣,乳母与宫人前后左右围着,就算孩子想摔出去都不可能! 司洛芸坐在一旁看着孩子们玩得开心,不时发出惊讶的叫声和咯咯的笑声,她觉得是来对了! 次子壮儿还小,此次出来便没有带着他,由乳母和春晓在紫辉园里看护着。孩子身边总会有司洛芸信任的人看着,通常是春晓或辽沐儿。 “娘娘,派去探望陈王殿下的宫人回来了。”辽沐儿看了一眼站在小径处的丁往,然后走到司洛芸身边低声地道。 司洛芸转头也看到了丁往,便招手让他过来。 丁往小跑着来到了司皇后面前,躬身道:“皇后娘娘,奴婢带着龚太医去给陈王殿下请过脉了。” 龚太医现在成了司皇后的专属太医,此次皇帝驾幸天和园,也把龚太医带过来了。 “陈王如何了?”司洛芸问道。 虽然长姐不知出于什么样的原因不愿和自己亲近,但司洛芸却没办法真的无情无义!听到陈王生病的消息后,她便命人带着龚太医去给陈王看诊。 “回娘娘的话,陈王殿下前两日在外面玩耍,出汗后受了风,便染了风寒。”丁往答道,“之前由陈太医开了方子喝药,已经有些好转了。今日龚太医过去请脉,又看了陈太医开的方子后写了三四道食补的单子。奴婢听着,陈王殿下应该是没事儿,喝着药、调理着身子,很快就会好了。” “那便好。”司洛芸的心放了下来。 孩子生病最着急难受的便是母亲了,长姐嘴上不说、外表也不显露出来,但心里肯定还是上着火的。 “母后!母后!”双生子一前一后边喊边朝司洛芸跑过来! 乳母和宫人慌里慌张的跟在左右和后面护着,深怕摔到了两个腿脚还不是很利索的小主子! 司洛芸因担心陈王而微皱的眉头舒展开,微笑地看着女儿与儿子。 福宝与虎儿刚扑到司洛芸怀里,站在外围的侍卫突然低喝出声,“什么人!?” 司洛芸身子一震,双臂一揽紧紧护住一双儿女。 往发出喝声的方向看去,只见一抹宝蓝色的身影畏畏缩缩的从松林里钻出来。 “邢贵人?”辽沐儿讶然出声。 邢贵人怀里抱着一只灰白的大肥兔子,眼睛睁得大大的盛满了委屈与惊慌。 “请皇后娘娘恕罪!”邢贵人抱着兔子跪下来,“妾……妾惊扰了娘娘与公主、皇子,实非故意!请皇后娘娘……饶了妾!” 邢贵人扑嗵一跪,把窝在司洛芸怀里的两个孩子吓了一跳,都往母亲的怀里缩了缩。 司洛芸面色微沉地看着邢贵人,“邢贵人怎么会在此处?” 惊扰到她无所谓,但吓坏了孩子就不行! 皇后带着皇子、公主到松涛苑小场地打秋千,不但有宫人随行,还有皇帝特意派来保护的金龙卫与侍卫数名!从紫辉园到松涛苑这一路上,队伍也算是浩荡了,恐怕天和园中没有人会不知道!邢贵人闹的这一出很明显是故意而为,竟敢说“实非故意”! 邢贵人听司皇后问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便将怀中的兔子举了起来,一副没心眼儿、傻乎乎的样子道:“妾是来追这只兔子的!娘娘有所不知,妾与年贵人所住的彩云居与这松涛苑很近,所以……所以妾带着兔子出来玩的时候,不小心让它逃脱蹦到了这里。” 辽沐儿翻了个白眼儿,心里直冷哼!真是一只耐力很好的兔子!蹦了这么远不说,还这么巧就蹦到了秋千这里! 司洛芸当然也不会相信邢贵人的话,但她又不愿在孩子面前喝斥邢贵人,便沉声道:“既然你已捉到兔子,便退下吧!” “是!多谢皇后娘娘!”邢贵人高兴地谢恩,然后一手抱着兔子、一手提裙的站起身。 谁知那兔子似是不喜被人抱着,在邢贵人的怀里猛的挣扎,后腿一用力蹬在邢贵人的胸口上窜了出去! “啊!兔儿!”邢贵人尖叫一声,伸手去抓蹦出去的兔子,可哪里抓得到! 这只兔子又肥又大,但动作却是迅速!左蹦右跳的躲避着邢贵人的“魔爪”! 小场内顿时乱了,只见邢贵人一边高喊着“兔儿别跑”、“快帮我拦着它”,一边猫腰抓兔子! 福宝和虎儿才两岁,看着这个热闹觉得非常有趣!两个孩子拍着手咯咯笑起来,一点儿也没有之前被吓到的样子! 司洛芸看着有些乱的场面和邢贵人失仪的模样,只觉得额角隐隐作痛!就想带孩子先回紫辉园,随后再惩诫“天真无邪”的邢贵人! “抓到啦!”邢贵人欢呼了一声,头发与衣裙都有些凌乱的她转过身,手里抓着那只大肥兔。 大肥兔的嘴一张一合,两颗大门牙看着非常显眼! “邢……” “娘娘小心!” “公主!” “啊!哇!” 不过瞬间,就发生了令人惊恐万状的事情!   ☆、151.皇后的仁慈 独孤夜正在腾玄阁与几位大臣议事,心底却一直有种隐隐不安的感觉! 司皇后说要带孩子们去松涛苑荡秋千,自己又被政事绊住不能同行,只好派金龙卫与侍卫保护她们。可就算是这样,独孤夜还是不放心! 当殿外的内侍周棋接连三次往里面探头探脑被独孤夜瞥到后,皇帝意识到是有事发生了! “周棋!”独孤夜按捺住骤然加速的心跳,沉声唤在殿外服侍的内侍,“有什么事吗?” 周棋闪身进了阁内,躬身道:“启禀皇上,方才皇后娘娘身边的内侍丁往过来禀报,长公主……受伤了。” 独孤夜的脑子轰的一下子就变得空白了!莫名就想起了夭折的大公主! 方才议事的大臣们一听皇帝最寵爱的长公主受伤了,便赶紧识趣的告退! 大臣们一走,独孤夜也匆匆出了腾玄阁! 皇帝身边的内侍比皇后身边那几个要靠谱得多!起码说话不大喘气、不吓唬人! 在赶去紫辉园的路上,周棋快速的将丁往所说的话转述给皇帝听。 “被……邢贵人的兔子踢了?”独孤夜略微急躁和凌乱的步子猛的一停! “回皇上,是的。”天还冷着,周棋的额头上却已经布满了细密的汗水,但他不敢抬手擦擦! 听说过纵狗伤人、放猫抓人或吓人的,头一回听说放兔子踢人! “公主伤得如何?”独孤夜再次疾行,心急如焚恨不得马上就到了女儿面前审视伤情! “回皇上,丁往说公主的脸被兔子后腿踢中,被兔爪子抓……抓破了脸!”周棋一缩脖子,把话说完全了! 独孤夜的心一拧!一想到独孤如意才两岁,就又吓又受伤,不知会不会毁了容貌……他就想把邢贵人千刀万剐! 还未进紫辉园,在大门外就听到福宝凄厉的哭声! 独孤夜快步走进去,也不等宫女替他掀帘子,自己拨开就进了屋子。 屋里人并不多,除了司皇后与春晓、辽沐儿之外,还有两名乳母及龚太医、医女。 福宝坐在榻上、靠坐在司洛芸的怀里,一只手拼命挥着不让医女手中沾了药粉的布靠近,另一只手紧紧抓着母亲的袖子。 “参见皇上!”屋内人见皇帝进来都福身行礼。 独孤夜一摆手,示意众人起身,自己则走到榻旁坐下查看福宝的伤势。 “父皇!父皇!”福宝一看到最疼爱自己的父亲,马上松开司洛芸的袖子,朝独孤夜伸出手。 独孤夜把福宝抱到怀里,这才看清那道从左眼角延伸到脸颊上的血痕!那伤口堪堪避过眼睛!若是兔子再向上蹬一下……福宝这只眼睛保不保得住都不好说了! “皇上,公主脸上的伤需赶快处理,免得落下疤痕。”龚太医在一旁有些着急地道,“可公主……” 小孩子怕疼,只被那药粉轻擦了一下感到疼痛,就不肯再让医女上药了! 福宝圆圆的小脸仰起来望着父亲,委屈地哭道:“疼!疼!父皇,疼!” 饶是堂堂帝王、大男人的独孤夜,看到女儿这副样子也心里发酸! “福宝乖,上了药就不疼了,也不会留丑疤。”独孤夜哄着怀里的女儿道。 可小孩子也不是好骗的!福宝干脆把脸埋进独孤夜的怀里继续嚎哭! 就在皇帝与太医都束手无策时,一直沉着脸坐在榻边上的司皇后对医女道:“把东西给本宫。” 众人愣了愣,医女听命的将沾着药粉的棉布和药粉盒子呈给了司皇后。 司洛芸接过东西先放到一旁,然后用略微严肃又不失柔和的声音对福宝道:“福宝乖,母后给你上药,就不疼了。” 在皇帝、皇后、乳母与宫女等众人的诱哄下,终于是将药粉涂在了福宝的伤处。 为了避免福宝的泪水冲掉药粉、感染伤口,乳母只能用手轻轻按着布块压住那道伤口。 龚太医说这个药粉是止血愈创的良药,待伤口结痂就无事了。到时候他会配去疤生肌的药膏送过来,这样涂抹起来也方便。 一番折腾下来,大人们都很疲惫,福宝也哭累的伏在乳母肩上睡着了。 待屋内只剩下司洛芸与独孤夜时,司洛芸才偷偷的抬手抹眼泪。 皇帝叹口气将皇后揽到怀中,轻拍着她的背安抚道:“没事没事,龚太医不是说了会制一瓶去疤生肌的脂膏给福宝,不会留下疤痕的。” 司洛芸点点头,用帕子擦了擦眼泪后坐直身子。 忙乱过后,独孤夜才发现从进来就没看到虎儿! “虎儿呢?他没事吧?”独孤夜问司洛芸。 司洛芸压了压眼角点头道:“虎儿只是被吓着了,回来就让乳母带到小屋去安慰和休息了……都是臣妾擅作主张,非要带他们去荡秋千,如果听皇上的就不会……” “傻瓜,这关你什么事?”独孤认见司洛芸自责,开解地道,“要说错也是那个放兔子的邢贵人错!朕必当重罚她!现在她人在何处?” 一个居心叵测的妃妾,是不能留着了! “妾命人将她看管在松涛苑的屋子里了。”司洛芸提起邢贵人,倒是没有特别激动,“是那兔子发了狂性,倒也不能都怪邢贵人。” “……”独孤夜眉头紧拧地看着司洛芸。 甄嫔诅咒长公主和大皇子,司洛芸都上前给了她五个耳光,并言词犀利地喝斥甄嫔!怎么邢贵人都伤了长公主,她却替人家说起话来! “皇后……” “皇上,邢贵人抓住了兔子,是福宝觉得有趣主动上前想碰触,结果兔子才会踢到她。”司洛芸望着独孤夜道,“这件事,还请皇上交由臣妾来处置。” “你打算怎么处置邢贵人?”独孤夜沉声地问,“她这么不安分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今天伤了公主,更不可饶恕!” “依皇上的意思是……”司洛芸微微挑眉地问。 “邢贵人贬为宫女子,打入冷宫吧!”独孤夜冷声地道。 到了冷宫的女人缺吃少喝、生活条件恶劣,随时死掉了也不足为奇! “这样的处罚似乎……”司洛芸犹豫地道。 独孤夜见司洛芸对后宫妃妾不分青红皂白的仁慈,火气也往上撞! “怎么?皇后的意思是朕不能插手后宫的事?别忘了这后宫是朕的后宫,邢贵人伤了朕的公主,朕如何处罚她,皇后照办就是!” 真是要气死他了!她有必要这么贤德吗?他的所作所为为的是谁? 司洛芸抬起眼帘看着气得脸胀红、薄唇紧抿的皇帝,幽幽地叹了口气。 “皇上,您若相信臣妾,便请将邢贵人交由臣妾处置吧!” 独孤夜恼怒的站起身甩袖而去! 扶不起的阿斗!他再费尽心机为她思量,得来的也不过是她的不领情罢了!难怪上一世她会被林贵妃…… 在紫辉园门口,怒气冲冲的独孤夜险些与赶过来的陈王太妃撞到一起! “皇……参见皇上!”陈王太妃被宫女扶稳身子后,看清差点撞到自己的竟然是皇帝,赶紧福身行礼。 “太妃请起吧。”独孤夜还在生司洛芸的气,所以说话的语气也阴沉得厉害。 陈王太妃直起身退到一旁,不想阻挡了皇帝的路。 独孤夜本来也不想与陈王太妃再有过多的接触,所以就继续往前走。可走了几步后他又停下了! “太妃到紫辉园是……”独孤夜疑惑地问。 “回皇上,臣妇听闻长公主被邢贵人喂养的兔子抓伤,特意过来探望。”陈王太妃恭敬地道。 独孤夜深深地看了一眼陈王太妃,点头道了声“好”,便离开了。 陈王太妃目送皇帝的仪仗远去,才转身继续往紫辉园走。 “太妃,您说那个邢贵人会有什么下场?”黎云英悄声地问陈王太妃。 今天陈王太妃来紫辉园,将一直负责服侍陈王的黎云英带在了身边。 “恐怕是不会有好下场的。”陈王太妃冷笑地道。 其实后宫里的女人下场都不会太好,活到最后成为太后、太妃又能怎么样? 气走了皇帝的司洛芸正打算再去看看上过药粉的女儿,就听宫人来报说陈王太妃拜见! 长姐?司洛芸愣了一下,但很快便命人将陈王太妃请进来! “参见皇后娘娘。”陈王太妃进了屋子,向坐在大椅中的司洛芸行礼道,“臣妇是来向皇后娘娘谢恩的。谢皇后娘娘请龚太医为陈王诊病,并留下食补的方子。” “太妃请起,不必客气。”司洛芸不似上一次的热络,也有些疏离平淡地道。 宫女搬来椅子请陈王太妃落座。 陈王太妃抬眼看向司洛芸,在看到皇后身后站着的辽沐儿时,淡淡一笑。 “那位便是辽女官吧?”   ☆、152.伪装 陈王太妃问了一句司洛芸身后的辽沐儿,辽沐儿便上前福身行礼,“太妃,正是奴婢。” 陈王太妃点了点头,朝身旁的黎云英示意了一下道:“这位黎女官也是臣妇在陈国时提上来的内宫女官,专司服侍陈王。” 黎云英上前向辽沐儿福了福身,辽沐儿先打量了一眼明显羞怯许多的黎女官,浅福还了礼。 司洛芸也看了两眼黎云英,感觉这位黎女官举止拘谨、眼神微闪,既不像普通宫婢那样训练有素、也不像女官那样自信大方,倒有种小家碧玉到了大场合的胆怯反应。陈王太妃怎么会选这样一名女子当女官服侍陈王呢? “听闻长公主被后宫一名妃妾养的寵物伤到了,不知伤得重不重?”陈王太妃关心地询问。 说到受伤的福宝,司洛芸心疼之色难以掩饰,“倒是不重,只是惊险了些。” 接着便是有些尴尬的沉默,姐妹二人似乎不知该说些什么…… 片刻,陈王太妃垂眸抚了抚手中的帕子,叹口气道:“芸儿可知道为何从你与皇上进京入宫后,我便一直疏远着你吗?” 司洛荷放弃身份上的尊称唤了一声“芸儿”,叫得司洛芸一愣,张着嘴望着嘴角噙着苦涩笑痕的长姐。 “长……长姐……”司洛芸的双眼一热,也垂下了眼帘。 辽沐儿见司氏姐妹似乎要说些私密地话,便福身道:“奴婢想起来皇后娘娘说过要送陈王太妃几匹素色的布料,不如奴婢现在就带着黎女官一起去挑选吧。” 司洛芸知道辽沐儿这是告退的借口,便点了点头。 辽沐儿笑着唤黎云英与自己一起出去挑布料,可黎云英却显得犹豫。 “太妃……”她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跟着一起去。 “云英,你便随辽女官一起去吧。”陈王太妃道。 黎云英这才随着辽沐儿一起离开。 女官们离开后,屋内静默了一会儿。原本已经疏离的两姐妹,突然要说“知心话”,还真是有些尴尬。 “都说这皇家是个再腌臜与凶险不过的地方!身在闺中时只当自家府中那些妾室争寵、互相算计便是极致了,成了太子妃后才明白,宁姨娘之流不过是河中小鱼小虾,使的都是不入流的伎俩!”陈王太妃用帕子压了压眼角叹道,“在皇家,最知近的人可能也会是害死你的人!身为前太子的遗孀与稚子,我又能相信谁呢?你我姐妹,到了现在我也不想再瞒你!即使如今,我依旧怕皇上容不下我们母子,哪一日会……会杀了允志,以除后患!” “……”司洛芸抿紧唇,不去看陈王太妃。 她不是无知小儿,身为嫁入皇家的女人,她也经历了许多风雨!独孤夜为了稳固政权和皇位,的确有可能除掉前太子唯一的嫡子独孤允志!这不能用残忍与否来界定,毕竟皇家的成败攸关生死! 见司洛芸不说话,陈王太妃心中酸楚更重!同时也坚定的将心中最后一丝对亲情的柔软抽掉了!她现在是陈王太妃、是陈王的母亲!她只有一个亲人--陈王独孤允志! “所以,还请皇后娘娘不要介意臣妇之前和以后刻意疏离的态度,那不过是臣妇的自保罢了。”陈王太妃示弱地道,“无论是太后、还是皇上,都不是臣妇能违逆和惹得起的人。臣妇宁愿带着陈王安安静静的过日子,哪一个也不走得近!” “……本宫明白了。”沉默了一会儿,司洛芸也用帕子擦了擦眼睛,再抬头是眸光平静了许多,“既然这是太妃的意思,本宫也不便强求。但太妃与陈王若是有什么事需要本宫相助,只管开口。” 陈王太妃站起来福了福身表示感谢,才重又落座。 话一说开,两姐妹之前的尴尬与隔阂便消弥了许多,再面对面的说话也不再生硬了。 “臣妇听说害长公主受伤的是那个邢贵人?”陈王太妃挑眉道,“那个邢贵人最近折腾得未免太厉害了,之前她在园子里四处惹祸时,皇后娘娘便该惩治她了!也就不会有今天让这祸害伤了长公主的机会!” 司洛荷就又拿出了长姐的风范“教训”起妹妹来,虽然用的是尊称,但语气却是严厉! 司洛芸涩然,的确是她防范不够严,才令福宝受伤! “娘娘打算如何处置邢贵人?”陈王太妃问道。 司洛芸眸光闪了闪,避开长姐咄咄的逼视,轻声地道:“本宫觉得邢贵人也是无心才会误伤了公主,所以……” “所以皇后娘娘准备轻罚邢贵人?”陈王太妃语调有着不敢置信微扬,“娘娘……呵!娘娘您未免也太宅心仁厚了吧!难道这几年后宫的生活还未能令您看清事实?” 司洛荷简直是恨铁不成钢了! “事实?什么事实?”司洛芸抬眼看着长姐愤慨的表情,不解地问。 “在这后宫里,防备是没有用的!只要看出哪一个有不安分、妄动的苗头,就该狠狠的、死死的压制下去!免得最后吃苦头的是自己!”陈王太妃冷声地道,“臣妇知道皇上对皇后娘娘爱护有加,但若是有朝一日皇上他……娘娘万事还是留一手,就算不为自己的未来着想,也要为公主与两位皇子的未来想一想!娘娘良善,在后宫妃妾的眼中恐怕就是好欺负!” 司洛芸静静地听着长姐的教训,回想起司洛荷成为太子妃后半年多的时候,自己与母亲再去太子府看望长姐,司洛荷身上的气场与眉宇间的神采都变了! 那时候,长姐对于母亲的宽慰总是持着聆听的态度,但眼神与脸上的笑容却是冷冽的。前太子有妃妾十数人,但只有太子妃司洛荷生了嫡子独孤允志,其他妃妾在前太子还活着时均无孕,连个庶女都没有! “皇后娘娘,臣妇之言虽有些极端,却也都是好心。”陈王太妃见司皇后不语,想着是不是自己太过严厉,令妹妹心里感到不舒服,便缓和了语气道,“邢贵人之前处处模仿皇后娘娘,无非就是为了引起皇上的注意,进而得寵。像邢贵人这种愚蠢的女人,无论她得不得寵,都是惹人厌的存在!正因为她们愚蠢,有时候做的蠢事反而会危及娘娘与公主、皇子。” “……”司洛芸轻轻的叹气道,“长姐,我一直有个疑问藏在心中。从长姐成为太子妃后,这个疑问便深植在心里了,至今无解。” 自己当太子妃后就有的疑问?司洛荷心中一动,不免往另一方面想去,难道说司洛芸知道了…… “皇后娘娘有何疑问?不知臣妇可能解答?”陈王太妃试探地问。 司洛芸望着陈王太妃依旧年轻与美丽的容颜,用带着浓浓疑惑地语气问道:“长姐可曾真心的爱过殇太子?” “……”陈王太妃没想到司皇后会问这样一个问题,一时怔住了。 “长姐惩罚和严苛的对待殇太子的妃妾,是因为心中喜爱着殇太子、妒嫉而为吗?”司洛芸淡声地道,“像母亲已不再对父亲有情有爱,只要府中的管家大权仍握在她手中,便由着姨娘们去折腾,生多少庶弟庶妹都无所谓……” “皇后娘娘。”陈王太妃唇角勾了勾,打断司洛芸的话道,“臣子与百姓之家的妻妾之间争得再厉害,妾还是妾、妻还是妻!妻亡续娶,那些妾也当不成主母!而后宫则不同,妃妾中不乏有出身良好之人,皇后娘娘您能从美人一跃成为陈王妃,不就是最好的例子吗?不管您对皇上是有情还是无情,都不耽误那些窥视着您的皇后之位、想得到皇帝的心之后统御后宫的女人们算计着您。而皇上是刘夫人所出,在殇太子薨逝后成为了新太子、继而登上皇位……这些发生在自己身上与身边的事,还不足以令娘娘看清一切吗?皇后娘娘有这样的疑问,只能证明您还是太善良了。”也太天真了! 司洛芸抿抿唇又叹了口气,再次沉默下来。 陈王太妃觉得自己与司皇后之间接谈话到此为止便好了,说得多了反而有挑唆之嫌,便起身告退。 出了屋子,在小茶水间坐着的辽沐儿与黎云英起身迎上来。 “娘娘,今日臣妇有些逾越了,还请娘娘不要怪罪。”陈王太妃临走前向司皇后福了福身。 “太妃多虑了。太妃一席话令本宫受益匪浅。”司洛芸颔首道。 命宫人送陈王太妃离开,司洛芸与辽沐儿进了屋子。 司洛芸坐在椅子上发呆,辽沐儿也不敢打扰。 直到一盏茶左右的时间,司洛芸才回过神来,脸上竟有些疲惫之色。 “娘娘,陈王太妃与您说了……什么吗?”辽沐儿轻声地、试探地问道。 之前司皇后因为陈王太妃的冷淡而郁郁不开心,今天陈王太妃主动过来与皇后娘娘聊天,可皇后还是没有高兴的样子,莫非聊得不甚愉快? “沐儿,本宫突然觉得自己也很……卑鄙。”司洛芸幽幽地道。 辽沐儿怔了怔,看着司洛芸脸上挂着自嘲的笑容。 “奴婢逾越,其实在这后宫之中,娘娘已经算是好人了。”辽沐儿垂首躬身地道。 司洛芸点点头,无奈地道:“算了,不想这些了!去把邢贵人的事处理了吧。” “是。”辽沐儿领命退了出去。 司洛芸斜倚在软榻上,抚着翠绿的玉如意陷入了沉思。 果然看起来无害的人更容易降低别人的警戒心……长姐,对不起了。 *** 手机看文的朋友看不到新系统下的“作者题外话”,有什么通知,鸟儿就都写在评论区了哦。   ☆、153.年贵人 对邢贵人的处置上,皇帝与皇后之间生了嫌隙,这令其他妃妾心中暗喜! 要说司皇后还真是位贤德、大度的皇后!难怪刚入陈国后宫便被还是陈王的独孤夜在属臣面前盛赞! 皇帝非常疼爱长宁长公主,邢贵人装傻充愣的抓兔子,结果不小心伤到了长公主,这还了得?皇帝管你是有意、还是无心,伤了心尖尖儿般的长公主就是不行!赐死都不为过! 自古贤后都有劝谏之举!皇帝要重罚邢贵人,司皇后就劝皇帝不可,并要求自己来责罚邢贵人……事实证明贤德的皇后却不一定就得皇帝的心! 天和园里除了紫辉园的宫人外,上上下下都偷偷猜测着司皇后真正的心思!到底是为了博个好名声,还是真的贤德大度? 对于别人的议论,紫辉园里的主子与宫人都保持着无视的态度!即使碰到其他宫人的试探,也只是左右言他,或是冷眼以待! 不过,最令众人惊奇的是,陈王太妃突然与司皇后偶有走动起来!虽然她们是同父同母的姐妹,但之前陈王太妃可是表现得与司皇后并不亲近!后宫大戏总是峰回路转得令人目不暇接! 邢贵人被罚禁足十日、抄《女诫》、《女训》百遍!而且抄写的时候要跪着,不准坐着!所幸的是她那贵人的位分保住了。 对于皇后给邢贵人的处罚,皇帝并未表态。 十日禁足一解,邢贵人就到紫辉园来谢恩了。 每天跪着抄十遍《女诫》、《女训》,邢贵了只跪了一天双膝就青紫了!但她不敢有半点儿敷衍,咬牙坚持跪着抄写十日!待第十一天,她也不敢耽搁的便由宫女扶着去了紫辉园! 看着邢贵人不似作假、艰难的跪下请罪和谢恩后,司洛芸便命人上前扶起她并赐座。 “皇后娘娘,这是妾抄写百遍的《女诫》与《女训》,请娘娘查验。”邢贵人示意自己的宫女上前,将过去十日抄写的东西呈给皇后过目。 说是百遍抄写,订成了册子也不过十本而已。 司洛芸让辽沐儿拿了最上面一本、中间一本、最后一本共三本,并真的打开来翻看。 邢贵人写得一手好字,并未因连日来抄写同样的内容而敷衍了事。 司洛芸点头命宫女将册子都收下。 “看来你是用足了心。”司洛芸对邢贵人道,“《女训》虽短却道出为人修德之道,望你能牢记这次教训。” “是,妾记住了。”邢贵人的声音里透着哽咽。“妾多谢皇后娘娘轻罚之恩,妾以后定当严于律己、尽心服侍皇后娘娘!” 司洛芸笑了笑道:“你入宫是服侍皇上的,本宫有宫人侍候着,倒用不到你。” 邢贵人一听司洛芸说“服侍皇上”,就羞得满面通红! “只是,后宫女子就如同御花园中姹紫嫣红、各色花朵一样,都有属于自己的特色。若为了迎合而造作为之,爱花之人也只是暂时受了迷惑,有朝一日还是会厌弃的。况且,这宫里明眼的人那么多,谁看不出来是真是假呢?你自以为聪明的举动,不过是别人眼中的笑料而已!邢贵人,你说是不是?”司洛芸挑眉看着邢贵人问道。 邢贵人的脸更红了,站起来福身道:“皇后娘娘教训得是。” “起来吧,知道就好。”司洛芸端起手边的茶抿了一口,然后接着道,“过去本宫觉得你虽直爽与莽撞了些,却不至于愚笨到想要靠装疯卖傻博得别人的注意,怎么这次却……” 邢贵人咬咬牙,垂首恭敬地道:“回皇后娘娘,过去都是妾糊涂了。” 司洛芸见邢贵人并不打算说实话的样子,便也不再在她的身上费心思。又训诫了几句后,就让邢贵人回去了。 春晓将邢贵人送至紫辉园门口后,朝站在那里的内侍丁往打了个眼色,丁往一猫腰就跟了上去。 ** 辽沐儿换上了新茶,看着闭目躺靠在榻上由小宫女锤着腿的司皇后。 “娘娘这阵子可真是累坏了。”辽沐儿心疼地道。 闭着眼睛的司洛芸微勾了勾唇角,淡声地道:“过去二十年浑噩惯了,头一次这么用心的去猜人、猜事,的确是累坏了。” “可如果以前那些事都是邢贵人自己琢磨出来做的,娘娘这次手软岂不是白白放过了伤害公主的她?”辽沐儿至今还气恼邢贵人那日伤了长公主! “沐儿,你可还记得邢贵人在松涛苑秋千场追兔子时所穿的衣裳吗?”司洛芸睁开眼睛笑着问春晓。 辽沐儿皱眉想了想,“如果奴婢没记错,好像是宝蓝色?” 司洛芸点了点头继续笑道:“本宫看到邢贵人穿着宝蓝色衣裳从松林中出来时,就突然想起甄氏是如何怀上大公主的事。” 辽沐儿恍然,瞪大眼睛低呼,“奴婢想起来了,皇后娘娘不久前也曾穿过一件类似花纹的宝蓝色宫装,所以邢贵人身上那一件……难道邢贵人也想学甄氏?” 真是一个个都活得不耐烦了!如果皇帝知道邢贵人这个心思,一定坚持除了这个女人! “也许是吧。”司洛芸收起笑容淡淡地道,“她大概以为那日福宝与虎儿去玩秋千,皇上也会在场。只是没想到皇上要与大臣们议政并未过去,藏在松林里的她又被侍卫发现,不得已才抱着兔子出来。” 辽沐儿捂着嘴,听了司洛芸的分析,越发觉得就是那么回事! “可……可就算当时皇上在场,皇后娘娘您也在,邢贵人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与皇帝发生什么啊! “这就是邢贵人聪明之处了。她从学本宫接人待物的方式那天开始,目的就是吸引皇上的注意力!即使穿着与本宫相近的衣裳也只是为了形似罢了,如果真的引起皇上的关注,她还愁不会被临幸吗?”司洛芸嘲弄地道,“毕竟皇上喝醉酒、认错人的事不会经常发生。” 辽沐儿在心里骂了数遍“邢贵人是蠢货”!不过,她也得承认,邢贵人真是“幸运”! 独孤夜对陈王宫桃园那件事有多厌恶,所有从陈王宫跟过来的人都是知道的!司淑妃之所以在能算计了皇帝之后还安然无恙,是因为她还有存在的价值!但邢贵人就不同了,胆敢碰触皇帝的忌讳,下场会很惨很惨 ! 嗯……她要不要把这件事禀报给皇上呢?当个双面细作真的好纠结啊! 司洛芸现在只要确定一件事,就知道邢贵人到底是真傻、还是假傻!没准还能再钓一条鱼出来! 母亲赵氏抬举何姨娘打压宁姨娘,但心底肯定对何姨娘也是不喜的,可她需要这样一个人。 ** 邢贵人回到与年贵人一*住的彩云居,就直奔年贵人所住的屋子! “贵人!”屋门口的宫婢见邢贵人气冲冲的样子吓了一跳,来不及阻拦就被邢贵人给推到一旁! 邢贵人甩帘子进了屋子,看到年贵人正站在窗前的桌旁练字,看到她进来也不停笔。 “邢妹妹怎么了?我听说你去紫辉园……” 哗啦!邢贵人上前一把将桌上的笔墨砚与写好的字给扫到了地上!怒火攻心之下,她倒感觉不出膝盖的疼痛了! 年贵人没有任何精神准备,被邢贵人这一举动弄愣住了!手里的笔还悬在空中,原本笔下的宣纸早就落在地上,上面划出长长斜斜的一道墨线! “年婧,你说!你是不是故意害我?”邢贵人指着年贵人的鼻子破口大骂!“你故意让我学皇后娘娘说话行事的样子,说什么这样会引起皇上对我的注意!其实这园子里所有人早就把我当傻子看了!” 年贵人看着邢贵人发飚的样子,回过神后将手中的笔往桌上一扔,脸上也有了恼意! “邢妹妹这是什么话?我何时故意让你去学皇后娘娘了?你不要因为自己东施效颦被人嘲笑,又伤到了公主而受罚,就把怒火撒在我的身上!”年贵人拨开邢贵人快指到自己脸上的手,冷冷地道。 “怎么不是你?”邢贵人吼道,“是你跟我说皇上没准就是喜欢皇后娘娘纯真无垢、孩子气、说话不解风情的模样!还告诉我甄嫔当年是怎么怀上大公主的!这不都是你告诉我的?” 年贵人冷笑了一声,走到一旁的椅子坐下仰头看着气急败坏的邢贵人。 “邢妹妹,那些事只是我拿出来与你分享的小秘密而已!若不是你自己动了歪心思,又怎么会变成现在这副样子?自己做错了事,就往别人身上怪罪,这样不好吧?” 邢贵人看着年贵人一反过去两年随和、亲近的模样,摆出讥讽的嘴脸嘲笑自己!这才发现自己过去真是识人不清! 彩云居里两位主子吵架,宫婢们也不敢进去劝解,只能在外面站着着急!都没注意到墙头上趴着一个偷听的家伙!   ☆、154.服软 丁往把自己趴在彩云居墙头偷听到邢贵人与年贵人的争执都如实禀报给了司皇后! 春晓赏了银钱给丁往,让他有事儿没事儿在外面多留心听着点儿其他各宫主子与宫人都说些什么。 待丁往退下后,辽沐儿和春晓都目光灼灼、满怀期待的看着司洛芸。 “娘娘,原来邢贵人还真是个头脑简单的女人!年贵人故意说了些挑唆的话,她就心思活络的照着做了!”春晓撇嘴嘲讽地道。 辽沐儿点头附和道:“可不是嘛!不过今天当着娘娘的面,邢贵人却提都没提这一切是年贵人暗中搞怪,真是奇了!” “可能连她自己也觉得人家年贵人只是随口说说,并没有明着教唆她这样做,即使说出来也占不住理吧?这么看来,年贵人也不是个好东西!”春晓忿然地道。 “对!邢贵人从选秀到进宫,跟年贵人认识也有两年了。同样是不得寵的妃妾,年贵人摸清邢贵人的脾气后还故意陷害,可见她不但是个有头脑的女人,也是个心肠歹毒的!” 最后二人一起看向沉默的司洛芸。 司洛芸听着宫女与女官对邢贵人和年贵人的分析,心中想得更多一些。 “娘娘,既然已经知道邢贵人是受年贵人蛊惑才那样做的,那娘娘准备怎么处置年贵人?”辽沐儿迟疑地问道。 虽然是年贵人使心机利用邢贵人,但邢贵人本人都知道口说无凭的指证没有用,那司皇后也没理由惩诫年贵人啊。 司洛芸想了想后反而疑惑地道:“邢贵人与年贵人都是皇上一年多前选秀时入的宫,对陈王宫里发生过的事应该都是不知晓才对。虽然她们和甄氏同住繁花阁,但甄氏没道理会把自己当年那件不光彩的事拿出来跟邢、年二人说。从陈王宫中随行过来的宫人不过廖廖,甄氏身边也只剩下一位嬷嬷。但那个嬷嬷是甄氏有孕后甄家送到她身边服侍的人,应该忠心得很,背后也不会随便议论主子……年贵人又是如何知道那些小秘密,进而与邢贵人‘分享’的呢?” “……”春晓与辽沐儿对视,惊讶的表情掩饰不住地浮在脸上! 她们还真没想到这一层!皇后娘娘总是闷闷不作声,没想到心思会如此细腻! “去查查年贵人经常与什么人接触,再查一下她身边的宫人。”司洛芸道,“既然知道了她不是个简单,就将她也列进防范的名单之中吧。以后带着福宝及虎儿、壮儿在外面玩耍,见到年贵人也谨慎着些。” 陈王太妃说过,发现妃妾有不安分的苗头就要及时压制,但那样的手段未免会被人诟病善妒!居心叵测的人会有很多,难道都一一除掉不成? 古语有云,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年贵人到底是只想在皇帝那里争个寵,还是有其他野心,不妨先看看再说!没准顺着年贵人还能挖出什么人来! ** 独孤夜因司洛芸坚持要轻罚邢贵人而气恼,竟半个多月未去紫辉园!可随着时间的推移,他心中的气渐渐消散,对那个没心肝儿的女人和三个儿女却越发想念起来!只是拉不下脸去与司洛芸和好而已。 司洛芸尽着妻子的本份,每隔三日派张财胜去腾玄阁向皇帝禀报公主与皇子们过得如何。偶尔还派辽沐儿送些自己吃着觉得不错的汤羹给皇帝。却不见她踏足腾玄阁半步! 这毕竟不是在宫里那般规矩多,紫辉园与腾玄阁离得又非常近,司洛芸只要去腾玄阁亲自送回羹汤,皇帝再借坡下驴……可惜啊,皇后娘娘的关怀从未间断,可就是不见本尊出现! 内侍何宝权与周棋都是急得抓耳挠腮!这一天天看着皇帝周身又萦绕起黑沉冷冽的气息,作为近身内侍的他们二人连大气都不敢喘! 早就候在院门口的周棋远远的见张财胜摇头晃脑、步子不急不徐的朝腾玄阁走来,就跑着迎上前! “哎哟,张公公您可真悠闲得很!”周棋到跟前就一把拉住张财胜酸溜溜地道,“可真是等急了小的啊!” 周棋比张财胜略年长几岁,又是近一年刚得独孤夜重用的内侍,自是比不得张财胜从陈王宫时就跟随在司皇后的身边,年纪轻轻就成了凤宫内侍总管!走到哪里都恭维声一片! “周公公您可别折煞了咱家!”张财胜不敢托大,赶紧朝周棋作揖,“让您久等了,是咱家的不是。” 周棋让开身子,不敢受张财胜的礼。 “张公公就别跟咱家客套啦。”周棋边拉着张财胜往腾玄阁走,边低声地道,“咱家只想问问张公公,最近皇后娘娘可有到腾玄阁的意思?” 皇上的气早就消了,结果又因为皇后不肯亲自来修好而涨了起来!简直是要人命啊! 张财胜眨了眨眼,一副不解的样子看着周棋。 “皇后娘娘每日要安排天和园中诸多内务事宜,还要照看受伤的长公主与两位皇子,恐怕是抽不开身来腾玄阁。”张财胜义正言辞地道,“况且,皇后娘娘一向重视宫规宫制,断不可能来腾玄阁打扰皇上处理政事的!” “……”周棋真想踢一脚张财胜!但他却是陪着笑脸道,“这不是在别苑里嘛,规矩自是不必那么严了。皇上多日未见到长公主与大皇、二皇子,也甚是想念呢。” 张财胜抬腿迈进腾玄阁,随口道:“那请皇上直接去紫辉阁岂不更好?总不能将公主与两位皇子抱到腾玄阁来吧?” 周棋以张财胜的迟钝彻底无语,他认命的点点头,让张财胜去面圣了。 张财胜到腾玄阁书房内向皇帝禀报了公主与皇子们的近况,还提了一句长公主曾问皇后娘娘“父皇呢”。 独孤夜正沉着脸听张财胜的禀报,听说女儿问到了自己,脸上不禁破冰有了一丝动容。 “哦?福宝问起了朕?”独孤夜微笑地问道。 “回皇上,长公主这几日都有问起您呢。”张财胜声音洪亮地道,“精于儿科的张太医说,之前长公主在松涛苑被兔子踢伤脸颊时受了惊吓,所以夜半易惊醒啼哭。如今时间过去半月有余,公主淡忘了那日的事,就又恢复了孩子欢快的本性。想是许久未见到皇上,公主想念您了。” 独孤夜眉头又是一皱! “受惊?夜半惊醒啼哭?这些事你为何之前来时未向朕提起过?”他听到的都是福宝脸颊上的伤结痂了、落痂了、涂了药膏后红痕渐淡了这些,丝毫不知女儿受惊吓还会晚上惊醒的事! 一想到福宝受的苦,独孤夜就恨不得如数还到邢贵人身上!接着又想到司洛芸对邢贵人的惩罚……皇帝的脸又黑沉了。 张财胜抬抬眼偷看了一眼皇帝,随后又道:“是皇后娘娘不让奴婢向皇上您禀报的。皇后娘娘知道您疼爱长公主,怕您知道后更着急。皇后娘娘说,皇上为国事日理万机,如果再整日忧心着长公主的事,只怕身体吃不消,说这劳心比劳力更累人!” 独孤夜喉间一滞,艰涩的滑动了一下后才哼了一声未说话。 “现在长公主又恢复了一派天真快乐的模样,皇后娘娘今天派奴婢过来除了禀报公主与皇子们的近况外,还让奴婢问一下皇上,晚间可有时间到紫辉园用晚膳?”张财胜用讨好的声音道。 皇后派人请自己过去用晚膳,便是示弱了吧? 独孤夜的脸色又缓和了一些,但他却拍了拍书案上并不是很高的奏折冷声地道:“朕还有这么多奏折要批阅,也忙得很!过几日朕再抽空过去看看公主与皇子们吧!” “是,奴婢回去后会如实向皇后娘娘禀报。”张财胜躬身后退,“奴婢告退。” 从书房内出来,张财胜松了一口气,这传话的差事真是比他在凤宫当十天差都累! 周棋站在门口可是把皇帝的几次变脸偷看个清楚,张财胜一出来就把他拉到一旁说悄悄话。 “张公公,咱家看着皇上这是气全消啦!如果皇后娘娘能亲自过来一趟……”周棋还想劝张财胜说服皇后到腾玄阁来。 “周公公,咱家回去会和皇后娘娘说情说情的。”张财胜安慰周棋地道,“主子们心气儿顺了,咱们才好当差不是?” “正是这个理儿!”周棋高兴地拍了拍张财胜的肩膀,“那就有劳张公公了。” 张财胜向周棋一揖,然后回了紫辉园面见司皇后。 听完张财胜复述在腾玄阁里皇帝与周棋的话及皇帝的表情变化后,司洛芸抿唇一笑。 “命膳房从今天起在做晚膳时准备几道皇上爱吃的菜送过来。”司洛芸吩咐道。 “娘娘,皇上可是说过几日才过来呢。”张财胜不解地看着主子。 司洛芸拿起一旁的棋谱翻了一页淡声地道:“先备着吧,没准儿皇上改了主意呢。” 张财胜不敢多言,躬身退了出去。 如果皇帝不肯来,她挺上几日再去腾玄阁也不迟。 不管怎么说,这次他们之间闹了别扭,他没去临幸司淑妃、杨美人之流,倒令她心里好过些!所以偶尔服个软也就没什么了。 *** 皇桑高冷了。   ☆、155.掌握 晚上,紫辉园的人没等来皇帝,陈王太妃却来了。 “姐姐这么晚过来是有事?”司洛芸与陈王太妃互施礼落座后问道。 姐妹间走动了几次后,感情便有了进展,私底下便没了那么多拘谨。 “臣妇这次过来倒也没什么事,只是想问问皇后娘娘,皇上打算何时回宫?”虽然用的是尊称,但陈王太妃说话的语气明显放松随意了一些。 天和园虽然不如皇宫那么富丽堂皇,但住起来却是怡人舒适。说实话,司洛芸还巴不得多住一阵子,暂时不要回到沉闷的皇宫呢。 “皇上并未提起这件事,所以本宫也是不知。”司洛芸答道。 陈王太妃眼神闪了闪,语重心长地道:“臣妇听说自从邢贵人误伤公主之后,皇上有段日子没来皇后的紫辉园了。难道是还在气恼皇后您从轻处罚了邢贵人?” 司洛芸抿唇垂下眼帘,手指滑过另一只手上的两枚蓝宝戒指。 “也许是吧。”她淡声地道。 陈王太妃长长的叹了口气,抬手摸了一下光滑的发鬓。自从殇太子薨逝后,她便褪去了华丽的服饰,头上除了碎白玉包金打造的一副头面外,便没有再戴其他饰物了。身为“太妃”,她也不好打扮得太过寒酸了。 “男人啊就是这样。”陈王太妃苦笑地道,“无论过去有多少恩爱,厌弃的时候便是翻脸无情得令人心寒。皇上看不到皇后您的仁慈、贤德,只看到您对他的违逆。不过,即使生着娘娘气,皇上也不该连受伤的公主和是嫡长子的大皇子、幼小的二皇子也不来看上一眼啊。” 话说到最后,倒有替司皇后抱打不平的意思了。 司洛芸还是垂着眼帘,令陈王太妃看不清她真实的表情。 “要不……还是皇后您先向皇上认个错,重修旧好吧。”陈王太妃柔声劝道,“免得给了其他妃妾趁虚而入的机会。若是别的妃妾趁此机会怀了龙嗣,将来大皇子与二皇子恐怕就……” “姐姐的意思,本宫明白。”司洛芸低声地道,“只是皇上早晚是要寵幸别的妃妾,恐怕本宫是拦不住的。往后皇上也会有其他妃妾生的公主、皇子,这也是不可避免的。” 陈王太妃捏紧了手中的帕子,轻咳了一声后也压低声音道:“既然皇后称臣妇一声姐姐,还念着我们一母同胞的姐妹情分,那臣妇也就抛下尊卑,与芸儿你说几句心里话。在大皇子与二皇子长成之前,你最好不要让其他妃妾有孕!待大皇子与二皇子站稳了、七八岁左右看出资质了,再考虑让几个听话的妃妾为皇上生下一儿半女的。那些妄图靠争寵往上爬的妃妾,是绝对不能让她们生下皇嗣的!人心不足蛇吞象!一旦那些心大的妃妾生了皇子,恐怕就会惦记着她们不该惦记的东西了!所以,皇后娘娘为了两位皇子着想,也该先委屈一下去向皇上服个软。” 司洛芸表面平静,但心中已是波澜万丈! 长姐比起母亲来,管理后宅的手段更是强悍!如果殇太子未死,一切还是原来的样子,那么长姐司洛荷一定是位将后宫玩-弄于股掌之中的厉害皇后! 这样看来,母亲赵氏还是一位善良的、宽容大度的主母!可惜司丞相却没有看出来罢了! “姐姐的教导,本宫铭记于心。多谢姐姐。”司洛芸抬起眼帘,眸中盛着感激地看着陈王太妃。 “臣妇妄言了,还请皇后娘娘莫怪。”陈王太妃站起身一福,“若娘娘与皇上和好了,臣妇便也心安了。到时还请皇后娘娘帮忙询问一下皇上何时回宫的事。” “姐姐为何想知道皇上何时回宫?”司洛芸疑惑地问。 “其实是臣妇与陈王想回京中的王府了。但太后娘娘……”陈王太妃为难地掩下后面的话。 原来如此。司洛芸明了的点了点头,上次陈王太妃想带着陈王和徐太后一起离开,结果被徐太后不留情面的拒绝了!如果她们母子擅自回京中的王府,少不了又要惹恼徐太后……可徐太后为什么非要让陈王与太妃留在天和园陪皇伴驾呢? ** 陈王太妃回到了她与陈王居住的文桐园,看到儿子屋子里亮着灯,窗上印出小小少年读书的剪影。 “太妃,您回来了。”黎云英从茶炉间捧着点心与茶水出来,看到陈王太妃站在陈王的屋前,双目凝望着窗上的剪影,上前福身轻声地道。 “嗯。”陈王太妃瞥了一眼称黎云英手中捧着的东西,脸色微微一沉,“陈王不是已经吃过晚膳了,这个时辰还吃点心、喝茶水,岂不是会积食与睡不着?点心送回去,冲一杯蜜水给他!” 说完,也不管黎云英尴尬的站在原地泫然欲泣,陈王太妃便转身回了自己居住的屋子。 最近,陈王太妃对黎云英的态度悄然有了转变。不再像过去那样温和不说,有时还会像对待其他宫女、内侍那般喝斥! 黎云英一时有些无法适应,她毕竟不是经过教导后训练有素的宫婢,只是因为认识傅永觉才被陈王太妃施恩接进王宫,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 虽说名义上是照顾陈王的女官,但陈王太妃并没有让黎云英做端倒水的事,反而还安排了宫女服侍她!服侍陈王是黎云英主动所为,自己与傅永觉无名无分,就因为认识和旁人有意的搓合就享受这等荣华,着实令她不安! 可自从傅永觉当着陈王太妃的面言明并无意迎娶黎云英后,陈王太妃对她的态度就渐渐有了变化。 此次随皇驾到天和园来,陈王太妃就没让一直服侍黎云英的宫女一起来,并且让黎云英担起了宫女的职责随侍在自己的身侧,或是照顾陈王的日常起居与饮食。 黎云英不免有些失落与难过,却也知道这都是自己的选择! 当初在陈国时,傅永觉就劝她离开王宫,回家与父母、兄弟姐妹在一起生活,再寻个好人家嫁了,莫要等他。可她一直觉得他对自己是有意的,不然怎么会那么帮着黎家呢?又有陈王太妃的支持,黎云英坚信自己早晚会打动傅永觉,成为他的妻子!可…… “黎女官?您怎么还不进来啊?殿下都等急了!”服侍陈王的另一名宫女从屋里出来,看到黎云英站在院中发呆,不满地叫道。 “可……可太妃她说……”黎云英眼中还含着泪,不知所措地看着那名宫女。 那宫女走过来,从黎云英的手中抢过托盘,没好气地道:“就说这种粗活儿由奴婢来做,黎女官您非要亲自给殿下端茶送点心,结果……您何必跟我们这等普通的宫人抢事做呢?反正也是做不好!” 宫女边抱怨边端着东西进了屋子,黎云英眼里的泪水终于落了下来。但她还是匆匆追进去,怕陈王吃了点心、喝了茶。 陈王太妃屋门口的帘子动了动,一名宫女折身回了屋内。 “太妃,既然黎云英没什么用处了,为何不把送回陈国去?留着她笨手笨脚也侍候不好殿下,碍着傅将军的面子,又不能责罚与打骂她!”陈王太妃身边的大宫女冬月道。 陈王太妃正由宫女服侍着更衣,听了冬月的话冷嗤地道:“她不是还不死心,想当傅永觉的妾吗?这个忙我倒不好帮她,不如就让她看清现实,自己努力去!” “自己努力?她以后连傅公子的面恐怕都见不到!”冬月撇嘴不屑地道。 换上舒适的寝衣,陈王太妃坐到铜镜前,冬月拿起篦梳开始为她通发。 “听说傅永觉的母亲重病,耽搁了他回陈地的行程。黎云英还是有机会的,只要她肯听我的话。”陈王太妃对着铜镜里的自己露出笑容。 “太妃是想……” “每个人都有弱点,只要抓住了他们的弱点加以诱导与利用……”陈王太妃抬起一只手,洁白纤细的手指慢慢合拢握成拳,而且越握越紧!“他们就会替我完成一切!” 她等了这么久!忍了这么久!好不容易天时、地利都齐备了,就差“人和”了!她只要把那些人的弱点善加利用,根本不需要她动一根手指、也不需要拥有千军万马,想得到的就能拥有! 不可一世的帝王、单纯又优柔寡断的皇后、耍弄心机的妃妾、一心想以身相许报恩的女官……一环扣一环,她可真是费了不少心思才让他们各就各位! 接下来,她只要在这些人之间揭些小小的波澜,再利用几个人做些事…… “母亲?”陈王独孤允志的身影出现在陈王太妃的屋内。 “殿下。”冬月连忙福身行礼。 陈王太妃从自己几近完美的计划中回过神,转身看向已经七岁的陈王。 “志儿怎么过来了?”陈王太妃朝儿子伸出手,慈爱地问道。 独孤允志走到母亲身旁,抱拳行了一礼,然后起身道:“母亲为何训斥黎女官?点心和茶水都是儿子要的,不关黎女官的事。” 陈王太妃看着为黎云英说话的陈王,心中骄傲地想:看,我的儿子如果当皇帝,也会是位贤明的帝王!   ☆、156.离间效果 独孤夜是次日傍晚去的紫辉园。 因司洛芸命膳房这几日一直给园子里准备皇帝爱吃的几样菜,所以即使独孤夜第二天才过来,依旧在晚膳时能看到自己比较中意的菜。 皇帝挂着高深莫测的表情进了紫辉园,司皇后出门相迎、福身行礼。 “臣妾参见皇上。”司洛芸一身藕色洒花宽袖衣裙,不失雍容之余又不会过分华丽,更衬得她肌肤如雪。 “皇后平身。”独孤夜伸手扶起了司洛芸,“孩子们呢?” “都在臣妾的屋子里玩耍呢。”司洛芸掩口轻笑地道,“福宝这几日总是念着皇上,今日您来了,她肯定高兴。” 话音还未落,屋里的双生子就按捺不住跑出来了。 “父皇!父皇!”梳着双丫小辫儿、系着珍珠饰扣的福宝一把抱住独孤夜的大腿,仰头大声地喊着,“父皇!” 跑得没有姐姐快的虎儿也有样学样的抱住皇帝的另一条腿,跟着喊:“猪蹄!猪蹄!” “……”被一双儿女如此热情的欢迎,独孤夜的心里开出了朵朵花儿!却又因长子那句“猪蹄”僵了半张脸! 扭头看向抿唇微笑的司洛芸,独孤夜求个解释。 司洛芸接收到皇后阴恻的眸光,表情无辜地道:“这两个孩子最近吵着要吃猪蹄,臣妾想着那东西太油腻,小孩子不易多食,便告诉他们只有等皇上来了才能吃。想必虎儿是因为能吃到猪蹄而高兴,才会这样喊。” 独孤夜仰天长叹,顺便咽下一口老血! 说公主思念皇上,到底是因为能吃到猪蹄,还是真的想他这个父皇了呢? 进了屋内,独孤夜仔细看了看福宝受伤的脸颊,眼下那一处只变成了肉粉色疤痕。 半个多月不见,双生子已经会说很多话,也更加活泼了!才四个月的二皇子壮儿圆胖胖的也特别爱笑。 双生子模样肖似独孤夜,而壮儿则长得像司洛芸多一些,笑起来的样子最像。 晚膳时,孩子们都回到了自己的小屋用膳,少了孩子们的吵闹声,独孤夜再看司洛芸时的眸光便有了几分意味不明。 司洛芸如同往常一样,并无特别的表现。仿佛之前惹恼皇帝的事不曾发生过一般!反正装傻是她的长项,重提旧事只会令双方尴尬,不如就此掀过!最后胜的人还不是自己? “朕听说,最近皇后与陈王太妃走得很近?”用罢晚膳,喝着茶水时,独孤夜状似不经意地问道。 捧着茶水的司洛芸眨了眨眼,才答道:“臣妾与太妃和睦相处,皇上不高兴?” 陈王太妃初回京城时,皇帝还特意安排宫人在太后的福宁宫外候着,强迫陈王太妃去凤宫见自己!应该是希望她们姐妹重修旧好吧? 后来辽沐儿将那件事的幕后真相告诉了司洛芸,令她心里感动了许久。 独孤夜又抿了口茶,眉头紧皱地望着桌上的莲花琉璃灯,手指习惯性的在桌面上敲击着。 司洛芸知道这是独孤夜认真思考的表现,便也不再出声打扰。 室内大概沉寂了一盏茶的时间,独孤夜才收敛心神,对服侍在侧的宫女们道:“你们都先出去!” 辽沐儿与春晓本来还以为今天皇帝与皇后和好是件大喜事,可眼前皇帝却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还命令她们出去的清人!二人不安地看了一眼司皇后,才退了出去。 “皇后,朕有几件事……想对你说。”独孤夜抿了抿唇,又是犹豫了一会儿后才道。 司洛芸已经感觉到了气氛的紧张,不禁危襟正坐地看着皇帝。她觉得今天的皇帝跟自己说话格外的郑重其事!过去他在她面前多是展现温柔体贴的一面,生气了也是拂袖而去…… “皇上请讲,臣妾洗耳恭听。” ** 春晓从司洛芸的屋子出来后先去三位小主子住的屋子看了看,福宝虽然活泼好动,但却在母亲的教导下已经懂了“规矩”。虎儿是福宝的小跟班儿,姐姐怎么做他就怎么学,所以乳母服侍小主子用膳比照看他们玩耍时不要乱跑还轻松些。 二皇子至今还未取正式的名字,可人如乳名壮儿,喝饱了奶一哄就睡,醒了就自己玩儿。相比出生时的“惊天动地”,壮儿就像当初小婴儿时的虎儿一样乖得让人心疼。 “春晓姑姑!”福宝张着油乎乎的小手朝春晓打招呼。 孩子们晚膳的桌上果然有一盘撕烂去骨的猪蹄,这可是他们姐弟馋了许久的美味! “长公主,大皇子。”春晓福了福身,笑着走上前。 乳母们起身向春晓问好,然后笑道:“姑姑怎么没在皇后娘娘身边服侍着?” “皇上与娘娘要说些话,我与辽女官便出来了。”春晓笑道。 如今双生子身边一人一个乳母照顾着,还是之前的李氏与王氏。后进宫哺乳的乳母反而在孩子断奶后就送走了。乳母李氏负责照顾长公主独孤如意,王氏照顾大皇子独孤昇,双生子身边又各安排了宫女两人、内侍两人,这样便也齐全了。反正双生子几乎是同进同出,安排太多的人实在没有必要。 “我吃完了!要见父皇!”福宝跳起来喊道,身旁的乳母赶紧用帕子给她擦着手上的油。 “我……我也吃完了……”虎儿把一小块肉扔进嘴里,然后恋恋不舍地边看着盘中还剩下的几块猪蹄肉、边哼唧的附和着姐姐道。 春晓走到榻前,帮长公主理了理衣襟后轻声地道:“公主,皇上与娘娘有正事要说,您不能过去打扰。” 福宝眨着可爱的大眼歪头问道:“又要有弟弟……妹妹了吗?” 屋里的人都笑了起来,乳母们都是过来人,互相飞着眉眼儿。 春晓还是个大姑娘,听得俏脸通红。 “这……这奴婢不知,应该是不会的。” 因为龚太医说皇后娘娘必须好好调养身体才适合再有孕,皇上那么疼惜皇后娘娘,应该不会这么快就让皇后再有孕。 紫辉园的宫人们都因皇帝的到来而喜气洋洋,心里祈祷着往后皇后娘娘可别再惹皇帝不高兴了。这阵子大家可都担心着有别的妃妾乘机得了寵! 紫辉园众人的愿望是美好的,可现实却有些不太对劲儿! 当晚,皇帝自然是留宿在紫辉园,更衣就寝后并没有叫过水,服侍在房外的宫人也没听到什么爱昧的声音……皇帝与皇后是纯盖棉被聊天,然后睡觉了! 次日,宫女们服侍皇帝与皇后时发现,皇后的双眼红肿,明显是哭过的样子!而且帝后之间似乎也气氛诡异!这次是皇后不理睬皇帝,而皇帝时不时看向皇后欲言又止!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这回是皇后娘娘生皇帝的气了?作为后妃,即使是皇后也不能表现得这么明显吧! 皇帝此去,又是两三天未到紫辉园来! 这一回,连春晓和辽沐儿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们也旁敲侧击的询问过司皇后,结果都被司皇后怒斥或冷瞪回来! ** “皇上与皇后又吵架了?”陈王太妃放下手中的书卷抿唇笑道,“就知道我那个妹妹并不是真的没心没肺的人,在男女之事上怎么可能没个计较。” 宫女冬月站在一旁,不解地问道:“太妃,奴婢觉得着皇上待皇后娘娘是极好的!到了天和园后,奴婢还没见皇上临幸过其他贵主儿呢!皇后娘娘又是在计较什么?” 陈王太妃嘲弄地哼笑了一声,没有回答冬月的疑问,但她心里却认为--自己前阵子在司皇后耳旁可没少离间他们帝后的感情!也没少教司洛芸如何学得自私的为自己和公主、皇子们着想!只要司皇后有了私心,就不可能再像过去那样依赖和信任皇帝!一旦争强好胜起来,那皇帝与皇后离心是早晚的事! 失去了皇帝支持与守护的皇后空有后宫管理权,可周围却遍布着各式危机! 将手里的书扔到桌上,陈王太妃由宫女扶着起身,愉悦地道:“这种时候,我得去探望一下皇后娘娘才是。” 收拾妥当后,陈王太妃命黎云英与冬月陪自己去紫辉园探望皇后。 不成想在去紫辉园的路上,陈王太妃与司淑妃竟巧遇了! 论身份地位,二人应该是不相上下!但即使是这样,对陈王太妃来说也是种耻辱!自己曾是丞相府的嫡长女,平日对这个装病娇的庶妹是连眼角都不看上一眼的!如今她们见面按着礼仪规矩必须施平礼,怎能不令她觉得不平! “看太妃脚步匆匆,这是要去哪儿啊?”司淑妃穿着华丽的宫装,头上五尾凤钗金灿夺目!脸上的妆容更是精致得令人移不开目光! 两相对比下,陈王太妃虽威仪气势犹在,着装却显得“落迫”! 陈王太妃微仰着下颌,并不给司淑妃好脸色!也懒得回答她的问话! 司淑妃见在丞相府时就漠视自己的长姐到如今还是这副姿态,不免有些生气! “哦……想必太妃又是想去巴结皇后娘娘吧?”司淑妃嘲讽地娇声道,“风水流轮转,谁能想到当年风光嫁入皇家当太子妃的姐姐不但没能成为大燕的皇后,反倒要向坐上那个位置的妹妹行君臣之礼呢!姐姐心里一定也不好受吧?” *** 月底结文,姐姐就是大BOSS。 其实后宫争斗太多,鸟儿不想写了一个又一个,大多数也都是雷同。只要皇桑的心是向着凉凉就够了。   ☆、157.揭秘 司淑妃的话深深刺痛了陈王太妃的心!又仿佛在她的脸上扇了一个闪亮的巴掌! 作为司府的嫡长女,司洛荷从小就受到父母的疼爱与重视!从普通的官家千金到丞相府的嫡长千金,她的人生是越来越向上走,心气也是越来越高! 今天被一个从来没被自己看在眼里、妾室生的庶女嘲笑,司洛荷的内心燃起熊熊烈火! 但即使心里愤怒不已,陈王太妃的脸上依旧是冷傲的模样。 “五十步笑百步,何必!”陈王太妃冷笑地道,“我听闻当初淑妃娘娘与皇后娘娘同入陈国,初时皇后娘娘不但只被封为个小小美人,还久未被皇上召幸!倒是淑妃娘娘春风得意承恩数日,又被封为一人之下、众妃妾之上的夫人。可淑妃娘娘也没料到最后当上陈国王后的会是皇后娘娘吧?跪下来向一直被自己小看的嫡姐施礼请安时,淑妃娘娘心里也一定不好受吧?” “你!”司淑妃不但没讨到好处,还让陈王太妃揭了老底、掀了疮疤!气得她挑眉瞪眼、表情犀利!“本宫是司家庶女,就算居于身为司家嫡女的皇后娘娘之下也不算什么!怎比姐姐爬上了云端却又摔下来疼啊!” 陈王太妃咬咬牙,知道与司淑妃逞这种口舌之利丝毫没意义!但还是忍不住讥讽两句! “之前在司府当姑娘时,我只当淑妃娘娘是娇弱易病、需要父亲时常关爱的小可怜儿!现在看来,果然是应了那句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的孩子会打洞的俗语。” “太妃是什么意思!?”司淑妃听出陈王太妃话外之意,眉眼一立逼近一步质问道,“同为司家的女儿,难道太妃不知道这样说也是将自己与皇后娘娘都捎带上了吗?” 陈王太妃用帕子压了压了鼻下,似乎很是嫌恶一身香粉味儿的司淑妃靠近! “淑妃娘娘慎言。虽说都是司家女儿,可好歹也是有嫡庶之别的。况且淑妃是在生母身边长大,并未受过嫡母教导,怎么会与皇后娘娘与我一样呢?”陈王太妃眉儿微挑,继续讽刺司淑妃! 司淑妃气得差点儿失去理智!多亏身旁的司祺还算聪明,知道这陈王太妃也是轻易惹不得的人物,便在旁低声提醒主子道:“娘娘,您不是要去腾玄阁给皇上送点心吗?若是耽搁久了,点心怕就不好吃了。” 陈王太妃听到司祺的话,视线瞥向这个貌美的宫女。她听母亲赵氏提起过淑妃向丞相府要人的事,恐怕这个机灵的宫女就是那个司祺吧! 司淑妃也清楚论嘴皮子,十个自己也抵不过曾被称为才女的长姐司洛荷!所以借着司祺的话下了台阶的一哼,拧身继续朝腾玄阁行去! 原来是去向皇帝献媚!怪不得打扮得如此隆重美丽! 陈王太妃冷笑地看着司淑妃的仪仗远去,之前听到司皇后与皇帝再闹别扭时兴起的好心情已经消失殆尽! 落架的凤凰不如鸡!司淑妃那些话虽然刺耳,却句句属实! 如果她还甘心当个陈王太妃、要整日担心着皇帝会为了稳固皇位杀了自己的儿子,那她就真的活该被司淑妃嘲笑了! 暂缓脚步,陈王太妃走到一座亭中坐下平复心情。 黎云英与冬月都不敢出声,安静地站在亭子外面。 二月的天气还很冷,黎云英和冬月只站了一刻钟左右就冻得鼻子和脸颊通红、脚发木了! “太妃?”冬月终于忍不住开口道,“外面天寒,您要注意自己的身子啊。” 陈王太妃在寒冷中坐了一会儿,头脑越来越冷静! 自己何必跟司淑妃质一时的气!将来有那践人哭的时候! “云英?你进来。”陈王太妃抬起眼帘唤黎云英进亭子,又朝冬月瞥了一眼。 冬月领会,走得离亭子远了些。这样既可以把风、又可以避开太妃与黎云英的私密话。 黎云英不安地走进亭子,福了福身,“太妃。” “云英啊。”陈王太妃面目和蔼,一如当初黎云英初进陈王宫时的亲切模样。“你也看到了,离开陈国后,我与陈王便失去了一切。我之前说能帮你成为傅将军的妻子,是因为我还是陈国的太后!可现在我名义上是太妃,却连个诰命夫人都不如!傅将军是皇帝的臣子,怎么可能听我的命令行事呢?别说让你当他的妻子,就是做他的妾……恐怕也是没我置嘴的余地。” 听陈王太妃说得如此凄凉,黎云英双眼含泪跪了下来。 “太妃,您别这么说。即使不能成为傅公子的妻妾,云英也不会忘记您的知遇之恩!” 陈王太妃用帕子拭了拭眼角,叹道:“你一定觉得最近我待你不如当初那般好了吧。” “云英不敢这么想!云英……”黎云英急切地想辩解,但看到陈王太妃抬手阻止,便停了下来。 “还记得我第一次带你去见司皇后时的情景吧?”陈王太妃声音微寒地道,“同为女官,你觉得辽女官的言行举止如何?” 黎云英想到那日自己的种种窘况,不由羞愧地答道:“辽女官人美气度好,又是八面玲珑的人。奴婢出身边关小镇平民之家,又没受过宫中礼仪规矩的教导。自认连辽女官的一半还不如。” 陈王太妃闻言笑了笑,“你觉得自己连辽女官的一半都不如,那跟被辽女官服侍的司皇后比呢?” 黎云英吓了一跳,惊得不敢说话了! “怎么不说话了?”陈王太妃好笑地看着黎云英。 “太……太妃恕罪!奴婢……奴婢怎么敢和皇后娘娘比……相提并论呢?奴婢是连皇后娘娘一根头发丝都不如的!”黎云英额头触地、惊慌地道。 “好一个连皇后娘娘的一根头发丝都不如!”陈王太妃收起笑容,表情变得冷冽起来。“你可知道,傅将军年少时与家兄便是挚交好友,也皇后娘娘也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皇后娘娘再被定选参加选秀前,我们司家已经准备与傅家为他们二人议亲!甚至私底下双方长辈已经合过他们的生辰八字,得批天作之合。” 黎云英简直惊讶得不能再惊讶了!她甚至都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表情来表达自己心中的波澜万丈! 皇后娘娘曾与傅公子……还青梅竹马?陈王太妃这话中的意思好像……好像是说皇后娘娘与傅永觉之间曾有过情? “你不必如此吃惊,如果我说了更多的事给你听,你不是要吓死了?”陈王太妃伸手帮黎云英合上嘴巴,笑呵呵地道,“殇太子薨逝,陈王受先帝密诏回京,被封为新的太子。在妃妾上京的路上,皇后娘娘与其他妃妾遇袭,有位戴着银色面具的侠士出手相救,才保住了皇后娘娘一条命。云英,你猜那个戴着银色面具的侠士是谁?” 黎云英身子一软侧坐到了地上!她好像听到了一个惊天的大秘密!恐惧伴随着一股浓重的失落、酸意涌上来,令她不知道到底是哪一种感觉更强烈! “后来皇上登基,在首次祭天的归程上有刺客行刺。皇上与皇后娘娘的车驾被刺客隔开,侍卫们为了保护皇上,便将皇后娘娘的车驾置于不顾。当是是执金吾手下都尉的傅将军振臂高呼‘保护皇后’,召集十几名兵卒将皇后救了下来。”陈王太妃双目无焦距地望着远处,淡声地道,“按理说,傅将军救了皇后娘娘两次,又是文武全才的人才,怎么也该仕途亨通了。可他反而因此被放逐边关,从无名小卒作起,至今只是个校尉!云英,你觉得这公平吗?” 黎云英的双手撑在地上,慢慢握成拳。她双唇紧抿、眸光呆滞,似乎心中在作着激烈的挣扎。 陈王太妃将黎云英的表现看在眼里,勾了勾嘴角后接着道:“皇上应该是知道了傅永觉与皇后娘娘曾经的渊源,所以才刻意忽视他的才华与能力。而皇后娘娘只是承着傅将军的恩情,却不思回报,也真是冷酷无情啊!不管怎么说,傅将军与她有着青梅竹马的情份、又有着救命之恩……云英,我今天跟你说这些,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意思,只是想劝你看清事实,不要再强求傅将军会回头看你一眼!纵然皇后无情,他却也是眼中只有她一人而已!” 过了良久,跪坐在冷地上的黎云英抖了抖嘴唇,重新跪正身子道:“奴婢想请问太妃,如何才能够……令傅公子不再怀才不遇,继而功成名就?” 这回轮到陈王太妃惊讶了!想不到黎云英突然聪明起来,一点就透了! 可陈王太妃不会轻易相信一个人,她又摆出无奈状道:“这个……我可真的是不知道了。” 黎云英重重地给陈王太妃磕了一个头,央求地道:“奴婢请求太妃能帮傅公子在皇后娘娘面前……” “云英,你应该明白,我与陈王身份敏感。由我们口中提出该奖励的人,无异于是要毁了那个人的前程!重则可能连命都没了!” 虽然黎云英不懂政治,但她也知道一朝天子一朝臣这个被人嚼烂的话! *** 是七月底结文,虽然只有两天,我尽力哦。 故事是说不完的,正文结了之后,琐碎番外会有几篇交待。   ☆、158.惹祸 在陈王宫时,太妃就对陈王的保护极为看重,甚至请傅永觉进宫教陈王习武防身!一开始黎云英不太明白其中的奥义,但进京后她渐渐就看懂听懂了! 陈王太妃的确没有说谎和推托的意思,因为陈王是殇太子唯一的、嫡出的儿子!是皇太孙!在当今皇上被选定为太子之前,陈王是最有希望成为皇位继承人的皇族子弟!但当时他才三四岁,先帝又已经病得无法等待太孙长大,所以才会在几个儿子当中选了独孤夜! 对于皇帝来说,陈王是会令政权不稳的隐患之一,当然会严加防范! 该怎么办呢?黎云英替傅永觉心疼起来! 傅公子那么好的人,怎么可以…… 陈王太妃冷眼看着黎云英跪在上一脸不平与焦躁的样子,心中频频冷笑。 女人一颗心扑在男人的身上时,就会变得不够聪明! “傅将军这样已经算是好的了。”陈王太妃叹息一声道,“如果皇上哪一天心情不好,没准儿就会将他……唉,毕竟是曾与皇后娘娘有过一段过去的男子,皇上怎么会容得下他?可惜傅将军这身才华了。” 黎云英听得浑身一震! “太妃的意思是……” “这都只是我的猜测而已,你不必放在心上。”陈王太妃安抚黎云英道。 黎云英怎么可能不放在心上!心上人处在郁郁不得志和危险之中,纵然他对自己无意,可自己却还是放不下他啊! “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黎云英苦楚地道。 饵已经洒了下去,陈王太妃满意的站起身。 原本要去紫辉园看望司皇后的计划也作了罢,陈王太妃带着宫女与女官回了文桐园。 ** 很快,司淑妃在花园与陈王太妃有了言语上的不快、司淑妃去腾玄阁为皇帝送点心这些事就传遍了天和园! 这个园子里的女人中,身份地位皆高的就属司家三姐妹了!姐妹间发生了不愉快,外人也是看看热闹,或是偷偷酸上一两句罢了。 对于司淑妃见缝就插针的作法,司洛芸表现的依旧是不理不睬、不放在心上!而皇后身边的宫人们也都很淡定! 试想,皇后都已经为皇帝生了两个嫡子、一个长公主!皇帝目前的子嗣都是皇后所出,皇后娘娘又如此“贤德”不妒,这后位必定是坐得稳稳当当!司淑妃再折腾,想越过司皇后也是不可能! 但陈王太妃那边似乎应该给予一些安抚才是。 司洛芸纠结了几日,才下定决心去文桐园探望陈王太妃与陈王。 因为自从司淑妃与陈王太妃在花园闹得不愉快后,陈王太妃便与陈王守在文桐园里寸步不出!这种情形哪里是陪伴驾来天和园游玩,反倒把人自己囚禁在了园中似的!陈王太妃几次想回京中都被徐太后否决,皇帝又迟迟没有回宫的意思,这还真是对陈王太妃母子的一种折磨! 司洛芸命春晓准备了一些布料、珍玩、笔砚之物,就带着双生子一起去文桐园拜访陈王与陈王太妃了。 “劳动皇后娘娘亲自来探望,真是臣妇的罪过了。”陈王太妃出来相迎,向司洛芸深福一礼。 司洛芸上前伸手扶起陈王太妃,温和地道:“太妃多礼了。” “允志给皇后娘娘问安。”陈王独孤允志上前拱手作揖道。 “允志哥哥!”司洛芸身后的福宝大声地喊着独孤允志,“我……我给你带吃的呢!” 独孤允志直起身,笑米米地看着中气十足、更像男孩儿的长公主,“多谢长公主。” 肥胖小女娃福宝皱了皱跟独孤夜一样的浓黑眉毛,好像有点儿不高兴。 “允志哥哥,姐姐想要哥哥!”虎儿学说话晚,但吐字却是很清楚。 七岁的独孤允志怔了怔,抬头看向母亲陈王太妃。 “无妨,你们本就是堂兄妹,相处时不要太拘谨了。”司洛芸和蔼地对独孤允志道。 “是。”独孤允志漂亮的脸蛋微微泛起红润,然后对着福宝喊了一声,“福宝妹妹。” 陈王太妃看了看儿子喜悦的模样,脸上表情微微发冷,但不过是一瞬间而已,她又用恭谦的态度请司洛芸进屋坐。 司洛芸与陈王太妃进了屋子坐下,屋外就传来孩子们的欢声笑语,特别是福宝的大嗓门儿,简直就是在听她一个孩子在喊叫。 “真不愧是长公主,果然有大燕国长公主的气势。”在宫女奉上茶水后,陈王太妃掩口轻笑地道。 司洛芸抿了抿唇,并没有自己的孩子被夸了就开心高兴的样子。 见司皇后未响应自己对长公主的夸奖,陈王太妃收起笑容又恢复了平淡的表情。 “皇后娘娘是有心事?”陈王太妃端起茶水淡声问道。 “倒也没什么心事。只是听说司淑妃前几日在园中冲撞了长姐,之后长姐与陈王便没再出过文桐园。本宫有些挂念,便过来了看望。”司洛芸柔声地道。 “多谢皇后娘娘关怀。”陈王太妃欠了欠身,垂下眼帘道,“不敢说是淑妃娘娘冲撞了臣妇,只是言语间有些矛盾罢了。这几天允志的身子又有些不适,臣妇便没有外出走动,多在文桐园多陪陪他。原本是有意去给皇后娘娘请安,却也是没能成行,反倒让您过来探望臣妇母子,实在是……” “长姐客气了,自家姐妹无需这么介怀。”司洛芸道,“上次长姐托请本宫问皇上何时回宫,本宫已经问过皇上了。皇上说三月初九是个吉日、宜迁行,大概也就是那天起驾回宫了。” 陈王太妃柳叶微挑,心中大概算了一下,离回宫的日子也就半个月左右了! “多谢皇后娘娘还记得臣妇之请。”陈王太妃扬起笑容道,“这一离京就是两个月,皇上此次临幸别苑还真是挺久的。” “嗯,是呀。”司洛芸垂下眼帘,端起桌上的茶盏,有些心不在焉的拨弄着茶盖儿。 陈王太妃见司洛芸这副模样,猜她也许是因为这几天司淑妃不断向皇帝邀寵献媚、卖弄柔情而心烦。 “皇后娘娘是不是有什么心事?不妨说出来让臣妇听听,也许还能帮娘娘开导开导。”陈王太妃殷勤地道。 再为皇后当几日知心体贴的长姐又如何!这样的日子也是不多了! 司洛芸抿了口茶,再抬眼看着陈王太妃,眼神有一些怪怪的。 陈王太妃被司洛芸直盯盯的看得有些不自在,尴尬地轻笑一声,然后打量自己今天的装扮,应该没有不得体之处才是。还是自己方才的话戳中皇后的痛处,逾越了? “皇后娘娘为何这样看着臣妇?”陈王太妃不解地回视着司洛芸。 司洛芸望着长姐依旧美丽、高贵的容颜,思绪起伏。 从小到大,自己记忆中最亲近的人只有三个,母亲、兄长、长姐! 这三人中,母亲是最能狠得下心教导她的人!无论平日怎么疼爱她,但为了弥补她心性上的不足,也能咬牙把她推到最残酷的境地学习与试练!这一切都是为了让司洛芸在日后的生活中少走弯路、少吃些苦头! 兄长司明耀则是无节制的疼爱她这个呆笨的妹妹!虽然偶尔会恶作剧的捉弄她,但也是没有坏心思。更是早早担当起嫡子的责任,在父亲面前维护着母亲与妹妹们!而且兄长也是最了解、最懂她的人! 司明耀曾说过:我们芸儿不是傻、也不是笨!古人不是有大智若愚一说吗?我们芸儿就是心里什么都明白,但不愿摆到明处说出来而已!芸儿,我说得对不对? 想起兄长,司洛芸的眼睛微微发热,随即又垂下了眼帘。 “没什么,本宫只是想起了我们还在丞相府当姑娘的那些时光。”司洛芸轻叹地道,“本宫记得七八岁时,母亲带着本宫处理府中内务,还当着本宫的面教训妾室、训斥奴仆。长姐还因为这件事跟母亲发生了争执,说母亲不该让本宫小小年纪就接触那些丑恶的东西……长姐一直都是替我着想的。” 陈王太妃愣了愣,她对出嫁前过着的官家小姐日子的记忆已经模糊了。不过,司洛芸提起的事却还是有些印象! 她那个时候身为司丞相的嫡长女,又比司洛芸与司洛芙年长三四岁,所以早早就跟随在母亲身边学习管家理事之道。可母亲在教导自己的同时,也带上了二妹司洛芸,而且还将更多的注意力投在妹妹的身上!与母亲的那一次争执与其说是替司洛芸着想,不如说是她有些妒嫉作为次女、又呆笨的妹妹竟比自己更受母亲重视! 只是她不愿表现得心胸狭窄,故意作出替妹妹着想样子罢了!她司洛荷从来都是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要得到的是什么!才不像妹妹司洛芸这样全凭运气生活! “难得皇后娘娘还记得那么久远的事。”陈王太妃笑道,“那时候的皇后娘娘整日睁着迷茫的双眼,看得臣妇都心疼,就忍不住向母亲抱怨了几句。” 司洛芸也笑了,“是啊,那个时候本宫的确是被吓住了。想不到一向温柔慈祥的母亲,竟有那样强悍、无情的一面。” “母亲若不强,现在的丞相府就说不好是谁在作主了。”陈王太妃嘲弄地道。 司洛芸沉默了一会儿,又道:“长姐可还记得皇上还是陈王时的贺王后吗?” “贺王后?”陈王太妃眉头轻皱,认真地想了想,“莫非是与臣妇一同参加选秀的贺氏?” “正是。”司洛芸点头道。 陈王太妃抿了抿唇,盯着司皇后的脸看了一会儿才道:“皇后娘娘怎么会问起贺王后来了呢?” 司洛芸也回视着陈王太妃,语气平静地道:“长姐当年入宫参选,先帝十分欣赏你的才华,便隐有将长姐赐婚给太子的想法。所以才将长姐移至秋瑟园居住,与其他秀女分隔开。” 陈王太妃的心跳微微加速,不知道司洛芸后面要说什么,但她已经开始不安! “都是陈年旧事,臣妇也是记得不太清楚了。”陈王太妃强颜欢笑地道,“而且我与贺氏也是不甚熟悉。” “是吗?”司洛芸淡声地道,“可是贺王后却还记得长姐。她曾跟本宫提过与长姐之间的一些渊源……罢了,既然长姐已经记不得了,本宫便也不提了。” 陈王太妃的心悬在空中,司皇后却自己断了话头!不禁令她有些焦灼。 “皇后娘娘既然已经开了头,不如就……” “哇!啊!”屋外突然传来孩子的哭声,打断了陈王太妃想说的话。 司洛芸几乎是立即站起身,疾步出了屋子!她听出哭声是发自福宝! 陈王太妃脸色一白,也快步跟了出去! 只见院子里的人分成两边站着,一边是皇后带过来的宫人护着公主与皇子,另一边则是文桐园的宫人护着陈王…… “这是怎么回事?”陈王太妃奔到儿子身边,上上下下好好的打量和摸索了一番,确定独孤允志无事后才去看正哭着的长公主。 福宝一只手里拿着一本撕成两半的册子,另一只沾着墨汁的手握着毛笔,她的脸上、身上不知怎么泼了不少墨汁!特别是脸上的墨汁随着流下的眼泪混成黑水,把一张胖胖的小脸给糊成了花脸! 司洛芸见福宝没有什么事,春晓只是蹲着哄福宝,表现得并不紧张,她就放了心。 “太妃,是长公主进了殿下的屋子后就乱翻东西,还在殿下练字的字帖上乱涂乱画!”站在陈王身旁的黎云英气恼地道。 --- 今天少点儿,明天结文,鸟儿会努力不限字数使劲更。   ☆、160.谋反 在场的人,除了不太懂事的孩子们之外,全都面带异色地看着义愤填膺的黎云英 陈王太妃冰冷的视线投向黎云英,“放肆,黎女官你胡说八道什么呢!还不跪下!” 黎云英看看受惊的陈王,又看看表情又惊又气的陈王太妃,心中万分委屈!但她还是扑嗵跪了下来! “长公主年纪小不懂事,在她身边服侍的宫人怎么也不看管着些!那些字帖都是陈王殿下每日认真临摹而成,有时候为了写好几个字,殿下甚至都会错过用膳的时辰!就这样被长公主……” 啪!陈王太妃扬手打断了黎云英还忿忿不平的声讨! 黎云英捂着脸垂头低泣,但还是倔强的不肯认错的样子。 陈王太妃提裙跪了下来,卑微地向司皇后道:“都是臣妇管束不严,令女官冒犯了公主与皇后娘娘!请皇后娘娘处罚臣妇!” 站在一旁的陈王独孤允志也眼中有泪的跪了下来,小小少年跪在母亲的身边,显得那么无助与惶恐。 随后,文桐园的所有宫人都跪了下来。院中陷入了揪心的静谧之中! 司洛芸的视线落在黎云英的身上,觉得这个黎女官与前几次见到时的样子有了很大的变化!不再羞涩畏缩,反倒浑身上下都蓄积了不满似的! 是什么令这位黎女官有了如此的改变? “春晓,你说说发生了什么事。”司洛芸沉声地问自己的宫女。 春晓福了福身,然后把事情的经过平静的讲述了一遍。 孩子们在外面玩了一会儿,因为天气较冷,就都进了独孤允志的屋子取暖。 福宝看独孤允志的书桌上有很多书和笔墨纸砚这些东西,就顺着椅子爬上去玩耍。独孤允志像个小大人儿似的要教堂妹练字,结果福宝在一旁捣乱,抓了独孤允志之前练字的册子过来乱画! 在一旁服侍的黎云英见状就冲上去想从长公主手里抢过册子,但福宝还是小孩子,哪里肯放手!就这么把册子撕成两半了!福宝站在椅子上被闪了一下,压翻了桌上的砚台,墨汁泼到了身上和脸上,多亏独孤允志在一旁扶住了她,才没摔下椅子! 孩子被吓到了,才嚎哭起来。 当听到福宝差点儿从椅子上摔下来时,司洛芸的脸色便渐渐黑沉下来。 陈王太妃见司皇后脸色开始难看,心中的不安渐渐扩大。 今天的司洛芸表现非常奇怪!态度上不如过去那么亲昵、依赖她这个姐姐不说,还无端的提起了贺王后! 难道说贺王后曾跟司洛芸提起过当年选秀时发生的事?陈王太妃惴惴不安的观察着司洛芸的反应。 “想不到黎女官的气性这么大,又对陈王如此的忠心。”司洛芸冷冷地开口道,“竟能为了护着陈王的东西,跟一个三岁的孩子撕抢!而这个三岁的孩子还是大燕国长公主!黎女官眼中只有陈王,便没有了皇帝与本宫吗?” 文桐园的宫人们都缩了缩脖子,他们可是第一次见到皇后娘娘发怒!这些宫人中有的是天和园的宫人、也有陈王太妃从王府带过来的仆妇,今日算是见识到了一向温和示人的皇后娘娘要是生起气来,也挺令人胆颤心惊的气势! 黎云英咚咚咚向司洛芸磕了三个响头,然后抬头直视着司洛芸的脸无畏地道:“皇后娘娘冤枉了奴婢,奴婢并非没将皇上与娘娘放在眼中,而是情急之下做了冲撞长公主的事!另,奴婢还有一句忠言想说!纵是皇家公主,也该是从小教养得明事理才对!奴婢的弟弟妹妹三岁时便已经能帮着家里拾柴、做些简单的家事!可长公主身边的乳母与宫婢只是由着她任性而为,这实在不是妥当之举!” 陈王太妃跪在地上垂着头,看不清她此时的表情,但对于黎云英的侃侃而谈并未再加以喝斥与制止。 “呵呵。”司洛芸冷笑了两声,转身将已经止了哭声、还在抽泣的长公主拉到身边,伸手轻轻抚着女儿的发顶。“好一个‘不是妥当之举’。” 陈王太妃咬咬牙,出声道:“皇后娘娘,请您责罚臣妇!” 司洛芸转回头看向陈王太妃,淡声地道:“去将陈王太妃与陈王扶起来。” 紫辉园的宫人上前将陈王太妃与陈王扶起来,然后退回司洛芸的身后。 先扫视了一遍跪在面前的文桐园宫人们,司洛芸冷声地道:“今日,本宫就告诉你们所有人,公主与皇子乃是皇嗣,即使生母是宫中妃妾或宫婢,也轮不到下面的人教训和指摘不是!生为龙子龙女,他们就有骄纵的本钱、傲世的靠山!若是公主与皇子做错了,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这判罪的也应当是皇上,而不是下位者!黎女官说自己的弟弟妹妹三岁即会为家拾柴,本宫不懂为何本宫与皇上的孩子要在三岁时会拾柴、会做简单家事!即便是一般富贵人家的孩子也不必如此!同样,当皇子与公主五六岁开蒙时,黎女官你的弟弟妹妹这个年纪又在做什么?用这种言论来非议长公主,本宫就该命人拔了你的舌头、再赏你五十大板,以藐视皇嗣之罪诛你三族!” 黎云英一开始还理直气壮,但司皇后这番话一出,她的身体就如同筛糠一样抖个不停! 自从陈王太妃与自己说完傅永觉与司皇后的那段青梅竹马过往后,妒嫉与不平像毒虫一样啃噬着黎云英的心!她自动将司洛芸弃与傅永觉的婚约而入宫参选、远赴陈国成为后宫妃妾是贪图皇权!又将傅永觉那般付出之后,司皇后视而不见、未作任何表示的态度当作忘恩负义!! 明明自己求而不得的东西,却被人家视如敝屐!她觉得不公不平! 今日司洛芸带着双生子来看望陈王太妃,黎云英看着司皇后那身华服、进文桐园时的仪仗,心底就腾起了火焰!所以,连带着看长公主与大皇子都不顺眼! 独孤允志对堂妹与堂弟的礼让、双生子的活泼不懂事,看在黎云英眼中就是另一种“不公平”!当独孤如意动了陈王的东西时,黎云英就失去了理智! “看在陈王太妃的面子上,又因长公主只是受了惊吓、并无大事,本宫今天只罚你二十宫杖以儆效尤!”司洛芸说完便拂袖离开! “恭送皇后娘娘!”陈王太妃扬声道。 司皇后虽然走了,但带来的宫人却还留下几个,直接上前按住还在发抖的黎云英!然后便有去取刑杖与凳子的人。 陈王太妃冷眼看着这一切,不发一言的转身进了自己的屋子。 宫女冬月和陈王身边服侍的另一名宫女赶紧拽着不住回头看黎云英的独孤允志一起进了陈王太妃的屋子。 不一会儿,外面便传来啪啪的行刑声。一开始还听不到黎云英的声音,后来便听到她发出的凄厉喊叫! “命人堵上她的嘴!”陈王太妃揽着独孤允志,手臂抱着儿子的头捂住他的耳朵,边咬牙命令道。 冬月出去吩咐了一声,稍后便听不到黎云英的惨叫了。 陈王太妃双眼布满阴霾,她心中翻腾着怒气、惊惧! 不能再等了!她也等不下去了!虽然时机尚不成熟,但……不如一拼! ** 在惩罚了陈王太妃身边的黎女官后,司皇后与陈王太妃之间又恢复了之前的冷淡、不相往来!亲姐妹闹成这个样子,真也是令人见识到了皇家无情的一面!就算是一母所生的亲姐妹,在皇权与地位面前,也是不允许逾越与冒犯,该打脸还是打脸! 在回宫之前的这段日子里,司淑妃隔三差五便殷勤地去给皇帝送吃送喝,皇帝偶尔也留她在书房研墨侍候。 宫人们猜测按着这个架式,司淑妃恐怕又要复寵了!没准回宫后就能怀上龙嗣了! 邢贵人和年贵人闹僵后,两个人住在同一院中却互不理睬!邢贵人渐渐和住在丁香苑的杨美人等人走动起来。 一日,司皇后将年贵人身边的一个宫女叫到了面前问话。 “奴婢参见皇后娘娘。”那宫女战战兢兢地向司皇后福身行礼。 司洛芸想不到在年贵人身边还有一个陈王宫的宫女,当辽沐儿把丁来、丁往兄弟查到的事禀报给她时,她还真有些惊讶!惊讶的是司淑妃怎么会把自己曾经信任与得用的宫女抛掉了? 这名宫女还是个面熟的人!正是在陈王宫时服侍在司淑妃身边的宫女春柳,也就是那个故意撞翻皇后衣箱的宫女! 因为春柳曾帮主子做了不少的事,也算是深得司淑妃的信任与重用。可司祺入宫后,两个宫女之间便明争暗斗起来! 最后还是司祺技高一筹,设计得春柳犯了错,被司淑妃嫌弃!后来被内侍省带走的春柳就在新人入宫时被分去年贵人那里服侍。 查明春柳的确是因与司祺斗法失败才去的年贵人那里、而不是司淑妃故意安插过去的真相之后,司洛芸便命人将她叫了过来。 “春柳,可是你将甄氏当年如何得到皇上临幸、继而有孕的事告诉年贵人的?”司洛芸板着脸问道。 春柳害怕地垂着头,手指用力绞在一起。 “还不回答皇后娘娘的问话!”辽沐儿厉声地喝道。 春柳吓得松开手扑伏在地上,哀泣地道:“皇后娘娘,奴婢冤枉啊!奴婢绝对不敢背后议论主子的事!年贵人知道甄嫔……甄氏当年的事,绝对不是奴婢告诉她的!” 看春柳指天指地发誓的样子不像作假,司洛芸与辽沐儿对视了一眼。 这个宫女曾能得司淑妃的信任,想必也是有一些过人之处!看她当年帮着司淑妃设计了司洛芸与甄嫔便知道心机不浅! “你如何能证明不是你说的呢?”司洛芸冷声地道,“难道是年贵人自己猜的?或是甄氏自己告诉年贵人的不成?” 春柳满头是汗,眼神也飘忽不定。 “皇后娘娘,奴婢认为有人告诉年贵人那件事,年贵人又故意说给邢贵人听,使得邢贵人效仿,继而误伤了长公主!说来,这最可恶的还是乱嚼舌根的人!”辽沐儿哼声地道,“宫里可不能留这样的人服侍着,实在是个祸害!” 春柳听得身子发软,跪都跪不住了! “春柳虽然说不是她告诉年贵人的,但从陈王宫跟过来的宫人中只有她是服侍年贵人的人,实在难脱干系!”辽沐儿又道。 “皇后娘娘!奴婢真的是冤枉的!奴婢真的没有……” “你喊冤有什么用!你服侍年贵人这么久,即使不是你说的,但你总该知道年贵人是从何处知道那件事的吧?”辽沐儿哼声道。 “……”春柳又沉默下来,似有畏惧,不敢说出来。 司洛芸不耐烦地道:“算了,让人将春柳暂且押起来,回宫后送进暴室审问吧。” “皇后娘娘!真的不是奴婢!其实是……是陈王太妃……陈王太妃告诉年贵人的!”春柳豁出去的喊出了真相! 果然是……陈王太妃!司洛芸的身子颓然地靠坐到椅子上,双眸里盛着不愿相信事实的纠结! “奴婢在年贵人进宫前就被送去内侍省重新安排了差事。后来年贵人进宫,就又被安排去服侍贵人。”春柳慌张地道,“年贵人并不知道奴婢曾服侍过司淑妃,而奴婢也不敢告诉贵人,怕贵人知道后不再相信奴婢,再把奴婢送回内侍省去! 年贵人平日里待人和气、温柔大方,还时常劝邢贵人要收敛脾气与急躁,并在甄氏面前多次帮衬邢贵人,所以邢贵人很是信任年贵人!可一回到自己的殿房内,年贵人就时常在奴婢面前嘲笑邢贵人是个没脑子的女人! 到了天和园后,年贵人就时常在园子里走动,有几次偶遇到了陈王太妃。一开始陈王太妃对年贵人很是疏离,后来就渐渐熟稔起来。有一次陈王太妃与年贵人在园中边走边聊,还遣开了奴婢和其他宫人。回到彩云居之后第二天,年贵人就把甄氏穿着与皇后娘娘相似的衣裳,被喝醉的皇上误认而得了临幸,后来又怀上大公主的事告诉了邢贵人!所以……所以奴婢猜测就是陈王太妃把当年的事告诉年贵人的!这真的和奴婢半点儿关系也没有!” 这么说也有可能!因为陈王宫中有很多宫人没有跟到上京来,而知道甄嫔有孕真相者也不在少数!陈王太妃到了陈王宫后得知这件事非常容易! 屋内压抑的沉默了许久,司洛芸才无力的抬起手挥了挥。 辽沐儿走到春柳身边拉了拉她,示意春柳跟自己出去。 待屋内只剩自己的时候,司洛芸才闭上眼睛、捂着胸口努力把涌到眼眶的泪意压回去! 也罢!也罢!进了后宫就如同进了战场!一只脚已经踏进了棺材! 当年长姐也是认清了这个事实才会变成今日这样吧?可长姐难道真的为了那个高高在上的位置,就连姐妹之情也不顾惜了吗?还是说,长姐根本不相信她会努力说服皇帝不要伤害陈王? 是啊,经历过那么多宫廷诡变之后,长姐怎么可能会相信她这个已经成为皇帝正妻的妹妹! ** 当夜,待万籁寂静、大部分人都已入眠的时候,紫辉园的门被人轻轻打开。一抹披着暗色披风、兜帽遮住头脸的身影悄然而出,身后跟着一名同样装扮的人。 两个人一前一后脚步匆匆的到了腾玄阁外,后面的人上前两重一轻的扣门。 很快的,腾玄阁的门打开了,两道身影快速的闪了进去! “奴婢参见皇后娘娘。”开门的人正是皇帝身边新提拔上来的内侍周棋,他恭敬地向已经掀下披风兜帽的司洛芸行礼,“皇上等候娘娘多时了。” 司洛芸点了一下头,跟着周棋走向还亮着灯光的屋子,那间屋子是独孤夜就寝的地方。 门口的宫人掀起帘子,司洛芸独自走了进去。 屋内,独孤夜斜倚在榻上看着书,何宝权侍立在侧。 “臣妾参见皇上。”司洛芸对着榻上明知她来了,还依旧看着书的皇帝福了福身。 何宝权向司洛芸行礼后退出了屋子。 司洛芸就站在当地,独孤夜倚在榻上看书,两个谁也不说话、谁也没有下一步动作。 不过,独孤夜手中那本书却始终没有翻页! “皇上打算怎么处置陈王太妃与陈王?”司洛芸先开口道。 “……”独孤夜的手指捏紧了书页,仍是不说话。 “皇上既然知道陈王太妃会做什么,为何不想办法阻止?”司洛芸上前一步,语气有些强硬,“这不正应了陈王太妃所担心的事吗?皇上您一直不愿放过殇太子唯一的子嗣陈王,等的就是借这个机会除掉最后的隐患,是不是?” 啪啦!独孤夜手中的书狠狠的砸在司洛芸的面前,精准得连她的裙边都没有碰到! 独孤夜满脸怒容的从榻上坐起来,狠狠地瞪视着司洛芸! “你要见朕就是为了说这样的话?你是朕的皇后!却替要谋害朕的人说话!还责怪朕要设计那个人?”独孤夜跳下榻来,一步一步踏得极重的走向司洛芸! 司洛芸面容平静地望着逼近自己的独孤夜,直到他站在自己面前,手指用力的捏住她的下巴,也没有变化。 独孤夜恨极了司洛芸这副模样!上一世,她面对自己最多的表情就是没有表情! “你让朕怎么阻止陈王太妃的野心?嗯?”独孤夜望司洛芸明亮的双眸咬牙问道,“是朕去亲自跟她说:陈王太妃,你不必害怕,朕不会杀死陈王。所以,你也不要一心想要夺朕的龙座?你觉得陈王太妃会信吗?还是说,朕将皇位禅让给陈王,带着你、福宝、虎儿和壮儿做闲王?你觉得陈王太妃成了太后之后,会给我们留活路吗?” “……”司洛芸面上的表情有了些微变化,双眼渐渐蒙上水雾。 看着司洛芸故作坚强、不肯面对自己内心已知真相的模样,独孤夜又心软了!那个在陈王宫里“无忧无虑”、没心没肺的芸儿终究是要消失的! 如果有可能,独孤夜也希望这一世的所有改变中能有一项就是先帝不选自己当皇帝!可事情还是像上一世那样发生了,他被选为新的太子、最后登上了皇位!如果他请辞太子之位,那么他将没有活路!这是一条他不得不走的路!在他重生之前就已经决定好的路! “芸儿,你没得选择,你只能站在朕这边!”独孤夜松开手指用力把司洛芸拥进怀中,把她抱得紧紧的!“为了福宝、虎儿和壮儿,你不能心软!” 司洛芸的泪流了下来,却不肯哭出声,双手紧握成拳的垂在身侧,拒绝回抱住独孤夜! 她明白,这一切的源头是陈王太妃的不安感与野心!并非是独孤夜想对陈王如何!方才她是说话偏颇了,可一想到即将发生的事,她的心就…… 感觉到怀里的小女人哭得发抖也不肯出声,独孤夜彻底输了。 “好了,别哭了。”独孤夜推开司洛芸,抬手抹去她脸上纵横的泪水,“朕会尽量想办法……” 司洛芸就着独孤夜抬起的手,就势抓起他的袖子擦了一下鼻子……鼻涕哭出来了!不过皇帝这身衣服的布料还真不适合当帕子,上面的绣纹弄疼了她的鼻子! “……”独孤夜看着司洛芸存心报复的孩子气举动,无奈地笑了。 他是自私了些,逼着她快些看清事实,尽快成为能够保护自己、保护他们儿女的强后!可他真的不可能时刻关注着后宫女人的举动,不可能时刻站在她的身后替她解决一切纷扰与困难! 经过几件事后,独孤夜看出司洛芸其实有很大潜力!只是她自己发懒,经常装傻充愣或忽视掉自己的能力! “如果……如果长姐真的想暗算皇上,事发后皇上准备处置她呢?”司洛芸抬起泪眼望着独孤夜问道。 独孤夜回想着上一世陈王太妃事败后的下场--死!他利用她的同时,也在被她利用着!他以为可以用旧日模糊的情愫从陈王太妃口中套中殇太子那些谋士们暗中蓄养的军队,而陈王太妃也在利用他拖延着时间,寻找适当的时机! 就在他们彼此算计的时候,司洛芸无意中撞破了幽会中的独孤夜与司洛荷!虽然什么也没发生,但当时的情景一定令司洛芸无法接受,才会流掉了他们第一个孩子!从那以后,司洛芸再看独孤夜的眼神变得漠然、疏离,甚至是厌恶! 这一世,独孤夜修正了自己的错误,不再也陈王太妃纠-缠,但他知道陈王太妃没有变!司洛荷永远不会相信独孤夜会放过独孤允志,也不甘心自己费尽心机生养下的独子失去皇位的继承! 所以,独孤夜决定催化陈王太妃的计划,令她提前行动!为此,他在那晚将自己曾与陈王太妃短暂的、朦胧的感情如实告诉了司洛芸!同时,也把陈王太妃的野心与计划告诉了她! 他卑鄙的在她心中种下怀疑与猜忌的种子,慢慢由司洛芸自己一点点催拱着它发芽、成长,最后结出“真相”的果实!这比他强行输灌给她真相要震撼得多!当然,对她的伤害也很大! 所以,独孤夜有些愧疚,又有些欣喜。起码司洛芸并没有表现得一味袒护陈王太妃,这证明司洛芸头脑中所想绝对比普通女人要更广更远! “假如陈王太妃谋反的事事败,朕留她一命,但要终身监禁!皇后可能接受?”独孤夜俯视着司洛芸的双眼,强调地道,“至于陈王,朕会赏一块偏远的封地,派人护送他去封地为闲王,但他的身边必须有朕的人!” 她还能要求什么?这已经是皇帝的底线了!留住长姐和陈王的性命,却令他们失去自由!活着总比死了好吧?是吧? 点了点头,司洛芸表示接受了皇帝的决定,然后又伏进他怀里无声的掉了会儿泪,用鼻涕和眼泪彻底毁了皇帝这身绣龙纹的昂贵常服! 然而,皇帝与皇后低估了陈王太妃的野心之大!皇帝也忘了这一世与上一世相比发生了很多变故…… ** 再有两天,皇帝就要启驾回宫了,司丞相暗暗松了口气。 这阵子京城与郊外天和园的两地奔波,可着实累得不轻! 皇帝不在皇宫里,奏折虽然也都送到了天和园,但京中还是需要有人坐镇才行!司丞相便担起了此重任! 昨日接到皇帝召见的旨意,他便匆匆赶到天和园面圣。 皇帝说了几句不痛不痒、并不是什么特别重要的国事之后,便说司皇后想见丞相。 司丞相听闻司皇后要见自己,心中竟有些小小的激动! 自从锦园中父女见过一面后,他与司皇后便没有再碰过面! 司丞相虽是皇后的父亲,却也是外臣,便被安排在雨林轩接受皇后的接见。 先行了君臣之礼后,司皇后赐座给司丞相,并命宫人都退了出去。 “丞相别来无恙。”司洛芸看着官帽下的鬓发已挂银霜的司丞相,心中的感情还是有些复杂。 “承皇后娘娘福泽,臣身体尚硬朗。”司丞相垂首恭敬地道。 “今日本宫向皇上求得见丞相一面的恩准,是因为有几句话想问丞相,还请丞相如实相告。”司洛芸道。 “请皇后娘娘直言,臣不敢作任何隐瞒。”司丞相慌忙站起身揖道。 “丞相请坐。”司洛芸抬了抬手,语气温和地道,“丞相是在先帝执政时得以被重用,继而一路高升至相位。先帝极为器重丞相,可有什么原因?” 司丞相想了想,认真地答道:“回禀皇后娘娘,为臣者首当忠君!臣便是坚定这一点,在朝堂上不结党营私,才得以被先帝信任、重用。” 这一直是司丞相的为官之道!所幸先帝并不是一个昏君。 “说得好!”司洛芸赞了一声,然后笑道,“那丞相是否也忠于皇上呢?” “……”司丞相怔然,不解地看向司皇后。 这是一种试探吗? ** 三月初九,皇帝带领群臣与众后妃启驾回宫! 从天和园回京的路途并不远,大概三个时辰左右,沿途有着无限好的*可欣赏,其中在一处还有休憩的小行宫。 清晨,皇帝一行人便启程,将近两个时辰的行进后到达了中途的小行宫歇息用午膳,然后再启程直接入京进宫! 小行宫里的宫人早就接到了通知,接驾的准备都已经备好,皇帝与后妃、大臣们一到,行宫的内侍总管与宫人们便开始忙碌起来! 福宝在文桐园中受了惊吓,回到紫辉园后便开始低热。不知是不是双生子之间有感应,第二天虎儿也病倒了。 龚太医与张太医每日都去紫辉园给两位小主子请脉,直到出发前一晚,双生子也只是稍稍退了热度,还是不见好转。 司洛芸简单用了午膳,趁休息的是时间去看三个孩子。 “不好了!有刺客!”突然宫门外有人发出尖叫声! 司洛芸一惊,赶紧命人关闭宫门! 但内侍刚跑到门口试图将宫门关上,就被穿着衣甲、黑巾蒙着半张脸的士兵一脚将宫门踹开! 顿时,宫人们发出慌乱的叫喊声四处逃窜!只有从凤宫跟随司皇后一起到别苑的宫人还护在主子身边。 “司皇后在这里!”闯进来的蒙面士兵有人高喝了一声! 门外又有蒙面人跑进来,看到衣着华丽、头戴凤饰的司皇后站在一间屋子门口,便喊起来,“快去搜小公主和两个皇子!” 可蒙面人们往内冲的时候,门口的宫人就用力推上了宫门,并大力的落闩! 与此同时,从两侧的殿房内冲出深蓝衣袍后背绣着狰狞龙头的十名金龙卫! 虽然穿着衣甲、蒙着脸的士兵手里都有武器、大概二十人左右,但他们完全不是十名金龙卫的对手!刀光剑闪中,须臾之间便将刺客杀的杀、擒的擒! “启禀皇后,逆贼死十七人,擒住四人!”一名金龙卫上前拱手向司皇后禀报道。 “好,你们留下五名留守此宫,剩下五宫随本宫去皇上那里!”司洛芸面色微冽地道。 这十名金龙卫明里暗中保护司皇后许久,几乎已经快成为司皇后专属侍卫,所以他们对皇后的命令一向是不作怀疑! 司洛芸带着五名金龙卫朝皇帝与几名大臣们休息的殿房赶去,一路上也遇到不少惊慌逃窜的宫人和蒙着脸的逆贼!但逆贼们显然都有既定的目标,对那些跑来跑去的宫人视而不见!除非有逃得慌了神撞到逆贼身上,被误以为是阻拦者而遭到砍杀! 司洛芸的装束极为显眼,很多逆贼看到后扑过来欲擒住她,都被五名金龙卫不留情的斩杀了! 行宫不大,司洛芸很快便到了独孤夜与大臣们休息的宫殿门前,在门口就看到属于皇宫侍卫的几具尸体! 她的心一紧!匆忙迈进宫内! 独孤夜将四十名金龙卫分为了三批,其中十人早就已经听命于司洛芸,而另二十名则被他分派去保护三个孩子!剩下的十名留守皇宫!他自己身边只有皇宫的侍卫,并没有武功高强、以一敌十的金龙卫保护! “皇上!”司洛芸冲进正中的殿房,周围欲扑过来的逆贼皆被金龙卫截住! 殿内,独孤夜正手握佩剑与一名手持陌刀的男子拼杀! 司洛芸突然冲进来,惊动了正在搏杀的两个男人,拿着陌刀的男子向旁一跳转身看向门口。 “是……是你?”司洛芸震惊的看着那个戴着半张银面具的男子!再看看他手中那柄长长的陌刀!“你不是……” 这个人不是在从陈王宫进京的路上救了自己的恩人吗?他怎么会…… 好像张先生也认识这个戴着面具的男子,还说是世交之子!既然是张先生认识的人,怎么会是逆贼? “小心!”独孤夜和戴着银质面具的男子同时出声、同时扬手! 司洛芸身后传来“噗噗”两声闷响,一个冲进来的逆贼就被同时飞过来的匕首扎中头和胸口毙命! “你过来做什么?”独孤夜气急败坏地朝司洛芸吼道,“快回去!” 司洛芸这才回过神,朝独孤夜跑过去。 独孤夜一个旋身将奔过来的司洛芸掩在身后,横剑而立! 不是说一切都准备好了吗?如果陈王太妃在行宫这里动手,绝对不会出现现在这种局面?可为什么逆贼会冲进她所在宫殿,皇帝这里怎么又会陷入苦战?这个戴着银色面具的男子到底是谁? 戴着面具的傅永觉看着司洛芸飞奔向独孤夜时,心中最后一点留恋与担忧也消失了。 那个被司明耀担心着的小妹妹已经长大了,也不再是呆呆笨笨、不谌世间险恶了的痴儿了!她寻到了愿意信任与依靠的男人,而这个男人也极为的看重她!那他……就没有什么顾虑了! 陌刀旋起刀花、带着风向独孤夜劈下来,力道千金、气势如虹! 独孤夜拉着司洛芸向旁堪堪闪开,却还是被凌厉的刀锋削去一片衣角! “皇上!”司洛芸突然指着殿门口低叫出声! 只见全副武装的士兵将殿房团团围住,走在最前面的两个人是一男一女!男的司洛芸不认识,但女人却是认识--陈王太妃! 陈王太妃一改殇太子薨逝后整日着素服、简单的的打扮,而是穿着一身暗红与玄色相配、刺绣繁复的宫装,头上与司洛芸一样戴着一支九尾凤钗,连脸上的妆容也添了色彩! “想不到竟能在皇上身边看到皇后娘娘,倒省去哀家的麻烦了!”陈王太妃冷笑地道,并自称“哀家”!“傅将军,还不将谋篡皇位的昏君拿下!” 谋篡皇位?昏君?是说皇帝独孤夜? 司洛芸仰头看了一眼独孤夜,却只见他面色平静地望着陈王太妃。 戴着银色面具的傅永觉上前一步,独孤夜护着司洛芸向后退了一步。 陈王太妃眯了眯眼,看到傅永觉明显犹豫的样子,心中恼怒! “来人,将他们先拿下!”陈王太妃摆手命令道。 十几名穿着铠甲的士兵一拥而上,将皇帝与皇后围住! “皇上,如果不想受伤的话……”陈王太妃冷冷地道,“就乖乖俯首就擒!” 独孤夜把司洛芸紧紧挡在身后,黑眸中喷出烈火直灼向陈王太妃! “司氏,你竟谋反?”独孤夜喝道。 陈王太妃掩口哈哈大笑起来! “谋反?独孤夜,你现在坐着的位置本就该属于我儿!允志是太孙,才是皇位的正统继承人,凭什么换了你当皇帝?”陈王太妃表情微狞地道,“今天不过是一切回归正途罢了!你们还愣着作什么?还不将独孤夜与司洛芸拿下!” 士兵们持械冲上前,独孤夜挥剑奋力抵挡! “啊!”司洛芸突然尖叫出声,原来她的衣裳被一名谋反士兵给拽住了,并用力向旁拖她! “混帐!”独孤夜见有别的男人碰触到司洛芸,气极的转身挥剑去砍那名士兵的手! 银光闪过、鲜血飞溅! “皇……皇上!皇上!”司洛芸满脸是血、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被陌刀穿过胸口的独孤夜! ** 不多说,继续码。   ☆、161.姐妹成仇 一场政-变就在大燕百姓的无知无觉中进行着! 位于京城皇宫与别苑天和园之间的小行宫中,皇帝一行被以陈王太妃为首的逆贼包围! 在擒拿皇帝与皇后的时候,戴着银色面具的傅永觉一刀穿透了皇帝独孤夜的胸口! “皇上!皇上!”司洛芸挣开逆贼士兵的手,扑到独孤夜身上,险些被冒出来的刀尖刺中! 噗!傅永觉抽回自己的刀,独孤夜伤口处的血如箭一般喷涌而出! 司洛芸吓得用手去堵伤口,可血顺着指缝不停向外流。 “皇上……”司洛芸泪如雨下的扶着缓缓向下倒的独孤夜,“不要……不要……” 独孤夜的头靠在司洛芸的肩上,嘴角也涌出血来,双手紧紧住司洛芸要堵伤口的那只手。 “别……别怕……”独孤夜呛出一口血,朝司洛芸扯出一抹虚无的笑容,“朕两辈子都欠你的,用这伤抵……抵了!” “皇上,您别说话!别说话!”司洛芸紧紧抱着独孤夜的头哭道,“臣妾不想听什么遗言!不想听!您不说,就不会死了!不会死了!” 噗……皇帝又吐了一口血。 “傻女人。”独孤夜的唇贴着司洛芸的耳畔轻轻地喃道,“朕还没死呢……你就咒朕……” 司洛芸只是哭,完全听不到独孤夜在说什么。 看着帝后相拥诀别的场景,一时间竟没有人敢上前打扰! 陈王太妃冷脸看着这一幕,想到殇太子将死的那几日,她也是日夜守在殇太子的榻前落泪。可殇太子跟她说的都是什么? 让她好好照顾独孤允志、听从徐太后的安排、善待留下来的那些妃妾……呵呵!临死也不忘那些狐狸精!去陈国前,她把那些女人都送去了当了尼姑!徐太后的侄女虽然幸免,却在陈国也过着清苦的日子!回到京城没多久,徐氏就病死了,徐太后也没有什么表示!她让徐氏回到京城才死,已经是仁慈了! “别让独孤夜死了,叫太医!”陈王太妃从过往的回忆中拉回神志,冷声地命令道。 “太后!”跟着陈王太妃一起进来的男子正是殇太子以前最信任、器重的谋士黄文兴! 一直以来,也是这位黄先生鼓动着陈王太妃一定要辅助陈王重新夺回皇位!也是他暗中组建拥护陈王的军队! 见陈王太妃命人叫太医医治独孤夜,黄文兴不禁有些着急!女人总是有一念之仁,若是让独孤夜活着,那这皇位…… “黄先生有什么意见吗?”陈王太妃转头冷冽地注视着黄文兴。 黄文兴低下头恭敬地道:“草民不敢。只是如果此次独孤夜因遇刺而死,太孙登上皇位岂不是名正言顺一些?” 陈王太妃冷哼一声,“哼!名正言顺?黄先生难道忘了这一次我们是以何名义谋反的吗?方才哀家听说独孤夜与司洛芸的一女两子并未在行宫里!” “什么?”黄文兴大惊,左右看了看随行的逆兵首领,他们都摇头表示自己带的人没捉到福宝姐弟三人!“这……这是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陈王太妃嗤笑地斜睨着黄文兴道,“哀家为什么提前起事?就是因为觉察出司皇后有异!也许独孤夜早就料到了哀家与你们这些谋士并不甘心由他称帝、意欲谋反,所以才多番试探!而公主与皇子失踪不见,足见这是独孤夜早有防范!也许一回宫,就会下旨将哀家与陈王囚禁起来,再捕杀你们这些忠心于殇太子的人!幸而哀家发现得早,召你们在此等候!” 黄文兴听得额头冒汗,他现在最恼恨就是没捉到独孤夜的一女两子!特别是那两个皇子……将来就是最大的隐患啊! “太后,这该如何是好?那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黄文兴这个时候也不嫌弃陈王太妃是个女人了,反倒向她讨主意! 陈王太妃看着奄奄一息的独孤夜和抱着他哭的司洛芸,冷声道:“派太医救治独孤夜,再让他多活几日!将司洛芸在内的一干后妃押上车派人看管,除了独孤夜与司洛芸身边得有的几个宫人之外,其他的人……包括行宫里的宫人,都杀了吧!” “那……那公主与皇子……”黄文兴还是有些担心。 “黄先生不必担心那三个小娃娃!待回到皇宫里,对外只暂称皇帝归途染疾,重病不能理政!反正后宫在哀家与徐太后的掌控之下,不会有什么问题!待独孤夜清醒了,便让他拟一份禅位的圣旨,召内阁大臣觐见宣布将皇位禅让给允志!这样,允志在群臣与万民眼中就是真的名正言顺的继承了皇位,如果那些拥护独孤夜的人将来想再拥立小皇子夺位,就真的是谋反!”陈王太妃得意地说出自己的计划。 黄文兴也暗暗吃惊陈王太妃竟能这么快就想出让陈王继承皇位服众的办法!可听陈王太妃话里的意思,是要留独孤夜子女的性命? 一场血腥屠杀在小行宫里展开,而在这些被杀的人当中还有一个独孤夜的妃妾——年贵人!陈王太妃指名要杀了这个女人! ** “你疯了?你这是想害死允志吗?”徐太后疯了一样扑向儿媳司洛荷,却被站在司洛荷身旁的宫婢拦住! 司洛荷冷冷地看着又是震惊、又是愤怒的徐太后,“母后为何要这么说?方才我不是已经将所有的事都告诉您了吗?” 徐太后被宫婢架着,气得直喘粗气,怒瞪着司洛荷骂道:“允志才七岁,你以为群臣会相信皇上会把皇位禅让给七岁的孩童吗?” “只要有盖了玉玺的圣旨和内阁大臣们的证明,谁敢提出异议便拖出去斩了!”司洛荷阴冷地道。 徐太后只觉得头晕目眩,但因为担心孙子的生死,还是硬撑着瞪大眼睛道:“圣旨可以伪造,但皇上会乖乖听你的话跟内阁大臣说要禅位给允志?你这不是在做春秋大梦吗?” 司洛荷抿唇一笑,“母后,这就需要您亲自说服徐尚书了,而司丞相是我的父亲,自然由我来说服!其他几名内阁大臣向来也都是唯徐尚书与司丞相马首是瞻,他们想必也不会提出反对!至于皇上……只要有了圣旨,他能不能说话都无所谓!” 徐太后望着儿媳那张得意、狰狞的脸,心惊着自己为何从来没看出司洛荷竟是这样心狠手辣、毒计连连的女人!她在自己面前一直是怯懦、听话的儿媳…… “母后,您应该高兴啊。”司洛荷笑米米地道,“待允志登基称帝,我便是太后,而母后您则是太皇太后。允志还会追封太子为帝,并为太子建陵!难道您不希望如此吗?” 徐太后听得心动,可她还是忧心忡忡! 历朝历代谋逆者失败后的下场都很凄惨,万一此次司洛荷与那几位谋士的谋反失败,那根本就没参与其中的独孤允志不就白白被自己的娘和谋臣给害死了! “允志还小,这国事……国事由谁作主?”徐太后又提出了疑问。 陈王太妃一笑,福身道:“母后不必担心,在允志能执政之前,我将垂帘听政,与诸位大人共同辅佐他打理国事。” “你……你疯了!你真的是疯了!你竟想垂帘听政?你这个祸国的妖女!当初……当初先帝是……”徐太后指着陈王太妃的鼻子颤声怒斥,但骂到一半人就倒了下去! “太后!太后!”黄嬷嬷扶住徐太后急切地喊起来,“快!快传太医!” 在福宁宫的混乱中,陈王太妃带着自己的人翩然离去! ** 陈王太妃司洛荷的如意算盘在第一步就被打乱了!因为象征着传国的玉玺不见了! 没有玉玺的皇帝叫什么皇帝?况且禅位的圣旨上也需要这个玉玺之印证明其真实有效啊! 陈王太妃大怒,派人搜皇宫、严刑拷打皇帝身边的内侍!皆无所获!就连去天和园与小行宫搜寻的人也一无所获的回来! 同时,小公主与两个小皇子也是查不到踪迹!逼问一直给长公主和大皇子看诊的龚太医与张太医,他们二人一口咬定头一晚还在紫辉园给双生子看诊,亲眼见到孩子无误! 现在独孤夜命虽保住了,人却一直处于昏迷之中。唯一可能知道玉玺在何处的只有司洛芸了! 独孤夜的后妃都被关在廖贤妃居住的景兰宫,而司洛芸的凤宫则被空了出来。 陈王太妃带着宫人浩荡的去了景兰宫。 独孤夜的妃妾不多,所以一座宫倒能安置下她们了,当然是有些挤。 即使同样是阶下囚,但司洛芸的待遇依然不错。 司洛芸最担心的还是独孤夜的伤势,从在小行宫被押上马车后,她就没再见到过独孤夜了!如今掐指算来已经有三四天了,也不知道太医是否将他救治过来没有! 想到他为了保护自己而被戴着银面具的人用利器透胸而过……那触目惊心的一幕至今想起来还会令司洛芸打寒颤! 陈王太妃命人将司洛芸请了出来。 “妹妹坐。”陈王太妃微笑地看着司洛芸,口气和蔼之极。 如今她们姐妹的位置又调了过来,陈王太妃觉得压在胸口许久的郁气都散了! 司洛芸瞥了一眼陈王太妃,也不客气就坐了下来,但脸上的表情却是冷淡与倔强。 “妹妹与皇上十分恩爱,皇上受伤也是为了保护妹妹。那妹妹一定知道传国玉玺在何处吧?”陈王太妃单刀直入地问道。 司洛芸皱了皱眉,看着陈王太妃道:“什么传国玉玺?” “……”陈王太妃挑了挑眉,压下渐起的恼火,继续温和地道,“就是皇上写圣旨后盖在圣旨上的印鉴。只不过不是私印,而是国之玉印。” 司洛芸的脸上现出茫然之色,她真的没注意过玉玺这个东西! “你要玉玺作什么?”司洛芸的脸色又转为防备地问道。 “呵呵,至于我要玉玺作什么,妹妹就无需过问了。”陈王太妃倨傲地昂起下巴看着妹妹。 “既然你不让我过问,又问我玉玺在哪里干什么?”司洛芸气哼哼地质问道。 “……”陈王太妃翻了翻眼,被司洛芸奇怪的逻辑气得胸口发闷!她深吸了一口气,脸上的笑容有些摇摇欲坠,“妹妹,你也知道我这么做都是为了自保。换作是你,你也会为了保护自己的孩子而使尽手段,不是吗?你放心,待允志登上皇位,我不会对你和福宝他们怎么样的。我会让允志尊独孤夜为太上皇,并给你们找一处安逸之地过无忧的日子。” 陈王太妃像哄小孩子似的诱哄着司洛芸。 司洛芸冷笑了一声,不屑地道:“太妃所说的那个地方是坟墓吗?本宫不知道玉玺什么的!太妃神通广大,几日间便能安排下小行宫谋逆之事,像找人用玉赶工雕制一个玉玺这样的小事,不是更轻而易举?” 咯啦!陈王太妃身下的椅子发出刺耳的拖地声!陈王太妃已经是满面怒容的站了起来! “司洛芸,你是真傻,还是跟我装傻?玉玺是随便找块玉就能雕制的吗?你若知道,最好快些说出来,免得我找到你的儿女之后……哼哼!还有,你别忘了躺在病榻之上的独孤夜!我随时可以要了他的命,然后让允志当皇上!”陈王太妃气愤地喊道。 司洛芸也站起来,嘲弄地看着气急败坏的陈王太妃道:“你永远找不到福宝他们的。他们这三个孩子将是长姐心中永远的刺!你与那些谋士们要时刻担心着今日谋逆之事的重演!” “放肆!”陈王太妃气急的上前扬手打了司洛芸一巴掌,“闭上你的嘴!你这么说只会让我更想找到那三个孩子,而他们的下场也会因为你这个母亲的口无遮拦而……” “我不正是说出长姐心中最真的想法吗?即使我不这么说,长姐找到福宝他们依旧还是会杀了他们永绝后患!”司洛芸一侧脸颊泛起红印,但她却扭过脸朝陈王太妃嘶喊地道,“皇上没有暗中派人刺杀陈王,是念及他是殇太子唯一的子嗣!纵有防备也是将他安排在京城眼皮子下监视!” “对!独孤夜是没有要杀允志!”陈王太妃也扬声喊道,“但你知道我们母子是过着什么样的日子吗?就像头上悬着一把刀,不知道它会什么时候落下来!还不如一刀就杀了我们痛快!你放心,我不会让你们母子过这样的生活,我会成全你们!” 司洛芸抿紧嘴唇,眼中的泪落了下来。 如果母亲知道她们姐妹成仇,将会是多么的伤心! 但这是条没有回头机会的路,她们姐妹只能往前走下去! “太妃!启禀太妃!”殿门口传来宫人微喘的声音,“皇上……醒了!” 他醒了?那就是没事了?司洛芸心中一跳,脸上露出期盼之色。 陈王太妃也是一喜!独孤夜醒了,就能问出玉玺的下落了!她转身便往外走! “等一等!”司洛芸喊住欲离开的陈王太妃,“让我见一见皇上!” 陈王太妃回以冷笑地道:“哀家……不准!除非你知道玉玺在哪儿!” 司洛芸咬着嘴唇,目送陈王太妃离开,心中对独孤夜的挂念却越发的深! “我要见皇上!我要见皇上!皇上,您不要抛下妾啊!皇上!”被关在一间殿房里的司淑妃拍打着殿门哭叫着,“皇上!” 走到宫门口的陈王太妃停下来,皱眉厌恶地转头看着那间殿房,对身边的宫人道:“那个女人太吵了,赐她一碗哑药!” “是,太妃。”宫人战战兢兢地躬身道。 ** 距离陈王太妃来询问玉玺的下落又过了三日,司洛芸被关在殿房内,除了春晓还在身边服侍外,辽沐儿在小行宫的叛乱中失踪了! 司洛芸替辽沐儿担心了一阵子,后悔没有提前告诉这个忠心的女官关于皇帝的计划!可是,也许正因为不知道皇帝的计划,辽沐儿才可能幸免于难吧? 两日前,司淑妃那边突然安静下来,听看管的宫人在殿外低语,原因是陈王太妃命人给司淑妃喝了哑药! 下哑药的宫人不敢直接给司淑妃送去,就在吃食里投了药!结果司淑妃的喉咙疼了一晚上之后,次日便不能说话了! 司洛芸与春晓惊闻此讯,不禁都对陈王太妃几近疯狂与暴虐的作法感到不安! “娘娘,看来以后您的吃食也该注意了。”春晓担忧地道。 司洛芸抱膝坐在榻上,看着如豆的灯盏发呆。 福宝他们现在还好吧?如果自己与独孤夜真的有什么不测,希望他们姐弟还是忘了在皇家生活过的日子,当普通老百姓过平常的生活吧。听说小孩子的忘性大,也许…… “娘娘?您听!”春晓缩手缩脚的走到榻旁,脸上挂着恐惧的表情仰头望着屋顶,“奴婢怎么听着房顶上有动静啊?” ** 很激动是不是?高朝之时突然戛然而止,终于满足了鸟儿上一篇文的愿望! 大概还有一章就结束了!   ☆、162.正文完结 屋顶传来响动,吓得春晓窝到了司洛芸的身旁。 司洛芸也抬头看着屋顶,并未发现什么异状,就连春晓听到的响动她也没听到! “咦?没动静了?”春晓不解地又走到地当中仰头看,然后无辜地转向司洛芸解释道,“娘娘,奴婢真的……” 司洛芸的表情一变,张大嘴看着春晓。 “怎么了?娘娘?”春晓看着司洛芸吃惊的表情,“难道您也听到响动了?” 司洛芸跳下榻来,赤脚踩在地上朝春晓扑过来! “娘娘,您小心着凉!”春晓顾惜到主子的身体提醒道。 司洛芸绕过春晓,直扑到她身后那个人的怀里! “嗯……”被司洛芸扑住的人发出一声闷哼,身形晃了晃。 “皇上……皇上……”司洛芸从喉间发出细微的低喃,泪如决堤。 春晓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身后站了一个人!要不是及时看清那个人的容貌,她差点儿就尖叫出声了! 独孤夜作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又指了指里间。 春晓会意,故意加大音量、靠近门口道:“娘娘,天色已晚,您还是先休息吧。皇上吉人天相,一定会没事的。您再这么熬下去,自己的身子也熬完了。” 说完呆了片刻,春晓才走到榻旁持起灯盏,引领独孤夜与司洛芸走进里间。 “皇上,奴婢到外面守着去。”春晓向独孤夜福了福身,小声地道。 独孤夜点点头,春晓退到了漆黑的明间。她仰头再看,也没看出屋顶有漏的地方,皇上是从哪儿“掉”下来的? 里间的庄边上,独孤夜与司洛芸相拥在一起,司洛芸无声地落着泪,这是喜悦与安心的泪! 任由司洛芸哭了一会儿,独孤夜才低声安抚她,“朕没事,只是小伤。” “小伤?臣妾亲眼看着那刀穿透了皇上……皇上的胸口!”司洛芸眼泪又掉得凶起来。 她能为自己担心和伤心,也不枉费他重生以后一心一意只守着她一人! 独孤夜推开司洛芸,然后开始解身上的黑色夜行衣。 “啊?皇……皇上,您这是……”司洛芸看独孤夜脱衣,俏脸飞红地将身子扭向一旁,“皇上这种时候您还有心思……臣妾不要!” “……”独孤夜解衣服的手一滑,就把衣襟给全拉开了! 司洛芸嘟着嘴偷眼一看,发现独孤夜竟脱得露出里面白色的里衣,脸上更加红润了。 他们是许久没有亲热了,但皇帝能不能有些忧患意识、再看看眼前的情况,收敛一下! “芸儿,你转过来。”独孤夜道。 “不要!”司洛芸气恼地往旁挪了挪身子,“你快把衣服穿起来!” 恼怒之余,司洛芸就忘了用尊称。 独孤夜伸手用力把司洛芸的身子扳得朝向自己,好气又好笑地道:“你在想什么?” “皇上想什……咦?这伤口……这伤口愈合得这么快?”司洛芸被眼前光滑结实、无疤的胸膛吸引,还好奇的伸手去按了按独孤夜应该有伤的位置! 没错,一点儿伤痕也没有!但有一片淤青看起来挺吓人的!透穿胸口的刀伤不该是淤青这么轻吧? 独孤夜被司洛芸惊奇的样子逗笑,抓住她在他身上乱摸乱抚的小手,“傻瓜,你没看过民间杂耍的把戏吗?那些刀和枪都是有机关的,而被扎的人身上也有机关。” 司洛芸张大嘴看着独孤夜英俊依旧的笑脸,好半天才轻啊了一声。 “啊……臣妾是没看过。” 即使她去伎馆向老伎“学艺”,也是由雇来的马车在半路接她过去,哪有时间欣赏民间杂耍?况且,看护自己的嬷嬷也是不会允许她到街上抛头露面的! 独孤夜见司洛芸这么诚实可爱,忍不住抱着狠狠亲了一口! 这些风风雨雨快些过去吧,他想跟她过消停平静的日子!再生下第三个儿子、第二个女儿就圆满了! 这一世他要让她陪在自己身边很久很久,甚至他驾崩了先去奈何桥边探探路,让她再多活几年享受儿孙之乐,然后再与他在阴间团聚也好! 夫妻相拥静静地坐了一会儿,司洛芸才想起那个戴着银色面具的男子,隐隐还记得陈王太妃叫他“傅将军”! “皇上,戴面具的男子也是您安排的人吗?”司洛芸从独孤夜的怀中抬起头问道。 独孤夜听她问起傅永觉,心里酸丝丝的! “啊,是啊。”独孤夜不太情愿地应了一声。 那个该死的傅永觉!说好只是作戏,但戳过来的陌刀力道过猛,机关弹开时使他前胸和后背都受了不轻的撞击!所以胸口和后背都有一大片淤青! 这几日为了掩饰假伤情和令脉息像是受了重创的人,独孤夜也是没少遭罪! “那个人也曾在臣妾等人赶往上京时,在路上救过我们。”司洛芸道,“可皇上为什么事先不与臣妾说这一切都是作戏,害得臣妾以为您……” 司洛芸不敢再回想那一幕,把头又轻轻埋进独孤夜的怀中。 “朕知道你做不来假。”独孤夜叹息地道,“为了取信陈王太妃,朕才隐瞒了这一段。” 要是司洛芸知道他受刀伤是假的,恐怕就不会表现出那么伤心欲绝的模样了!陈王太妃多疑,如果看出什么端倪就糟了! “芸儿,再过三五天左右,陈王太妃应该就会召内阁大臣们到泰德殿听旨。朕估计她为了胁迫朕,恐怕是会利用你。”独孤夜低头抚了抚司洛芸微乱的发髻,忧心地道,“这几天如果陈王太妃来找你,她说什么就是什么,你不要反抗、顶撞,免得吃皮肉之苦。” 为了将陈王太妃及殇太子之前的势力一网打尽,独孤夜布局许久!是该收网了! 同样,陈王太妃为了推儿子登上皇位,也是布局良久! 独孤夜能顺利走到今天这一步,完全是占了重生的便宜!虽有变数,但并不影响大局! 为了实现对司洛芸的诺言,独孤夜想将此次陈王太妃谋逆的事压制到最小,尽量不让更多的人知道!否则忠心的臣子肯定会上书诛杀陈王太妃与陈王! 又说了几句被人送到秘密之地保护起来的儿女,独孤夜就得回去继续装病人了。 “皇上怎么回去?”司洛芸送独孤夜来到明间。 因为外面有人看守,明间又有窗子,所以不能点灯。好在适应了黑暗手,便也能看到屋内站着的人。 独孤夜指了指屋顶,“有人接应。” 说着,他在司洛芸的耳垂上摸了一下,在她轻微的低讶声中顺走了她一枚珍珠耳珰。手指蓄力将耳珰朝屋顶一弹,发出咚的一声脆响后耳珰又掉落下来! 独孤夜身手敏捷的接住掉落的耳珰,然后把它放到司洛芸的手中。 屋顶传来沙沙的声响,然后一束月光便洒了进来。 在司洛芸和春晓瞪大眼睛的注视中,独孤夜抓住从屋顶垂下来的绳子缠在腰间,然后拉了拉。只是一眨眼的工夫,独孤夜就从二人眼前消失了!屋顶被掀开的瓦片重新被人放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 “还是找不到玉玺?”陈王太妃气恼地将桌上的茶盏掉到地上! 不能再等下去了!万一有人起疑,调动京城东西两侧大营中的军队围住皇宫,那她精心策划了这么久的重夺皇位就要泡汤了!最可怕的是,失败后她和独孤允志都不能活! “太后,不能再等了!不如赶紧让皇上‘驾崩’吧!”黄文兴在一旁焦急地道,“有徐太后在,就算让太孙当皇帝,大臣们也是不敢说什么的!至于小公主与小皇子们,草民再派人手去寻找!一旦发现有类似年纪或不明来历的孩子便都直接除掉!宁可错杀一千,绝不放过一个!” 陈王太妃抿着嘴辰,脸上更多的是不甘! “不行!哀家一定要让允志名正言顺的登上帝位!就算将来独孤夜的儿女找上来,他们也没有质疑允志皇位的权力!”陈王太妃固执地道。 黄文兴还想再劝,但陈王太妃根本不打算再听他的劝说,直接带人去了景兰宫! 知道独孤夜没事的司洛芸最近心情比较好,脸色也好了许多! 正坐在榻上下棋的主仆二人被殿外的嘈杂声打扰,还未等春晓起身去看个究竟,殿门上的锁便被人打开,然后冲进来几个如狼似虎的人! “娘娘!”春晓吓了一跳,拦在司洛芸的身前。 “来人,将司皇后带走!”站在殿外的陈王太妃命令道! 门口那几个膀大腰圆的嬷嬷就走了过来,伸手欲拉司洛芸。 “你们作什么?放肆!”春晓上前去拦那几个嬷嬷。 那几个嬷嬷用力推开春晓,将她摔倒在地上! “皇后娘娘,奴婢们得罪了!”为首的嬷嬷满脸横肉,一副凶相! 在嬷嬷的手刚搭上司洛芸的手腕上时,司洛芸冷冷地开口道:“拿开你的手,本宫自己会走!” 司洛芸到底是大燕的皇后,这几年王后、皇后高位者的生活已经令她气质上有了很大的改变!一个眼神、一个表情都有着不可侵犯的威严! 那几个嬷嬷畏缩了一下,看着司洛芸自己从榻上下来,然后抚平衣裙上的皱褶昂首走出殿房。 陈王太妃站在院中,她的身后整齐的站立着十数名士兵!看着装不像是宫中侍卫,应该是陈王太妃自己的人! 带兵入宫?这有逼宫之嫌!难道陈王太妃已经不想周旋下去了? 司洛芸想以独孤夜深夜特意到景兰宫提醒自己的话,心中不由紧张起来。 “太妃想带本宫去哪儿?”司洛芸故作不知地问道。 陈王太妃勾唇冷笑,“带你去见皇上!” 语音一落,几间殿房里传来女子的哭叫之声! “皇上!等一等妾!”不知是哪位妃妾嘶喊了一声,接着传来沉闷的呯响。 “美人!美人!杨美人殁了!”那间殿房里传来痛哭之声。 几间殿房里的哭声更盛,接连有碰撞声响起,然后又听到有人喊“邢贵人殁了”…… 司洛芸先是被杨美人自戕的举动惊到,接着邢贵人也步了后尘,她才惊醒过来! “闭嘴!皇上还活得好好的,你们一个个哭什么?”司洛芸赶忙大喝一声,阻止再有妃妾自戕! 她没想到,陈王太妃这个举动竟令妃妾们误会了! “呵呵,皇后娘娘倒是很清楚嘛!你怎么知道皇上还活着?”陈王太妃又起疑心。 司洛芸掩饰住心虚,故作冷淡地道:“前几天你来的时候不是有人来报,皇上已经醒了吗?玉玺还没找到,陈王又没登基为帝,长姐怎么会就这样让皇上驾崩呢?” “想不到被母亲称为痴儿的你,竟已变得如此聪明!看来这后宫果然是‘养人’的地方。哈哈哈!”陈王太妃发出癫狂的笑声。 “你为什么要带本宫去见皇上?”司洛芸又问了一遍。 陈王太妃收住笑声,冷脸地道:“我只是想看看皇上到底有多重视皇后娘娘您啊!走吧!” ** 泰德殿内充斥着浓重的药味,令进来的人都忍不住要掩鼻。 大燕皇帝独孤夜脸色蜡黄中又泛着不自然的白色,一看就是那种病入膏荒、出气比进气还多的状态了! 陈王太妃走进殿内,身后跟着两个嬷嬷和被架着强迫过来的司洛芸。 走到病榻前,陈王太妃坐到榻边上,伸手从宫女的手中接过盛着冷水的茶碗。纤纤玉指沾了冷水后朝独孤夜的脸上掸了掸! “皇上,您快醒醒。”陈王太妃声音轻柔地道,“您快看我将谁带来了?是您最寵爱的司皇后!” 病榻上的皇帝仿佛听到了陈王太妃招魂般的声音,缓缓睁开了双眼。 “太……妃……”独孤夜气息虚弱地道。 陈王太妃抿唇笑了笑,然后招手命人将司洛芸推过来! “皇上,您还是不说出玉玺在何处吗?”陈王太妃笑得无害,但语气中又透着令人无法忽略的阴冷!“您还是快些说出来吧,不然……” 陈王太妃再次招招手,一把寒光闪闪的刀刃就压在了司洛芸的颈上! 从皇帝病榻一侧的垂幔中走出一名男子,他戴着半张银色面具、手里握着陌刀的刀柄,而锋刃则停留在司洛芸的肩上! “呆会儿,我会让人将几名内阁大臣请到泰德殿,请皇上传下口谕,将皇位禅让给侄儿独孤允志。”陈王太妃抬了抬眼,面无表情地道,“玉玺可以慢慢找,但允志必须先当皇帝!如果您不按着我说的去做……傅将军的刀就会砍下你心爱的司皇后的头!然后下一刀就是皇上您的头!即使背上谋逆的罪名,允志还是要当皇帝!但如果皇上您肯配合,那我就会放了你们,您看可好?” 独孤夜歪头看着一脸悲凄之色的司洛芸,知道陈王太妃这是狗急跳墙了!好在他之前有安排! “咳,好……放了皇后……”独孤夜虚弱地道。 陈王太妃站起身道:“傅永觉,你带着司皇后退到皇上能看得到的地方!一定要让皇上看得到你的刀刃的每一个动向才行。” 傅永觉?司洛芸身子一震,猛然回头看向戴着银质面具的傅永觉。 “咳咳!你……”独孤夜被司洛芸这突然的动作吓得差点儿忘了装重伤!她那么突然的回头,万一抹了脖子怎么办? 好在傅永觉控制陌刀非常自如,在陈王太妃说出自己的名字时,他便将锋刃向外移了移。果然司洛芸不顾死活的扭头看向自己! 这个丫头啊!这种不管不顾的性子还是没变! “你是……傅大哥?”司洛芸讶然地脱口而出。 “……”傅永觉尴尬地沉默了片刻,才抬手摘下面具,“皇后娘娘。” 一次又一次救了自己的人竟然是傅大哥!司洛芸有些无法置信!而他又是怎么与皇帝…… 陈王太妃没有耐心等着他们叙旧,已经派人去传内阁大臣们觐见! 以司丞相为首的六名内阁大臣进了泰德殿,同样被殿中的药味冲得掩鼻。 司丞相在看到站在殿内的陈王太妃时稍稍愣了一下。 施过君臣之礼后,六名内阁大臣起身站在殿内。 “皇上与皇后在从天和园归京的途中染了重病,太后忧心也跟着病倒了。”陈王太妃镇定自若的当着六名内阁大臣的面编织着谎言,“皇上病情堪忧,今日特将六位大人召集在病榻之前,便是有事要交待!皇上,您请说吧。” 独孤夜已经被内侍扶着靠坐在大枕上,他看着六名内阁大臣,有气无力地道:“朕恐时日不多了……” “皇上!”六名大臣齐声哀呼,然后跪了下来! “皇上,您一定会洪福齐天,早日康健的!”徐尚书涕泪横流、真挚地哀声道。 想不到徐尚书在这个时候却表现出忠臣的特质! “朕心中一直有个心结,便是当年先帝将朕从陈国召回……”独孤夜深吸一口气艰涩地道,“先帝将朕从陈国秘密召回,在封朕为太子前命朕向神明起誓!登基后绝不可以血缘相残!特别是殇太子遗孤陈王独孤允志!朕当着先帝的面指天对神起誓,今生今世只要血缘至亲不向朕头上挥刀,朕也不会先对他们不利!可如今……” 陈王太妃看了独孤夜一眼,然后转了转腕间的玉镯。 架在司洛芸肩头的刀刃向着她颈间肌肤移了移! 虽然知道是假的,可司洛芸还是觉得浑身冒汗、头皮发麻!刀剑无眼,即使傅大哥玩刀玩得再得心应手,也难免不会有失手的时候! 独孤夜眼角的余光瞥向傅永学和司洛芸,前者面色平静、后者则胆颤心惊! “朕决定……朕决定……”独孤夜抓着被子的手十指紧扣,快要将被褥抓出个洞来!“皇位……” 呯!啪!殿外传来烟火爆裂的声响! 大白天的,怎么会有人在皇宫里放烟火? 陈王太妃心中感到不妙,抽出袖中的匕首朝榻上的独孤夜扑去! 六名内阁大臣都被这一幕惊呆了!眼睁睁看着陈王太妃的匕首架在了皇帝的脖子上! “护……护驾!”内阁任大人惊慌地喊道。 司丞相也很快反应过来,怒瞪着陈王太妃喝道:“洛荷,你这是做什么?还不快放开皇上!” 陈王太妃冷笑地看着父亲,咬牙地道:“司丞相,现在你是准备大义灭亲了吗?” 司丞相脸色发白地看着陈王太妃,他没想到被临危授命竟是……竟是这个原因! “洛荷,你若迷途知返,我会替你向皇上求情!你不要做傻事,要替陈王多想一想!”司丞相劝解道。 “迷途知返?我返得回去吗?当年父亲把女儿一个一个送进宫里时可曾想过,这深宫内苑是怎样一种人间地狱?父亲你得到了至高的官位、令人艳羡的荣华,可你的女儿们却在后宫里为了活着而挣扎!”陈王太妃失控地朝司丞相吼道,“你知道姑姑司美人在临终前将我叫到榻前说了什么吗?她说……她说父亲毁了她的一生,她就要毁了父亲所有女儿的一生!她做到了!她向先帝进言夸我才华好,又凭着当时正得寵替我求来了与太子的指婚!最后,她重病之时也不忘将洛芸和洛芙拉下水!这一切都是父亲您的贪心造成的!” 得知女儿们进宫都是因为怨恨自己的庶妹暗中使手段,司丞相瞬间像老了数岁,腿一软跪坐在地上! 殿外已经有了厮杀声,而且越来越近! 陈王太妃压在皇帝颈上的匕首也越来越用力,她不甘心地等待着,希望是自己的人得胜!但她知道这是一种妄想!看来她又掉进了皇帝事先设计好的圈套里! 这个男人……这个也曾撩动自己心弦的男人!这个被自己选择放弃、却最后站在巅峰上的男人!是她自己当年选择了可能更富贵的人生,却没想到走到今天的落魄! “独孤夜,如果当年我选的是你,就好了。”陈王太妃苦涩地笑道,“那如今……” “即使你选择了朕,下场也不会好到哪里去!”独孤夜放弃了装重伤,一把掀开身上的锦被,反手压制住陈王太妃的握着匕首的手腕!“人的本性不会变,朕要的不是你这样的女人。” 曾经的执迷不悟,现在终于彻底明了了!年少时那段最纯挚的感情又被厚重的记忆之纱掩盖住,看不清的才更美好吧! “太……太妃!不好了!京城执金吾攻破宫门闯进宫来了!宫中侍卫似乎也发现了异样,将我们的人……太妃?” 黄文兴跑进泰德殿里,一开始他看到的是太妃坐在榻边,以为事已成!但仔细一看,情形不对啊!好像是皇帝制住了陈王太妃! 黄文兴想逃已经来不及了,刑部尚书徐厚照一个箭步窜上去就把黄文兴给擒了下来! 眼见大势已去!陈王太妃万念俱灰!但她眸光一转,看向傅永觉和司洛芸! 抹下腕上的玉镯,司洛荷用满是妒嫉的语气对司洛芸道:“痴儿,你的命竟比我好上百倍千倍!我不服、我不甘心!如果老天再给我一次重来的机会,我一定……一定比你强!傅永觉,杀了这个女人,我就将你母亲的解药留下来!” 说着,陈王太妃另一只没被控制住的手高高的举起那只玉镯! “不然我就毁了这只镯子,里面的解药也会一起失效!你母亲身上中的毒就解不开了!”陈王太妃威胁地道,“快杀了她!杀了你这个青梅竹马、还曾与你有过婚约的司皇后!” 最后一刻,陈王太妃不让司洛芸的未来好过!也要在她和皇帝的心间留下阴影! 傅永觉英俊的脸上罩着一层寒霜,听了陈王太妃的威胁后冷嗤一声,手腕一转反而撤掉了搭在司洛芸肩上的刀刃。 “你……你不想救你的母亲了?”陈王太妃不敢置信地看着傅永觉。 “家母身上的毒,早就被皇上派人去请的神医医治好了!为报救母之恩,也为报毒母之仇,我才配合皇上演了这出戏,为的就是让太妃您原形毕露、一败涂地!”傅永觉冷笑地道。 “不……不可能!”这是她精心策划了三年多的夺位啊! 她为了等这一天忍辱负重,自以为已经了解透了身边每一个棋子…… “不可能!”陈王太妃突然暴跳而起,挣脱独孤夜的钳制、舍弃了那把匕首! 她从头上拔下一根锋利的籫子朝司洛芸扑去! “痴儿,随我一起去吧!”陈王太妃凄厉地吼了一声,挥籫刺向司洛芸的胸口! 独孤夜距离远来不及出手!傅永觉闪身上前想出手相救,但当他看到眼前的一幕时,手又缓缓收了回来,并退到一旁。 鲜红的血从颈间滴落到地上,半截籫子没入了白嫩细腻的肌肤! “你……你还是……”陈王太妃瞪大眼睛,艰难地想说什么,但扎在颈上的那根籫子令她的生命迅速流失,“还是你……赢了……” 危险的瞬间,司洛芸的双手本能的反扣住陈王太妃的手,使锋利的籫尖对准了姐姐的颈子!加上陈王太妃向前冲的巨大惯力,那籫子竟没入了半支有余! 轰!陈王太妃的身子向旁栽倒在地!而她死不瞑目!她的孩子…… ** 殿外的厮杀持续了近一个时辰才结束,执金吾赵大人浑身浴血的进了泰德殿向皇帝禀报:逆贼已经全部剿灭或擒获! 因为这一次叛贼们笃定陈王能登基为帝,就没有了收敛!很快就被暗卫们摸清住所,一举瓦解掉了! 陈王太妃今日要逼宫,所以命黄文兴将自己的士兵偷偷都带进宫,不想被执金吾带兵轻松全部灭掉! 混战结束的皇宫浸在血色夕阳之中,泰德殿外横七竖八的躺着数十具尸体!而其他宫殿可能也有伤亡者! 司洛芸蹲在姐姐司洛荷的尸体旁,伸手抚合了姐姐圆睁的双眼。她心中竟没有任何愧疚、痛苦的感觉,有的只是精神与身体上的双重疲惫! 一场计划好的、也被反算计好的谋逆事件就这么结束了!事后,虽然还是有风声传到了外面,但皇帝独孤夜命史官不得将此次事件记入史册! 叛乱被彻底镇压的一个多月后,一辆华顶马车驶进了皇宫!皇帝与皇后亲自在西鼎门内的平安殿等候马车的到来。 马车周围跟随着二十名穿着深蓝衣袍、后背绣着狰狞龙首的金龙卫! 马车一停下来,就能听到车内传来叽叽喳喳孩子的说话声。 最先从马车上下来的是失踪已久的女官辽沐儿,然后是司丞相的夫人赵氏,最后才是三个孩子! “父皇!母后!”独孤如意下了马画就看到站在台阶上的父母,高兴的挥着小手。 司洛芸的双眼刹那便模糊了! 当初她是下了多大的决心才同意皇帝的建议,将孩子交由司丞相带走安顿!现在看来,有一个追求功利的父亲并非是件坏事!起码为了那功与利,他真的会把事情办好! 陈王太妃可能到死也不会想到,自己一直寻找的公主与皇子、还有那枚玉玺都被自己的父亲藏起来了! 看着长公主与大皇子朝台阶上的皇帝与皇后跑去,赵氏只是远远的福身行礼,并未上前。 看似是一场皇家的帝位之争,没想到卷入其中的却是一对亲姐妹! 一个一路精打细算、层层布卡的算计着荣华,一个迷迷糊糊、笑看人生的想要把时光虚度! 可算计的没有得到想要的,想虚度时光的被迫认真面对生活! 孰恶孰善?唯心而已!孰对孰错?唯心而已! 据大燕史册记载,文德帝独孤夜活到五十七岁驾崩,静安顺禧皇后活到六十九岁才在梦中安然而逝! 帝后二人一生共生育三子两女,无庶出。 文德帝驾崩后,由嫡长子独孤昇继承皇位,史称盛元帝。 其姐长宁长公主与小妹长平公主皆长寿,二弟独孤夜晨是大燕国最著名的皇子丞相,辅佐盛元帝创造了大燕史上最鼎盛的十三年盛世! 三弟独孤曦得西南封地,娶异族族长之女为王妃,带兵堪称奇才!其在世期间,西南无战事! 大燕史书上还略略几笔带过了一些人物,野史中也有他们的身影……留待番外说一说吧。 ---- 正文完结。 与其说这是一部宫斗中篇,鸟儿倒觉得是一部帝王重生后的“史文”,也没想到会写成了“散文”(中心散掉的文)。完成这部作品是为了还过去欠大家的一个债,感谢大家一路相伴。 俺们新文见。 ==========================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书本网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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